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集市
淡淡的腳步聲在幽徑小道中響起。
戎傑軒睜開了雙目，道：“送走了么。”
“是，族叔。”戎弋耀來到了他的身邊，道：“小侄已經將他送出靈堂，而護送他前來的兩位試金堂武者就在門外等候着呢。”
戎傑軒輕笑一聲，道：“試金堂的那些小傢伙倒是有着幾分眼力，知道要與他打好關係。”
戎弋耀猶豫了一下，道：“族叔，小侄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呵呵，你是想要問我，為啥明知道凱旋有着舉世難尋的天賦，卻還要如此怠慢他吧。”
戎弋耀的臉色微微一紅，道：“小侄知道，族叔這樣做必有深意。”
“你就不用拍馬匹了。”戎傑軒啞然失笑，道：“那你猜猜，老夫為何會如此做。”
戎弋耀猶豫了一下，道：“族叔，其實以他的資質，家族中任何靈師都會搶着收他為徒的。”
戎傑軒不屑的冷笑一聲，道：“家族靈師？哼，他們配么。若是讓他們收了此子為徒，那才是暴斂天物呢。”頓了頓，他終於解釋道：“老夫這樣做，只不過是想要看一看此子的心性如何。”他雙目一閃，似乎是自言自語的道：“如果此子能夠榮寵不驚，並且忠於家族。那麼，在他晉陞到巔峰靈師的時候，老夫會將他推薦到恩師門下。”
“啊。”戎弋耀豁然抬頭，眼眸中有着無比的羨慕之色。
“哎，雖然老夫有幸跟隨恩師，但老夫的資質太差，困在先天這道坎那麼多年都邁不過去，怎麼有臉自稱是恩師門下。”戎傑軒搖着頭，道：“不過凱旋不一樣，只要他的心性符合條件，一定能夠在恩師門下大放異彩。”
戎弋耀強行將心中的異樣情緒壓了下去，他道：“族叔，如果凱旋真的能夠拜在他老人家的門下，那真是他的造化啊。”
戎傑軒嘿嘿一笑，道：“老夫要去考察他的心性了，此事你知道就好，萬萬不可泄露出去。”
戎弋耀應了一聲，道：“族叔，如果他的心性不合格呢？”
戎傑軒沉吟片刻，嘆道：“若是心性不過關，那老夫就去找一位宗師靈者的師兄弟，以他的資質，絕對有人願意收。”
他長笑一聲，從竹屋內拿出了一個新的茶壺，身形一晃，飄然離去。戎弋耀原地站立半響，嘆息一聲，他心中羨慕之極，但卻明白，這份機緣並不是他能夠得到的。
※※※※
靈堂之外，戎凱旋站在兩位長輩的面前，他尷尬的擾了擾頭，道：“明爺爺，德叔，族老吩咐，讓弟子處理好瑣事之後，來靈堂報道。”
戎傑明的眼眸一亮，道：“你果然見到族老大人了，是哪位族老？”
“是傑軒族老。”
戎傑明和戎弋德對望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了一絲駭然之色。
雖然戎家中有幾位族老，但傑軒族老無疑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一個。
“凱旋，你真是好運氣啊。”戎傑明嘆道：“竟然能夠遇到傑軒族老。”
戎弋德則是追問道：“你們見面的情形如何？”
戎凱旋苦着一張臉，道：“傑軒族老吩咐了，不準弟子對此多口一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這兩位，道：“您們，不會生氣吧。”
戎傑明兩人臉色大變，他們異口同聲的道：“既然是傑軒族老的意思，我等怎敢違逆。”說罷，他們還特意叮囑了戎凱旋一頓，讓他對任何人都不得提及。
其實，他們兩個人的心中對此無比的好奇，但是因為有着傑軒族老的吩咐，哪怕他們的膽子再大一倍，也是不敢妄加打聽了。
此時，就算是戎凱旋違規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他們也會找出種種借口拒絕的。
“我們出來已久，回去吧。”戎傑明哈哈一笑，岔開了話題，道：“凱旋既然成了靈堂弟子，我們應該給你擺酒慶賀一番。”
“不錯，不錯。”戎弋德道：“凱旋，我和明叔已經在城中最好的戎家酒樓中訂了一間包廂，今晚上，你們父子兩個無論如何都要賞臉啊。”
放眼整個家族之中，靈者的數量都不到三十位。
只要戎凱旋能夠進入靈堂，那麼他日後的身份地位就可想而知。
如果這時候不能拍馬屁搭上線，那麼日後再想親近可就沒有門路了。
戎凱旋眨着眼睛，道：“我爹如果去，我也去。”
戎傑明兩人一怔，都在心中暗罵自己笨蛋。
戎凱旋的天賦就算是再好，他此時也還是一位啥也不懂的少年人。在這個年齡段，對他們影響最深的，無疑就是他們的父母了。
放着戎弋陽在此，他們卻沒有與之交好，真是笨蛋透頂。
帶着戎凱旋匆匆回返試金堂，戎弋陽果然未曾離去，他和試金堂內的眾弟子們早已等得是望眼欲穿了。
戎傑明和戎弋德兩人笑容滿面的提出了邀請他們父子，戎弋陽雖然知道兒子有着一飛衝天的可能，但是突然受到這兩位如此看重，難免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唯唯諾諾的答應了下來。
