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 待產
“優雅?你怎麼樣?”李一南攬着韓優雅有些抱歉的問。
韓優雅淺淺笑笑,蒼白着一張臉搖了搖頭,語調微弱的像是狂風中的火苗,隨時有可能破滅,輕悄的答:“我沒事。”
越是這樣,李一南越是內疚,扭過她的肩膀,正視着問她:“為什麼收到那樣的東西也不告訴我?”
“我不想你擔心。”韓優雅嘴角的小梨渦里和着溫柔的笑,“不過我現在也沒事,不是嗎?”
“走吧。”李一南嘆口氣,對於她這樣過度的善解人意,其實有些莫名的悲傷。
在捉住那個無辜的快遞男生之後,有人來報,在麗景門外攔截到一輛車,正是監控中隔天給韓優雅送快遞的那輛。
多倫多的天,即使黑也黑的緩慢,玫瑰紫的顏色與黑暗相結合的那一刻,整個天空美的像北極的幕布。
城市星點的燈火與漫天的星光輝映璀璨着,很是爛漫。
李一南攬着韓優雅,沿着人工湖漫步。
車子被攔截之後被拖進了麗景內部的停車場。
地下一層,徹底的黑暗中沒有潮濕,沒有溫度,只有如晝的燈光。
福特商務車的門緊閉着,以韓優雅的角度來看,看不到任何光影。
但李一南卻看到了車內坐着的三個人。
兩女一男。
“下來吧。”李一南單弓食指輕叩三聲門。
駕駛位的男人瑟瑟着從車上跌落下來,連滾帶爬的抱着李一南的大腿,苦苦求饒着:“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個開車的。她們給我的錢多,我就開着岳父單位的車來跑私活,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求求您放過我,我只是想讓老婆孩子過好一點。我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做什麼,我真的只是個開車的……”
李一南挑眉看着腳下匍匐着的中年男人。他早已淚流滿面,連珠炮似的話語裏帶着極度的恐懼與顫抖。
“大少……”有隨行在李一南的耳邊低語,確認了這個男人的說辭。
他的確只是個普通人,妻子在陳家的楓糖場上班,他以前給多倫多四大世家之一的家族裏的一個庶子開車,後來因為那庶子得罪權貴被砸車,連累他也被斷了腿。接骨之後一直在家做建築模型,補貼家用……
孩子學習成績優異,去年剛考中多倫多大學,拿全額獎學金。
如果不是谷家女人找上門,出的價格高的離譜,怕是他這輩子也都不會再給這些豪門貴胄的子侄們開車。
生活所迫。
李一南理解這個詞。
“把車上的人拉下來。”李一南冷清的道,低眸看了眼腳下的男人,單手將他扶起,說:“你開車回去吧。”
“好,好好。謝謝。謝謝。”中年男人感激涕零的爬起,顫巍巍的拉開車門就往上爬。
“等等。”李一南又出聲。
“怎……么……”那司機像是見了黑白無常似的孤魂野鬼,一下子有開始哆嗦。比剛才顫抖的還要厲害。
“木然。”李一南不大想再跟他說話了,怕嚇到他。喚了木然,讓他先帶着這男人去家裏取了些現金,再讓他走。
李一南是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不想讓接下來的場面嚇到他,這樣膽小的人,本來就有陰影。
“還不下來?”木然引着那個膽小的司機一離開,李一南又揚聲問了一遍。
見車內有輕微的交談聲。也不再多廢話。
無需多言,也不需要眼色。便有人直接從駕駛室進入從內開了車門。
車門大開,還不等人上去拉扯。車內的兩個女人立馬主動下來。
“不用請,我自己長的有腿。”先下來的谷家女子依舊高調,揚着有些慘白的笑哼哼着下來。
一雙恨天高大概有二十二厘米,純白的蕾絲裙緊身,柔順的發及腰,是近白色的暖金色。
巴掌大的小臉上,雙眼皮,大眼小嘴。是標準的美人胚子,只是乾的都不是良人做的事。
“谷可婷,谷安婷,玩夠了?”李一南和着淡淡的笑問道。
只是那笑沒什麼溫度,不進眼底。
這是谷玉四胞胎里的老大和老二。
許多人分不清她們四個,但他和遲雲離這樣專業訓練出來的,看過一遍便記住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谷可婷趾高氣昂的繞過一縷頭髮哼哼着說,旁邊的谷安婷依偎在她身邊,忙着點頭。
“那這是什麼?”李一南將身後人抱在手上的棕色快遞一把打掉地上,踢去她們腳邊。
此時,他也不想再多費唇舌,他在憤怒,他不怕別人看不出來。
“我不知道。”谷可婷死不承認。
“是嗎?”李一南冷笑着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和妹妹只是來找朋友玩的,路過看這小區景色不錯,起了心思,想在這也置辦一處宅子,所以就讓司機把車停門口了,可是還沒找到售賣處就被你們擄了過來。我告訴你,你這樣做事犯法的,我可以告你的。”谷可婷說的是冠冕堂皇。
可李一南卻笑了,將快遞包裹上的單條隨手一扯,摔去了她臉上,“看清楚,這虛擬地址是哪裏?是不是你谷家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好,那我就讓你明白一下,什麼叫做自作孽。”
與這種人說理,就好比在談及盤古開天地,永遠溝通不下去。
“送去黑水。”李一南只這麼一句,便攬着韓優雅上樓。
身後是她們倆姐妹的尖叫與呼喊,只是沒有人會來救她們。
包括谷玉。
上樓時,天已經黑透了,漆黑的天幕上繁星伴月,那月色倒映在湖中,有些美的凄涼。
韓優雅緩過了勁。在李一南的懷裏慢悠悠的走着,看氣氛有些太沉寂,才開口:“真的要將她們送去黑水?”
