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衝突
八十三章衝突
“怎麼，我老頭子這還沒有退位，說出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曹老太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芒，聲音沙啞地緩緩說道：“活佛，是么？”
眾人一怔，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展活佛臉色驀地一白，趕忙臉色有些難看地連連擺手道：“老爺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如是，你繼續”曹老太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掏出手絹擦了擦嘴，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展活佛的話。
展活佛望着曹老太爺訕訕地笑了笑，低下了頭。低下頭的一瞬間，他眼中那一抹怨毒和陰狠的餘光卻分毫不漏地落入了秦勝的眼裏。
秦勝眼睛微微眯縫了起來，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展活佛——之前他一直以為這西社“佛爺”是條性子直莽、脾氣暴虐的東北漢子，如今看來……未必如此，自己只怕是看走眼了。
“老爺子，其實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了…”蘇如是笑意吟吟地望向難捨這邊：“南社米蘭姐已經把我想要說的都說出來了。我覺得無論如何，當下之際最重要的是——我們四社要齊心，要協力。老爺子，笑天哥遭遇不測大家都很難過……這個天殺的兇手自然是一定要找出來的！不過我想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合適的人選補上笑天哥的位置，穩定軍心，以免人心惶惶或各懷鬼胎、居心叵測的情況出現。”
曹老太爺臉上頭一次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好，說得很好。懂得權衡利弊，胸懷大局，年輕人能這般分主次知輕重倒也相當難得……”說完他緩緩轉頭望向秦勝：“阿勝，你呢？”
秦勝看了看曹老太爺，朗聲說道：“老爺子，洪門兄弟滿天下，同樣的，洪門的仇家也滿天下。蘭姐已經說了——唐大當家究竟是何人所殺，此時斷言尚早。正如蘇兄所說，當務之急是要上下齊心，四社協力。東社如今群龍無，呵呵，老爺子，我覺得您不妨就在今天這會上決定東社新任大當家的人選吧……攘外必先安內先穩定軍心方是上策。我是後生晚輩，說得不當之處還望老爺子見諒。”
說完，秦勝笑眯眯地望向曹老太爺，一臉的謙卑恭敬——他這一席話完全是順水推舟，接着米蘭和蘇如是的話往下說的，絲毫也沒有自己的見地。
其實秦勝心中自有掂量，他隱隱覺得唐笑天的死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天武閣方面下的手，二就是自己人下的手，展活佛和雁九的嫌疑最大……當然，這些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因為他既不想出這個風頭，也不想平白招人嫉恨。畢竟自己才進上海洪門沒幾天，根基未穩就招惹禍端是最愚蠢的。
曹中堂頗有深意地凝望着秦勝，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豈能看不出秦勝這個狡猾的小子是在順水推舟？沉默了片刻，他轉頭望向眾人：“攘外必先安內……誠然，先穩定軍心才是最重要的。那我今日便先從在座諸位之中選出一人，暫任東社大當家的位子，等找出殺害唐笑天的兇手后，再定最終的人選。”
老爺子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神情一凜，不約而同齊齊望向他。
曹中堂環視着在座諸人，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米蘭的身上：“小蘭，這東社大當家一職……就暫且先交給你了！”
什麼？！
米蘭驀地一驚，怔怔地望着老爺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現場立時一片鴉雀無聲，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曹老太爺的決定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任誰都不會想到，曹老太爺居然會選南社的寡婦蘭！就連米蘭自己也根本沒有想到！
展活佛和雁九的表情極為難唐笑天死了，上海洪門四巨頭便只剩下了他們倆和南社寡婦蘭三人了。
曹老爺子退位在即，唐笑天的死讓包括他們倆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原本撲朔迷離的局勢一下子變得明朗了起來！如此一來，洪門上海堂口下一任龍頭大哥的位子不是展活佛的，就是雁九的了！優柔寡斷、性情淡泊的寡婦蘭是決計沒有機會上位的……
誰也沒料到老爺子居然會把東社大當家的位子交給米蘭，雖然名義上只是暫時的。
老爺子這個決定來得太過突然，所有人似乎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緩緩地站起了身：“唐笑天的事情我已經命人着手去查了，相信一定會水落石出的。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兒…”說到這裏，他看了看米蘭，又看了看不遠處臉上微微有些愕然但還算鎮定的蘇如是：“東社和南社的人跟我去總堂，其他人散了吧！”說完，老爺子就轉身緩緩朝會客廳外走去了。他身旁那二老以及周圍站着的十幾個彪形大漢也緊緊跟在他身後走出了門去。
“寡婦蘭，恭喜啊恭喜！”展活佛領着北社眾人緩緩從南社這邊經過，他粗聲笑道：“恭喜你接任東社扛靶子！兒子死了，老子接着上……桀桀，原來你這三年多來也沒有獨守空房，一定是把老爺子伺候得挺滋潤的”
米蘭臉色倏地一變！南社眾人立時“騰”地全都站了起來,怒目相向！
展活佛話中帶刺，說得肆無忌憚，異常難聽！
“**！東北佬，你說什麼？！”羅劍當其沖，臉色陰沉地沉聲罵道。
“桀桀，展大疤瘌，你他媽有種沖我來！群毆還是單練？老子一概奉陪，怎麼樣？！”猛子咧嘴嘎嘎笑道。
北社眾人表情也猙獰了起來！
“東北佬怎麼了？！**的，你個南方孬貨！”
“李猛（猛子真名），你他媽算老幾？！就憑你也敢跟我們佛爺叫板？！”
……
雙方一動不動地對峙着，氣氛立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上頭勾搭老爺子，下面還新養了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寡婦蘭，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娘們居然這麼有手段！”東社幾十處產業和偌大的地盤眼瞅着就落入了米蘭手中，展活佛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面目猙獰地說道。
還沒等南社諸人反應過來，從頭至尾一直都顯得低調而溫和的秦勝卻突然疾跨出一步，一把烏黑的手槍倏地頂在了展活佛的腦袋上！
“你丫罵誰是寡婦蘭，誰是小白臉呢？”秦勝神情森冷，一瞬不瞬地盯着展活佛。
瞬時，十幾把槍瞄準了秦勝的腦袋！
“你他媽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對我們佛爺動手？！”
“放肆！把槍放下！否則老子轟爆你的腦袋！”
……
南社諸人也紛紛拔出槍，槍口對準了北社眾人。
秦勝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四周圍那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一般，眯縫着眼睛緩緩說道：“孫子……你丫有種再說一遍？”
展活佛神情異常猙獰，他萬萬沒有料到在這種地方，南社的人真敢動手！
但他此刻卻真的不敢妄動了——眼前這個之前還一直笑眯眯，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年輕人，眼下卻給他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那種眼神……透着一絲殘忍的意味和森冷徹骨的寒意，就像一隻極為兇殘的餓狼！
展活佛是道上混了太久的老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很熟悉這樣的眼神，這種眼神是裝不出來的！這個秦勝……絕對真的敢動手！
“公然以下犯上，觸犯幫規！還是在總堂的地界…”展活佛臉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神情猙獰地盯着秦勝，森然說道：“你小子動手試試？！”
秦勝突然咧嘴笑了，牙齒雪白，笑得陽光燦爛，他“咔”地一聲扳下了槍栓，淡淡笑道：“怎麼……你以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