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串聯成片的意外事件
巧合?
必然!
意料之外?
必然!
也許是因為昨天淚水如火山般的噴發,自己壓抑許久的感情得到極大舒緩。飽睡之後的醒來,習慣性用雙手揉揉眯着的眼睛,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晨光柔柔入眼,帶給眼球七彩斑斕的享受。於是乎,心中也不由想到:又是美好的一天!
穿衣洗漱迅速解決,簡單早餐過後,我背上裝有周一需要上課的書的單肩包,踏上去往學校的道路。一個星期的離別,加上心情的舒緩,這使我頭一次有了想去上學的衝動。衝動之餘,唯一影響這難得“雅緻”的,便是書包里那厚達三百多頁的數學課本,由此需要解釋的是,我討厭數學就像女生討厭蟑螂一樣———覺得惡臭又永遠消磨不掉,雖然自己的數學成績並不差。
走到校門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寫着藝術體字樣“海濱市特優高等中學”的、巨大弧形的學校名稱牌匾,它高高懸在半空中,用居高臨下的視角俯視着一股腦疾走着的學生;在其左右坐落的兩座對稱結構的哥德式直立建築,就是作為校門立柱的存在;大大敞開的校門,在通往校內與校外通道上,鋪設着方方正正的花崗岩地板磚,總會給人一種無形的高貴感。如此顯得氣派的校門佈設,也許就是在體現加有“特優”二字校名的學校的與眾不同吧。雖然我不願意夸夸其談的向別人述說我的學校如何如何,但即使不用我多說,這座學校一直是每個海濱人必論的熱門話題,沒有之一------而這,又已然成為作為一個海濱人必備常識。每年全國範圍內招生五百名,入學人選是學習成績拔尖且家庭有背景的學生,儘管如此看似不合理的苛刻入學條件,一度引起社會的一片批評之聲,社會輿論也在不休止地助長着詬罵的火焰,卻絲毫不影響它的聲名遠播和它在人們心中類比於對天才凌駕於常人之上讚譽的地位。簡而言之,這座學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應試教育體系下的矛盾體。諸如考生升重點大學率百分之百、培養出引領科技高端市場的人才層出不窮等硬性教學指標不用多說,就連學校軟硬件教學設施、設備在全國同類型高中也是首屈一指,至於其他未提及到的方面,分類客觀的評價,學校也有很多可圈可點之處。總而言之,這所學校除了是一所“貴族”學校之外,還在許許多多方面高調且耀眼地證明着加有“特優”二字的校名不是在虛設其名。而我,以“吊車尾”的成績考入這所學校,也算是實現自己人生小小价值。還忘了隆重介紹的是這所學校的校訓———“自由自勉自強”,這以追求個人價值、肯定人生自由為前提的校訓,讓我深深為之動容、為之感動,說其原因,便是為我請假居多、偶爾上課的“學渣”生活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也自然而然解釋我能向老師請假隨即得到同意的理由(雖然更為確切的理由是:我是劣等生)。所以,我的高中生活,從一入校那天開始,就註定在教學自由的國度中———人性化教學中、追求個人價值、肯定人生自由為前提的校訓下,會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逃課、缺課青春史~~~
走進大門穿過佔地一千五百畝的操場,再繞過高聳陰森的科研樓群,總算是來到了四合院式教學樓群。踏着走了有接近十分鐘而未停歇的疲倦腳步,自己體力稍有不支,後背倚在c座教學樓一層樓梯口右側牆面,低下頭看着其他腳步急匆匆、有節奏踏上台階,我深吸一口氣,內心哀嘆一聲慢慢踩上階梯,走向五樓最左邊的那間已有一個星期未謀面的教室———二年級e班。
門是虛掩着的,手輕輕碰觸,它就順勢旋轉進去,微涼的清風不搭調地配合著嘈雜的交流聲迎面而來。把頭稍稍放低,我面無表情走進教室。
“咦~~~那是誰啊?長得真帥!”
“你不知道嗎?”
“好像在班裏沒見到過,莫非又是轉校生?”
