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三十）名為異變

“荼蘇大人……結局難道當真無法挽回了嗎。”在沉默了半晌之後,巴拉卡終歸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在心中盤桓許久的問題。荼蘇不動聲色地掃了似乎已達成了某種默契的兩名男子一眼,無聲地在心中嘆了口氣，“……目前我還無法確定。但至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是嗎？”巴拉克,你已是我最後的依仗了。雖然我知道對你而言返回英靈王座實在不能算是愉快的事,但是這次就算我請求你……”

“我明白了……荼蘇大人,我會遵循您的命令並一直等待着您的再次召喚的，所以有關請求的言語請您收回。”男人輕嘆着後退了一步,在下一刻已是毫無預兆地化作了一道虛影沒入了地面陡然出現的六芒星陣之中。

雖然明顯對面前發生的變故感到有些意外，但無論是奈落還是斑似乎都並沒有絲毫阻攔巴拉克離開的意思，而其這樣的反應也令得荼蘇在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在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斑才以一副酸溜溜的口吻開口說道：是因為擔心我們會傷害到他而特意將他送到安全的地點嗎？小蘇蘇你對自己的契約者真的很好啊……”

少女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卻是並未開口答話。見她冷淡程度猶勝從前，斑不禁頗為無趣地撇了撇嘴,隨即卻是狀似無意地踏前幾步來到了奈落身側，同時口中還不忘抱怨道：“看來小蘇蘇似乎已經將我們視為一丘之貉了啊……我們明明只是在一個小小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而已嘛，說實話我真的是感覺到十分冤枉啊……”

奈落微眯起雙眼注視着掛着全無半分敵意的淺笑緩步靠近的男子，最終卻是並未挪動步伐也未曾做出任何防禦的動作。然而就在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丈許之時，一股龐大無比並帶着攻擊性的查克拉卻是陡然自男子的體內轟然涌了出來。

然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奈落卻似乎早有準備，身軀一晃間已是悄無聲息地向後滑了出去——或許是因為受到原先習慣影響的緣故，他似乎並不太擅長近戰。因而在受到襲擊的第一時間便打算後退先行拉開距離。熟料就在下一瞬間，原本仿若行雲流水的身形卻彷彿撞上了什麼無形的障壁般驀然一頓，與此同時斑卻露出了一絲帶有詭秘意味的冷笑，而此時此刻在被其手掌遮擋的眼帘之下，一對血色的寫輪眼正自熠熠生輝。

“這個是……空間系的能力？”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是被緊貼在身周的無形結界裹了個結實，奈落不由微微露出了訝然的神色——雖然因為尼古拉斯體內“種子”的緣故而對宇智波斑其人有着少許了解，但卻並不代表他曾親眼見識過對方的能力。斑撫摸着下頷上下打量了怔怔立在當地似乎連手指也難以動彈半分的男子半晌，最終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錯喲。不過差點就被你躲過去了呢……看來選擇示敵以弱果然是正確的，如果當面對峙的話我可是決計沒法子這麼輕易地禁錮住你呢。”

奈落略略垂下了眸去，半晌后忽地輕笑了一聲，“看來你從一開始就籌劃着這次的暗算了……那麼先前說的那些話應該也只是為了消弭我的警惕心吧。”

“嘛……是這樣沒錯。很抱歉對奈落桑你食言了，但我思前想後卻還是不忍心讓小蘇蘇傷心吶。”斑笑嘻嘻地向他點了點頭，隨即卻是一臉無辜地解釋道：“而且雖然你說能夠消除她的記憶，但我卻無法確定這樣的行徑會不會落下什麼後遺症喲。如果不小心在我家聰慧漂亮的小蘇蘇身上造成什麼瑕疵我可是會終身後悔的。我相信你能夠理解我的擔憂的……是吧？”

“當然不會造成什麼後患……我對我自己的手段還是頗有信心的。不過即便我這樣說，你大概也不會收回這個結界吧。”奈落試探性地移動了一下右手，在與結界相觸之處閃起觸電般的火花時方才微皺着眉收回了手來，“很強力的結界呢，看來除非你主動收回……想要強行破壞它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

“就算你這樣保證了，但如果不是必要……我可是不想輕易地違背小蘇蘇的意願，畢竟她可是我唯一的和最心愛的妹妹喲。”斑轉眸瞟了如釋重負的少女一眼，輕笑着開口接道：“不過奈落桑似乎一直在警戒着我唉……看來你並沒有真正的相信我喲。”

奈落不在意地笑了笑，很是篤定地道：“那是自然的吧……畢竟我可並不認為自己有着令人甫一見面便無條件支持的魅力。不過我始終還是棋差一着……不能不說空間之力的確是最難以防範的。”

“嘛，果然騙過你沒這麼容易啊……”斑狀似不滿地嘆了口氣，目光轉至少女面上時已是隱隱帶上了一絲哀怨的意味，更是擺出了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可憐兮兮地道：“不過小蘇蘇你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謊言呢。居然對哥哥這麼沒有信心，難道你就不怕哥哥我傷心欲絕么？”

“我的確是心存懷疑沒錯……但這似乎並不是我的原因，只能說你天生便適合扮演反派角色吧。”荼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冷冷開口道。雖然表面上看似毫不在意，但實則她的確是不自禁地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畢竟她與斑相處日短，雖說對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前生的妹妹，但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性子實在是古怪異常，平素行事也是隨心所欲到了極點。除此之外雖然先前她的確不能肯定斑先前的話語究竟是見機而為還是出於真心，但卻對方所透露出的對尼古拉斯幾乎實質化的殺意卻是決計做不了假的——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相信斑絕對不會介意讓尼古拉斯永久消失！

