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他的手很暖
這次蘇棠沒有反抗,依着蘇州的動作乖乖的閉着眼睛,蘇州隔着被子輕撫着她的背,直到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方才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眼底已經漆黑如墨的男人。
秦司琛漆黑的眸子在已經睡着的人兒身上緊緊的看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向來冷清的聲音竟然帶着幾分喑啞,和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剛剛…。”
蘇州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輕柔的將蘇棠胸前的被子給她掖好,淡淡開了口,“想必跟這丫頭有關的資料你那裏也都有吧。”
秦司琛一滯,沉默着點點頭,在這方面,他並沒有什麼需要遮掩的,畢竟,他對於蘇棠,從沒有過防備,之所以當時會去搜集她的資料,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了解她。
“那你也知道,六年前,也就是她十五歲的時候,蘇家曾經有過一場變故,”蘇州低聲道,這個一向溫和的男子說到這裏,竟是前所未有的煩躁,他皺着眉頭,從胸前摸出一盒煙,但只是剛剛打開來,目光落到閉着眼睛的小人兒臉上,輕咳了幾聲,大手將精緻的煙盒緊緊捏着攥出幾個清晰的指印,然後扔到床頭柜上。
秦司琛坐在床邊大手隔着被子放在蘇棠身上,見他整理好思緒,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因為公司內部有人暗中作祟,蘇氏陷入前所未有的一場危機,”蘇州站起身來,看像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嘆了口氣,“其實如果真是只是公司出事,也不會是這樣的後果,只要一家人還在一起,什麼難關都能過。”
他頓了一頓,清潤的眸子閃過一抹痛色,“可那時,誰也沒想到我媽會忽然離開,我們當時派人到每個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遍,都沒有她的蹤跡。當時我爸面臨著公司破產的危機,而她那時忽然的離開更是讓他受到很大的打擊,之後沒過多久,他在一場應酬中喝多了酒,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送到醫院后也沒能搶救回來。”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番話,但同為男人的秦司琛怎麼會察覺不到蘇州這雲淡風輕的外表下隱藏的痛苦與壓抑?
那時的他也不過是二十三歲,卻一個人在母親離開父親去世的情況下力排眾議將一個瀕臨破產的爛攤子挑起來,其中會是怎樣的辛苦?更別說當時的他還要顧着自己一手創立的萬春集團,而不過六年的時間,蘇氏不但恢復了之前的精氣,更是在經過他一手的整頓之後更上了一個台階。而與此同時,萬春也從六年前的一個小集團發展到現在全國各處都設有分部的大集團。
這個男人,溫和的外表下絕對是一副屹立不倒的錚錚鐵骨。
落在蘇州身上的目光收回,秦司琛忍不住看向連昏睡時都不自覺皺着眉的女孩,心中泛起刺痛的疼惜,那時的小丫頭,也才是個不過十五歲的小女孩兒吧,一夜之間從受盡萬千寵愛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變成無父無母的小女孩,她又經歷過怎樣的難過與悲傷?
“從小,這個小丫頭就是我們全家上下的小公主,尤其是我爸,一滴眼淚都捨不得讓她掉,”蘇州的目光落在自己妹妹身上,總是帶着親昵的寵溺,他伸出手指撥弄着小丫頭細軟的頭髮,腦中閃現兒時快樂的回憶,唇角泛出一絲溫暖的笑,“她小時候調皮,沒少被我媽訓,但每次都是我爸攔着,還說小孩子就是要淘氣才更聰明…。”
“所以後來家裏出了那樣的事,她特別難以接受,我媽走了之後我經常看她一個人悄悄的掉眼淚,但當著我爸的面她從來不哭,還笑着安慰他。但是到後來,我爸去世,她就整個人都變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不吃不喝的一個人坐在窗台上發獃,爺爺看不下去,最後之得讓醫生強制着給她輸營養液…。”
秦司琛目光一凝,看向女孩扎着點滴蒼白的小手,不由想到她之前瘋狂的掙扎,聲音有些嘶啞的低沉,“所以,她之前那樣…。”
“嗯,”蘇州點頭,大手憐惜的拂過她臉頰,“她對吃藥打針輸液的恐懼也是那個時候形成的,其實這些癥狀她平時都隱藏的很好,但每次只要她陷入昏迷,或者處在無意識的狀態,她內心壓抑着的這些恐懼就會釋放。”
蘇州說完,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抬手拿過床頭柜上一杯已經放涼了的水,一飲而盡,然後清潤的眸子定定的看向秦司琛,“這樣的她,你能接受嗎?”
