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科學與神話的交鋒
今天，就是羅切斯特與格蘭特約定正式答覆的日子，這一定是單獨的會見，正好有機會實現自己的計劃。昨天晚上要不是雨蝶那小丫頭攪和，本來也有機會的，但考慮到那畢竟也算是公開的場合，有諸多不便，所以也就原諒她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明明說好的是由他去晉見總統的，沒想到總統居然派專人來請他過府一聚，由此可見格蘭特對他還是非常重視的。總統助理卡路斯說總統要在特別的地方接見他，那也罷了，人家是總統，愛在什麼地方就在什麼地方，是人家的自由。
好像今天的格蘭特與往日有些不一樣，沒有了往常作為總統的威嚴，羅切斯特心裏稍微有點意外。但仔細一想，這也沒什麼，身為一個國家的總統，在正式場合威儀十足是必須的，但在私人場合還端着架子就太做作了。
“總統閣下，關於你昨天跟我談的那件事，我經過一夜的考慮，同意接受總統的任命，接任科學院長一職，並且為總統的政權提供最大限度的技術支持。”
“呃……這個先不着急談，我要跟你談談另外一件事。”格蘭特有顧左右而言他。
“哦？”羅切斯特心裏有些詫異，他們彼此之間應該沒有太多可以合作的地方吧，究竟除了工作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談的呢？不過再一想，科學院長從單純意義上來說不過是一個科學家，但從政治意義上來說，他又是一個部門的最高長官，是政府要員之一，總統要和一個政府要員談論一些科學外政治上的東西，似乎也無可非議。
“是有關於我們星球前途，以及我本人人身安全的事。最近有人向我密報，有個別人要對我圖謀不軌，甚至有取而代之的傾向。作為我未來政府成員之一的你，有什麼建議嗎？”
這倒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像這種軍方和警方應該負責的事，居然拿來考察一個科學家，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恕我直言，總統閣下，星球聯盟已經過數十年的文官統治時期，弊政叢生，如果沒有一個出身軍旅而又有魄力的領導人進行大刀闊斧的整頓，這樣的頹勢就得不到扭轉。那些對總統有不軌企圖的人，應該毫不留情剷除，不能因為一時的手軟而為以後留下禍害。哪怕是有嫌疑的人，也要加以控制。”為了給新總統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從而放下戒心，這是羅切斯特作為一個有領導能力的科學家所能提出的最好的建議了。
“講的好，昨天有人向我密報，說我未來的科學院長意圖對本總統不利，我將根據你的建議把他控制起來，並詳細調查。”
羅切斯特到了這個時候才大吃一驚，原來是請君入甕之計，正想有所行動，房頂“咔嚓”一聲，從中裂開，一個玻璃質的密閉容器把他所在的地方罩住。
“總統閣下……你這是幹什麼？”
格蘭特哈哈大笑：“枉你還自作聰明為我出謀劃策，連這是幹什麼都不知道？”
玻璃容器里的氣溫迅速上升，羅切斯特漸漸感到身體不適，好像是中暑了一樣。
這個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數十年前在銀河系的深處，漸漸興起了一種叫Slime的生物，它們滲透到各大星球，專門侵入星球最有影響力和控制權的人體內，從而控制這個星球，進而達成統治銀河系的野心。它們不知從何時起侵入地球星，最近得到機會，意圖控制軍警出身的總統格蘭特，在地球星建立軍事統制。它們的陰謀已經敗露了。不要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我知道的還要多。你是不是感到不適了，因為你的宿主體溫開始上升，體溫的上升可以導致你的生存狀態的破壞。你還是認命吧！”
羅切斯特聽得出說話的人正是他曾經提防過而且已經提防他很久的雨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部知悉了他的秘密。可惡，再不有所行動的話，一會兒可要完蛋了。格蘭特正朝他嘿嘿冷笑呢，心裏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的中計，可惡，叫你笑，一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羅切斯特手一揚左手把右手的袖子捋開，露出手錶。旋開手錶的表蓋，裏面露出一個精巧細緻的儀器。
“滋——”地一聲，一道類似激光的光束從儀器里發射出來，玻璃容器應聲而碎。羅切斯特走出玻璃容器，朝着一臉驚愕之色的格蘭特冷笑。
格蘭特轉身要逃，羅切斯特沒有阻攔，他抓開自己胸前的衣領，“嗤——”一道綠色的液體注從羅切斯特的胸口射出，又從格蘭特的背後射入。
羅切斯特應聲倒地。
隨後格蘭特的頭掉落在地上，裂開之後掉出一個發聲器；四肢着地，身體開始裂開，剝落，最後露出一個水桶大的玻璃狀容器；四肢剝落之後，變成四條腿的支架。
玻璃缸里盛滿了特製的液體，中間有一小團綠色的生命組織在蠕動。
雨蝶長出了一口氣，坐倒在監控屏幕前的椅子上。為了這次的行動，她準備了好長時間，行動過程中由於極度緊張，差點兒把通話機給捏碎。
格蘭特非常之惱怒，如果不是很快就把他放了出來，他幾乎就以為手下這些人已經發生了政變。卡路斯這該死的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把要接見政府要員的大總統給扣在了與外界沒有任何接觸的房間裏。格蘭特問他為什麼的時候，這該死的居然說是為了保護總統的安全不得已這樣做。
不過扣留只持續了兩小時左右，當卡路斯把格蘭特從房間裏釋放出來的時候，格蘭特異常震怒，立刻就要把卡路斯當場拿下。出乎意料的是，卡路斯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抗，而是非常順從地接受了格蘭特的扣壓。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我身為最高領導人的人身自由，你為什麼要加以限制？既然扣留了我，為什麼最後又把我釋放？”格蘭特暴跳如雷，完全不顧總統的形象。
