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錯以為愛
“醫生，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病人腹部受到撞擊，內臟肯定是會受損的。目前，病人的肝臟還沒有什麼大礙。以後有什麼癥狀一定要來醫院。”
“那多久能出院？”
“再過幾天吧，還是留院觀察的好。”
“謝謝。”
“不客氣。”
李哲安站在長廊上，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進來了，照在身上很暖和。李哲安內心很糾結，明明知道沐婧媛始終都愛着那個人，他也沒有想過要拋下她。他只求沐婧媛能和自己在一起，他沒法想像沒有沐婧媛的日子。
他又能怎樣？
李哲安帶着沐婧媛來到周晰言的病房。
周晰言還昏迷着，他父母已經來上海了。看著兒子這個模樣，做父母的怎麼不痛心？
“阿姨，叔叔。”
“婧媛來了——”
“晰言，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啊？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故，現在都還沒醒來。”
“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你不也受傷了。”
“阿姨只是嘴上說的，只是不忍心怪我吧。阿姨，你讓我來照顧他，算是讓我補償你們。”
“婧媛啊，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有什麼矛盾誤會不能以吵架來解決啊。你也受傷了，就不用來照顧他了，有我們在呢。你回去好好養傷。阿姨沒有怪你的。”
“阿姨沒有怪我，可是我自己也怪自己啊。你就讓我照顧晰言吧。你們年紀也大了，不應該那麼操勞。你們可以在家休息，常常來看他就好了。他也應該快醒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你們不用擔心。”
“好吧好吧，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好好照顧他，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你自己也注意一點，不要太累了。”
“哲安，你不會生氣吧？晰言現在這個樣子，和我脫不了關係，我照顧他是應該的。”
“嗯，我沒有生氣。你別太累，很多事我都可以幫你的。”
“嗯，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難道我們已經到這地步了？”
沐婧媛不知該怎麼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你怎麼在這？阿姨呢？”莫婷萱來了。
“阿姨讓我照顧晰言，她回家了。”
“阿姨怎麼會讓你來？你還是好好養你的身體吧。”
“現在我來照顧晰言，你很不爽快吧。只是阿姨都答應了，你沒有權力來替晰言做主。”
“好啊！那我們走着瞧吧，我也不會退讓的。”
三天已經過去了。沐婧媛每天都很累，她和李哲安輪番守夜。周晰言的病情不是那麼穩定。
李哲安輕輕地走進病房，沐婧媛已經靠着凳子睡著了。她的被子掉了地，他撿起來，替她蓋上。病房裏靜悄悄的，他看着這兩個人，他沒有怨言，也沒有一絲喜悅，就像失去了感覺。
“啊——”周晰言醒了，發出輕微的呻吟。
“晰言你醒了。”沐婧媛聽見動靜，立刻醒來。
“晰言，你怎麼樣啊？這都第四天了你才醒過來，我們好擔心啊。哲安快給阿姨打電話，說晰言醒了。”
“你們是誰啊？”
沐婧媛聽見這句話時，整個人就懵了。周晰言竟記不起自己了！
“你，不記得我是誰？”
“記不得，但我好像認識你啊。”
“晰言，你醒啦！”莫婷萱也來了。
“你又是誰啊？”
“我是婷萱啊，你怎麼了？”
“他失憶了，把醫生叫過來。”
“病人出現這種情況，和頭部受傷有直接關係。病人的傷好了之後，癥狀會減輕的。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如果情況嚴重，是要動手術的。”
“那怎麼能恢復記憶呢？”
“你們可以提起往事，讓他想像有這樣一個畫面。還可以通過一些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聲音。”
“沐婧媛，看看你乾的好事，晰言都記不得我了！”
“他記不得你是因為你在他心裏不重要，不然怎麼可能會被忘記呢？”
“我怎麼可能會不重要，別忘了他喜歡的人是我。”
“我沒忘，我知道他喜歡你，可那是在他出事前，以後，可說不定了。”
“啪”，莫婷萱一個巴掌甩在她臉上。
“莫婷萱，你不要太囂張了。”
“你不要太囂張了！晰言只是暫時記不起，心裏有的人，不論怎樣，都是不會忘記的。”
沐婧媛推着周晰言，在花園裏散步。