沒有一絲遲疑的,秦司琛沉默着點了頭,然後嗓間是發出低沉堅定的聲音,“我要她,要的是她的全部。”
從一開始,他就在某些方面刻意的放縱着她,只希望她能將一個完整而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他面前,想哭就哭,想鬧就鬧,只要她能開開心心的呆在他身邊。
蘇州唇角慢慢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膀,目光平靜而溫和,“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個傻丫頭這次沒有選錯人,司琛,好好待她。”
男人之間的話語上的交流從來不用太多,只消一個眼神的交流,蘇州便知道這個男人講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他淡淡笑起來,帶着某些祝福,還有羨慕,無奈的輕嘆了口氣,“這丫頭有些傻,還有些軸,在某些方面你還得多費費心,可這丫頭在某些方面也是個死心眼,一路走到底,只要認準哪個,也就不撒手了。做哥哥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也都和你說了,以後的事,就看你們自己了。”
秦司琛點頭,看着身旁女孩安然純凈的睡顏,然後抬眼看向蘇州,低聲開口,“多謝。”
蘇州一愣,隨即無奈的搖搖頭,笑了。
兩人一個站一個坐,目光卻都是落在完全無意識的女孩子臉上,直到卧室的門上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哦,我是想問問病人是不是該換水了?”年輕的醫生身體有些僵直的站在卧室門口,小心翼翼的看着渾身冰冷的男人。
他從未見過壓迫感這麼強的男人,彷彿只要他的一個眼神,就有一種陰沉的天空就要壓下來的壓抑感覺。
“把藥方寫下來給我,該用哪些葯,具體用多少都留下來,”秦司琛淡淡掃他一眼,冷清道,“做好這些你就可以走了。”
那年輕醫生一愣,隨機忙點頭,回到客廳的桌子旁邊寫藥房去了。
而秦司琛則是褪回到床前,看着吊在上方的鹽水瓶里的藥水已經剩得只有一點了,靜靜看了一會兒,便拿過下一瓶換上。
再一回頭時,便看到蘇州正看着小丫頭,胳膊上搭着來時的外套。
見秦司琛回頭,蘇州輕笑着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吻妹妹的額頭,然後完全不顧他眼底升起的那抹暗色,唇角勾起一個溫和的弧度,“等她醒過來,就給她吃些清淡的東西,看着她好好養病,病不好哪裏都不許她去。”
見此,秦司琛也顧不上剛剛心底的不悅,有些驚訝,“你現在就要走?”
蘇州笑了笑,沖他頷首,“姍姍和裴家的還在飯店,我得過去接他們。”
秦司琛聽了,黑眸竟是微微沉了沉。見此,蘇州不由好笑,果然陷入愛河的人都有些不可理喻,輕笑一聲,他繼續道,“不過等把那兩位安頓好,我也就回青城了。”
秦司琛聞言眼睛又是一亮,“真的要回去?”
蘇州淡淡勾了唇角,“那你回去嗎?”
秦司琛果斷搖頭,他原本預計是今晚走的,可蘇棠現在這個樣子,他怎麼能放心?怎麼也得等她病完全好了再回去。
“那不就得了?”勾了勾唇角,蘇州輕笑道,“這丫頭臉皮薄,你不走,我跟着留在這裏,她肯定覺得渾身不自在,倒不如你一個人在這裏陪着她,她也能放得開。”
秦司琛心中明了,也不出聲反對。其實他原本就感覺也是這樣,但蘇州始終是小呆的哥哥,關心照顧她也是應該的,若是讓他出聲趕人走,他也不好開口。
“那好,我會照顧好她的。”他冷峻的面上也帶了一分笑意,起身送蘇州到了門外。
“我過兩天再過來,到時候要是看她病還沒好有你好看!”蘇州笑着威脅了一句,發動了車子。
就這麼走了,對他可真是放心!秦司琛黑眸暗了暗,卻又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與其說他那個做哥哥的對自己這個人放心,不如說是對自己對小丫頭的感情放心吧。
是呢,她是他最珍視的女孩,會傷害到她的事,他又怎麼會做呢?
