第三三四章 全面戰爭四大帝國
永和殿中，王妃劉細君一襲常服，正拿着剪刀修剪着一株盆栽，慵懶中帶着幾分嫵媚。這位大漢的長公主，短短几日時間已經徹底轉變成了安陽王妃。
而趙陰華比劉細君還要大上幾歲，如今同是婦人打扮的兩人，趙陰華卻是明顯要略遜劉細君一籌。
“陰華姐姐，今日您是以趙翁主的身份而來，還是以劉細君的好友，我的好姐姐身份而來呢？”看到趙陰華未經通報便直接走了進來，劉細君放下手中剪刀，緩緩的走向趙陰華。她們兩人曾經私交極為要好，不過自從劉細君成為安陽王妃后，這兩個曾經感情極好的姐妹卻從未單獨見過面。
“王妃殿下，我是代表義父而來。”趙陰華臉上沒有笑容，反而一本正經的說道。她未直呼劉細君名字，也未稱呼她公主，而是以王妃相稱。
若按王妃相稱，趙陰華反倒比劉細君輩分上要矮上一輩，不過這種稱呼卻又顯得異常的正式。
“我很好奇，為什麼是你來？”劉細君臉上有些疑惑的問道，似乎她猜到了這時候會有人出現，只是沒想到是趙陰華。
“因為我們曾經是好姐妹！”趙陰華走近了劉細君，停在了她的面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趙陰華的爺爺是南越蒼梧王趙光，從小她的意識中並不將自己當做是漢人。說來也是命運捉弄，趙陰華曾經最討厭的人就是霍光，現在卻將霍光當做了自己父親，甚至自己還成了安陽國的趙翁主。
“姐姐是來找我敘舊的嗎？”劉細君聽到好姐妹幾個字，也是一臉淺笑的說道，她對趙陰華依然以姐姐相稱。
“那就要看你是想做安陽王妃，還是繼續做大漢的長公主了？”趙陰華目視着劉細君，兩人四目相對，眼神直接相交在一起。
“此話何解？”劉細君目光並不閃避，迎着趙陰華的目光問道。
“就在皇帝下詔賜婚你與義父的時候，另有兩道秘旨同時發出，一個是給梁王的，另一個是給南匈奴單于烏師廬的。據我所知，南匈奴的幾萬騎兵已經在向居延澤方向移動了，而梁王的軍隊恐怕隨時也可以抵達安定吧？”趙陰華平靜的道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似乎數月前霍光上書皇帝定下出關進攻安息的時候，劉進也在準備和部署着。
“這麼說未央宮中還有夫君的人了？”劉細君似乎也有些意外，不過似乎這些又在情理之中。
“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其實不僅是皇帝需要時間，義父他也同樣需要時間。河西之地終究太小，短時間內或許可以爆發出可觀的力量，但時間一久終究不如大漢。他必須要在大漢重回盛世前，掌控西域還有安息的疆域。”趙陰華臉上無比鄭重的說道，卻是說出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答案。
“我居然沒有想到這些.....陰華，這些是夫君讓你來跟我說的嗎？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些，夫君才答應了皇帝的賜婚？”趙陰華的話讓劉細君臉上終於露出了動容之色。
趙陰華說的很簡單，但實際上極少有人能意識到這一點。可以說霍光西出兩關收復西域的時候，正是劉進揮軍西進拿下河西之地的最好時機。而如果霍光一直保持現狀，幾年甚至十幾年後，河西的發展潛力就將耗盡，而大漢則很可能重回鼎盛之勢，同時歐洛巴佐對西域的統治也會讓他變得越來越強大。那時候的安陽國就徹底失去了與兩大帝國爭雄的資格，而他在兩大帝國之間，唯一的結果就是被吞併覆滅。霍光只有在大漢虛弱的時候，歐洛巴佐也立足未穩，同時安息西線受到蘇拉進攻的時候出兵收復西域和佔領安息疆域。
“這是棠姑對我說的，下面的話才是義父讓我轉告你的，希望你能好好勸勸皇帝，這個時候希望皇帝不要做出什麼不明智的決定。或許他可以乘機拿下河西之地，但是一旦義父回師，那時候河水將不再是天險。希望他不要以大漢黎民為賭注。”趙陰華終於說出了來意，她不過是轉達着霍光的話，就是希望劉細君能勸一勸劉進。
“我明白了......我將此殿命名永和，相信夫君也是明白我的。”劉細君點點頭說道，同時她心中其實也有些高興，因為這些話不是霍光來跟她說的，而是讓趙陰華這個她曾經最好的朋友。
