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光輝的旗幟在空中高高飄揚。
英雄的背影永遠挺立於眾人的前方。
他驅散了深淵的黑暗,將光輝照耀於眾人之上。
他將不屈的信念帶到了人間。
——人類的英雄將帶領眾人走向勝利的榮光——
冰冷之刃從黑暗中刺出。
永不倒下的旗幟在戰場上折斷。
英雄倒在大地之上。
——那是從他所信賴的同伴手中刺來的刀劍——
是怎樣的黑暗,奪走了人類的榮光?
古老的詩篇在傳頌。
經歷了千年的歲月。
英雄長眠於黑暗的地下。
手染鮮血的背叛者卻永存於光輝之中……
……
………………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歌聲在空中蕩漾開來,伴隨着傍晚的微風掠過的痕迹。
帶着一頂插着白色羽毛的寬大帽子的男人坐在路邊,像是巨大的梨狀的魯特琴被他抱在懷中,可以看見琴上的音孔邊緣雕刻着盛開的花朵一般的鏤空花紋。
中年男人有着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他細長的手指熟練地撥動着懷中的琴弦,或許是因為此刻吟唱的古老詩歌所蘊含的感情太過沉重,他彷彿身心都沉浸在那個古老的篇章之中,連帶着富有磁性的歌聲也帶上了悲傷的痕迹。
魯特琴上,纖細的琴弦在風中顫動着,伴隨着男人低低的吟唱聲發出略顯低沉的樂聲。
三五成群的人們站在他的周圍,安靜地傾聽着吟遊詩人唱着的歌謠。
對於這些普通的城市居民而言,在這個忙碌於生存的城市裏,那些在不同的城市裏流浪着的吟遊詩人吟唱的詩篇是他們最大的娛樂。
他們從吟遊詩人口中聽着自遠古流傳下來的古老的傳說,或是新流行的優美樂章。
而今天這位中年詩人所吟唱的,是一篇描敘那幾乎已經被人類所遺忘了的遠古戰爭的詩歌。
前一段的慷慨激昂,昭告着那些遠古之時不堪成為奴隸的人類為自由發動戰爭的壯烈。
后一段的低沉憂傷,訴說著那位將榮光帶給人類卻最終死於同伴手中的英雄的悲哀。
淺黑色短髮的少年安靜地站在一邊,他微微歪着頭,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男人那熟練地撥動着琴弦的手指。
他正聽得入神,突然一隻手猛地從後面伸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腦袋用力一捏——
“好疼疼疼——”
“臭小鬼,跟你說了不要亂跑你聽不懂是不是!”
正在前面走着一回頭突然發覺那個蠢得要死的小鬼又失蹤了於是不得不沿路找回來的利威爾此刻火大得厲害。
尤其是當找到艾倫的時候,這個混賬小鬼居然還是一副悠閑地聽歌的樣子,一時間讓他額頭的青筋都跳了幾跳。
面色陰沉的兵士長抓着艾倫腦袋的手指瞬間用力勒緊——
“痛——!對不起!利威爾兵……呃,先生!是我不對!請原諒我!好痛!”
只覺得腦袋都快要被那力量恐怖的手指捏爆的少年疼得直咧嘴,抓着利威爾的手腕卻又不敢用力,生怕那樣會讓兵長更加火大。
他求饒了好半天,那抓着他腦袋的男人才發出帶着不爽意味的嘖的一聲,鬆開了手。
【經歷了千年的歲月,英雄依然長眠在黑暗的地下……】
從旁邊傳來的歌聲吸引了利威爾的注意力,一手隨意插在衣袋中的兵士長身形筆挺地站在那裏,側過頭去,銳利的眼角瞥了彈奏着魯特琴的中年吟遊詩人一眼。
“……在聽故事?”
“因為很有趣啊。”
站在利威爾的身前,艾倫一邊揉着額頭上被捏得有些發紅的地方,一邊拿眼繼續偷偷瞥着那手指按下最後一個音符停止彈奏的男人。
“利威爾先生,他說這個是以前流傳下來的故事……也就是說這是真的?”
他有些好奇地問,“感覺好像很少聽到啊。”
“算是吧。”
對這個故事還算熟悉,利威爾雙手插在褲袋裏,點了點頭。
“都兩千多年了,還能流傳下來也的確不簡單。”
“兩千多年?”
