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哀求
馬小丹又深深的呼吸了兩下，這才最終調勻氣息，開口說道：“張老師，有件事，我還想求您幫我一下。”
張展看了看左右，這裏已經是他家的社區當中了，在此來來往往的人，說不定就有認識他，認識他父母的住戶。雖說張展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只是在這裏跟一個學生說說話而已，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可是萬一有人看見后，多嘴把看到的情況跟張展父母說了，也是一件麻煩的事。
所以張展頗有些不耐煩，但又不好直接趕她走人，只好繼續皺着眉道：“什麼事？趕緊說。”
馬小丹已經挺起身子來了，看着張展，稍稍思考了一下說辭，便說道：“張老師，是這樣的。其實這件事情，我們完全可以不讓學校知道的嘛。在公交車上李柏老師只是說要明天報告給學校而已，我們只要現在就去找到李柏老師，向她坦白一切，不就可以避免有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了嗎？”
張展聽了一愣，一開始還真沒聽明白馬小丹說這話是啥意思。可是他畢竟也不是個笨蛋，稍微一琢磨，就明白馬小丹的意圖是什麼了。
於是他好笑的道：“你的意思，是向那個李老師承認錯誤，然後求得她的原諒，這件事就可以到此為止了是吧？”
馬小丹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道：“是的，如果李柏老師能夠原諒我，那麼這件事就不需要再報告給學校了。就算被李柏老師狠狠批評一頓，怎麼樣都要比被學校處分好吧？張老師，我一個學生很不容易的，您就可憐可憐我，不要讓我的下場這麼慘，好嗎？”
張展見這女生居然如此精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讓她找到了一個避重就輕，可以減免處罰的辦法。一時間，他真是又好笑，又無奈，道：“你還真是挺鬼靈精的嘛，這種辦法你也想得出來？那個李什麼的老師就這麼好說話么？對你這樣的錯誤，她會僅僅只是批評一頓就完了？”
馬小丹忙道：“是李柏老師，她是我的語文老師，我跟她的關係還不錯的。當然，這件事還需要張老師您幫幫忙，假如您能幫我說句好話，也許李老師看在您的面上，就不會把這件事公開出去了。”
張展忍不住大笑，道：“憑什麼？你陰謀誣陷我，還要我幫你說好話？老師我看起來很傻么？還是說你覺得我很好騙？”
馬小丹急道：“不是，不是，我沒有在騙您。這件事情，只有您才能幫到我。張老師，我求您了，幫幫我，幫幫我。”
張展笑容收斂了起來，表情開始變得嚴肅，看着馬小丹，沉聲說道：“同學，我能理解你害怕被學校處理的心情。可是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第一，你犯了錯誤，卻不想受到懲罰，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第二，其實我已經對你法外施恩了，既允許你主動去學校坦白，又保全了你對朋友的義氣。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要貪得無厭。第三，你的這個辦法，對我沒有一點好處。要知道，在公交車上，不僅僅只有一個李老師而已。還有好多學生，都被你矇騙，以為我非禮了你。而到了明天，這件事情必定會傳得全校皆知。如果沒有校方出面還我清白，我的名譽，必然會遭受極大的損害。所以，你就不要指望我會幫你了。明天老老實實的去學校找校領導坦白，爭取學校對你的寬大處理。除此之外，不要再做任何幻想。否則，我就將收回對你的承諾，直接將手機視頻在學校公開。”
說著，張展不再理會馬小丹，轉身就要離去。但馬小丹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個可以逃避學校處分的辦法來，又怎麼甘心就此放棄？眼見張展要走，她頓時急了，立刻伸手就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臂，不顧一切的大叫起來：“張老師，我求你了！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只要你能幫我一次，我一定會報答你的，行不行？行不行？”
馬小丹叫的是如此大聲，以至於社區裏的行人和某些住戶都被驚動了。張展更是巨汗！轉頭看到已經有好幾個行人目光看向了自己這裏，而這旁邊的住宅樓里，也有人推開窗戶向下面這裏看來。張展心裏暗暗叫苦，心想這女生在我家附近這麼大喊大叫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在欺負她呢。
於是張展趕緊提手用力掙脫馬小丹的拉扯，同時回頭低聲喝道：“放手！你在這裏跟我拉拉扯扯的想幹什麼？”
馬小丹又哪裏肯輕易放開，不但不放，而且另一隻手也伸過來牢牢地抓住了張展的手臂，口中既可憐兮兮，又暗含威脅的說道：“求你了張老師，你要是不答應，今天我就在這兒不走了。幫幫我吧，幫幫我吧。”
張展頓時一個頭有兩個大，眼看社區里不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關注了過來，甚至有個婦女同志以為張展在欺負女孩子，捋着袖子就急沖衝過來準備打抱不平了。
張展心裏暗叫不妙，這種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而且這裏就是他的家，萬一驚動了他父母出來，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麻煩。
張展當機立斷，知道這女生是趕不走的，那只有自己離開，她才會不在自己家附近吵鬧。於是他左手奮力一掙，已經擺脫了馬小丹的糾纏。轉身朝着社區出口的方向，邁開大步疾走而去。
馬小丹當然不會就此干休，一邊叫着張老師等等我，一邊也趕緊啟動腳步，追着小跑跟上了。兩人一前一後，很快走出了社區。而那位本來打算過來打抱不平的婦女同志一看人都走了，就沒那個精氣神追去多管閑事了。只是撇了撇嘴，搖了搖頭，然後回家吃飯。
張展心裏暗藏着怒火一路大步向前走着，根本不理睬身旁一邊追着，一邊叫着張老師的馬小丹。很快兩人又來到了剛才的那條小巷口，張展一拐彎進去了，馬小丹自然也跟着追了進來。
到了這裏，張展總算不用擔心會被認識的人看見，便在進入小巷二十來步的地方霍然停下，然後轉過身來，怒視着馬小丹道：“同學，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了。剛才我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這件事我不可能幫你去做的。如果你再跟我糾纏不清，可就別怪我收回承諾，明天把視頻公開！”
馬小丹又做出了拜佛的動作，一邊連連向張展和掌參拜，一邊可憐兮兮的道：“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好嗎？張老師？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如果你要對我做什麼懲罰，我都心甘情願的接受。可是如果是學校對我做出處分，那這件事就會影響我一輩子的。張老師，我才十七歲呀！你難道就忍心我這一輩子就這樣毀了么？”
聽到馬小丹的這句哀求，張展倒是一下子就沉默了。上次五班的學生胡峰找人來報復他，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黯然的退學離開。雖說張展認為他咎由自取，並不為此內疚。可是不管怎樣，胡峰畢竟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犯了錯，當然應該以教育為主，懲罰為輔。最後他得到這樣的下場，也是張展不願看到的。
那麼這個女生馬小丹，如果張展不願放過她，她的下場將會是什麼呢？
由於張展當老師才一個多星期，對學校的教育制度並不是太了解。但可以想見，這種學生報復老師的事情，一定是學校最不能容忍的。上次胡峰選擇主動退學，大概就是知道學校一定會開除他的，所以不如主動離開。而馬小丹這件事的性質和胡峰差不多，在某些方面，甚至還有過之。學校為了剎住這股歪風，說不定就會狠下殺手。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假如被退了學沒書讀了，那這麼早流落到社會上，肯定是找不到工作的，萬一跟什麼不良社會青年廝混一起就此沉淪學壞了，豈不就誤了她本該美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