“為了大總統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如此，如今危機已經渡過，大總統怎樣處置，我都無怨無悔。”卡路斯倒是出奇地平靜。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卡路斯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只說了一句：“大總統和整個星球都應該感謝貝特弗萊小姐。”
當格蘭特出現在雨蝶身邊的時候，她正在對着她的戰利品忙得不亦樂乎，以至於在五分鐘之後，才發現站在她身後的格蘭特。
格蘭特算是相當有耐性了，面對曾經對他採取不敬行動的人，還能夠保持冷靜長達五分鐘以上，不能不算是一種能力。
“大總統怎麼有空來我這裏啊，我正忙着呢，沒有時間招待你啊！”雨蝶不知道是工作起來太投入了，還是故意給格蘭特臉色看，總之是相當地不敬。
“你忙，你忙吧，我隨便看看。這個桶里這是什麼東西？”
雨蝶好似心不在焉地給他解釋：“它叫Slime，Slime是一種與人類所知的一切生物都不相同的生物，可以侵入人及其他高等生物的的中樞神經，從而控制他們的行動。它們沒有名字稱呼，我暫且就遵從權威人士的意見，叫它作菲麗比。它剛剛從羅切斯特的身體裏被我們請了出來，而您未來的科學院長，非常不幸地是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這傢伙侵入身體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活動在您身邊的只不過是一個傀儡。我請卡路斯幫忙，把它騙到特定的地點，利用它本身不能適應高溫的弱點把它逼進了我的控制之中。真正的羅切斯特已經被送到了醫院裏進行搶救，至於能不能救得活，那就得看天意了。”
“你認為我該感謝你嗎？我該對你的自作主張和犯上作亂視而不見嗎？你知道不知道這是多麼嚴重的行為？”格蘭特神情非常嚴肅。
雨蝶依舊沒有停下他手中的工作，而且眼睛也沒有朝他看上一眼，隨口回應道：“不，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作為一個科學家，我不放過任何可以進行研究的東西；作為一個國家公民，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危害國家和總統安全的地方。說我犯上作亂也好，說我越俎代庖也罷，反正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其他的事，就不是我所能考慮的了。”
格蘭特發作不得，衝著卡路斯大吼：“枉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對我做出這種事情！難道我們十幾年的相交，還不如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可信嗎？”
沒等卡路斯回答，雨蝶先說話了：“這也不能怪他，是你自己不分好歹，不聽良言，把敵人當朋友，把親人當仇人。他不那麼做，你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傀儡了，這事要怪只能怪你自找苦吃了。是你答應我等一個月的，結果在當天就自食其言，要不是我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後果不堪設想。”
本以為格蘭特吃憋之後，准得發作出來，或者還得爆發得更猛烈，沒想到格蘭特居然仰天大笑，笑聲到了最後竟然有些哭腔：“故人之女，果然膽識非凡，只可惜你已經先走了一步，看不到了。”
格蘭特揮了揮手，示意卡路斯出去，他有重要的話要跟雨蝶說。
格蘭特拍了拍，雨蝶的肩膀：“科學院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記住不要辱沒了你父親的威名。既然證明了你的話的真實性，我必須得回去作準備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現在就快點說吧。”
雨蝶對格蘭特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感到很驚訝，稍微愣了一下才說：“根據我對菲麗比的研究，Slime乃是一種眾身一體的異態生物，它們的感知最終都會匯聚到一體，菲麗比雖然只是Slime身體的一小部分，但同樣可以知道太多的內情。目前地球星唯一幸運之處，就是除了它以外，還沒有Slime的大舉入侵，所以只要把它控制住了，我們的星球暫時就算是安全的。它們的總部在哪裏，由於本體已經與支體產生了分化，所以並不知情，但天網組織的成員已經滲透到了包括地球在內的七大星球，並將以此為據點，將魔爪伸向整個銀河系。如果再不採取聯合行動，整個銀河系的末日就不遠了。”
“哪些星球知道嗎？我必須將此事上報銀河星系聯盟，再轉達各個星球。”
“有地球星、所羅門星、西洲星、諾亞星、萊斯星、扎瓦星和巴合馬星，除地球星之外，其他幾個星球已經全部或部分落入天網組織的控制之中了。單純知道這些情況對以上星球沒有任何意義，適足以引起極度的恐慌。通過我的初步研究，Slime生命力極其頑強，又異常脆弱，它們可以在熱力學溫度3K到307K之間存活，但一旦超過307K就立即宣告死亡。其中3K與307K是其生存狀態最佳的兩點，溫度在3K的時候，它們可以廣泛分佈在宇宙真空之中，以近乎遊離的狀態生存，此時的生存狀態最穩固，從3K到307K之間的時候，它們的存在狀態極不穩定，但到了307K的時候，又是它們生命力最活躍的時候。所以它們將會以恆定體溫在37攝氏度左右的靈長類生物人類為最佳宿主。以上就是它們的生存狀態之迷，當然，以後還能發現其更多的弱點，但目前為止，只能發現這麼多。大總統務必把這些情況也通報各受害星球，相信以他們的能力，一定能夠發現並剷除這些入侵者的。”
格蘭特對雨蝶越來越欣賞了，不愧為本傑明之女，不但專業研識已經趕上甚至超越她的父親，甚至連對科學與真理的探究精神都一樣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