“你不是知道嗎,往後看左邊靠窗的最後一張桌子,經常是空着的………”
“哦~~~哦~~~那座位的神秘主人公啊。原來他就是你一直在我身邊提起什麼‘他真的好帥好帥啊~~~’、‘好想去接近他啊~~~’之類犯花痴的所特指的對象啊。呵呵---------”
“討厭~~~”
“嘿嘿~~~眼光不錯!不過看上去很難接觸的樣子。”
“嗯?--------的確。”
“噓~~~他走過來啦。”
從慢慢走上講台到左轉走向靠窗過道的幾米距離,我聽到了坐在靠近講台正中央兩名女生這樣的對話。聲音不大卻能清晰聽到,加之她們顯得沒有不好意思的直勾勾眼神,多少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但我還是依舊面不改色地走下講台,回到我那闊別已久的座位上———我絕對奉承那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然而,似乎我的出現本來就是個錯誤,我的出現激起了那兩名女生情緒的high點,在我回到座位后,兩對回頭的眼神帶着的那種曖昧色彩,讓我也不得不採用閉上雙眼的方式來迴避,內心不舒服的情緒也在小小地騷動着。好吧,我承認,自己很受女生的歡迎,但那僅局限於初印象。在許多女生眼中,對方初印象的好壞多半決定於男方的相貌,所以她們才會那麼迷戀於、執着於、幻想於屬於自己的浪漫、唯美愛情是從一見鍾情開始的。而一副看似乖巧、輪廓線條分明臉部下長着一張乾淨清純臉蛋的自己,曾經有過多次與女性見面的情況,藉著那張極具“外表欺騙性”的臉,她們毫不吝嗇地向我投來欣賞的、炙熱的目光,但,我還是要再一次強調下,那僅僅只局限於初印象………
“哎~~~”我深吸一口氣,稍稍嘆息。也許出於害羞,但更多的是出於自己那隱藏得很深很深的冰封之心,從小的我就開始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玩伴只有那天馬行空卻又不切實際的思想漫遊;長大后的我更不願意別人走近自己的內心世界,我習慣性選擇孤立自己並盡量把個人的存在感降至最低。所以,我不懂得何為人際交往,除了走近我心扉的亦桐哥,曾經那份限定初戀的夏榆也只是試圖去接近過我的內心世界———結果不理想,但我們卻又因此彼此深愛對方………我活在自己孤傲的世界裏,即使那是黑色瀰漫空無一人的世界裏,在這裏,我活得會比這醜陋而又嘈雜的現實世界更為自由、舒暢。
我不知何時便雙手抱住頭趴在桌子上陷入沉思,周圍桌椅挪動的聲響和嘰嘰喳喳的對話聲絲毫沒有影響到自己的思考,唯一意外的有那麼一小段時刻,全教室所有聲響就像丟掉靈魂一樣戛然而止轉為一片略帶寒意的沉默,只有微微走步聲顯得碎碎卻又極有節奏的作響,腳步聲的停止,取而代之的聲響是前方座椅往後推造成凳角撕拉地面的“嗤嗤”聲,這聲音讓人煩躁,但相比之下,接下來的逐漸恢復的嘈雜聲更讓人煩躁。被這樣無緣無故打斷的思緒,我用心中默念的“下次不再允許情緒為外界所動!”狠狠懲罰了意志力不夠堅定的自己,再次,我在伴隨逐漸恢復的嘈雜聲中繼續進行自己的思考。可是這一次的思維帶着記憶點點浮現憂傷,沒有緊緊閉上的眼睛慢慢沁出淚水濕潤眼角,心也在不合時宜的微微絞痛———這樣的我是怎麼了?