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藍與黑的較量 教會

這是一個灰塵與洪水的世界。

灰塵在整個世界裏不停地飄蕩，並且受到氣流的影響而瀰漫在大地表層以上的各個空間，拜它們所賜天空被密佈的烏雲所籠罩，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光明了。不要說在星球最危急的時候大部分的生物已經死去，就是尚存的也因為沒有光明而失去活力，大批死去。植物無法進行光合作用，死去的植物對於粉塵的滯留能力也急劇下降，從而形成了惡性循環。

海水吞沒了很多島嶼以及大陸的近海部分，平原成為了大陸架，高山成為了島嶼，整個世界以一種前所未見的黑暗見證着那次時隔數月的災難。亞特蘭蒂斯大陸被分割成了數塊島嶼，建在高原上的波塞迪亞變成了臨海城市——與其說是城市，現在已經成為廢墟一片。高大宏偉的建築群——由金銀、鑽石、剛玉點綴，用巨大的大理石築就起來的神殿，現在也無法展現它們壯觀的形象。只有最中央的太一神殿的構架足夠堅固，經歷了這麼多的劇變仍舊矗立在大地之上，只是現在只餘下了殘垣斷柱。

這就是凱西從深藍色的水晶球里所看到的景象，雖然冥冥之中早有預見，也無法平復心中的憤怒。

水晶球是有記憶的，它雖然是魔法的附屬品，但在亞特蘭蒂斯人的生活中，水晶球卻實實在在地是科技的集成品，有些被賦予了人工的智能。通過它，凱西回顧了過去數月之間他所沒有親身經歷的巨大變故，從能源石大爆炸到小行星撞擊，再到接下來的種族大滅絕，一幕幕驚心動魄，慘絕人寰。

“都是那幫該死的惡棍乾的好事！”

凱西憤憤不平，為什麼他們作為善良的智者所提出來的忠告就那麼不受人尊重，而那些惡棍所奉行的信條就那麼容易蠱惑人心呢？現在這些不明真相的外星人，居然也會相信他們，而將自己貶斥為邪魔，這真是最大的悲哀。

“一定要想一個辦法，揭破他的真面目！”

基可夫和他的工作室人員經過連日來的審訊，終於在少得可憐得線索中，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艾克斯因為他們的懷疑而裝作一時不慎，吐露了一部分實情，原來在小行星撞擊地球之前，整個亞特蘭蒂斯大陸就已經發生了大規模的內戰，諾亞人所見到和了解到的能源石大爆炸不過是冰山的一角，還有龐大的內幕被他們所刻意隱瞞。

基可夫相當高興，這可是超乎尋常的收穫，由此為突破口可以進一步挖掘他們所想要知道的東西，而且還可以向凱西作旁敲側擊，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經過一連串的審問，凱西終於也不再沉默，即使他們星球過去所發生的事有多麼不光彩，在這時刻也必須要公諸於世。

凱西和艾克斯的供詞詳盡地講述了整個亞特蘭蒂斯的歷史，但是我們所需要了解的僅僅是最後這數年之間所發生的事，所以那繁冗而漫長的亞特蘭蒂斯歷史便數筆帶過。

關於亞特蘭蒂斯數萬年間的繁華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所謂黃金時代，沒有什麼好說的，他們無非是在描述這個星球的文明是如何發達，科技是如何進步，經濟是多麼繁榮，社會是多麼和諧。這一切完全是可以想像得出來的，因為這些無法脫離人類發展的大體趨勢。

末日時代的來臨，是由於社會成員產生了重大的分化：少數智者始終保持者他們清明的靈性，他們注重人類與自然和宇宙的和諧發展，注重人類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和諧共進，他們與教會高層形成了藍色勢力，力求保證星球的和平與安寧，他們控制着波塞迪亞；其餘的多數統治階層逐漸墮落為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嚴重脫節的享受主義者，他們已經成為了**裸的**主義者，他們奴役了其他絕大多少被統治者，利用強大的軍事和利技力量迫使被奴役者為他們工作，他們這個階層腐化、墮落，是黑色邪惡勢力的代表；最廣大的被統治者不甘於成為他們的奴隸，奮起反抗，他們建立了自己的民族政權，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自己的反抗。這就是亞特蘭蒂斯在毀滅之前所面臨的最明顯和最全面的社會背景。

凱西正是教會中的高級代表。六年前，三十三歲的安德烈·凱西成為教會最年輕的祭司之一，宗教會議最年輕的參加者，該會議共有十三人，其中凱西是能源祭司的代表。

會議的主持人太一神殿的大祭司阿貝爾開宗明義地說：“我親愛的兄弟們，正如你們所知道的那樣，我們在奧德蘭和柯西嘉的信徒們被驅逐了。那裏的人們不再信奉我們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神，他們認為我們亞特蘭蒂斯神的庇護無法遍及世界，他們已經有了新的信仰。我們該怎麼辦呢？”

