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二)
安之堂其實就是安家大宅,除了比較幽靜比較不那麼金碧輝煌,和一般的蘇州庭院沒什麼區別。
因為正逢祭祀時節,安之堂的人個個都忙的腳不沾地,我們這幾個少夫人撿回來吃閑飯的本來就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天天在臨時住的接客的院子裏自娛自樂。
“你!左爪子放好,不許亂舞!”我握着筆對蘇戀香指指戳戳,指導他擺正姿勢,一番思量之後落筆作畫。
時至今日,我仍然沒有忘記,等他日我的任務全部完成,他們三人不在我身邊了,假使我不能回去,就得學會自己生活在這個全新的世界,就必須要有一技之長,我固執的認定我有畫畫的天賦,還是堅持不懈的每日練習。
還好蘇戀香也算是練過武的人,要是敢亂動就放兒子上去點穴。
“總有一日啊,我也要畫個十美八美圖什麼的,藝名就叫唐伯虎喜滋滋的用白色給臉的輪廓上色,我幻想着以後御王朝的人為了搶購我的畫天翻地覆洛陽紙貴的情景,等到了那時,我一定要很大牌很拽的指着諸葛鬼畜鄙視的說“要買我的畫?就不賣給你不賣給你呀,而且一定要用腦X金廣告的調調,天天在他耳邊念叨,不把他念的神經衰弱誓不罷休。
“唐伯虎是誰?”沫水糾結的抬頭問我,小傢伙最近也固執的練習書法,已經從原來的“字體很流浪”到現在“勉強可以看出這是個鳥字……什麼這不是鳥嗎?這居然是梟?呃……”
“他啊……”我思索半天回答。。。“一賣畫地,我就圖個名字吉利!”繼續在自己宏偉的畫卷上揮毫。
紀賜倒變成我們四人當中最閑的了。每日坐在小亭子裏給我們準備茶水點心,那兒就擺着架古箏,沒事他彈給我們聽聽,雖然沒有當日明妃那麼熟練。倒也讓我附庸風雅了一回。
他若有似無的曾經彈過中秋節那日我和明妃合奏的那首曲子,不過都是淡淡帶過,然後會很快停下自己看着一處慢慢沉思一會兒,每次問他,他都是笑笑,看人地眼神能溫柔的把人溺死。
我向黨坦白,他這樣的溫柔如水是爺以前最喜歡的類型,況且長相那麼標緻。要放以前我早就撲上去搶親了,可是真正這樣一個大活人站我面前,我對他卻動下不去那麼心思。
難道是那日我遇上三隻熊的他的面具造型成了心口的一根刺?
我欣喜的覺得自己居然還有點小女人地矜持,感動的用了大紅色畫衣服的顏色來體現我的喜悅。
等我的大作終於完工,四個人擠在畫面前瞻仰蘇妖孽的風姿。
蘇戀香哭笑不得的問:“我就長成這麼個冤鬼德行?”
“呃……你懂什麼!”我鄙視他,“這是凄涼美!”
慘白的臉紅色妖艷的長衣,老實說我自己看看都能被寒到。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
沫水苦苦研究者旁邊的題字“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問:“哪裏有菊?”
“咳咳咳……”我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很淡定地回答:“小孩子表問這麼有深度的問題。這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到滴……”
三人全都白痴狀看我。
紀賜看着那幅畫不語,良久輕笑:“小容日後定然非常人所能及……”語氣悠然,很有哲理。
“餒滴哇?”我少女懷春狀接受這意義不明的贊言,做不好意思嬌羞的模樣。
你看。我說吧,我是真滴很有畫畫地天賦的!
