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宣。”
“兒臣參見父皇。”
柏詹放下毛筆，看着面無表情的喬曦，問：“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父皇……”
“嗯？有什麼話就說，這可不像你。”
“兒臣不想成親……”
“你說什麼？”柏詹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在灝沨痊癒之前。”喬曦又補上了一句
“哦，可以，朕也沒要求你現在成親啊。”柏詹總覺得喬曦有點怪怪的
“所以父皇勿用再安排其他貴族子弟進宮，兒臣不會嫁於他們……若是才德了得，兒臣定會重用。”
柏詹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句無關要緊的話，“你就要到了及笄之年了。”
“是的，父皇。”
“那麼就代表你要成親了，你可以參政了，不僅要處理宮內事物，更要管理整個天下……”
“是。”喬曦也會意柏詹的意思
“那麼那時你會為了一個人，而將皇位拱手送給皇室宗親？”柏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喬曦不作答，只是低着頭
“你，太子，冠着柏氏的姓氏，那麼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不再屬於你自己，你，知道嗎！”
“兒臣，不知道。”
“在一定的範圍內，朕會答應你的要求，只是，有些原則上的問題，你就不要再違反了。”
“這不是兒臣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怎麼樣？林灝沨痊癒，朕自然同意你們成婚，若是病死，朕不可能允許你的心跟着他死了，更不會答應你那些無理的要求！你要為天下蒼生着想，知道嗎？”
“……兒臣，知道。”
“嗯，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宮外也有不喜歡自己生活的人，但是這就是命，你改不了，想進宮的人，不一定進得來，想出宮的人，也不一定出得去……朕會盡全力去想辦法救治灝沨的。”
“謝父皇，父皇若無其他吩咐，兒臣告退。”
“嗯。”
那一夜后，喬曦並沒有什麼變化，該幹什麼幹什麼，她與剛進宮的兩人也迅速熟絡起來，兩人也都成了她得力的助手。
幾個月後
“檀靳。”
“師父，有何吩咐？”
“是時候了，今日就結束那件事。”
“弟子遵命。”
喬曦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很是睏倦，去看過灝沨之後，吩咐宮人好好看守，然後自己回房休息了
檀靳來到東宮，施法讓看守的人昏睡，然後帶着灝沨離開了皇宮
喬曦不知怎的，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迷迷糊糊中開始做夢，夢見自己和灝沨在一起讀書，玩鬧，忽的，夢境一換，只剩下自己，怎麼也找不到灝沨。喬曦一下子驚醒，環視四周，還是自己的寢宮
“瑩瑩。”
“殿下，您怎麼醒了？”瑩瑩過來詢問
“灝沨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沒有啊，林大人那邊沒有宮人來報啊。”
“哦。”
“殿下不要胡思亂想了，趕快歇息吧。”
喬曦還是不放心，又讓瑩瑩替她更衣，去看看灝沨
喬曦推門進去，看見昏睡在地上的宮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快步走入內殿
當她看見榻上無人之時，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緩緩彎下腰，把被子掀開，確定被子裏無人後，她緊緊攥着被子，一字一頓地說：“查！誰，進，了，東，宮！快去！”喬曦瞪着眼睛大喊
瑩瑩被喬曦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把地上的人叫醒，又派人去稟告皇上和皇后
“殿下，興許是……林大人夜裏醒了，自己出去了。”瑩瑩小聲說
喬曦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兒，總管來報：“殿下，今夜宮門落鎖后，再無其他人進宮。”
喬曦還是沒有回應
皇上和皇后趕來，在她身邊說了很多話
喬曦依舊沒有回應
她在此時聽不見任何外界的聲音，腦海里不停地問，他呢？他呢？喬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總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她覺得自己還在睡夢中，也許等她再次醒過來時，灝沨又回來了
但是，這不是夢，到了第二天早晨，宮中還是沒有找到灝沨，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喬曦自那一天起，開始變得不哭不笑，面無表情，話也不多了，什麼事也都不做了，整天呆在自己寢宮裏
朝上的大臣開始有所議論，對太子的行為都表示出不滿
“皇上，太子是在難當大任，竟把兒女私情擺在國家之前。”一位大臣說
“是啊，皇上，這都五天了，太子竟然五天沒再上朝。”另一位大臣也說
“皇上，是老臣的錯，老臣不該把那孽障帶進京里，竟惹出這樣的事。”參知政事林槐說
“好了，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灝沨的錯，灝沨在宮裏不見了，朕該向你們林家道歉，是朕照顧不周。”
“不不不，那孽障患病，皇上讓太醫盡心照料，還准許住在宮裏，這已是莫大的天恩。”林槐說
“太子是重情之人，你們不許在議論了，好了有再奏，無事退朝。”
下朝後，歲常說：“皇上，殿下還是那個樣子，怎麼勸，都不出來。”
“她說話了嗎？”
“……沒有。”
“朕去看看她。”
柏詹到時，喬曦坐在桌案前，像是在看書
柏詹走過去問：“你在看什麼書？”
喬曦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喬曦翻了一頁書，沒有回應
“他失蹤了，不代表死了，你若是一直這樣就沒有機會再找到他，若是你像以前一樣，就可以從各個渠道打聽他的消息，說不定就找到了。”
喬曦翻書的手一頓，還是沒有出聲
“你好好想想吧，朕先回去了。”
柏詹出去后，皇后也來了
“皇上，喬曦她怎麼樣了？”
“你不用管她，她是心病，想開了就好了。”
“可是她要是一直想不開呢？”
“不會的，朕的孩子怎會那麼沒志氣，放心，明天估計就好了。”
柏詹走後，喬曦終於忍不捂住臉開始流淚，父皇，你騙我，你說過，要做皇帝的人是沒有這些感情的，你從未為這些事情哭過，可是，我為什麼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