那個地方。不是正常人去的。
方怡去那裏,是為了學藝。可谷家這兩女子去了。怕就不同了……
“不要心軟。”李一南在她唇上點了點,雙眸中波濤洶湧,“你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加倍殘忍。”
“我……”韓優雅苦澀的揚揚嘴角,“其實是該讓她們吃些苦頭。”
“知道他們為什麼針對你嗎?”
“嗯。”韓優雅從見到她們從車上下來以後就明白了,這是自己當初在上海陸家種下的禍根。
“下一次,有事情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自己承擔。”李一南笑得有些勉強。“那樣我會覺得自己太差勁,讓你沒有安全感。”
“哪裏有……”韓優雅抿唇輕笑。
月夜,溫度下降的很快。
韓優雅攬了披肩,用了晚飯之後安靜的躺在二樓全透明的花房軟榻中,李一南側躺在她身邊,朗聲念着手中的兒童讀物。
“快點,快。”突的,韓優雅拽着李一南,語調有些着急。
李一南楞了一下,才放鬆了神經。
原來這個小女人是想讓自己聽胎動。
小心翼翼的將耳朵貼在她凸起的肚皮上。聽着那輕微的跳動聲,李一南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這裏,是腦袋。”李一南盤腿坐在軟榻邊沿。專心致志的盯着她的肚皮看,嬰孩在其中翻騰一次,他就上手輕輕摸摸,然後用肯定的語氣告訴韓優雅。
韓優雅被逗得樂了,一直與他唱反調,對着干。
有些東西,一旦被解釋開來,心結就不再存在。
谷家兩姐妹的惡作劇,雖然給韓優雅帶來了許多陰影。但同樣的,她們也受到了這二十多年從未有過的教訓。
七月。是多倫多最熱的時候。
韓優雅的身子再次笨重起來,看着日曆在等待孩子的出生。
薛婉琴來了。住在他們的新房裏,每天都在不停的逛街買東西。
光初生嬰兒套裝就買了二三十套,從來不自己洗東西的她,開始每天在家裏拿溫水洗衣服。
對這個小嬰兒的出生,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和心急。
“還有十二天。”韓優雅拿藍色的水彩筆在日曆表上又畫去了一天,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期待。
“夫人,水已經放好了,可以泡澡了。”新請回來的小女傭說著標準的中文,過來與她說,模樣長很是可愛。
“好。”韓優雅展顏,換了防滑拖鞋進了洗浴間。
“夫人我就在門外,有什麼需要喊我。”小女傭站在門口,聲音大了些。
韓優雅沒回她,就是回了她也聽不到。
為了防滑,李一南在這貝殼形的浴缸上安裝了好幾處借力扶手,方便她起身。
只是她腳還沒落進水裏,就感覺自己身體有哪裏不對勁。
重新站立在地上,她拽過一條純白的浴巾將自己裹住,坐去旁邊的梳頭凳上查看身體。
見血了?!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雙腿之間有鮮血緩緩順着皮膚往下滑落。
雖然不是大量的,但那顏色和溫度也讓她有些恐慌。
“老公……,媽……媽。”李一南不在家,這個覺悟讓她有些崩潰。
小女傭在門外快速的敲着門,迭聲問着:“夫人?夫人?怎麼了?”
“快叫我媽進來。”韓優雅的聲音都變了樣,整個人都在恐懼之中顫抖,眼淚就那麼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孩子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她是真的不明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