幾個人正圍着畫爭論的起勁,院子裏急匆匆跑進了個小丫鬟。
小丫鬟紅着小臉先偷偷摸摸瞄了紀賜一眼,臉更紅了,憋了會兒才溫柔的結結巴巴的問我:“顏姑娘……我家少夫人有事請你過去幫忙……”
那扭捏的姿態比我剛才那個少女懷春做的到位且真實多了。
我和蘇戀香很猥瑣的看着紀賜笑,心領神會地再互相笑,沫水一頭霧水乾脆又去練字去了,紀賜我自巋然不動淡定的很。一路看中文網首發WWW.16K.CN“行啊。你帶路,我就去我看着那眉清目秀的小丫鬟。
到了安之堂,我也沒必要再穿着男裝扮男子,若素給我送來了女裝,每日還叫了丫鬟幫我梳頭,都是很清雅很漂亮的少女髻。雖然我不向不怎麼愛美。但也新奇歡喜的不得了。
七拐八拐跟她進了祖祠堂,若素正站在大廳當中指揮一些家丁打掃衛生。
一見到我來了。她放下手裏的活,出來迎我。
“聽說姐姐找我有事?”我裝地十分禮貌。
若素歉疚地笑:“不知道小容可聽說安之堂設有學堂?”
我點頭。
“本來學堂一共三個先生,可是祭祀時節有一個先生抱恙,另外有個也被叫回鄉下準備典禮,我又實在抽不出空,我知道妹妹懷才,不知道能不能答應我在學堂代個幾天先生?”
哦竟在人家家裏住着,秉持着有困難要幫,沒困難製造困難也要幫原則,我從善如流:“好!”
若素舒了一口氣,半天又和我說:“有一事我要告知妹妹……學堂現在剩下的那個先生,正是我地夫君……”
哦提高一個八度的應聲,我開心:“姐姐你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渾然不知道我該做什麼,若素也沒仔細追究,問過一些瑣事之後就叫那小丫鬟帶我去學堂,自己繼續忙去了。
出來安之堂走沒多遠,就到了學堂,建在靠山的一個民居里,依山傍水很有靈氣。
靠近一點果然是朗朗的讀書聲陣陣,都是些小孩子,奶聲奶氣聲嘶力竭的念着些詩經,可愛的緊。
小丫鬟帶我進了學堂,引見那傳說中的八卦男主角,
安彥青長的很俊秀,典型的書生,一身墨色儒袍,教書先生的典範,卻與傳聞中那個把安之堂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形象有點格格不入。
我有點疑惑的打量他,下面純真無知的小孩子有的笑起來了。
“這個姐姐喜歡先生呢!”
汗顏……我目露凶光教訓那個八卦的小朋友:“胡說!他可是我姐夫,這是禮節,小孩子不懂事看不我打你!”兇狠狀,孩子們鬧的更歡了。
安彥青聽到我說姐夫稍稍一怔,還沒做出什麼反應,有人卻坐不住了。
那個角落裏的清秀女子,我注意你很久了!
果然,我那句“姐夫”過後沒多久,她站起來幽幽看了安彥青一眼,含着熱淚奪門而去。
安彥青也沒猶豫,想也沒想就追出去了。
我看着他們一前一後的背影冷哼,忒沉不住氣,比起若素差遠了,受挫能力就這程度經得起我打擊嗎?識相的別回來,再回來讓你哭到心力交瘁!
轉頭對小朋友們露出和善可親的笑顏:“剛才那個姑娘也是學生么?”
純潔的小孩子們都笑着喊:“不是不是!蘭姐姐是來看先生的,她每天都來看先生的!”
婚外戀搞的這麼明目張胆?!
再問之下,問題就有點複雜了。
這水清蘭小姑娘是前任教書先生的女兒,從小便在這裏受詩書文化的熏陶。這裏是安之堂附屬的小學,安彥青自然也是從小在這裏念書的,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而今安彥青不知為什麼,放在大好的安之堂不管,卻呆在這裏做個教書先生,水清蘭的爹回鄉下養老去,女兒留在這裏給安之堂幫忙,其實也就是在學堂里照顧照顧小孩子。於是這兩人又開始朝夕相對。
我心下一寒,沒想到安彥青竟是個這麼自私的人!
他悶在這裏教書算是一種反抗么?
既然都反抗了,為什麼不早一點反抗?為什麼要毀了三個人的幸福之後才想到反抗?
為什麼……不是在長輩要他和若素成親的時候就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