這個時候另一位智慧神殿的祭司站起來，接着阿貝爾的話說：“我說老大，你就別繞彎子了，你乾脆就說我們這些人編織起來的謊言已經被識穿了不就得了，何必繞那麼大的彎子，說那些繞口的話呢？”

阿貝爾神情尷尬，就好像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偏偏那個人說的還都是大實話，發作不得。

“就算是這樣吧，我們的話被越來越多的人質疑，偏偏我們又無能為力，雖然我們聯合起來的力量足以使這個星球毀滅無數次，但是我們為了這個星球上的長治久安而精心策劃出來的宗教體系，又不允許我們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阿貝爾所說的話，就是問題的根本所在，至少在所有的教徒心目中他們是為了這個星球的和平而努力的。

智慧神殿的祭司再次發揮他的智者的作用，提出了如下觀點：“那兩地的人不信就算了，反正沒有他們我們照樣供神吃飯。問題是那些盤距在雅利安島的白人，他們可是掌握着足以對抗我們的軍事和科技力量，將來對我們危害最大的，不是那些反抗者，而是我們的鄰居。”

他的話立刻引發了人們的紛紛議論，不愧是智慧神殿的首席大祭司，對於問題的看法是這樣的犀利和透徹。雅利安人原本就是他們統治階層的一部分，他們與教會、智者共同效力於亞特蘭蒂斯帝國皇室，但在大災變中帝國最高統治者被摧毀之後，兩方面就開始了分裂。教會和智者認為帝國皇室的存在已經阻礙了社會的進步，但是雅利安人卻奉一個傀儡為帝皇，打着皇帝的名義，名正言順地統治着整個世界。

“是啊，雅利安人控制了基因工程的總部，並興建了大型的基因工廠，用以批量製造複製人，利用這些廉價的勞動力為他們創造巨大的財富，供他們奢侈地享受。他們所創造的那些基因複製人都是些體質優異，智力低劣的產品，這與我們當初進行基因工程研究用以改良物種，促進物種進化的初衷背道而馳。他們已經侵犯了神的領域，並且妄圖自封為神，這實在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可惜的是，他們已經控制了巨大的勢力用以保衛他們的既得利益，我們縱然擁有神權，也不能憑神的意志把他們消滅，要知道，神也是我們自己虛構出來的。”

“總而言之，我們現在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我們掌握着全世界的能源的系統使用能力，這個世界已經嚴重依賴於我們的能源供應，如果我們把能源切斷，他們就會徹底癱瘓，所以能源這一有利武器絕對不能落到任何外人的手中。”

這個時候，其他十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凱西的身上，因為現在的能源的控制權都集中在他的手中。能源祭司是一個有系統的集體，在大災變之前，這塊大陸上幾乎所有的城市都有能源祭司的身影，他們與醫療祭司和知識祭司一樣是不可或缺的，那個時候的教會就像政府機構一樣，有着相當高的實效性，每個國民都確確實實享受着他們的服務。大災難的極度混亂之後，人們開始有自己的意識，有的人類還依靠自己掌握的科技替代了教會的部分職能，教會的權力在那個時段快速衰落。能源祭司不再受人的推崇，他們有的被迫退回了波塞迪亞，有的改行，所以整個大陸上只有波塞迪亞這一帶還有着完整的無污染的能源體系，也只有這裏還保存着先進的能源技術，這其中能力最高的，權力最大的，就是波塞迪亞的首席能源大祭司凱西。

凱西第一次參與這個會議，這代表他就是當前教會擁有最高影響力的十三人之中的一個，未免有些緊張，為了消除緊張感，他打破慣例站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整理自己的心情。宗教會議中以前從來沒有過起立發言的先力，這些人一貫定力高深，修養也不錯，很容易就可以表達自己的觀點。所以凱西的行動就相當引人注目了，人們的目光跟着他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就是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凱西走到太一神殿大祭司的身後，神秘兮兮地說：“老大，其實我想說的是，那兩個殖民地的人沒有什麼好怕的，他們的力量還不足以與我們抗衡；雅利安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他們的力量最多可以與我們勢均力敵，我們完全可以把他們控制在我們自己的掌握之中。”

阿貝爾一臉地不解，這個年輕人似乎把事情想得未免太簡單了，他們所要面對的對手，一個是為了民族的自由和獨立不惜以血相拼的堅韌的民族，一個是把利益看得重於一切，為了保護既得利益和獲得更多利益什麼樣的手段都能用得出來的精英階層，稍微有所疏忽，就會造成慘重的失敗，他怎麼看會看得這麼輕鬆呢？

忽然凱西一臉嚴肅地說：“我懷疑，在我們所看不到的地方，一直以來都有着一個更加邪惡的組織，他們比奧德蘭、柯西嘉甚至雅利安人更加危險，我甚至懷疑帝國的覆滅正是他們在搗鬼。”

凱西此言一出，好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無窮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