明明早上的心情格外好,現在卻在不爭氣地選擇憂傷………上課鈴聲驀然響起,我緩緩伸直腰將思維從悲傷中抽離,意外感受到這上課鈴聲超高的魅力值,它就像聖誕夜倒數計時后敲響的鐘聲一樣,大家為這一刻的到來歡呼着、激動着、興奮着,尤其是男生那毫無營養可言的尖叫聲,除了增加耳膜的負擔之外,還會讓人覺得有種惡臭感。此刻,我,“這次不再允許情緒為外界所動”,把頭埋得低低,保證不向周圍的情況投出好奇的視線,從書包中拿出數學書,嫌棄的眼神一瞥,隨即把它丟放到課桌一角,嘆口氣便把右手肘在桌面的同時,頭也側向窗邊,右側臉頰順勢貼在掌心,眼睛焦距在窗外天空遠遠近近散佈的蔚藍,心中頓生“好想去海涯天階”的想法。不久,我就如沉睡般,陷入深深的思潮中。這次,我意外的想起與夏榆相遇的事。那是我作為高一新生入學不久,大概半個月左右,我逐漸厭學而為學校風光所吸引,雖然還是維持每天去學校,但各種胡謅的理由向班主任請了全天的假,目的就是單純地去逛逛校園。剛開始班主任有所顧慮而勉強同意,後面請假次數多了,她厭煩到給我開了張一個星期的長期假條,也就是說,只要我願意,在規定的星期內隨時都可以“請假”。利用這張假條,我花了五天正常上課時間逛完校園,也就在遊園的第五天,在學校東北方向一角,我發現那兒有一片面積不大的天然湖。從遠處看,湖面上翠綠的浮萍沾有滴滴雨珠,在雨後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閃閃晶晶的亮光,這樣具有視覺性反光美感衝擊效果的景色深深吸引了我,自己從距其有五十米左右的小徑穿過雜草叢生的灌木叢走到湖泊岸邊。環顧四周,整片湖被灌木叢包圍着,看起來更像是“綠色海洋”中的一頁孤島;而湖岸周圍鋪滿小小的砂卵石,腳踩在上面有着柔柔的質感;湖泊最為引人入勝的東西,當然是吸引我而來的“罪魁禍首”———閃閃發光、亮晶晶橢圓體雨滴匯聚於上的翠綠浮萍,它們悠閑漂浮在猶如蔚藍色帷幕的湖面,簇擁而成一幅綠色綉錦圖。入迷的自己突然之間被一句甜美聲音“喲!”給帶回現實,我剛嚇了一跳的身體在潛意識驅動下僵直轉了過去,視野中印入的是一個身穿校服、個頭不高的女生,烏黑的劉海披垂在雪白額頭上,長長的髮辮從肩膀垂落到腰間;因為肌膚非常白皙,使頭髮、睫毛和瞳孔更顯黑亮;小巧又直挺的鼻樑下方,櫻花色嘴唇為她的美麗又添加了幾分風采。當時,視線對她全身的掃描,她是雙手背在後面,下半身雙腿夾緊不留縫隙、上半身微微後仰,臉上印着露齒、帶着專屬萌系可愛小酒窩的笑容,這讓人隱約覺得她是一位性格活潑開朗的女生。
見到我那似乎有點不知收斂的視線,她臉上表情一下凝肅起來,看似正在醞釀生氣情緒,不過緊接着意識性的害羞迅速佔據心理,她的臉頰也瞬間變紅,還未醞釀出來的生氣情緒就此“夭折”。微微低下頭后,她嬌羞的問:
“這裏很漂亮吧?”
早已回過神來的我也略顯不好意思,慌忙回復道:
“嗯………的確。”聲音語調也隨着頭的低下越來越低沉。
“初次見面,我叫孟夏榆,二年級a班生,是發現這裏的第一人。”沒想到她主動走上來到我身前,投以一個宛若小家碧玉般的微笑后,大大方方說道。
“初次見面,林宥宇,新生。”這沒底氣的話,軟軟從口中慢慢吐出。
“沒上課嗎?”
