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進退兩難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將近晚上8點鐘了。街上亮起了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今天的天氣格外涼爽，玉盤般的月亮孤零零的掛在一望無邊的蒼穹，周圍竟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或許，滿天的繁星此刻都在為張曉然的手術成功而慶祝吧！左磊這樣想着。

走在街上，左磊心情異常舒暢。自從張曉然車禍之後，左磊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輕鬆自然了。左磊來到醫院不遠處的一個水果市場，買了些張曉然平日裏喜歡的水果，準備等她醒來后犒賞她的勇敢。

左磊歡欣鼓舞的往回走着，突然，口袋裏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起來。左磊頓了頓，以為是郝帥見自己幾天沒回宿舍，所以打來的。待他取出手機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時，他的心咯噔一下，手中的水果險些丟在地上。

怎麼是他？這麼多年，他很少主動打電話給我。今天是怎麼了？難道他知道了我偷拿家裏的錢了？想到這些，左磊不禁在心裏暗暗抱怨繼母的言而無信。

儘管左磊心中此刻忐忑不安，但他還是鼓足勇氣按下了接聽鍵：“喂，爸。什麼事？”

“小磊，你現在在哪兒？”父親語氣依然像往常一樣陰沉。可在此時左磊聽來，父親似乎在質問着自己。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切。想到這裏，左磊的心跳更加快了。

“小磊，你怎麼不說話？”父親逼問着。

“我，我．．．．．．”

面對着父親的逼問，左磊半張着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小磊，你怎麼了？”

父親的步步緊逼，讓左磊感覺快要窒息了。他的胸口快速起伏着。在咽了一口唾沫之後，左磊終於鼓足勇氣。死就死吧！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這麼多年也就這樣了！左磊似乎抱着“必死”的決心，“大義凜然”的說：“爸，我承認，小李阿姨那30萬是我拿的！”

左磊的話音剛落，就聽電話那頭髮親吼道：“什麼？！你拿了你阿姨的銀行卡？！”

左磊的心中一驚：怎麼？難道父親不是為這事才打電話給我的？！

“小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父親的語氣較之前明顯重了很多。左磊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爸，爸，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直到此時，左磊依然還想繼續隱瞞想下去。

“小磊，告訴爸爸，到底是因為什麼？”父親的語氣突然緩和了許多。

不知怎麼的，左磊的緊張情緒似乎突然放鬆了許多。對於父親的防禦心理也緩和了許多。也許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在聽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會同意他的做法。可是，他卻遠遠低估了父親對於兒子的了解程度。

“爸，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前些天，我有一位同學出了意外，受了很嚴重的傷，急需要一筆巨額的手術費。可是，她的家庭根本無法拿出這麼多錢。作為她的同學，我真的不能‘見死不救’。所以．．．．．．爸，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去拿小李阿姨的銀行卡的。”

左磊的父親聽了左磊的話，既沒有批評也沒有表揚。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讓左磊十分不安卻又難以選擇的話：“小磊，記住你曾經答應我的話。”

“爸爸，我．．．．．．”

“兒子，好好處理這件事情。記住，不要讓我出手，否則，事情也許會很糟糕！”

威脅，冰冷無情的威脅！面對着來自自己父親的的威脅，左磊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獃獃的對着電話，即便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待機聲。

左磊拎着水果回到醫院的時候，張曉然還沒有醒來。張父和張母焦急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似乎在小聲說著什麼。

“叔叔阿姨，一定等得着急了吧？您二老也忙了一下午了，也一定餓了吧？我剛剛出去買水果的時候，路過一個煎餅攤，就買了幾個。來，一起吃點吧！”左磊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煎餅遞給了張曉然的父母。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自從小然受傷之後，你就跟着在這忙前忙后的，我們這心裏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麼還能讓你破費呢？”張母邊說邊推辭道。

“阿姨，您要這麼說，可就真是見外了。我和小然是同學，我又是班長。多來這邊照顧着些，也是系裏的意思。您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幾番推辭之後，張曉然的父母覺得盛情難卻，所以只好接過了左磊遞過來東西。

大約晚上九點多，張曉然醒了過來。左磊跟隨着張曉然的父母一起進了病房。大家說了一會兒話，感覺時間不早了，左磊便離開醫院，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一片漆黑。左磊打開燈，見郝帥的床鋪上十分整潔，而且桌子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塵土。看來，自己不在這幾天，郝帥似乎也沒有回來住過。至少，最近兩天沒有回來過。

說實話，這幾天左磊的確累壞了。他嘆了口氣，走到自己的床前，也不在意床上的塵土，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自己的額頭竟滿是汗水。仔細想時，原來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和張曉然手挽手走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鎮的街道上。張曉然微笑着看着他的臉，似乎在說著什麼。左磊的臉上掛着微笑，伸手將張曉然摟得更緊了。可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跳出幾個彪形大漢，一把將張曉然從自己的懷中搶了過去，把它帶上了一輛車上。左磊拼盡全力想要制止，卻被其中一個大漢一拳打翻在地。當左磊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車已經開走了。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自己的父親！就在這時，左磊突然從夢中醒來。