“如此自然最好，作為朋友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趙陰華神情也變得輕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什麼事？”劉細君好奇的問道。
“原大月氏已經打敗了大夏，不過在戰爭中大月氏的貴霜部一家獨大，同時吞併了其它大月氏部落，如今他們已經佔據了西域以南的大部分疆域。而早在半年前，義父還在長安時，棠姑已經與貴霜帝國皇帝結盟，這一次義父他們不僅要與蘇拉共分安息，還要與貴霜帝國瓜分身毒，海得拉巴將會成為安陽國的領土.....”趙陰華作勢要走，不過臨走之前卻又說出了一番震驚天下的消息來。
“如此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劉細君心中已是驚濤駭浪，不過表面依舊一副平靜的樣子說道。
“那麼就不打擾王妃了，希望你會成為真正的安陽王妃。”趙陰華認真的說道，沒有對劉細君行禮，在說完之後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看着趙陰華離去的背影，劉細君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大殿之中只有她一人，沒人知道她為什麼笑，她也沒有那種自言自語的習慣，只是在趙陰華走後，她拿起了筆寫下了一封書信，而後命人快馬加鞭的送往了長安。
霍光大軍西出陽關已經半月有餘了，除了在白龍堆的那場戰役，隨後就沒有再發生較大規模的戰役了，而現在他的軍隊已經到達了西域中部，原本武安城的位置。
這裏原本就是一座軍事要塞用途的城池，城中居民並不多，後來幾經戰亂如今已經殘破不堪了。霍光在這裏臨時駐紮，部隊也進行着短暫的修整，而歐洛巴佐已經帶着軍隊退回到了原安息帝國的最東線木鹿城一帶。
霍光的臨時營帳中，除了他與霍棠，還有李陵白政等主要將領。他們圍繞着一塊巨大的地圖，霍光正在地圖上標註出一條條的線條。
因為沙盤不便於攜帶，而就地現做又頗費時間，行軍之中這種地圖反倒更加實用了。
“已經收復的西域之地咱們暫時不用去管了，後面的事交給陰華君去處理。白政聽令。”霍光手中的硃筆在盧城以南的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圈，這個圈正好與西域範圍相連，而紅圈的西側就是如今貴霜帝國的疆域，以南則是後世的印度次大陸，現在大部分地方被身毒控制，而圓圈以內則是以海得拉巴為中心的一大塊疆域。
“臣在。”白政抱拳躬身道。
“命你率三萬騎兵，前往盧城與盧城君匯合，你仍為主帥。你們向南進攻這些地方，一定要將海得拉巴控制在我們手中。帶上大院君的信物，這次行動貴霜帝國的軍隊會協助你們的，同時佔領這片疆域后，你們也要配合貴霜帝國繼續南侵，徹底將身毒覆滅。紅圈以南的疆域以後會歸屬於貴霜帝國，這是一件與他們皇帝商議好的事。”霍光指着地圖一步步的說道，一個龐大的，涉及到上萬里疆域的超級大計劃早已被他們制定了出來，而這一次西征，不僅是打敗安息帝國那麼簡單，還是幾方勢力重新劃定歐亞大陸勢力範圍的一次全面戰爭。
“到了盧城之後，那裏已經有貴霜的使者了，他們見到這個就會明白了。身毒雖然疆域遼闊，但實際上並不強大，你們的軍隊加上貴霜的軍隊，要滅亡這個國家應該會很快。”霍光說完之後，霍棠便從身後的白衣侍女手中拿過一個精緻的小木盒，而後從木盒中取出一塊金燦燦的，就像半面虎符一樣的東西。
霍棠直接將這個像虎符一樣的東西遞給白政，白政恭敬的接過之後，發現這是一個雕刻成鸞鳥的金塊，而且也確實只有一半，想來這應該是與虎符一樣的用處。果然當白政接過鸞鳥金塊的時候霍棠就說道：“這只是一半，另一半在貴霜的虞侯手中，他是這次行動貴霜方面的執行者，虞侯在他們國家類似於左右相之一的地位，有什麼事你直接與他商議即可。”
“臣遵旨。”白政將半塊金質鸞鳥揣入懷着貼身收好，鄭重的領命。
