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穹海漫渡 (一)
第十九章穹海漫渡
“砰”——
一聲大響從下一層樓道里傳上來,在這狹窄密閉的走廊里來來回回地回蕩着,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以及隨之而來的一連串“踢里趿拉”拖泥帶水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盛夏午後赤日烈陽下懶洋洋的靜謐,也擊碎了走廊兩邊各個房間裏正在午睡避暑的閑人們正酣的美夢。隱隱約約的幾聲幾乎微不可聞的輕響,走廊里的另外幾扇房門都或大或小地悄然錯開了一條條小縫,門后隱藏着一雙雙好奇、驚奇或者說白了其實就是充滿了獵奇慾望的眼睛。
“喂!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回事?”隨着一串拖泥帶水的腳步聲,房東大叔出現在了走廊盡頭的樓梯口,滿臉怒氣地喝問道:“你們在搞什麼搞?這大中午的在這兒折騰啥呢?知不知道還有人要睡覺?沒點兒功德心!我就說徐胖你這……”
房東大叔憤怒的嘮叨戛然而止,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如此“新潮”打扮的帥征一副如臨大敵般地持槍瞄準的架式目瞪口呆,一時間就那麼呆在了那裏。但是房東大叔這番大張旗鼓的喝罵卻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走廊裏面的這兩個人,黑衣女子久我山那張平凡到幾乎有些呆板的臉上唯一透着些許靈動的眸子眼波流轉,只是掛着些玩味、有趣的笑意像着呆若木雞的房東大叔投去淡淡地一瞥,而正處在高度緊張之中的帥征,更是連瞥一眼的餘裕和慾望都沒有,更何況承受着久我山那似有若無、隱晦卻強烈之極的壓力的帥征,根本也沒有分神去看看那個熟到不能再熟而且也明知道不可能會帶來任何威脅和轉機的普通人一眼的膽量。
“咳咳,呃那個……”呆了半晌,房東大叔才彷彿才稍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是小帥警官呀,咳嗯……徐胖不在……不在是吧?你們……你們這是……這……哎呀!唔唔……”房東大叔一聲驚呼,本來站在樓梯口的身影忽然間就矮了下去,然後嘴上就像被什麼人捂住,徹底地消失了。
久我山眼睛裏那絲笑意愈發地鮮明了,這樣的一絲笑意用眼睛來看的話或許根本就看不到,但是帥征卻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而且在這古怪的笑意里,她還明明地體會到了一絲絲滿含着譏誚、蔑視的冷漠和冰寒。
這感覺直讓人如墮冰窟,帥征握着槍的手不由得就是一緊,差點兒扣動板機走了火,眼角不受控制地接連抽搐着一陣猛跳,終於忍不住縱聲怒叱:“想死的都出來!不想死就都他媽給我把門關好,該幹嘛幹嘛去!一個一個都他媽吃飽了撐的是不是?什麼熱鬧都想湊?!!”沒有辦法,如此持續不斷而且還在逐步加劇的壓力下,帥征就覺得自己的精神越來越緊張,似乎連神經也越綳越緊,就像一根張滿了弓的弓弦。似乎她必須得找點兒什麼事兒發泄一下,至少也得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不知道下在一刻、下一秒自己是否還能夠繼續綳得住,自己這根弦兒會不會“嘣”地一聲綳斷掉!所以一貫冷靜端正的她甚至暴起了粗口。
只聽得走廊里一陣砰叭亂響,兩邊各自開着門縫的房門忙不迭地就都關了起來。或許房門后的那些獵奇慾望極強的閑人們並不真的怕帥征,但是徐起鳳屋門口對峙的兩人間那種詭異、緊張、甚至飽含凶戾、滿是殺伐之氣的森歷還是能夠觸動到他們作為一個人的最原始的對危機的本能感知。
久我山的嘴角輕輕勾起,終於露出了一抹能夠讓人的眼睛看得到的笑紋:“您為什麼如此煩躁、如此焦慮呢?我只是想打聽一下這間屋子的主人的消息罷了,就算您不願意告訴我,也沒有必要拳腳相加甚至用槍指着我吧?哦,我明白了,您一定是那位徐先生的女朋友嘍?難道您是在吃我的醋嗎?那您的愛……嗯,真是很強烈呢。”
“你……你胡扯些什麼?!別跟我這兒扯這些口水廢話!”看着眼前這黑衣女子久我山面帶揶揄卻顯得有些生澀古怪的淡淡笑容,聽着她的調侃譏誚,帥征心下愈發地焦躁了:“你們這些傢伙……你們這些傢伙!你們就算有‘特異功能’又怎麼樣?就算你們‘特異功能’再厲害就能夠隨便左右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生死、隨意把我們這些普通人當作貨物一樣嗎?”
越來越中的精神壓力,讓帥征終於爆發了!
過度的緊張讓帥征的精神變得極度亢奮,精神的亢奮讓她的恐懼終於衝破了極限,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急促起來,緊握在手裏指向久我山的手槍也因為這緊張不停地在一個小範圍里震顫着,終於,她開始了不顧一切的情緒宣洩:“嘿,久我山……日本人是吧?你是‘那些人’一夥兒的吧?你也有‘特異功能’嗎?你也會‘超能力’嗎?來啊!來衝著我使出來呀!讓我看看你的所謂‘超能力’又是什麼?哼,我就不信了,你什麼樣的‘超能力’、‘特異功能’還能擋得住子彈!剛才我手裏這支槍已經幹掉了一個你們所謂的‘能力者’,我就不信它不能幹掉第二個!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從這槍口底下逃生的本事!”
“何必如此激動呢?”久我山那張平凡普通的臉上依舊如古井不波,只有那抹隱約可見的笑意越發清晰地爬在嘴角:“看來您也是不知道這位徐先生的下落啦?請您放心,我和您的男朋友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我們只不過是想請他去做一段時間的實驗品,運氣好的話,他或者也能夠活下來的。那麼,我就不再打擾了。給您添麻煩了。”說著話,久我山甚至還保持了日本人一貫彬彬有禮的習慣,彎腰鞠了一躬,然後似乎側身就要擠過帥征身側施施然地離開。
“咔”地一聲脆聲輕響,帥征霍然打開了保險,大張開機頭緊摟着板機,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脊背緊緊地靠在了牆上,再無退路的她咬牙切齒地注視着試圖靠近自己的這個黑衣女子縱聲吼道:“你……你說什……靠!你給我站住!別以為我他媽就不敢真的開槍!!”說話間渾身筋肉都在緊張之下下意識地一緊,原本就緊緊摟着板機的右手食指也隨之猛然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