走過去將紅色的鐵門關好,他轉身進了屋子。
輸液管中藥水一滴一滴的滴下來,在輸液管氣室中打出一朵小水花,而躺在床上的女孩還安靜的睡着,和之前一樣安靜的神態。
他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憐惜的描繪着她精緻,此刻卻蒼白的眉眼,然後低下頭去,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然後目光溫柔的看着她,手指跟着輕輕拂平了她眉間微微的一絲褶皺,“乖~安心睡覺,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
——
“蘇州哥哥,我決定了,我要留在這裏照顧棠棠,你看,我換洗衣服都帶過來了!”葉子姍提着小巧的旅行箱,信誓旦旦道。
如果不是顧忌自己一直以來溫潤優雅的美男子形象,蘇州真想大庭廣眾之下給這個小丫頭拋兩個衛生球。
這丫頭會照顧人?她只要不跟着添亂就好了!
相比於這丫頭,他還是更相信他的未來妹夫。
“有秦少照顧着她,你就別跟着添亂了。”看着她那固執的樣子蘇州不由有些頭疼,無奈的揉揉眉心,他看向已經撅起嘴的葉家小妞,“你不是一直想去劇組探班嗎?我這就聯繫秋山,讓他給你安排地方,你先跟着他在劇組裏呆兩天,他那裏跟棠棠現在的地方離得也近,你也能去找她玩。行不行?”
原本以為蘇州想要帶她回去而不滿的葉小妞,聽到這話眼睛立馬亮了,若不是蘇州坐在駕駛位而她坐在後面,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好呀好呀!蘇州哥哥你真聰明,想了這麼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反正是要能留在這裏跟棠棠在一起就行,嘻嘻,現在還能呆在劇組,那就更好了!”
一個解決了,另一個就不難了,蘇州笑了笑,看向裴向凡,“那裴二公子呢?是一起回青城還是跟着姍姍在這玩幾天?”
“會青城會青城!”葉子姍揮舞着小爪子幫他做了決定,“他開了那麼多家色情會所,再不回去警察都要掃上門來了!”
說完,灰常鄙視外加得意的沖他飛了一個眼角。
車內其餘三人聞言嘴角不由一抽,這丫頭!好歹還是未婚夫呢,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拆他的台?
葉小妞,你這麼作真的好嗎?
若說最無語的,那還是裴向凡,他就不明白了,整個青州城那麼多家迪廳酒吧之類的,怎麼他的那幾家在她眼裏就成為色情會所了?
俊美的麵皮抽了抽,裴向凡笑得異常溫柔,大手很是“寵溺”的揉揉她頭髮,對着蘇州笑道,“蘇少,別聽這小丫頭的,你也知道,這丫頭一向愛胡鬧,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哪能放心?肯定得留在這裏陪着她才行。”
“那好,既然這樣的話你跟她一起去劇組呆幾天行嗎?我現在就安排人過來接你們。”蘇州笑得溫和,完全不看葉子姍左顧右盼的給他使着眼色。
若說是只有她和裴向凡兩人,他說什麼也會把這丫頭帶回青城的,畢竟對於這個裴家二公子,他不太熟識,也不太放心。
可既然把兩人都安排到秋山那裏,好歹有秋山看着,也是出不來問題的。
許秋山拍過來到的人不到二十分鐘便到了,見此,蘇州便走下車,幫着葉子姍把車門打開,叮囑道,“外面不比家裏,凡事小心些。”
葉子姍現在只想着去劇組,隨意的答應了一句,便從裴向凡手裏接過旅行箱交到來人手裏,自己一溜煙的鑽進車裏。
蘇州無奈的搖搖頭,對着裴向凡淡笑,“後會有期。”遂上了車。
“哎,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喜歡人家?”一坐進車子,裴向凡便笑得莫名的看向葉子姍。
“他比你帥,比你溫柔,比你紳士…反正什麼都比你強,我當然是真的喜歡他啦!”葉子姍一愣,隨機鼓着腮幫子理直氣壯的反擊。
裴向凡饒有興緻的看着她,“是么?可在我看來,他對你的吸引力可還沒有劇組大。”
葉子姍聞言一滯,然後沖他囂張的做了個鬼臉,“那有關你什麼事?我不跟暴力男說話!”她哼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
“暴力男?”男人勾起唇角,“請問大小姐,裴某哪裏暴力了?”