“我不能讓晰言想起來他喜歡的人不是我。”沐婧媛暗暗想道。
“晰言，你能記起我嗎？”沐婧媛蹲在他面前。
“我還是想不起啊。”
“沒事，該想起的時候總會想起的，你不要總是去回憶，你的頭會疼的。你只要知道，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們很相愛，很有默契。只是有一個人，她也喜歡你，她想盡方法要搶走你，你可不能拋下我，你要分清真假啊。”
“是這樣嗎？我們很相愛？那個人是誰？”
“她是莫婷萱，你一定不能接近她。”
周晰言以為她真的是自己的愛人。沐婧媛和他相處越來越好，如果這是個夢，沐婧媛希望永遠不要醒來。那樣，周晰言不就會一直愛她了嗎？他們幸福了，那李哲安呢？
李哲安總是在不遠處看着，看着沐婧媛和周晰言幸福的樣子。他只怕沐婧媛已經忘了他們的關係。
“婧媛，你回來了。”
“嗯，晰言已經回家了。”
“吃飯了嗎？”
“還沒呢，你做了嗎？”
“做好了。我們吃飯吧。”
這頓飯，很安靜。
“婧媛，你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啊。”
“晰言失憶了，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
“你是要離開我了嗎？”
沐婧媛放下了筷子，變得沉着起來。
“你永遠都不會覺得我是重要的那個人。”
“哲安，你別這樣——我……我大概是要瘋了。”
“你沒瘋，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知道是我的原因，我也沒說我做對了。再這樣下去只會發展成爭吵。”
“那我要怎麼辦？誰讓我愛你，我總是像飛蛾一樣去撲火。我求你那麼多次，我求你別拋下我。你卻不斷動搖，現在你要怎麼辦？”
沐婧媛閉上眼，用雙手捂着臉。她在思考要不要離開哲安，她不忍心，但她確實放不下周晰言。再不斷開關係，只會更痛苦。
“哲安，我們分手吧——”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你說的你不會離開我。嗬……我還以為一輩子是真的。”
“你還記得你給我的三個願望嗎？現在，我要你做到第一個——我們別在一起了，那樣你也解脫了。”
“會實現的。”李哲安起身，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李哲安聽見一聲門輕輕關上的聲音。他來到客廳，看見一張字條：
哲安，對不起，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她走了，她還是離開了他。
因為心中根本放不下那個人。他和沐婧媛相處一共10年，也比不上她和周晰言相處的9年。他總是付出，總是不斷被傷，那又怎麼樣？再疼，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沐婧媛拖着行李箱，帶走了她自己的所有東西，沒有一件和李哲安有關。她心裏對李哲安是愧疚的，分開，是避免李哲安傷得更深，也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她搬到一個公寓，安置好東西，去了公司，辭了職。
周晰言的腿還沒有好，她希望等他的腿好了，一起回天津。她每天都去看周晰言。周晰言以為自己喜歡的人真是她。沐婧媛終於如願了。
“沐婧媛，你這招夠狠吶。你是不是故意讓晰言失憶啊？好讓他不記得我了。”
“對，現在你過了我以前的日子，滋味不好受吧？那能怎麼樣？晰言現在對你沒感覺。”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啊。你有辦法，我也有辦法啊。最後的結局，誰也不知道，誰也做不了主。”
“我們可以走着瞧啊。”
“婧媛！來一下。”
“晰言叫我了，你自己喝茶吧。”
“婧媛，我路過菜市場，看到有賣小兔子的。如果有人買了它們，它們遲早會被殺掉。我就把它們買回家了，你要好好養着。不要把它們給紅燒了啊！”
“晰言，小時候你也給我買過小兔子。你還記得嗎？”
周晰言想了一會，“還是記不得。那後來呢？兔子怎麼樣了？被你紅燒了吧？”
沐婧媛輕輕一笑，“兔子死了。莫婷萱給它們吃了有水的菜葉。第二天它們就都死了。”
他們的表情變得嚴肅了。
“可能是她不小心的。你要好好照顧它們，別讓它們吃有水的菜葉。”
“嗯，好！”
“晰言，你們在幹什麼呢？好可愛的兔子啊。”莫婷萱說。
“這是晰言送給我的。”
“晰言，你怎麼不給我買啊？”
“只有兩隻。再說，你可能不會養兔子。”
“我會養啊，這有什麼難的？”
“我們進屋吧。”
沐婧媛得意洋洋地看着莫婷萱。莫婷萱真有抽她一巴掌的衝動。
“現在怎麼辦？晰言好像不喜歡我。我不能讓沐婧媛得逞，我要讓晰言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