抬頭看了看天色，他道：“明叔，德兄，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帶凱旋去市場上買些衣物，晚上再來答謝兩位。”
戎傑明兩人的目光在這對父子身上一掃，他哈哈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錢幣，慎重的交給了戎弋陽，道：“弋陽啊，老夫身上也沒帶啥東西，這一枚靈幣你就拿去，在集市上兌換了，起碼也能換點錢物。”
戎弋陽的臉色微變，連忙道：“明叔，這可是靈幣啊，如何使得。”
戎傑明臉色微沉，道：“怎麼，你發達了，連明叔的禮物也不肯收了？”
戎弋陽連連搖頭，苦笑道：“如此，多謝明叔厚愛。”
戎傑明這才轉怒為喜，而戎弋德在一旁卻是心中暗嘆，真是一頭老狐狸啊，竟然捨得下此血本。只是，在他的身上卻沒有靈幣這等貴重物品，只好等日後補上了。
輕咳一聲，戎弋德道：“弋陽兄弟，你帶凱旋去集市逛逛吧，我和明叔就先行一步，去酒樓佈置一番。”
今天的事情對戎弋陽父子固然是大事，但是對這兩位一心想要與戎凱旋結交的武者而言，也是不容疏忽的事情。
如果今日不能與戎凱旋結下友誼，那麼以後想要結交，縱然是花費十倍的力氣，怕也是很難達成滿意的效果了。
戎凱旋跟着父親離開了試金堂，他緊隨在父親的身後，清楚的看到了父親那輕快的腳步。雖然父親並未回頭，但他卻相信，此時父親的臉上，肯定是佈滿了喜悅的笑容。
遠離了試金堂之後，戎弋陽終於停下了腳步，他轉頭，迫不及待的在兒子肩膀上重重一拍，興奮的道：“好，凱旋，你做得好。”
看着父親笑逐顏開的面容，戎凱旋的心中就和吃了蜜一樣的甜膩。
十餘年苦修拳術的幸苦，在這一刻盡數化為烏有。為了父親此時臉上真摯的歡喜笑容，哪怕是讓他付出再多，他也絕對不會遲疑。
戎弋陽摟住了兒子的肩膀，突地長嘆一聲，道：“為父想不到，你竟然會有靈者天賦。哎，若是早知如此，為父就算是拼着傾家蕩產，也要將你早一點送入試金堂進行靈者天賦測試了。”
他雖然是戎家直系子弟，但是年幼之時就被發配到偏僻莊園。
雖然還有着每月份錢，生活不至於清苦，但想要積攢出一筆在試金堂內進行測試的錢財，卻並不容易。
但此時他卻是心中後悔，就因為自己的猶豫，讓孩子耽擱了多少年啊。
然而，他卻不知道，幸好他未曾這樣做。若是早幾年他真的將戎凱旋送來，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一無所獲而打道回府了。
小心翼翼的將戎傑明贈送的靈幣收好，這東西價值不菲，他可捨不得用掉。
隨後，戎弋陽帶著兒子進入了喧鬧的集市。
在戎家之中，有着數十個大小集市，每一處集市都是人聲鼎沸。
戎弋陽在人群中轉了半天，進入了一家裁縫鋪子，拿出普通銀兩購買了兩套新衣衫。
雖然這兩套衣衫所用不菲，但此時的戎弋陽卻是絲毫也不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只要兒子能夠騰飛而起，那麼今日付出的，將會得到千萬倍的回報。
買好了衣衫之後，戎弋陽見兒子的目光不斷的在集市上巡戈着，那道目光中透着無限的好奇心，就像是一隻剛剛睜開眼睛觀看這個世界的幼獸，充滿了警惕和好奇。
輕嘆一聲，戎弋陽道：“凱旋，我們到四下走走，嘿嘿，這裏是自由集市，你若是看中意什麼，就出錢買了吧。”
戎凱旋的眼眸一亮，他畢竟是一位輕狂少年，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熱鬧的地方，看任何東西都是新鮮的。
重重的一點頭，戎凱旋頓時拉着父親在集市中瞎逛了起來。
他們這一對父子隨意的走動着，似乎是要將整個集市都逛一個遍。
特別是戎凱旋第一次來到如此熱鬧的地方，竟然有些樂不思蜀，逛了一個多時辰，依舊是興緻勃勃。
就在他們經過一處地攤之前，戎凱旋突地停下了腳步。他的腦袋一轉，目光落到了地攤上的某一物之上。
“凱旋，你對這裏的東西有興趣？”戎弋陽沉聲問道。
戎凱旋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道：“爹，我想買一件東西。”
“行啊，無論你看中什麼，為父都給你買來。”彷彿是為了彌補這十餘年的時間，戎弋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戎凱旋笑着點頭，他來到了地攤前，指着一塊薄薄的僅有寸許厚的黑色書籍，道：“這東西怎麼賣？”
地攤前的買家乃是一位四旬大漢，他看了眼戎凱旋，道：“一個靈幣。”
“什麼，一個靈幣？”戎弋陽先是一怔，隨即大怒道：“你當我們是冤大頭啊。”他一拉兒子，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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