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啪——”
“你說什麼?”只見一個身穿縷金百蝶穿花大紅雲窄裉襖,下着翡翠撒花洋縐群,體態微盤的婦人一把將桌子上的掃在地上,厲聲質問“你不是說他在戰場上活不了多久了嗎,現在他不僅成了將軍而且皇上還要徹查此事,你說該怎麼辦?”
下跪着的一身棕褐色棉麻布衣的中年人,此人不過是莊上的管事,聽到聖上要徹查此事心中恐慌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事已至此咱們唯有……將此事栽贓到別人身上,興許能有一線生機。”他雖垂着頭卻是不停的抬眼觀察者婦人的神情。
婦人看着垂首低眉的管事,眼神微冷“當初這件事是你給我出的主意,我承諾你的也做到了,現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是被查到的最後一個人,明白嗎?”
管事心中大駭,這是要棄卒保帥,不由慌了神顧不得尊卑的上前抱住婦人的腳踝大哭“夫人,您不能如此心狠啊夫人,當初您也是同意的,不然給我是個膽子我也不敢派人刺殺……”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夫人,不然小的只有找侯爺活命了。”
“住口——”婦人想一腳把管事的踢開,奈何他抱的太緊踢了兩腳都沒有成功,氣急敗壞的說“你敢威脅我,想想你那年過六旬的老娘,我可是侯府夫人,就算我死了可我還有兩個兒子,到時候他們如果知道是你供出了我,他們一定會替我報仇的,到時候你們一家子的命都得搭上!”
婦人略顯得意的看着被嚇到的管事“聽說你的小妾馬上就要臨盆了吧,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用你一個人的命還一家老小的榮華富貴,還是值得的。”
管事的已經癱軟在了地上,婦人厭惡的巴拉兩下發皺的衣裙,她可是侯府的當家太太,沒有人知道為了這個位置她付出了多少,她的兒子還沒有當上世子,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一腳踢在管事的身上厭惡的說“還不快滾!”
管事的不敢再多停留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只留下婦人臉色陰沉的看着窗外,她——沈沫,忍辱做了七年的外室,即使後來被扶正了也免不了受人指指點點,季淑華,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兩父子一路無話的走出皇宮,威伯侯心中惱怒看着面無表情走在自己後面的長子,當著朝野上下那麼多人的面他怎麼能一句都不吭,讓獨自面對聖人的怒火,若是這些年間他能寄兩封家書回來他何至於被聖人訓斥,若不是侯府迫切需要在朝中掌握實職的人,他一早家法伺候這個逆子了。
齊穆軒可沒興趣搭理他,他這父親什麼性子他再了解不過,認他不過是因為他此刻位高權重,只不過他沒想到他會如此打他的臉。
“齊將軍,您等等咱家……”眼看走到宮門口,齊穆軒身後傳來太監的聲音,“原來是黃公公,不知找犬子何事?”說話的是威伯侯。
黃公公可是黃帝面前的大紅人,齊穆軒也是聽過的。
“打擾侯爺二人父子團聚了,聖人有旨宣齊將軍單獨晉見。”
“即如此,軒兒,你的東西我便讓人帶回侯府了,你只管跟公公回去復命就好。”不管如何這個兒子是必須跟他回去一起住的。
齊穆軒也明白按照這個世界的孝道來說,父親未死兒子們是不能分家的,對於這一方面他沒想過反抗,只不過今後就看誰比誰難過了!齊穆軒冷眼地看着威伯侯作秀,一言不發轉身,大步跟着黃公公走了,連眼尾都沒有掃過他一眼。
威伯侯氣悶,但是只要他能回到侯府為侯府帶來榮耀他什麼都可以忍,看今後誰還敢嚼威伯侯府的閑話。
“夫人,夫人,老爺回來了!”
沈沫整理一下裝束換上笑臉快步迎上去“老爺,聽說軒兒還活着,這可是咱們家的大喜事呀!”
威伯侯只是鬱悶的恩了一聲,沈沫依然笑臉不變的說著話“今後老爺再也不用對着軒兒的東西傷心了——”
“我現在不想提他,對了,你去把東跨院收拾出來,以後給他住。”
“老爺,您忘了?東跨院不是要收拾出來個沛兒做婚房的嗎?再過兩個月沛兒就要迎娶黃尚書家的嫡女了,那邊已經在收拾了。不如就讓軒兒住在西跨院吧……”
“廢什麼話,讓你收拾就去收拾,你見過哪個侯府的世子住在西跨院的,傳出去別人要怎麼看我們侯府,還有沒有規矩了!”威伯侯就算再疼他的次子齊沛,也是知道規矩的,嫡長子出生下來就是世子,是侯府除了侯爺和夫人以外的最尊貴的人物,以前他不知道他還活着,是很希望他的次子齊沛加封為世子的,所以才答應讓他搬到那裏居住,可是現在皇上對齊穆軒如此看重,若是讓他搬到西跨院居住無異於打了聖上的臉,聖上對他不滿已久,他這個威伯侯的爵位已是岌岌可危,若再讓聖上動怒他很可能會被降職。現在嫡長子不僅活着回來了而且還得皇帝如此看重,只要他還是威伯侯府的世子,侯府就倒不了。
沈沫不過佔了嫡長子的名分居然讓他的沛兒給他讓位,他憑什麼!沈沫在心中咬牙,但是面上卻還是溫溫柔柔的笑着,“是,老爺是妾身思慮不周了,我這就命人將東跨院收拾出來,您放心吧他是您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會把他當成親生的一樣對待的。”
聽到此處威伯侯的臉色才微微緩和,沈沫雖然年近四十,身材也有些微微發福,但是她微笑的時候卻有一股魅力讓威伯侯迷戀不已,要說威伯侯齊為何會喜歡沈沫,那就是他無論如何都是笑着一張臉,而且又溫柔解意總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跟她在一起讓他有種作為男人的優越感,而且他總是這麼一副賢淑的樣子,讓他不忍心斥責她。哪像季淑華,仗着自己是將門虎女就不把他放在眼裏,成天端着一張臉他看着就倒足了胃口,因此如論如何他才想把沈沫扶成正室,在他的心中這樣的女子才算上是賢妻。
意識到剛才態度有些強硬,威伯侯拍拍沈沫的手,放軟語氣說,“委屈你了,我知道他從前對你有誤解,但是現在他已經長大了,會理解你的一番苦心的。”
威伯侯說完話,沈沫的眼眶立即紅了,“老爺說的是哪裏的話,都是自己的孩子,我怎會計較這些。”
“但願他能明白你的一番苦心……”
沈沫在心中冷笑,她的一番苦心恐怕他早就明白了,可是那又如何,到了威伯侯府她就是他名義上的母親,見着她還不是要畢恭畢敬的,呵呵,季淑華到時候你可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