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斯人不堪言
小玉再次醒來時,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座陌生她發現自己頭暈目眩的狀態已經好些了,不那麼暈的想吐了,身上的幾處傷口,似乎也塗上了什麼葯,又涼又舒服,然後她看到有個人影爬在她的床前睡的正沉,低頭一看,卻原來是穿着男裝的段玉郎,由於此時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看周圍的陳設,既不是自己的小屋,也不是他那個小樓,她便心生奇怪起來。
段玉郎睡眠本來就極淺,此時感覺她清醒后輕微的動作,但立刻由淺睡中清醒了過來,一把扶着她微微顫抖的她,把她給扶了起來,又順勢推開了床前的雕花木窗,她一抬頭向外看去,頓時覺得十分驚訝,衝口就問段玉郎,這是來到了何處?
他微微一笑后,用最溫柔的聲音同她說:“傻瓜,你可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你這一覺時間可真也夠長的,睡了四天,你知道不知道啊?我和你寶姨見你總是不醒,只怕你被殺氣所沖,是以請了道士來看望你,他便叫我們來這山中暫時住些時日,以避開你房中的殺氣,果然才來你就清醒了,真是謝天謝地謝菩薩!”
她聽后只覺非常感動,把虛弱的身體靠在他懷中道:“讓玉郎和寶姨費心了,小玉真不知應該如何報答!”誰知段玉郎聽完她這話后,不僅沒有釋然的神色,反而是微皺起了眉頭,他看着山外的蔥蘢綠樹,半晌才低沉地開口:“你怎麼變的這麼見外?我不是說過了么?你和寶姨是我段玉郎最關心的人,而你,同時還是我最愛的人,我是無論如何也要牢牢護住你地周全,再不讓任何人傷害於你了!”
他說完把小玉緊緊擁於胸前,好半天復又向夢囈般開口道:“這些天來,我想的很多,我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只要時機一到,我就拋下這兒的一切,帶着你和阿寶遠走高飛,我們向最南方走,哪怕就是到荒無人煙的嶺南一帶生存或是南洋外海也好!我也不能再讓自己心愛的人過這樣整日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聽完段玉郎的這番話,小玉地心中不可能沒有感動和驚喜,但她的心卻因為這些天的掙扎和痛苦地折磨,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純凈,她一方面對段玉郎的感情不是愛情,而是把他當成一位大哥哥,另外一方面,在經過這麼多事以後,她的外表再看着是一個純潔的少女,可她已經失去了心底地純真,是以段玉郎的這番話,只能說讓她感覺到些微地感激,因為她已經不對自己的將來報任何希望了,她覺得不管自已地計劃多麼周詳,只要事情發生時,也一定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來阻礙自己。
如果註定不能掙扎,那麼她可不可以甘心的認命,是以她心中不僅開心不起來,甚至於還升出一絲不祥地預感,她甚至於隱隱感覺到了這出逃計劃后暗藏的危機,她總覺得他們地出逃會惹出什麼塌天的大禍來,可看着一臉激動期待興奮地段玉郎,她也不便再說什麼,於是微微張開的嘴又悄悄地合上了,想了一下,她開口半是建議,半是敷衍地道:“如果玉郎真的要逃,我們大可不必由南而出,我們可以逃到北方的羅剎國或是由海道向東去,另外,據說海上有許多陌生的國家,我們也可以隨便去一個大清國鞭長莫及的地方。
段玉郎聽她這麼一說,眼中不由的一亮,他只怪自己從前真是看輕了這個年紀青青,個頭嬌小的女子,怪自己沒有把她當個人物來看,他心中想,是呀,雖然說目前大清是最為富饒的國家,可只要銀錢帶的夠,央着那些商船或傳教士帶着自己出洋,也不會是辦不到的事情,大清國再大,手伸的再長,也有個限度,他就不相信,真要是逃到了外洋,他們如果定居落戶在像法蘭西或是英吉利這樣的國家,應該也不是件難事,最大的難度也就是不懂那些洋人的話。
但他隨後一想,也不用過分害怕此事,只要到了人家的地盤后,認真的跟着懂大清語言又懂得當地語言的傳教士學習就不成問題,到時他可以考慮在當地開一家大清國的館子,他曾經被一個相熟的傳教士請去吃過西洋的食品,只是覺得生冷難吃的厲害,若是咱們的食品到了外國,哪怕就是最簡單的包子,麵條,米線,炒飯,也比外國人做的要好吃的多了吧!