“有,翹掉了。”
“原來如此,哈哈,我也是呢~~~”她把頭偏向左邊,像貓尾巴的細長麻花辮就從她單薄的肩膀輕輕往下垂落,隨後一個大大微笑掛在她的臉上,就像盛開在中午的向日葵一樣燦爛。不過笑容中似乎還夾雜絲絲竊喜,這又增加她那可愛的氣息。
“………”
“這裏很漂亮的,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裏………”
就這樣,我的出現開啟了她的話匣子模式。第一次的相遇,話語權絕對在她,雖然自己沒有怎麼言語,但我還是很喜歡聽她說話。她用活潑開朗的語氣跟我說這說那,而且話語沒有多大條理,跳躍性簡直就是她說話方式唯一特色,但我還是喜歡聽她說話———沒有煩惱、沒有悲傷,有的是那種積極向上的正能量。我想,從那時開始,我的心就已經接受夏榆,渴望在她那活潑可愛性格的感染下,走出那個封閉的自我;也是從那時開始,我對她的愛意開始萌芽………
“林宥宇?林宥宇?難道今天又請假了?”
“………”
感覺有人輕輕推了推我枕着頭部的右手,與夏榆初遇甜美而又略顯青澀的回憶被強行拉回現實。我這才意識到剛剛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維持原有姿勢,眯上眼睛打了個小小哈欠,彷彿剛從甜美夢中醒來愜意的樣子,隨後高高舉起左手示意自己在這兒。我正準備繼續對夏榆美好的回憶時,耳邊隨即傳來話語:
“沒請假啊。好,下一個,岳芷珊。”
迷迷糊糊的我在幾乎快要陷入思緒遨遊時,前方不遠處傳來的一句“這兒”給人以壓迫性的寒意,頓時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背部一陣寒意襲來。我條件反射的坐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心中也不免頓生一個疑問:
“難道天氣轉涼了?”
這下,整個人連同思緒完完全全被拉回現實,我也意識到數學老師剛剛點名了,貌似我是倒數第二個被點的。而喚醒我的便是那位坐在我前面叫做岳芷珊的女生。這也不由得讓我把目光投向那女生的背影。視線中最顯眼的是那披着一頭烏黑及腰的秀髮,然後隱約中,微微的香水和洗髮水的香氣在輕微的騷動着經不住誘惑的鼻子。我伸出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那女孩的後背,然後在不離開座位的前提下把頭盡量往前湊,輕聲說了句“謝謝”。結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無端感覺有點小小失落感時,一句牽強的自我安慰———“估計她沒有聽見”又讓我恢復正常。
正要第三次繼續思緒的遨遊時,一句音色有點熟悉的話語迴響在耳邊:
“好啦,點名到此結束,離下課只有一分鐘了,那就提前課間休息吧。”聲音很甜美、很悅耳,讓人聽了骨頭都要酥了似的。
“怎麼可能?是幻聽!”已經趴在桌上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想到。雖然上數學課多數時間我都用於睡覺,所以至今從未正臉看過數學老師,很大原因是出於對數學的討厭,但她那中年婦女的聲音也還是有點印象———溫柔卻略顯蒼白。今天她的話語音色、語調似乎都有點變化。面對這樣的變化,我唯一能做的是,用自己的想像力陳述自己的猜測———這是她有意為之,估計是更年期提前了吧。心中也不由感嘆:真是人老不服輸啊~~~
一片寂靜的教室在門被吱呀一聲輕輕關上后,提前的課休時間伴隨漸起的嘈雜聲而來。我在他人對話聲**來臨前,趕緊趴到在桌面上。
“你說,新來的數學老師這麼漂亮,有男朋友了嗎?”
“那還用問,怎麼著也輪不到你了吧。”
“話雖如此,能這樣近距離地盯着她看,就已經足夠了~~~”
“喂喂喂~~~別一臉猥瑣的樣子,看起來很噁心哎。”
聲音是從右邊座位傳過來的,面對這番對話,我最先反應是反感,而且在對話過程中,我試着捂緊自己的耳朵,似乎越不想聽就越聽得清,我無奈的聽完這段顯得有點齷齪的對話。心中厭惡感隨着時間的緩衝,慢慢消散掉,隨之而來的是在意起剛剛那番對話的內容。那句顯眼的句子“新來的數學老師”不斷浮現在腦海,這也順便否定了我自以為豪“想像力陳述猜測”的論調。“那與往常不同的聲音?原來如此。”心中默念到。不過冷靜下來一想,這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一顆孤傲的內心,即使在別人看來叫做自以為是,那又何妨?與其糾結於新的人、新的事物的出現,還不如明澤守身,多多活在自己內心構築的“唯我”世界裏!
