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騷動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逝去,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周。
千恆還是如往常一樣來到了教會,這對他來說彷彿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但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因為蕭恩在上周發生的事後怎麼說也不肯再來了。
同門口的大嬸打過招呼后,千恆自顧自地哼着小曲兒走進了大堂。這時崇拜還沒開始,教眾們正愉快地相互交談,似乎沒有被上周發生的變故所影響。
千恆一如既往地左右環顧了一下,馬上就鎖定住目標。柳雨馨正坐在第一排,和其他幾個為數不多的年輕女孩有說有笑,就像是一顆燦爛奪目的明珠,在教會裏散放着耀眼的光芒。
千恆選了個能夠好好欣賞這位大美女,而又不會被她發現的位置坐下,他把這當作是一種享受。
過了片刻,千恆才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身邊不知何時已坐着一個穿灰色高領夾克的男人。千恆來這間教會已經有小半年,對那些常來的會眾十分熟悉,印象中卻從沒見過此人。
不過教會是為大眾開放的,任何人都可以隨時走進來,所以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隱隱覺得那人有些陰沉古怪。
“又是一個來尋找心靈上安慰的傢伙么....”
千恆感到有些好笑,信奉神並不是他來教會的主要目的,他一直覺得凡事還是靠自己最穩妥。他總是在想如果神真的存在,為什麼這世上還有那麼多的不公平?
沒過一會兒崇拜開始了,高牧師這次不知為何沒來,由一個年輕的牧師帶領。
崇拜進行到一半時突然“砰”的一聲,大堂的門被很暴力地推開,霎時間所有人都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威風凜凜大步走進堂內,後面跟着四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顯然是他的隨從,而其中一人正是上周來鬧事的張青。
那中年男子目無旁人,大搖大擺走到大堂中間,然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張青。張青馬上畢恭畢敬地走上去,四周看了看,然後指着千恆說道:“威哥,那人沒來,但這傢伙似乎是他的朋友,上次他倆一起離開的。”
他話音剛落,另外兩人立刻上去連拖帶拽地把千恆拉了出來,千恆心知來者不善,急忙叫道:“哎....有話好好說嘛,別動粗啊!”
那被稱為威哥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到千恆面前,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問道:“小子,我這個手下上周來辦點要事,結果卻被人攪和了。你也許不知道,但如果我們任務完成不了後果會很嚴重,雖然後來我親自把高牧師帶了回去,但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不得不承認,你那個朋友敢和我們‘龍邑’作對,膽子真的很大。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給我我打電話叫他過來,我也許不會為難你。”
千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肯定是那個張青曲扭事實,把蕭恩說是成引起整個事端的人。
‘龍邑’是當地一個有名的華人黑幫,眼前這個威哥顯然有一定的勢力,再加上他來勢洶洶,辯論的話他未必會信自己,於是千恆當下打定主意,笑嘻嘻地站起來說:“哦,你是說上次跟我來的那個人啊!哎,他半年前還好好的,可惜最近因為工作丟了欠債太多又經常酗酒,結果搞得自己精神有點不正常。我本來是想帶他來教會看能不能有點好轉,卻沒想到耽誤了你兄弟,真是不好意思,呵呵….”
與此同時,正在家裏看書的蕭恩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
教會裏,威哥面無表情地聽千恆說完,輕蔑地看了看他然後說道:“我向來只給人一次機會,既然你不把握,那也別廢話了。”說罷右手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猛地向千恆刺了過去,千恆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大驚之餘身體向後疾退。
可是他反應雖快,右手的袖子還是被割開一條長長的口子,會眾頓時發出一片驚叫,而那個年輕的牧師也嚇得呆若木雞。
千恆哭喪着臉說道:“大哥,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求求你別殺我啊,我還年輕,還沒結婚....”
而威哥仍然一臉冷漠,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警察局裏有不少他的熟人,殺了人後照樣可以逍遙法外。
千恆想退開,卻被威哥的幾個手下擋住了去路,眼看刀刃就要刺向心窩,他的眼神里卻突然閃過一絲殺意….
“住手!”
一聲嬌喝讓雪亮的刀子停在了空中,千恆眼裏的殺意也迅速消散。
只見一個明眸皓齒,清麗脫俗的女孩從第一排走了出來,長長的辮子隨着她的步伐輕輕搖擺,絕世的容顏帶着幾分怒色,不是柳雨馨是誰?
她無懼地走到威哥面前,怒斥道:“這裏是神聖的教會,不允許你們撒野,請馬上離開!”
威哥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竟敢用這種語氣命令他。但他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上下打量了柳雨馨一番,可她怎麼看都不過是個普通女子,除了長得漂亮以外沒什麼特別的。
威哥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小丫頭別來參和,給我滾開!”
可柳雨馨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指着大堂門口說道:“我再說一遍,這裏不歡迎你,請馬上離開!”
威哥平日在黑道上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曾幾何時被個女子這麼輕視過?他氣地七竅生煙,手中的刀不由自主地砍向眼前這個多管閑事的女孩....
“雨馨!”千恆大驚,急忙在同一時間搶上前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柳雨馨右手一揮,一道青藍色的光芒隨着她的玉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鐺”的一聲,精鋼所制的短刀應聲而斷。這一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威哥看着手中的刀柄,更是一臉愕然,霎時間整個大堂內鴉雀無聲。
“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打破了沉靜,笑聲竟是來自原本坐在千恆旁邊的灰衣男子。
他慢慢站了起來,瘦骨如柴的身體慢慢從座位上走出來,一張乾巴巴的黃臉上坑坑窪窪,讓人看了心生厭惡。他嘴角帶着一絲陰險的笑容,兩隻眼睛射出精光,此時正緊緊盯着柳雨馨,慢慢說道:“嘿嘿,本來聽說這裏上周出現了個怪人,只是一時興起過來湊湊熱鬧,可沒想到卻讓我碰上‘鎮魂族’,你說是么,姑娘?”
他的聲音異常低沉陰森,讓人不寒而慄,饒是威哥這種老江湖也打了個冷戰。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沉着冷靜的柳雨馨花容失色,她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那人慢慢走到她面前,一隻手插在衣袋中,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小姑娘,你是雲南大理人吧?柳天錫是你的父親還是叔伯?”
柳雨馨完全沒料到這人不但知道自己的來歷,還道出她父親的名字,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裏。
千恆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不禁暗暗感到奇怪。
這時一旁的威哥終於忍不住了,他實在不明白今天為什麼這麼多人不把他放在眼裏,先是一個固執的白痴,然後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現在又冒出來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
他本來不想把事情惹大,但現在憤怒已經支配着他全身每一個細胞,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威哥當下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指着那灰衣男子,可他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一把堅硬的利器已瞬間穿過了他的胸膛。
威哥張大了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雙眼佈滿了血絲,低頭看見穿過自己胸膛的竟然是那個灰衣男子的手臂,不過皮膚卻是詭異的灰褐色。
那灰衣男子迅速地將手臂抽了回來,他的整條手臂此時就像一把灰褐色的利刃。大股鮮血如泉水般從威哥胸口噴出來,失去了生命的身體晃了兩晃,像一攤爛泥似的癱了下去。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風雲半生,卻不明不白死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