想到這兒他不由的笑起來,看她也由因為太過長久的睡眠而引起的頭暈中漸漸緩了過來,便開心招呼隨身帶來的媽子給她打熱水洗澡,送吃的上來。小玉則沒想到自己隨口的建議會換來他這麼開心的表現,她靠在他懷中,只是悶悶想着心事,卻不能感覺他
過了一會子。洗澡水就打來了。她在二名婦人地攙扶下。洗了個熱水澡后。又吃了些特意為她做地清粥小菜后。便被段玉郎帶着出去轉悠轉悠。可能是這些天睡多了。她走路都有些打晃不穩。是以段玉郎在她旁邊舒臂將她攙住后。慢慢帶着她由這山中小院兒出去。外面可能是半山地一塊平緩之地。她出了六后。只看到左邊是大片青翠地毛竹。而右邊生長着一些密集地灌木雜林。放眼望去。只覺得滿眼地綠郁蒼蔥。十分惹人喜愛。
她再回頭看他們居住地地方。原來是依着半山而建地一所小院。不是十分地大。但前後也有三四進地樣子。建築樣式十分簡潔。收拾地也乾淨利索。她想。要在半山建屋。必然不能太過巨大。不然地話。就是建築材料運上山也是要費上大事兒地事情。想是於半山腰處就這樣子地一所乾淨雅緻地院落也比在山下地深宅大院兒也要來地貴上許多。
她被段玉郎攙扶着。一路沿着山中由整塊青石鋪就地小路慢慢逛着。她不知道這是南京地那座山。於是便開口問了段玉郎。段玉郎聞言后笑道:“我們啊。這是在金陵地郊外了。江寧府。這山嘛。叫做方山。傳說是從天而降地一塊巨印所化地。所以四面都是絕壁。整個山體是方形地。是以被人喚做方山。
她一聽段玉郎說這就是方山。心中不由地激動起來。這裏可是離她在現代地家不遠地地方啊。只是不知道自己地老家在古代時是個什麼地方。什麼所在。又不知道。她這沒有甚麼方向感地路痴。若真就是到了現在地家門口。怕是也認不出來。想想多麼可怕。穿越三百年地時空。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了。
自己在現代地家是一所由石油管道局建築地學校。原址是江寧當地一個叫綉山村和駱村地交界地。當年。財大氣粗地管道局買下了那塊地方時。當地還真是個處處都可見漁塘。農田地農村。頂多算是個城鄉結合部。可她穿越來清朝之前。那個地方只經過十幾年地發展。就成了一個連土地都難見地大城鎮了。
她本姓是駱,由外地搬遷而來,可到了此處后,覺得最為神奇的就是,當地居然有個駱村,更為奇怪的是,在那個叫竹山村的小村之中,姓駱的住戶才多,而在那個駱村,姓駱的只有三兩戶,據當地的老人們說,這是因為在明末清初時,為了逃避戰亂,老百姓都紛紛離家入山而居,所以當清朝政府初成立時,管理當地戶籍的官員是個外地人,把當地的兩個村的名字弄反了,所以後來當人們紛紛回到家鄉后,索性就以錯應錯,這樣子用着錯的名字一直到了現代。
她想到這兒不由的開心了起來,心想,自己雖然說是個標準的路痴,可是自己的家是夾在那兩處村落間的,而且那兩所村落都是在清朝就叫那個名字了,所以只要找到駱村或是竹山村,不就可以輕易找到自己的家了么?只聽說自己家所在的地方,曾經是當地一個大戶的祖墳所在地,叫做孫家墳的地方,不知道傳說是不是真的。
她是真的非常想過去看看,如果說從前尚在城內,她的感覺還不甚強烈,那麼現在她是就近在家門邊上,如果不回家看看,豈不可惜了,而且下次再想回來恐怕也是難上加難,只不過她給段玉郎的借口是自己失憶了,現下倒要如何撒個圓滿的謊來掩飾,順便可以讓段玉郎帶自己回去一趟,以慰自己那突然產生的強烈的思鄉之情。
這樣思量着,卻冷不丁聽到於不遠處傳來的鼓樂之聲,又不時有歡聲笑語夾雜其間,且還有鞭炮的聲音起起伏伏,她和段玉郎下意識循聲凝神細聽,片刻后,她抬頭笑道:“想可能是誰家嫁姑娘娶媳婦吧,好生熱鬧!”她說完又依着身邊的段玉郎張望觀注,段玉郎見她難得一見的一臉氣,自己也笑了起來,看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喜氣洋洋聽了半晌后,眼睛也亮晶晶的,便忍不住伸手在她圓潤的鼻尖上輕輕壓了壓后道:“看你高興的,像自己出嫁似的!”誰知他這一話一出口,立刻後悔了。
因為一聽他如此說,小玉因為看熱鬧而變的生動和喜氣洋洋的小臉兒就立刻垮了下來,在他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已經淚流滿面,哭的不能自己了,她把自己的小臉緊緊埋了下去,一邊在口中用含混不清的口腔道:“我怎麼出嫁,我這輩子是嫁不掉了!有誰願意娶我呢?我,我總是被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