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遇見反派
終於還是沒能順利出府,我百無聊賴的在奶娘強烈要求下試穿“禮服”,實在看不出這禮服除了精緻些,顏色暖些,和平常的衣服有什麼區別,就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小姐最近瘦了呢,這腰嫌大了些……”
“是嗎?”雀躍。
“唉……定是傷心所致……”
“我沒有啊!”
“小姐莫逞強,奶娘跟隨小姐多年,小姐的心事老奴多少還是能猜到的……”
“我真的沒有!”
“唉……小姐從小就嘴硬心軟……”
“我真的沒有啊!”冤枉……
“唉……”
“我真的真的沒有!”
“小姐說沒有就沒有吧……”
“……”
“小姐?”
“唉……算了……”
“你看,我說小姐傷心吧!”
“……”我怎麼覺得我傷心你特別高興呢?!
奶娘建議把收拾好的東西放回原處,我怕橫生什麼枝節,特意又留了個細軟的包袱,隨時跑路用的。又過了一天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我端着小板凳看奶娘細細縫着舊衣服,聽她慢慢講話。
不知道為什麼,奶娘倒是很接受我的記憶缺失的事情,所以用知心姐姐講故事的速度為我講了下這個時空的大約情況。
果然是架空~!對天作勝利狀,雖然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至少……我可以大膽的藉著抄襲來維持顏素問……不,我顏容的“才女”名聲嘛!(完全忘記自己根本不記古代詩詞的事,唉……)
御王朝六十七年,國號“傾”,第四代皇帝趙無述在位,整個皇朝的風格和宋朝相似,服飾和生產水平發展都挺高的(這兩樣能放在等同地位嗎?),額……好像之前的顏素問在十一歲時就以才貌雙全而聞名一方,當朝皇上出巡時曾經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呼……還好是配角,不然要是進了宮面對這麼多老婆的男人,會立刻找到最新型的炸藥來和他打招呼的吧?……),對於這位才女也頗賞識,因為之前幾年朝廷動蕩,所以皇帝忙於國事也沒什麼興緻心血來潮,今年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故而開始吃飽了撐的四處沒事找事玩,兩天之後的中秋節宴,就想呼喚親朋好友來聚聚,這不,就想到了才女顏素問。
“唉……”皇宮,宴會,才女,架空……我嘆第二十六次氣。
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整個就是一個俗套情節點盤大會嘛!
“小姐有心事么?”奶娘這點就好,古代人本來就比較單純,奶娘是個典型的傳統純良古代中年婦女,處處為她的小姐着想。
“恩……算是吧……”不知道皇宮裏面會不會有比較能看的帥哥呢……唉……男尊女卑……唉!
“小姐過了中秋宴會就回家嗎?”
“回家?”
“對啊,小姐不回家么?”
“哦……對哦,還可以回家……”
“是啊……”
“奶娘……你不要騙我……”
“小姐,我怎麼會騙你呢?”
“……那個……女孩子被休掉然後回家是不是很嚴重的事?”印象中古代被夫家休掉可是攸關生命的不得了的大事餒!就算這個時代比較不保守,可怎麼也及不上世界大融合的二十一世紀不!
“小姐……”
“你不騙我。”
“小姐……”
“你——不——騙——我!”
“唉……小姐不是普通女子,即使……回家夫人老爺也會善待小姐……”
“就是還是不好啊?”
“……”
看着奶娘難過的臉,我隱約知道點什麼。
“奶娘……”
“小姐有什麼吩咐?”
“如果我哪天離開了,你回家,照顧……我的爹娘好不好?”可惜我不是顏素問,我不可能對兩個完全陌生的古人產生親情。
“小姐!”奶娘激動了,我看她那手伸過來,怕是又要開始她的搖晃神功,急忙躲開。
故作輕鬆的笑:“奶娘放心,我不會再尋死了,死,一次就夠了。”
我知道顏素問漂亮,這種臉清麗絕倫,笑起來不能魅惑眾生,但是傾個小城足矣。
果然,奶娘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一樣,有些消沉的低下頭:“小姐……”哭了。
“奶娘~~”飛鼠抱一下。
奶娘哭不是美人哭,是一種累到極點終於崩潰的哭,只是握住我的手,斷斷續續的說著她的理由來說服她自己。
“老奴知道的,小姐一歲的時候我去幫小姐算過命的,先生說過小姐命格非凡……小姐……”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氣氛沉重!