眼看利威爾兵長邁步向前走去,艾倫趕緊快走幾步,追在了兵長的身後。可是他才追了兩步,前方男人的身影突然又停了下來,他趕緊一個急剎車,這才沒又撞到對方背上。
轉過身來的男人冷着一張臉,卻是將左手伸了過來。
“抓緊了,小鬼,這次再失蹤我可沒興緻去找了。”
連續兩次走丟的綠瞳少年有些尷尬地眨了眨眼,趕緊伸手抓住了利威爾兵長的手,亦趨亦步地跟在他身邊走着。
“兵長您知道這個故事……不,傳說嗎?它是真的嗎?兩千年前真的發生過戰爭?是和現在一樣嗎?”
他一邊走一邊繼續興緻勃勃地問着。
“啊啊,雖然很蠢但是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兩千年前,身為奴隸的人類不堪壓迫舉起了反抗的旗幟,向奴役他們的強大存在發動了戰爭。
在那令人難以想像的強大力量面前,他們的反抗就像是輕輕一戳就會破碎的氣泡,渺小而又脆弱。
他們所面臨的本該是註定滅亡的結局,但是一位偉大的英雄像是初生的朝陽一般,突然出現在已經絕望的眾人面前。
他高舉着旗幟,將眾人匯聚在他的旗幟之下。
他率領弱小的人類奇迹般取得一場又一場輝煌的勝利。
他將人類自毀滅的深淵中挽救。
然而,在最終的戰役——那場決定未來的關鍵性的一戰之中——站在他身後的同伴手中的利刃刺穿了毫無防備的英雄的心臟。
人類獲得了自由和勝利。
英雄卻長眠於黑暗。
“我不明白,利威爾兵長。”
綠瞳的少年抿緊了嘴,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不忿之色,“明明是拯救了人類的英雄,為什麼要遭受那樣的對待?那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因為人類就是這種狗屎一樣活着的傢伙啊。”
利威爾如此回答道。
【啊哈!如果頂端那朵最壯觀最奪人目光的漂亮花朵不凋零的話,旁枝上那些貧瘠的花骨朵是沒辦法獲得養分而盛開的啊~~】
那是很久以前在聊起這段歷史的時候,那位女性分隊長推着厚實的鏡片,意味深長地笑着說出了如此飽含譏諷意味的話。
【其實無論是兩千年前,還是現在,人類這種東西從來沒有任何長進啊。】
雖然彎着眼但是眼底卻看不出一絲笑意的韓吉以這句感慨作為了對那段殘酷歷史的總結。
利威爾握着艾倫的手向前走,他側着臉,漫不經心地看着街道的一邊,銳利的眼透出漠然的深褐色。對於討論這段歷史,他完全不感興趣。
可是抓着他的少年的手突然縮緊了起來,感覺手背被抓緊的兵士長回過頭,眼角瞥向身邊的小鬼。
淺黑色短髮的小鬼低着頭,柔軟的睫毛微微垂下來,在他稚氣的臉上落下淺色的陰影。
那雙半閉着的碧綠色瞳孔無精打采地盯着腳下的道路,透出幾分掩飾不住的失落。
“我不明白……”
綠瞳的少年如此小聲說著,他低着頭,無意識中抓緊了利威爾的手。
“放心吧。”
褐發的兵士長如此說道,他的目光落在身邊小鬼的側頰上。
他看見火紅的夕陽餘暉落進了少年的眼底,在那雙碧綠色的瞳孔里變幻出寶石一般的光澤,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雖然只是狗屎一樣的世界,但是讓人覺得漂亮的地方也還是有的。”
利威爾抬起頭,揉了揉身邊小鬼的頭。
“大概對那個被稱作英雄的傢伙來說,也只是想要保護他覺得漂亮的東西而已。”
被他揉着頭的少年側過頭來看他,臉色帶着幾分懵懂,看起來不是很明白。
他看着利威爾,眨巴了幾下眼睛,臉上重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如果是兵長出生在兩千年前的話,一定也會成為傳說中的英雄。”
“哈?……嘁,真麻煩,拯救世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交給埃爾文那樣的傢伙就好了。”
“說起來兵長您現在也是人類的英雄不是嗎?”
“那是那群閑得無聊的傢伙擅自套上來的——”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利威爾頓了一頓,“而且做那種被自己人坑死的蠢貨我可沒興趣。”
他抬頭看了看天,半邊天空都被地平線上那一串的火燒雲燙得通紅,幾乎將他深褐色的瞳孔也映成火紅的色調。
“如果知道最後會被殺掉,那個傢伙大概也不會去做什麼狗屁英雄了。”
他說,話語和他被照成火紅的瞳孔是完全相反的冰冷。
聽着他的話,艾倫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唔,雖然我不是太明白。”年輕的訓練兵說,“但是,利威爾兵長,那個人並不是為了被大家稱為英雄才去做那些事情的,不是嗎?”