似乎對她這樣的回答頗為不滿，斑一臉哀怨地注視了她半晌方自重新將視線轉回了奈落身上，狀似沉吟着開口提議道：“現在奈落桑你已被我的空間之力禁錮住了……那麼請你解除尼古拉斯身上的禁制可以嗎？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似乎對我們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處呢。”

“抱歉……我拒絕。”男人的目光在面前兩人的面上環視了一周，旋即卻是淡淡地否決了對方的提議。斑似乎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半晌后才彷彿終於決定了什麼般一拳敲在了掌心之上，“拒絕嗎……雖然弒神這件事多少有些困難，但我卻並不介意將你封印在這個空間內喲。或許以你的實力遲早都能夠脫困而出……但是至少也需要數個年頭才能夠做到吧。在此期間我們大可以慢慢地使尼古拉斯脫離你控制的方法。”

“我並不認為你們能夠做到這一點……就算是花費再多的時間也一樣。”男子在道出此言后立時微微闔上了雙眸，擺出了一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雖然並不知對方抱的是怎樣的打算，但荼蘇卻仍是下意識地感到了不妙。然而就在她開口欲言的下一瞬間，一個熟悉無比的六芒星陣卻驟然自幾人之間的地面上緩緩顯露了出來，在下一刻一道頎長的身影已是緩步自其間踏了出來。

荼蘇幾乎是難以置信地望着那道無比熟悉但神態表情卻陌生異常的身影，半晌后才微顫着聲音問道：“尼古拉斯……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金髮青年卻是連一道餘光也未曾施捨給自己的契約者，反而抬步走到了奈落的身旁默默地站定了身形。奈落狀似讚許地側首瞥了他一眼，悠然開口解釋道：“雖然他是你的契約者，但身為他體內‘種子’的主人，我自然與你一樣擁有隨意召喚他的能力，即便身處不同的空間也是一樣……”

荼蘇深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震驚之意，勉強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淡淡道：“竟然是這樣嗎……那麼我先前所做的一切根本都是無用功吧。為什麼在之前我攻擊你時你不直接將他召喚過來令我投鼠忌器？”

奈落似乎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望向少女的目光中更是多出了一絲似有似無的歉然之色，“原本我並不想透露出這張底牌……畢竟這件事對於你這位主人來說是極不尊重的。我可是並不想被你討厭呢……但是這位宇智波桑太過於窮追猛打，說實話我已是被他逼得有些黔驢技窮了。”

“……那麼我倒是應該感謝你為我着想了。”荼蘇定定注視着神色無比陌生的金髮男子，最終還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那麼奈落，現在告訴我你的打算吧。若你執意要對尼古拉斯不利，那麼終其一生我也會傾力向你報復。倘使你打算用他來脅迫我……那麼不得不說你的確是大獲全勝了。”

“哦……這個男人對你而言真的這麼重要？甚至連你為之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么？”似乎未曾想到她會毫不掩飾自己對對方的關心，奈落在沉默了片刻後方始開口問道。而荼蘇則只是神情平靜地搖了搖頭，“我是不會為他犧牲生命……因為尼古拉斯是我的契約者，如果我不復存在那麼他也同樣會消失。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對我而言的確極其重要。”

在她道出此言的瞬間，面色木然的男子神情似乎微微有所動搖，但轉瞬之際卻又重新恢復成了一潭死水。荼蘇收回了投注在他面龐上的餘光，同時暗自在心中嘆息了一聲。雖然她也隱隱希冀着尼古拉斯仍然保有自身的意識……不過如今看來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斑此刻也已終於維持不住面上不羈的笑意，神色也是破天荒地變得凝重了起來。將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在眼中，奈落在沉吟半晌后突地嘆了口氣，道：“如果他對你的影響當真如此深重……那麼他就更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如……索性扼殺他的意識使他完全成為我的傀儡如何？”

聽聞此言，荼蘇終於忍不住面色大變。而彷彿為了證實奈落的話一般，在下一瞬間原本肅立在一旁的金髮青年手中亦是陡然多出了一本黑色的書冊——以荼蘇對自己契約者的了解，自然明白對方擺出這樣的姿勢就意味着隨時隨地可進入戰鬥的狀態。而宇智波斑明顯也是清楚這一點，稍稍遲疑了一瞬后還是難得認真地開口說道：“小蘇蘇……雖然對你有些抱歉，但如果尼古拉斯出手攻擊我……我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

奈落彷彿感到很是有趣般淡淡一笑，口中道出的話語卻是直指關鍵之處，“可如尼古拉斯他在你手下遇險，荼蘇難道便會坐視不管么？”

斑歪着頭想了想，片刻后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恐怕是不會吧……雖然不太甘心，但是荼蘇似乎將他看的比我這個哥哥要重要許多呢。”隨即卻又陡然展顏向少女燦爛一笑，“小蘇蘇，萬一我不小心死在你的手中的話……將泉奈的靈魂送回家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喲，假如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夠恢復記憶……我相信他不會願意一直在異世中漂泊的。”

少女身形微微一震，最終還是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權杖。而就在下一瞬間，原本肅立在一旁的金髮青年卻是陡然攤開了手中的書冊，以低沉優雅的聲線淡淡道：“降臨……艾克洛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