總算把奶娘打發去給我做飯,我整理好她縫補的衣服,左等右等有些無聊,忽然一陣煩躁,乾脆出了小院子去外面轉圈。
那天怒氣沖沖的去找江躍龍,只覺得這宅子華麗古雅,現在看……還是華麗古雅!
打了個哈欠,我果然對於這種亂優雅的東西沒什麼鑒賞力!想當年大學秋季旅行的時候去蘇州園林,我嫌無聊,寧願一整天去了蘇州樂園瘋。
這些個樹啊花啊草啊的,不都那個樣子嘛,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正當我對着一池的金魚發獃,眼睛死死盯着一角而卻根本神遊物外,就是立刻留個哈喇子裝弱智也不過分的時候,背後有人拍了我一下。
這會兒雖然接近天黑,而且周圍除了些鳥叫就根本寂靜無聲,但是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深信這世上一切的現象都是能用科學解釋,所以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說,所以立刻回頭,毫不害怕。
這是我做個第二個錯誤的決定!要是早知道,我當時就應該果斷的跳進池塘也好!
回頭時,各自愣了一下。
不是一見鍾情,都不是一見鍾情。
下一秒,那個滿面桃花相的英俊男子調笑着問我。
“在下蘇戀香,敢問小兄弟,江公子的愛妻雪兒姑娘現在何處?”
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蘇戀香……!!!!!!
這個名字久久回蕩在我剛回過神還空洞茫然的大腦中!
下一秒的我,倒地狂笑!
呀呀!多麼的像個男寵的名字啊!難道我不是穿進爛俗言情,因為我的穿越,這會兒要向**小說發展了么?!這位,是小受兄么?!
蘇戀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那我那套高級男裝的袖子擦擦眼淚,盡量順好氣:“你……你……誰啊?”
“我?”詭秘的笑,“在下是來採花的~~”
啊?!採花賊?
古代的變態色狼水準素質也太高了吧!這絕對要作為典型推廣到現在去才對!
等等!
“你來採花?”
點頭。
“你剛才問雪兒?”
點頭。
“你要采雪兒?”
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誰來救救我!我快要笑暈過去了!
可憐啊可憐,古代的採花賊……哦不!爛俗言情(或者**?)里採花賊真是個令人同情的職業!
看他長相,硬件絕對超標!看他氣質,軟件配備應該也不錯!居然……居然……要犧牲掉一個如此的大好青年來襯托女主角……且不說這位仁兄是好人與否,就採花這件事上,確實委屈了!
瞬間看他的目光由搞笑變成了同情。
同為反派的悲哀啊……
對了!我也是反派誒!
那是什麼職業?唯恐天下不亂!~~
“我和你一起去找!”興奮!!
蘇戀香怔了怔,莞爾一笑:“有勞小兄弟了。”
我擺擺手,伸手和他勾肩搭背(雖然身高差距有點……),輕鬆的表情宛若找到失散多年的摯友:“沒事沒事,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嘛!我不幫你幫誰啊!”
“哦?”蘇戀香不解,依舊笑的詭秘,“還為請教?”
“顏容,”我咧嘴笑的露齒,“專門搗亂的!”
蘇戀香同志人在江湖漂了很久,終於,要挨刀了!
這回,江湖上以訛傳訛:一向冷漠又看不起女人的京城第一富商江躍龍居然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休掉了出了名的美女加才女顏素問,於是,這位神秘的雪兒姑娘就成了傳說中的天人之姿,千古難遇的絕世美人!聽說是集優雅(?)智慧(??)美貌(???)於一身(!)的奇女子也!
先不管“顏素問”已經從歷史舞台中退出而作為一個炮灰漸行漸遠,我聽着蘇戀香用低沉好聽的聲音說著江湖上的種種神奇的傳言,深深的拜倒在古人強大的想像力和捏造力上,難怪老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以前還不相信,現在算是大徹大悟:道理不在老,正確才是王道!
“哈哈……”知道現在我還是管理不好笑臉,“所以你就來求證事實?如果真如傳聞一樣,你就順便采個花?”