“哼!”又是一聲冷哼,小丫頭扭頭看向窗外開始像城堡里的老巫婆一樣壓低着聲音嘀咕,“剛剛在蘇州哥哥的車上,也不知道是哪個沒品的男人揪着我頭髮不放…。”
想想就來氣,這個男人演技真心高,笑得那麼溫柔,嘴裏說的那麼溫柔,可放在她頭頂的手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哪裏是撫摸她的頭?壓根是在欺負她的頭髮!
男人呵呵笑了,又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摸他頭頂,卻被她猛地一躲,然後憤怒的看着他。
他忍不住笑着摸了摸鼻子,有些狐疑,“真弄疼了?”
“哼!”
——
醫生拿過來的有三瓶藥水,第二瓶藥水見底的時候,秦司琛站起身來換上最後一瓶。
將藥水換號之後,他便看到床上的女孩正巧迷迷濛蒙的睜開眼睛。
蘇棠一醒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便映入眼中,她迷迷糊糊的抖了抖睫毛,然後定定的看着他,知道秦司琛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在她身邊坐下來。
“醒了?有沒有感覺好一些?”他伸手摸摸她額頭,已經沒那麼燙了,便輕輕理着她的頭髮,柔聲問道。
蘇棠點點頭,剛想說話卻又很快皺了眉,表情是明顯的不舒服。
秦司琛心中一驚,忙又急着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棠見他急切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嘴角扯起一抹輕笑,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沒有,就是感覺這隻手好疼,還有些酸。”
秦司琛聞言,眼底的急切退了幾分,以為蘇棠之前吐得厲害,有虛脫的跡象,醫生給她的第三瓶葯是氯化鉀溶液,刺激性強,也難怪她說疼。他小心的扶着輸液管將她的左手拿到自己手裏,因為輸液的關係,她這隻手明顯的比平時還涼一些。
劍眉一皺,手上的動作卻是輕了又輕,幫她揉着手腕和附近的地方,“這樣有沒有好一些?”
男人的大手溫暖厚實,就這麼輕輕的給她按摩着,倒是真的沒有那麼疼了,蘇棠皺起來的眉頭放鬆開來,乖巧的眨眨眼,“嗯,沒那麼疼了。”
見秦司琛因為她的話眼中的擔憂褪去一些,給她揉手時動作輕柔,神情專註,蘇棠便忍不住歪着腦袋看他。
這麼光明正大的注視,想要被人忽視都難,秦司琛抬了頭,眼中帶了一絲笑意,“小呆瓜,這麼看我做什麼?”
蘇棠不由鼓了鼓臉,你才是小呆瓜,全家都是小呆瓜,不過看到他帶着笑意的溫柔視線,她卻只能在心裏腹誹,嘴上乖乖說著自己之前的感受,“阿琛,你的手真暖。”
給她揉手的動作一頓,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然後保持着力道繼續給她輕輕揉着,眼中卻是多了一些戲謔之色,“小呆,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喜歡被我牽着對不對?”
“唔?”男人綻開的笑意太過炫目,蘇棠一時看呆了眼,待反映過來找之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看着他,原本因為睡了半天而染了紅暈的小臉變得更紅,羞惱的小聲嘀咕,“才沒有!”
她一邊說著,一邊着急印證自己的話,想要把自己被握在他大掌中的左手抽回來。
秦司琛沒料到她會這麼突然的抽手,大掌還牢牢握着她的手,結果就是在她那一瞬間的掙扎中,不小心碰到了針頭,然後鮮紅的血液順着細細的管道迴流了一小節。
“唔——好疼——”
這一世她對疼痛的敏感度比正常人要敏感許多,這會兒不由皺着眉頭倒吸了一口冷氣,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秦司琛心中一驚,忙拿過她的手放回自己手裏,眸子中的急切與擔憂直到看到血液重新流回到她手背才慢慢褪去,隨後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低沉着頭,渾身都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一時間整個房間中安靜下來,忽然冷卻下來的氣氛竟是有些詭異。
蘇棠輕輕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黑眸微垂,薄唇緊緊閉成一條縫,整個臉部的線條嚴肅而冷硬,她怯怯的開了口,“阿琛…我…”
秦司琛心頭正氣着,這小丫頭絲毫沒有作為病人的自覺,就為了一句玩笑話而這麼傷了自己,完全沒個顧忌。
他氣着小丫頭,更氣的卻是自己,怎麼反應就這麼慢,給了她這個讓她疼的機會!