“那個………請問林宥宇同學、岳芷珊同學在嗎?數學老師請你們到辦公室一趟。”
“真是煩人!”這是我聽到那句話的第一反應,但現實就是這樣,有些話就是命令,然後這些命令構成一個讓你不可抗力的事實。由原來弓着腰趴在桌面的姿勢緩緩轉化成坐正姿勢,伸了個愜意的懶腰,眼睛也從眯成線狀態轉變成半睜開的狀態。視線隨意向四周一掃,視野範圍內的人群都在盯着我與岳芷珊方向看,而且似乎還在和臨桌竊竊私語着什麼;前面那位女生也已經起身,正在整理校服起了褶皺的邊角。正當她邁開步伐那一刻,我突然想起自己不記得辦公室怎麼走這一悲摧的事實,急忙大幅度起身開口向她說:
“那個………能一起去嗎?我似乎忘記辦公室怎麼走了。”現場瞬間鴉雀無聲。然而,在她的身上,我又再一次碰壁,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唯一的效果就是打斷了她即將邁出的步伐,稍作停頓后的她然後連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影看上去很英姿煞爽,但是,那,只是表象,而已。留下來的我,凄涼的站在從窗戶吹進來的風中,接收着周圍投來的寫滿驚訝和不可思議的目光。這樣的意外事件讓我尷尬到臉部發熱,為了儘快脫離這些“不懷好意”的視線,微微低下頭迅速邁開大腳走向教室門口,迎接我走出的是就像水中落下一滴墨汁一樣的、漸漸傳開的竊竊私語聲。走出教室,總算在深呼吸中緩了一口氣,思緒也在開始收尋只去過一次的辦公室的記憶。“上樓左轉第二間房子就是二年級教師辦公室。”記憶總算想起一句美妙的福音,也幫自己心中那份碰壁正在積蓄的怨氣暫時找到發泄的出口。走到敞開着門的辦公室門口,微微環視四周后,目光鎖定到那個剛剛引起波瀾的身影,我很不情願地走了過去。
“老師,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數學老師端莊賢淑坐在椅子上,低着頭仔細批閱着數學試卷,似乎過於投入而沒聽清我說的話。
“對不起,你能再說一遍嗎?”她邊說邊扭頭朝向我。下一瞬間,四目相對,先是驚訝的眼神在閃閃發光,後來眼神逐漸變得柔情———彼此沉默的那數秒,我們彷彿置身到某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在那裏,我們彼此含情脈脈看着對方,眼神中交織着眷戀和“再次相見”的欣慰目光。
“沒我的事的話那麼我就先走了。”冰冷話語就像利劍無情地斬破了這意外相逢眼神交會時二人共同進入的蔚藍世界。
萬萬沒想到,這位新來的數學老師竟然是當日在海涯天階偶遇的那位天使,明明千分之一的相遇相逢已經夠幸運的了,但比那千分之一更為幸運的是與她再次的相逢是以學生和老師身份的相遇。我承認,在面對她用手捋鬢角發束低下頭瞬間,我自己的思緒已經凌亂了,心裏的滋味也變得五味雜陳。然而,也就在下一瞬間,異軍突起的興奮感迅速佔據多種情緒交織的內心的制高點。
“芷珊,馬上要上課了,關於你試卷上存在的其他問題,有機會去你家再給你說吧。”溫柔的聲音如暖暖的春風,拂動着我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也撫摸着是我弱點的耳朵,我也從各種情緒的混戰中抽身回到現實。
“嗯。”那女孩乖巧點了點頭后,準備轉身離去時向我投來冷冷的一瞥。我跟她有仇?前提是在這之前,我完全不認識她啊~~~尚好的心情又再次跌入失望的谷底,我也採用以牙還牙的方式不屑地瞟了那背影,可是那背影散發的氣息再次讓自己的背部襲來陣陣寒意,心情的溫度指數直逼絕對零度………
“怎麼說呢?緣分?嗯………而且是很大的緣分,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可愛的第一人。”然後她標誌性舉起右手放到肩上,把頭微微向左偏,眨眨雙眼抱以甜美迷人的微笑。