“…………”
“我覺得,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那些事恰好讓大家都把他當成了值得依賴的英雄。”
“如果是我——不管別人怎麼想,該做的事還是會去做——因為那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淺黑色短髮的少年如此說著,他碧色的眼掠過寶石般堅硬的光澤。
他睜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利威爾,目光毫不動搖地直視着對方,沒有絲毫的閃爍。
因為他所說的,直面於心,而並非言不由衷的謊言。
少年的目光是簡單的,但是就是這種簡單明了,讓它擁有了甚於一切的銳利和堅毅。
“我想,那個人也應該和我一樣——”
“就算他知道最終會被殺死,他還是會選擇成為帶領人類走向勝利的英雄——”
利威爾皺起眉來,他盯着艾倫看了許久。
他沒有吭聲,只是那雙微微眯起來的眼越發顯得細長,向上挑起銳利的弧度。
而被兵長這種令人發毛的犀利目光盯住的艾倫胸口抖了一下,瞬間從自己的情緒里清醒了過來。
“呃,不對,很、很抱歉,我隨便就說了一些不知死活的放肆的話……”
想起剛才那些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話,少年的臉一時間尷尬地漲紅了起來。
擅自推測那位傳說中的英雄的想法,還把自己放在與之同等的地位……未免也太自大太放肆了。
他擺着手慌慌張張地想要解釋,可是那盯着他的利威爾兵長卻突然伸出手,將他的腦袋重重地向下按去。
…………
【利威爾,那孩子非常的奇怪。】
【他對被他認定為‘壞人’的傢伙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哪怕是親手把那些傢伙全部殺掉也毫不手軟。】
【但是他又會不惜性命地去保護那些被他認定‘並非壞人’的人,哪怕那些人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他這種性格非常的危險。】
……
【就算知道會被殺死,還是會選擇拯救人類的道路。】
“……如果你這樣的蠢貨,的確會去做那樣的事情啊。”
一手用力地擰着這個小鬼的腦袋,利威爾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明明不會水卻毫不猶豫地去幫助溺水的女人……
……就算知道會受傷還是毅然擋在那個紅髮小鬼刺來的利刃之前……
利威爾大概猜得出來。
艾倫並不是認為‘別人的性命比自己重要’,這個臭小鬼只是純粹地無法對眼前的弱者視而不見而已。
在利威爾看來,這是比什麼都還要愚蠢的性格。
【‘艾倫’,‘eren’,在古老的語言中,是‘聖人’象徵之意。】
【但是,除非是不知道它的含義,否則沒有父母會願意給自己的孩子起這個名字。】
【利威爾,你知道嗎?】
【所謂‘聖人’,就是最終會‘奉獻自我’的存在啊。】
啊啊,真是讓人火大。
這個麻煩得要死的小鬼。
就像是看到一隻剛離窩還沒長齊羽毛的稚鳥,那危險的飛翔方式簡直是隨時隨地都會從天空中掉下來一樣……讓人擔心得不得了啊。
男人的手中撫在少年的頰邊,他細長的手指探入柔軟的髮絲中。
如果不管這個總是急着找死的小鬼的話,這傢伙根本活不了多久。
所以,不放在身邊不行。
所以,不時刻看着就不行。
必須讓他在視線所及之處——
“兵長,您剛才說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漂亮的東西,是什麼?”
“……”
利威爾看着艾倫。
被他撫着頰的少年像是被撫摸着絨毛的貓咪一般,碧綠色的貓兒眼都微微眯了起來。
利威爾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反問了回去。
“你呢?”
“很多吧,我覺得漂亮的東西……三笠的頭髮,艾連的眼睛,阿爾敏也是,還有佩特拉小姐以及艾魯多前輩他們,呃,奧盧歐前輩大概不算。”
將那個在他看來像是在立體機動裝置訓練中臉部着地的奧盧歐前輩從名單中排除,一個個細數着人名的少年突然抬起頭,明亮的眼看向利威爾。
“不過我覺得最漂亮的,果然還是利威爾兵長您——”
“哈?”
臭小子,拿我開這種噁心的玩笑真是好膽量啊。
兵士長的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了下來,他面色不善地眯起眼,盯着艾倫的眼底滲出危險的光芒。
可是那已經被恐怖的低氣壓籠罩住的神經大條的少年卻是毫無所覺,他歪着頭,握緊了拳頭用力地強調着自己的觀點,看着利威爾的目光閃閃發光。
碧色的大眼睛彎成月牙的弧度,少年那張還帶着幾分稚氣的臉對他那位面色可怖的長官露出了明亮得像是在發光的燦爛笑容。
“戰鬥時像是長了翅膀的兵長是最棒最漂亮的!!!”