蘇戀香同志點頭,一點也沒因為他要去實行誘姦而有一點破壞他的好皮相和些許輕佻但是俊雅的氣質。
“哈哈哈……恩恩!我明白了!”拉住下巴肉(有效的止笑方法,可以試試),笑容立刻停止,牙齒酸痛,拍拍臉,順着上次去書房的路先帶着。
“你是江府的人,可知道雪兒姑娘長什麼樣?”蘇戀香同志從某種意義上講,強悍的可以,把採花這樣的事當成職業,坦蕩的讓人有“這個採花真是那個採花么?那個採花真是那個意思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採花賊?以前我知道的那些全是幻覺吧?”這樣的錯覺。
“恩……這個問題嘛……”我凝神苦思,眉毛都糾結到一塊兒去了,半晌,抱歉的對蘇戀香笑笑,“不好意思哦,我還真忘記了……”
兩天前才見過的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花兩天時間而忘記她的長相的,我根本就是一開始視線剛離開她的臉,就迅速忘記了她的長相!
尷尬的笑笑,實在是不想繼續欺騙人家那麼有職業操守的人了,現在不管什麼職業,敬業的人是越來越難找了的。
“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意見呢?”
“顏兄有話但講無妨。”
“唔……”看着他那太過正直的臉,很有同志道義的拍拍他肩膀,“我不太清楚大眾的美人標準,不過啊,你要記住……”
再看一樣蘇戀香的臉,堅定的:“做一個善良的人,為群眾謀幸福!”
蘇戀香石化。
“顏兄是什麼意思?”
“沒,我瞎說呢!”你到時候千萬別激動,千萬要控制住,千萬要活着出去告訴受盡欺騙的人民群眾真相!
“對了,你難道不怕江躍龍么?”忽然想起,言情小說你的男主角,不是應該萬能到人神共憤,大家全都不敢太太歲頭上動土的說。
蘇戀香同志真不愧是優秀反派,嘴角邪氣的笑笑,本來就貌若桃花,現在更是開的更盛。
本以為他要說什麼,卻是把視線投向我的身後。
“紀先生。”
我回頭,紀賜白衣勝雪,款款而來。
唔……這、這、這賬房兼醫師大人是同夥么?這兩人分明就是認識的!
紀賜好看的眉眼依舊溫柔的笑着,和蘇戀香的魅惑的笑不同,但是又產生了奇異的和諧感,相映生輝。
這時候,我獃獃的看着兩人如多年未見的好友般客套。
“紀先生還真是有心,一直追到這裏了呀~~”
“哪裏哪裏,倒是蘇公子知道紀某在此久候,總算是來了。”
“恩~早知紀先生身在江府,就應早些來訪,難為紀先生等候多時。”
“客氣客氣,只是紀某沒想到蘇公子會今夜來訪,沒有提前準備。”
“是紀先生客氣了!”
蘇戀香話音剛落,長手一撈,無辜的路人我就被他攬在懷裏,還沒有反應過來,強烈的男性氣息就噴在了我的耳邊,蘇戀香下巴放在的我肩膀上,靠着我的耳邊對着紀賜說話。
“今天,我是顏兄的客人哦~~”
我昏死!
這下子,可以確定蘇戀香同志是採花賊無疑了!瞧瞧這輕佻的態度!這無恥的接觸!這、這、這、這……這個……
一時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我不急不惱,只好無辜的看向紀賜,無奈的笑笑。
又一想,不對啊!大大的不對啊!
聽着兩人講話雖然全是話裏有話,但是都透露着一個信息:紀賜和蘇戀香以前不光認識,關係還很複雜嘛!
我眼神曖昧的看看紀賜,再餘光掃掃(被抱着轉不過來),奸笑起來。
“顏……顏容,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紀賜表情不善,蓄勢待發。
終於到我的戲份了!
我沉吟一番,在思考着我要用哪種立場來接紀賜的話。前任夫人?顏小姐?顏容?反派?路人顏?
終於,我還是決定終於人類的強烈好奇心。
“那個……其實我想問,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啊?”
問出這話時,紀賜臉色並不好看。
蘇戀香靠在我的肩上,態度親昵,回答我:“原來你不知道紀先生是捕快么?”
什麼!?
我穿到了一個異世界,在這個異世界,採花賊不是傳統概念里的採花賊,是有才有貌有閑的翩翩公子,捕快也不是傳統概念里的捕快,可能是類似於書生的一種稱呼……
自我催眠中……
“他、他、他不是江府的賬房先生么……”用極其不確定的語氣問道。內心有個聲音在吶喊,你見過這麼帥的管賬的人過嗎?!你見過這麼萬能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下人過嗎?!恩?!你見過嗎?!