我也因這突如其來的知性美、典雅美、氣質美的動作而感到不知所措。害羞感和興奮感同時噴井而出,激動的、由心而生的火焰燒至臉部、耳朵、髮根。我也因過分緊張而語無倫次地回復道:
“嗯?………那個………再次,再次………見面。”
見到臉已經漲得通紅而又顯得痴獃相的我,她帶着調皮口吻調侃性的說:
“啊嘞~~~啊嘞~~~明明這麼帥氣的小夥子,長着一張精緻的臉蛋兒,還會時常把害羞掛在臉上。”
“………”此刻的我無言以對,除了知道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以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至於其他的方面,只能用大腦一片空白來解釋。
“糟糕,忙着寒暄都忘記正事兒。”她表情由微笑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稍稍停頓後繼續說道:
“上周我來接任了你們班的數學課,為了了解大家數學水平就出了些數學題集進行模擬考。但是估計是過於迷戀風景的你請了一個星期‘外出假’而缺席考試,所以你需要把試卷拿回家去做,明天早上第006章數學課上交給我,好嗎?”
激動緊張的情緒也在認真聆聽中慢慢平復下來,但在聽完她的每字每句后,我的心情溫度再次降至零點。
“哦。”我的話語隨着心情的跌落也顯得沒有多大底氣,這並非是我對這套試卷的完成沒有信心,而是自己變得太不同尋常———十分在意那個字眼———“外出假”。好吧,我承認,她總以溫柔示人,此刻她用溫柔的方式犀利地拆穿了我的謊言,而我,也因此很在意他對這樣的我的看法,心中莫名浮現她會看不起這樣的我的擔憂。
“好了,別催頭喪氣啦,試題很簡單的,還有有事請假也挺正常。然後呢,老師我可看好你哦~~~”這看穿我心思的話語加上美麗的臉龐綻放出陽光般的溫暖笑容,冰釋了我那降至零點的心,小心臟也在加速起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拿着空白試卷帶着滿意“答案”,心跳還在頑皮跳動的我正走出辦公室時,那天籟般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關於剛剛在你旁邊的那位女生,是和我一起上周轉到學校來的妹妹。是你的同班而且就坐在你的前面,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什麼?!妹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頻次逐步降低的心跳再次猛烈跳動起來,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絕對讓你意想不到的信息———岳芷珊是數學老師的妹妹!凌亂在風中,請不要認為那樣的場景很有意境,因為,我內心驚訝———驚訝於存在着性格迥異卻是親生妹妹這種可能性———完全不在常人的思維範圍內啊~~~
“嗯。”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就這樣回答了,然後還在不知什麼情況下自己走出了辦公室。原先與數學老師再次相逢的那種喜悅之情早已煙消雲散,現在心中承受不起的感覺衝擊也讓思緒變得麻木。
回到教室經過岳芷珊的旁邊,我用餘光瞟了她幾眼。那個“怎麼可能”的疑問再次閃現腦海。和她那冷冰冰表情一樣,我的內心也在下着冰冷的梅雨………我始終還是不敢相信。不過,回想再次與她的相遇,似乎這一切又顯得那麼次要~~~
今天,串聯成片的意外事件就此結束。興奮不少、激動不少、緊張不少,也驚訝不少、失落不少。心中萌發小小期待的芽,我選擇用討厭的數學澆注它,雖然連自己都感到很奇怪,但是我卻沒有不這樣做的哪怕一個小小的理由或者借口。“這是我第一次想去接近某一個人,”真切的心如實在我腦海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