“下面給諸位說下接下來的計劃，也是我們安陽國的作戰意圖。”霍光掃視了一圈帳中諸將，手中硃筆又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巨大的圓圈。
“這是一張完整的，我們目前已知的世界地圖。大漢、河西、西域這些地方你們基本都知道了。現在在我們的西面，這塊面積比大漢疆域還要遼闊的地方就是安息帝國。而安息帝國以西，這裏有一片被稱為地中海的地方，他的四周便是被大秦所佔領，在我們的西南方向就是貴霜帝國。目前我們還有大秦以及貴霜三國已經達成了同盟，我們繼續西進，而大秦也繼續東征，最後將安息帝國徹底瓜分，另一方面我們配合貴霜帝國向南移動，他們將佔據這塊不遜於大漢疆域大小的地方。最後我們的疆域便是河西、西域以及這一片疆域，我們的西面就是大秦，南面就是貴霜。”霍光指着地圖畫著一個個的大圈，簡單的幾句話就將這片已知的歐亞大陸給瓜分了。而按照霍光所說的這個意圖，那麼這場全面戰爭之後，這片大陸上便只有大漢、安陽、貴霜、和羅馬四個政權了。
帳中諸將一個個看着霍光的規劃，都是心潮澎湃。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戰爭了，是一個劃時代的序幕，這些人已經算是站在這個時代頂端的人了，可是他們又何曾見識過真正的世界。現在他們所做的不是為一城一地得失而戰，而是在開啟一個時代，一個由四大帝國統治的真正世界。
“我等願誓死追隨大王。”帳中諸將齊齊抱拳，都恨不得馬上躍馬揚鞭繼續西行。
“這或許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三年五年甚至可能是十年或者一生，不過有諸君相隨，孤並不孤單......下去準備吧，明日繼續西行。”霍光抬起頭來，他的心中也是期待不已，他對着諸將情真意切的說道，霍光相信只要有這些文臣武將追隨，有十幾萬精銳的百戰騎兵，他與霍棠制定的這個宏偉計劃必將會實現。
等到諸將各自準備，帳中又只留下霍光與霍棠二人。相比於在部將臣子面前，霍光在自己這個妹妹面前就要顯得隨意和輕鬆的多了，當然也只有這個時候霍光才會顯出一點正常人應有的疲憊來。
“也不知陰華那裏怎麼樣了？”霍光目光望向東方，心思又回到了千里之外的敦煌。
“二哥有沒有想過，或許您的王妃正是知道他的弟弟有可能兵行險招，才提出以她和親之策呢？只有如此二哥才不會拒絕這場和親。或許您並不真正了解你這個得意弟子！”霍棠站起身來將身前的地圖卷了起來，口中卻說著一個看似不可能的猜測。
“若真如此，我反倒放心不少，至少這樣她可以讓皇帝不至於失去理智。”霍光轉過身來，自嘲的一笑說道，或許在他的心裏也承認了霍棠的話，他並不真正的了解劉細君。
“二哥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即便河西有變，王后和安兒他們都能立刻撤出兩關的，只要我們在，只要這十幾萬大軍在，一時的得失並不重要。再說這也只是最壞的打算，河西不是還有東方朔和杜延年他們嗎？還有你的北匈奴女王不是還在居延澤嗎？”霍棠捲起了地圖，一臉從容自信的對霍光說道。在這場戰爭之前，在霍光還遠在長安的時候，霍棠其實已經開始了籌劃這一切，幾乎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況，早就被這位舉世無雙的大院君推演了無數次。
“我今生有棠妹，勝過百萬大軍啊......”霍光在霍棠的面前從不自稱孤，他也知道霍棠在他生命中的重要地位。
“那是當然，小妹早就說了，我將會是無人可以替代的。”霍棠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在霍光面前依然似多年前的那個少女一般。
“不過有句話，小妹一直想問二哥，當我們完成了這番規劃后，二哥將如何自處？你還是大漢的安陽王嗎？”霍棠毫不忌諱的問道，這個問題與其說是霍棠的問題，不如說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