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流年,十一月的蕭邦(上)
十一月的蕭邦,十五歲的我們。
“緩緩飄落的楓葉像思念/我點燃燭火溫暖歲末的秋天/極光掠過天邊/北風掠過想你的容顏/我把愛燒成了落葉/卻換不回熟悉的那張臉/緩緩飄落的楓葉像思念/為何挽回要趕在冬天來之前。。。。。。”獃獃的望着窗外,楓葉飄零了一地,紅的觸目驚心,像織就着一幅絕美的秋天圖畫,樹葉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不知道,不知道。
手指輕輕觸上玻璃窗,想觸卻觸不到那抹風景。何染風淺唱着周杰倫新發的專輯《十一月的蕭邦》裏的一首最愛的歌曲《楓》,不知道是為歌曲還是眼前的秋景而觸動了心弦,總會不經意間感傷。夏,那個淺夏,居然就這樣過去了,好像突然憑空消失了,抓也抓不住一點夏的眷念。閉上眼,睫毛微微的顫抖着,腦海里像是放着電影般重現那一抹抹昏黃的鏡頭,有暗暗的浮塵開始潛入,深藏在翻過的畫面中。
記憶里,好像很快就放暑假了,全體同學樂得像中了彩票,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吵吵着要去哪裏哪裏旅行,幾乎是把學習拋向了腳後跟。
旅行,流浪。
不知道為什麼,提起旅行這樣的字眼,何染風總會不經意間聯想到“流浪”。提着一個旅行箱,帶着我的棒球帽和膠捲照相機,好像是在四處旅行,卻像極了無巢的小鳥,只能銜着一根樹枝孤零零的飛過海洋,偶爾停在海面上,驕傲的看着落日沉沒,黑夜降臨,花開花落,雲捲雲舒。沒有羈絆,沒有牽挂,沒有任何留戀的一站一站的流浪,倔強的給行人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看盡世間冷暖,煙花消散。
為自己略矯情的想法笑了笑,卻又忍不住的嘆口氣,我怎麼辦?我才不要做守巢的鳥兒,我也要流浪。
“高曉,你暑假要去哪裏玩啊?”摞着幾本厚厚的習題,何染風故意湊近了點,甜甜地問道。
“我嗎?”他抬起頭,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又說:“聽我媽說好像是去雲南的香格里拉哎。”
“香格里拉?好像那裏很美的哦。”何染風撇了撇嘴,又探出腦袋攔在他前面,淺淺地說:“我也要去,你幫我和阿姨說一下,東西我會準備好的。好嗎?”說完又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的笑了笑。
“你也要一起嗎?好啊,我去說說。”高曉想起她剛才顯露出的俏皮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心裏卻怎麼也止不住歡喜,像有人偷偷地放了滿夜空的煙花,看着的每一樣東西也顯得格外的可愛美好。
“我就知道的,高曉最好啦。”笑容終於綻放在女孩的臉上,像極了雪白的梨花,皎潔美好,溫婉夾雜着點點憂傷。
那個夏天,我終於到達。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幽咽,淚水全無,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看着香格里拉這個一度被認為是人間仙境的地方,就不禁想起了海子的詩。看着雪山下的平原上粉的白的紫的藍的小花一簇簇圍成一個天堂,白皚皚的雪峰像神聖不可侵犯的上古天神,這些美麗的像一個夢的景物全都被投入平靜的湖面中,好像一面絕美的鏡子,隱藏着絕世的動人畫卷。每走一步,都好像是離天堂更近了一步,一步一步,邁向幸福。像流浪在夢境邊緣,深怕每一次呼吸會玷污了這裏的空氣,望着比任何一個地方似乎都要廣闊些的天空,流雲劃過蒼穹,只是感覺自己是那樣渺小,像滄海一粟,卑微的在天堂前駐足。
小心翼翼地拿出備好的相機,何染風不知停休的一張一張拍着照片,雪山,草原,群花,湖泊,希望讓每一個畫面都定格成永恆。殊不知太過專心,後面有一雙眼一直在注視着自己。
我像在這個天堂里,看見了最美好最美好的你。
“染風,媽,我們三個人一起合張影吧。”高曉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向何染風走過去,又用手招呼了一下正走在前面的母親。“叔叔,幫我們照張相吧。”他燦若晨曦的笑容綻放。
“好。你們靠近一點啊,來,看鏡頭,一,二,三。”
“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顯得格外好聽。
“謝謝叔叔。”高曉開心的笑了笑,那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擺了擺手,似乎也被他的笑感染了,說:“不用客氣。”
照片中高曉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有幾縷陽光透過額前的碎發映在臉上,何染風的眼眸茫然的望着前方,空洞的恍若沒有靈魂,略顯蒼白的臉看起來像雪,幾乎是透明的白。
“染風你怎麼沒有笑啊?”高曉拿着相機問她,她倒是沒什麼反應,半晌,才說:“我沒笑嗎,好象是哦。”
看着這樣的仙境,在剛才鏡頭髮亮的那一剎那,只有何染風自己知道,眼前出現的是怎樣的畫面。
安靜的少年戴着白色的耳機靜靜的望着天空,好看的側臉完整的呈現在她眼前。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迷糊,何染風漸漸回過神來,一邊在心裏暗暗說著該死的少女情懷一邊又更加迷糊,在迷糊些什麼呢,可能連自己也不知道呢。
我多希望時光就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我可以安靜地看着天堂的燦爛陽光下你動人的如花笑靨,我離天堂那麼近,我離你也那麼近。世界寂靜如混沌初始,恍若是夢中出現過的場景,只有你和我。
聽他們說,香格里拉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我可不可以把你當做我的天堂,去守護?————高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