氣歸氣,可他更是心疼。所以這麼一會兒,眼角餘光注意到她面上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的心又軟了,尤其是聽到她這麼軟軟的聲音,更是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抬起頭來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雖仍是一片墨色,可聲音卻已經柔和了許多,“怎麼了?”
見他回答了她,黑沉沉的大眼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疼…。”
秦司琛一愣,然後低頭,他正幫她揉着,難道現在的力度沒有之前把握的好?
想了想,他換了一個位置繼續揉,一邊揉一邊抬頭問她,“這樣呢?”
“唔…沒那麼疼了…。”
秦司琛不再說話,只手上動作不斷,幫她輕輕揉着,一時間室內又沒了聲音。
蘇棠抿抿唇,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他,終是又忍不住糯糯開了口,“阿琛,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秦司琛抬頭看了她一眼,還殘留着些蒼白的小臉緊張的看着他,還有些難過,他終是再忍不住,注視着她問道,“錯哪兒了?”
“唔…錯在…我不該突然抽手…”蘇棠想了想,很是誠懇的認錯。
“…。”
他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不着痕迹的嘆了口氣,然後一邊幫她揉着手一邊認真而疼惜的看着她,“小呆,我氣的是你自己傷害自己。”
他話有些拗口,卻蘇棠卻是懂了,心底又莫名的感覺涌了上來,她說不清具體是什麼滋味,只知道心中覺得暖暖的,卻又有些澀。最終看着他認真地眼神不自覺的點點頭。
這種被除了家人之外的男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好。
“這樣會不會舒服一些?”男人見她乖巧的樣子,原本就心疼,這會也不故意本着一張臉,柔聲問道。
蘇棠點點頭,然後目光向卧室門口望了望,忍不住開口問道,“阿琛,我哥呢?”
“他回青城了,”秦司琛嘴角勾起一抹笑,“臨走之前讓我轉告你,這幾天就呆在這裏好好養病,哪裏都不準去。”
蘇棠聞言咬咬唇,心中有些鬱悶。
平時只要自己病了,哥哥都是會盡量抽時間陪着她的,可這次就這麼回去了?
她心中一時有些失落,空着的一隻手將被子扯上去,蒙住頭,不想說話。
秦司琛見狀眸子沉了沉,騰出一隻手去輕輕將被子從她面上揭開,“乖,困了就好好睡,矇著頭對身體不好。”
蘇棠卻是睜着一雙大眼望着他,帶了控訴的味道,“阿琛,我發現自從跟你在一起以後,哥哥都沒以前那麼關心我了…。”
秦司琛聽了這話不由揉了揉她頭髮,眼神滿是疼惜,傻丫頭,你哥哪裏是不疼你?只不過他是個明智的好哥哥,當看到親愛的妹妹遇到值得相伴一生的幸福時會懂得放手,讓她去追逐。
蘇棠延言語上是在抱歉,可心中對此哪能不明白,血液傳承的至親感情,哪裏是說不疼就不疼的?只不過在秦司琛這樣溫柔的時候,作為一個女人,她忍不住想要去撒嬌,想要享受獨屬於她的溫柔。
秦司琛只聽着她嬌軟的聲音便覺得整個心都是軟的,見她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不由輕笑,“有我不好嗎?”
蘇棠擺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像是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然後一本正經的點頭,“好呀,既可以做我的小爸爸,還能像哥哥那樣照顧我,阿琛,你是個全能的好男友!”
臉上一本正經眼中卻是打趣的樣子看得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尤其是秦司琛看了這俏皮生動的模樣,心中越發喜愛的緊,只恨不得把她整日裝到自己口袋裏時時刻刻小心護着才好。
屈指輕彈了她額頭,男人忍不住低頭在她鼻尖上輕啄一口,“壞丫頭,就會埋汰我!”
此時滿腹溫柔的男人,哪裏還有平時冷峻的嚴肅模樣?
只要是對上對的那個人,百鍊鋼化作繞指柔也是心甘情願。
劇組是將賓館的整個二樓的房間全部包下來的,只不過現在只剩下一間房,剩下的房間全部被演員和工作人員住滿了,整個二樓只剩了一間房,許秋山跟着兩人一番商定之後,打了個電話給蘇棠。
蘇棠一手正輸着液,電話響了也是秦司琛伸手幫她放在耳邊,然後就聽到許秋山關切的問候聲。
笑着聊了幾句之後,蘇棠便聽到隱隱約約傳來葉子姍的聲音,“秋山哥,姍姍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嗎?”