左磊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電話里父親對自己說的話以及那個噩夢。這樣的事，父親是能夠做得出來的。左磊突然打了個寒戰。

左磊低頭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深藏在自己記憶中的一件事。記得那時候，左磊還很小，差不多只有十歲左右的樣子。那一天，似乎是個很晴朗的日子。父親公司里的一個部門經理因為按照自己的意思用公司的款項給了一個合作夥伴一筆優惠。由於事前沒有和父親商量，令父親很生氣。但是，那個部門經理卻堅持認為自己的做法對公司有好處。所以，據不認錯。當時父親說話的口氣和今天威脅自己時說話的口氣很相似。不久之後，父親炒了那個部門經理的魷魚，而且還派人打斷了他的腿．．．．．．

想到這些，左磊感到，忤逆父親，或許對於自己來說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可是，這並不能代表父親不會對張曉然一家人下手。怎麼辦？怎麼辦？難道自己就要這樣放棄嗎？左磊覺得自己的大腦高速轉動着。可是，即便這樣，他的心裏卻依然沒有半點選擇的思路。我到底該怎麼選擇？堅持下去？我能保護張曉然和他的家人嗎？放棄？我真的喜歡曉然，而且，從小到大，自己是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我到底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左磊一邊又一遍的在心裏問着自己這樣的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黑暗的宿舍里，他獨自一人坐在床上，苦惱的抓着頭髮。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張曉然手術后恢復得非常好。她的心情也因此變得好了很多。張父和張母ss大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房子雖然簡陋了些，但是他們一家人住在一起，感覺很溫馨也很幸福。

這天，張曉然的室友們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起來看張曉然。一進屋子，楊紫便笑着沖張曉然說：“你看你，在床上躺了這麼長時間，都胖的像什麼似的。”

“像只大熊貓！”麗麗接話道。

“討厭啊你們！開學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剛一進門就嘲笑人家！小心我把你們全都轟出去！”張曉然假裝生氣的嬌嗔道。

“呦呦呦，你看看，你看看，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不僅肉漲了，脾氣也漲了不少呢！你要是真想把我們都轟出去，那你就親自下來呀！”肖微調皮的說。

“你這死丫頭！想氣死我是不是？”張曉然伸出拳頭想要打肖微，卻被肖微輕輕一閃躲開了。

“呵呵呵呵，好了好了，你們幾個就別逗她了。”李媛媛笑着制止道。

幾個人坐下后，唧唧喳喳的說了一通。見天色不早了，就結伴一同離開了。張曉然依依不捨得看着自己的姐妹們離開，一種莫名的傷感湧上心頭。

“女兒，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呀！”張曉然的母親從外面走進來，見女兒臉上帶有一絲傷感，不禁疑惑的問。

張曉然抬起頭，看着母親說：“沒什麼，只是看着她們離開，心中有些不舍。”

張母走到張曉然面前，伸手撫摸着女兒的頭：“乖女兒，別傷心了。過一段時間，等你的病好了，你就可以向你的姐妹們一樣了。”

張曉然看着母親，輕輕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院子中傳來一陣男聲，在喊着張曉然的名字。張曉然仔細一聽，原來是左磊。他趕忙擦了擦臉上的點點淚痕，將滿臉的惆悵掩飾了起來。

很快，左磊進了屋子。張母微笑着跟左磊打了招呼之後轉身出去了。

“左磊，這幾天你幹什麼去了，怎麼都不來看我？打你電話也沒人接，短訊也不回一個。難道你不知道人家會想你嗎？”張曉然一見左磊邊抱怨了起來。

“曉然，我知道你很想我。這幾天我一直都在忙論文開題的事。所以，也沒抽出時間來看你。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左磊一邊道歉一邊將張曉然摟在了懷中。

張曉然聽了左磊的話，感到有些吃驚：“什麼？論文開題？可是我們才大三呀？論文的事不是要到大四才要寫嗎？”

“你說的沒錯。不過，學校今年要改革，論文開題的事要提前到大三上學期，期末之前題目必須定下來。然後大三下學期利用整個學期去搜集資料，到了大四上學期爭取將畢業論文完成。大四下半年安心地去參加實習實訓。這是目前學校的具體安排。因為也是臨時接到的通知，所以，這幾天才會比較忙。”

聽了左磊的話，張曉然心中的委屈頓時消了一大半。他微笑着擁入左磊的懷中，撒嬌似的說：“親愛的，是我誤會你了。我沒想到這段時間你會這麼忙。親愛的，我愛你！”

“我也愛你！”說著，左磊在張曉然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