“…………”
“呃……兵長?”
“…………”
“那個,兵長……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呃,請、請原諒我!”
褐發的兵士長站在那裏冷冷地盯着綠瞳的少年,那張臉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而顯得冷峻非常。
被不說話的兵長盯着的艾倫慌張了起來。
可是無論艾倫怎麼道歉,利威爾仍舊只是用令人頭皮發麻的目光盯着他一動不動,那可怕的眼神盯得艾倫心臟都快要承受不住地哆嗦起來了。
“嗚……兵長,我錯了,請不要這樣看着我……”
…………
如果是一貫洞悉利威爾行動模式的韓吉分隊長在此,想必會一邊摟住不知所措的艾倫的肩膀一邊肆無忌憚地放聲狂笑。
‘放心吧,艾倫,我們的兵士長閣下沒有生氣只是一不小心遭受到了天使的會心一擊而導致腦部迴路短路暫時停止運行了而已啊哈哈哈哈哈利威爾你能有點出息么啊哈哈哈哈——噗!’
嗯,最後一個音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被一拳揍在臉上發出的聲音。
…………
***
天已經徹底黑透了,調查兵團總部指揮大樓的門口,一名女性士兵帶着幾分焦慮的神色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肩上的徽章展示出她分隊長的身份,她時不時地推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臉色有些陰沉,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
終於,從路的另一端出現的身影讓在門口轉悠了大半天的韓吉瞬間提起了精神,她抬手迫不及待地衝著對面的人招手,示意對方快點過來。
長長的影子落在利威爾的身後,韓吉快步走過去,看了被利威爾背在身後的少年一眼。
“艾倫怎麼了?”
“小鬼玩累了自然就睡了。”
回來的路才走了一半,艾倫就開始一邊走一邊打瞌睡,利威爾乾脆就直接將他背回來了。
此刻,少年趴在他的背上,歪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看起來睡得正香,淺黑色的柔軟髮絲散落在男人的頸上,搔得皮膚微微發癢。
“抱歉啊,利威爾,現在還不能讓你和艾倫休息,埃爾文叫我們馬上去他辦公室。”
“出什麼事了?”
若是平常,以挑釁自家同僚為樂趣的韓吉在看到利威爾這副模樣的時候,怎麼都會笑嘻嘻地湊上來,不怕死地嘲笑兩句。
可是現在,帶着眼鏡的分隊長臉上卻沒了常日裏沒心沒肺的笑容,她看着趴在利威爾背上安靜地沉睡着的少年,目光滲出幾分讓人察覺不到的沉重。
對於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的利威爾的問話,韓吉沒有立刻回答。
她低頭,抬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厚實鏡片。
“……是嗎,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這孩子至少會向你坦白。”
頓了一頓,她輕輕搖了搖頭。
“你等下就會知道了。”
低着頭的分隊長如此不動聲色地回答道。
……
………………
調查兵團最高指揮官的房間裏此刻異常的安靜,埃爾文端坐於巨大的辦公桌後面,他雙手交叉撐住下顎,支在桌面上。
銳利的目光從中年團長往常溫和的眼中射出,像是要剖開站在他對面的年輕訓練兵一般,隱隱透出幾分讓人膽寒的魄力。
調查兵團的分隊長坐在沙發之上,以難得一見的嚴肅坐姿,目光也在不斷地打量着艾倫。
而褐發的兵士長則是雙手抱胸倚在沙發靠背上,看也不看站在他側面的艾倫,冰冷的目光盯着腳下的地板,一臉面無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綠瞳的年少訓練兵雙臂背在身後筆直地站在房間中間,柔軟的淺黑色短髮從他頰邊垂落下來,掩住他上挑的眼角。
他抿緊了唇,那讓他本就有些薄的唇越發扁得厲害。
“事已至此,我就單刀直入的問了。”
這種讓人感到壓抑的沉默持續了許久,終於,一直在思索着什麼的埃爾文開了口。
他的眼盯着艾倫,以極其嚴厲的目光。
“訓練兵艾倫.耶格爾,你死而復生的原因,是否是因為你擁有和巨獸人一樣斷肢重生的力量——以及,是和它們一樣的存在!”
艾倫沉默了一秒。
然後,他抬起頭迎向埃爾文銳利的目光,毫不動搖地與之對視。
“是!”
年輕的訓練兵如此大聲回答。
那張尚算青澀的臉上,帶着無所畏懼的決意。
【就算知道最後會被殺死,我還是會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那並非是為了別人,而是因為我想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