沒見過……
“呵呵,原來紀先生也是隱瞞着身份潛伏在江府,想來,你是半年之前失去的蹤影,這半年來,可是在做什麼見不得的人事么?”蘇戀香語氣里的威脅通過他放在我腰上的爪子而傳來,陣陣寒氣。
紀賜皺了皺眉,權衡利弊之後的算計笑容模式全開:“紀某的確是出於某些原因而呆在江府,今日想不到會遇見蘇公子你,不如我們各讓一步,你賣我個人情,放了顏容,離開江府,以後紀某自當知恩圖報!”
汗!我看紀賜那貌似單薄的書生身材,實在是捏把汗,不是我說,你這個捕快也差太多了?捕快不是那種隨身帶着把大刀滿臉絡腮鬍子凶神惡煞的形象也就算了,可你也不能弱成這樣啊!你打過架么?這麼說,這個看起來就是有一身武功的採花賊能聽你話么?
趁着蘇戀香變態的笑着,準備說話的當兒,我抗議了。
“能不能聽我說句?”諂媚的笑。
“顏兄但說無妨哦~~”靠!別靠那麼近啊!很癢!
“其實啊,我不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況有什麼啊,不如紀賜你就當做沒看到我們,蘇戀香我和你接着去搗亂好了……”還是沒放棄搞笑情節,畢竟嘛,女配據派人去玷污女主角也是言情的必備一個環節,難得穿過來了,我怎麼可以放棄這一優良歷史傳統!(你當是去革命根據地一日游吶?)
後來還真慶幸我對於人體構造的無知,如果當時就知道蘇戀香扣着我腰眼和抵着我肩膀的手全是壓着我的死穴,而紀賜手裏實際上是捏着一把暗器隨時準備把我犧牲了,我說什麼也不會多嘴的!
兩人倒沒想到會遇上這麼有想法的人質,蘇戀香終於挪開他優美尖削的下巴,整個人從後面把我抱住,質感的嗓音還是調笑:“好啊!”
說實話,我不是沒談過戀愛,雖然直到後來分手我和男友都沒什麼過於親密的接觸,但是我心裏一直堅定的認為被人從後面抱住是一件……恩……激動人心的事,每次每次,男友從後面摟着我的腰輕輕抱着我,我都會和感情無關的心跳加速。
於是,我很沒用的臉紅了!
低着頭,祈禱這副樣子千萬不要被正專心於神經戰的兩人發現。
到底人質被稱為人質還是有點用的,紀賜很快又權衡利弊了一下,鬆了松袖子,很溫和的和蘇戀香商量:“你不能帶走顏容,走的時候,把她放了。”
“那是當然!”
“還有……”紀賜又皺了皺形狀優雅的眉毛,“不許動她!”
蘇戀香不正經的摸摸我的頭髮,嘴角勾起欠扁的弧度:“我盡量。”
恩?!他難不成知道我是女的?
仔細一想,也對……人家是誰啊!職業採花賊!要是男女都分不清的話還混個什麼勁啊!
可是,好鬱悶啊!不甘心的狠狠踩了一下蘇戀香的腳,聽到一聲喊疼,擺個充滿歉意的親切笑臉出來,腳下卻沒鬆勁:“哎呀哎呀,我笨手笨腳的沒在意!”
叫你明知道我是女的還這麼靠過來!耍我玩啊!
“你呀……”蘇戀香笑的無奈,抱着我側身到了走廊一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紀賜遲疑了兩秒,無視我們從我們面前走開了。
警察叔叔,你把以前積壓的沒人性心理全發泄在這會兒了么?!
看着頭也不回的紀賜,我扁扁嘴,不予置評,看在他畢竟是卧底的份上就先不計較,畢竟這個職業本身難度大風險高福利少,也要體諒一下人家的難處。
“怎麼?看他這麼冷淡生氣的么?”蘇戀香調笑依然,我索然無味起來。
“先放開你的爪子,男女授受不親!”死命掰開他的手,我沒好氣的對答。
好看的桃花眼愈加有神,趣味的目光打量着我:“難不成,你喜歡他?”
我用看無知婦孺的眼神瞄他:“開什麼玩笑,連這次我才見過他三次!”
“哦……”蘇戀香摸着優美的下巴,尋味的看着我明顯鄙棄的眼神,“可我怎麼覺得你對他的態度比我好那麼多?”
“那是當然的,我才是第一次見你!”
“……”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