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已經回不去了(2)
姜亦矜自述。
“真的假的?”“就是妾身那次離家出走吧。”“我正好問問你。”“我去河邊,而且是躲在了橋下。就是伊找到妾身的。伊說:‘難過的時候,男人是喝酒,女人的話,多半是躲在角落偷哭。’然後伊扶起了妾身。眸若星辰對妾身說了一句話。”
若離補充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不是‘一笑傾城’的由來么?我想,他多半是想讓你笑一笑啊。”“真的假的?”“當然啊。”藉著微弱的月光,我看見,她羞紅了臉。那個時候,就不該告訴她。莫名的希望破碎是不是有點疼?
我第一次跟別人討論起了八卦。那個人是她。那個時候,我在想,如果能和他們一直這樣就好了。罪人也好,不科學也罷。只要能和他們在一起就好了。就足夠了。我不說話了,安靜地睡著了。但是明明那個時候就知道了,這是騙人的。騙人的。
他死了。被辛頃然殺的。說來也諷刺,不論是吁嘆還是若離,他們一開始只是靈魂,用死來形容也是不恰當吧?我親眼看見的。辛頃然轉過身來,滿身的血。他的表情我至今都沒有忘記。瞳孔放大,以往清澈的眸子卻迷茫了。他的眼淚像是卡在了眼眶,怎麼也流不下來。明明站在他眼前,卻覺得有點遠,陌生。“姜亦矜。姜亦矜……我殺了他了……”他扔下了木劍,蹲了下來。一臉駭然地看着我。
我逃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跑,雙腳明明在發軟,顫抖到說不出話來。腦袋像是泡過了水,脹得難受。總有一天你也會跟他一樣總有一天你也會跟他一樣總有一天……最害怕的話竟然是我用來催眠自己睡下的。但是夢裏,卻是她死在我的手下的場面。
剛從噩夢驚醒,卻看見了她那副難看的臉色。她跪坐在地上,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伊死了?為什麼不告訴妾身!”我重新躲進了被窩裏,哭着喊着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卻迎來了廝殺的那天。她紅着眼把我的左手撕了下來,血淋淋的一身。和那天看到的一樣。第一次那麼煩躁。明明母親一直告訴我做事情不能沒有耐心的,但是不知道殺人是不是也得這樣。沖鼻的血腥味使我意外的清醒。嗅着空氣中的難聞的氣味,這麼臭,看來得清洗一下。我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揚起,這種嗜血的衝動刺激讓我的神經中樞都感覺有點疼。我聽見我說了一句話:“殺。”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最後一刀我猶豫了一秒,但是還是把圓規扎進了她的心臟里。準確無誤。清洗完畢。眼涙卻止不住了。她說得對,我真的是個罪人。
她笑了,跟我說這叫命運。
但是我卻醒了,再一次從睡夢中,從噩夢中。我的左手還在。
但是從今以後,她卻不在了。
直到剛才么?好不容易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卻親手毀了她。怎麼會不知道?直到這個時候,還是在騙自己。那一年,她不是離開了。只是鑽進了自己的體內,修養等待尋找着機會。在體育課的時候,在我再一次被那群女生嘲笑我沒什麼本事卻清高的時候,蠢蠢欲動。掌控了身體。怎麼會不知道?從吁嘆死的那天起,她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愛笑的若離了。但是,我真的很蠢。還是選擇再相信了她一回,不過我賭贏了。只是這回你真的不在了。
當你開始在乎某些東西以後,那麼總有一天它破碎的時候就會扎得你的腳血淋淋。別忘了,腳可是人的第二個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