“嗯,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事呢,”許秋山笑着道,“棠棠,咱們二樓的房間只剩了一個,所以我想着要不然讓姍姍現住你那間,你看行不行?”
蘇棠跟葉子姍本就是兒時的好朋友,吃一桌飯睡一張床矇著被子咬着耳朵說悄悄話的事兩個小姐妹沒少干過,所以蘇棠自然很利落的點頭答應下來,“行啊,不過我這兩天不回去住,她性子好動,你得多看着她一點。”
許秋山笑着點頭,兩人又聊了幾句之後葉子姍又把電話搶過來問了蘇棠現在有沒有好一些,想不想吃些好吃的之類的,說是明天會買了給她帶過去。
蘇棠卻是拒絕了,“不用了,我明天還得去劇組一趟,到時候去找你。”
葉子姍聞言歡呼一聲,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秦司琛淡淡掃她一眼,低沉的問話讓她頗感壓力,“忘了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了?”
“啊?”蘇棠大眼撲閃撲閃的看着他,裝傻。
秦司琛無奈,伸手輕輕撫着她還有些蒼白的小臉,嘆了口氣,“到現在燒都沒完全退下來,你就想着明天回劇組,小呆,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唔…我只是去一趟,秋山後天還有個通告,我得把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跟曉玉說好,那邊的製作方要求很嚴的。”她眨了眨眼睛,軟軟的跟他商量,“我把該交代的交代完,然後就回來,這樣子還不行嗎?”
“而且,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直接把我送過去啊,然後我自己進去,該說的說完我就再跟你一起回來…。”
這個提議還不錯,起碼她一路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秦司琛見她軟磨硬泡的,也就有些無奈的答應了。
可他沒有預知能力,若是提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就算她再撒嬌耍賴,他也不會點頭的。
因為最後的一瓶氯化鉀鹽水刺激性大,所以秦司琛換藥時將輸液的速度調的很慢,原本容量最小的一瓶鹽水,輸液的時間竟是比之前的那瓶還要慢一些,快一小時才輸完。
而秦司琛便坐在蘇棠床邊一直給她揉着手,直到她又有些困了,閉着眼睛慢慢睡了過去,他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直到看到藥品見了底,才輕柔卻準確的給她起了針。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是個極其強大的男人,只靠着回想着之前郝帥給病人起針的手法,便能將力道與方向都控制的如此準確,當然,這麼短短的一刻用了他多少心思便是不得而知了。
蘇棠也只是淺淺皺了眉,並沒有因此而醒過來。
將床頭的幾個藥瓶還有輸液管收拾好放到一邊,秦司琛看了眼腕錶,已經五點半了。
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然後輕啄了她嘴角,墨色的瞳孔帶了一抹溫柔的笑意,他轉身走了出去。
蘇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房間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如往常那樣揉了揉眼,她發現秦司琛已經不在這間房裏了。而自己左手背上,是用醫用膠帶貼好的酒精棉。
一個下午輸了三瓶液,蘇棠現在的感覺就是急着要找衛生間,她坐起身來從床上下去,發現某人已經體貼的在床邊給她放了一雙棉拖鞋。
隨着卧室的門打開,女孩子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也傳入正站在流理台前立着的男人耳中,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長腿邁開幾步倚在廚房門邊,好心的為她指路,“在那邊。”
“唔,謝謝!”蘇棠正心急着,得了方向立刻踢着鞋子突突的小跑了過去,直到坐在馬桶上,腦海自動回放着剛剛的那一幕,小臉紅得能滴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呃…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了吧…。
真是件悲哀的事…蘇棠這麼想着,再回想着之前映入眼中的那一幕,男人手握飯勺,修長挺拔的身體斜倚在門旁,嘴角噙着幾分笑意的模樣,真是…好帥!
原本糾結的小臉也因此露出一抹笑,兩頰羞紅,唇角的弧度羞澀而甜蜜,蘇棠此時的樣子完全就是正陷入熱戀的小女兒姿態。
蘇棠再換着衣服出來時,秦司琛也正巧做好了飯,正低頭盛飯,蘇棠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小爪子放在男人背後輕輕把他推了出去,“你先出去嘛…。”
秦司琛笑着順着她的動作向門邊走了兩步,卻又不出去,而是立在門邊,眼中帶笑看着這小丫頭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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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就么有幾個冒泡的捏?好鬱悶啊好鬱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