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英國大學第一天
今天正式開課了。
走進校區可以看到眾多學子匯聚在教學樓、圖書館、機房外的大樹旁、草地上，黑頭髮黃皮膚的東亞留學生，舉目一望隨處可見，我疑惑這是否在英國，不會是在亞洲吧？這時旁邊一個來自大陸的女生大概與我的疑惑一樣，脫口而出：我~~靠！
另一個亞裔學生一連看了她好幾眼，笑着搖搖頭，走了。
我迷惑不解，有什麼問題么？這麼看人家什麼意思嘛，奇怪的表情！
走進教室坐下后，往前看黑髮腦袋一大片，往後看黃皮膚臉龐若干張，大多數明顯來自於中國大陸，唉，中國父母的血汗錢，成千上萬都被縮水十三倍，讓自己的孩子帶到了這裏送給老外了，他們的教育雖好，但對於我們來說實在太貴了，值么？
跟國內一樣，老師上課前也要先點名，這老師對中國學生姓名的漢語拼音不適應，總是用英語拼音規則讀，同一個名字點了幾遍也沒人答應，讓被點名的學生一頭霧水，不知正在點自己，而對台灣和香港學生用英文發音方式拼讀的姓名他就唱念自如，比如李姓，大陸學生用漢語拼音的li來拼，港台學生則用lee。
最搞笑的是一個同學名叫曹鳴宇，拼音是caomingyu，但這個老師卻按照英文拼寫習慣把“曹”念成了“靠”，連“靠”幾遍都無人應聲，過了會兒才有個男生站起來認領自己的名字，並用字正腔圓的英語糾正老師，那拼音是曹，非靠。
中國學生們哄堂大笑，老師不知學生們因何發笑，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大家，我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旁邊一個英文名叫維多利亞的香港女生悄悄問我，聽說大陸的女孩子經常說“我靠”，真的？
我說是呀，跟香港電影裏學的。
她說難道不知道那是罵人的話么？
我吃驚，反問，不會吧？怎麼是罵人的話呢？
她給我大概講了緣由，據說那個“靠”字來源於罵人的“操”，因為在文中出現不雅，很多市井文學作品就用拼音“cao”來代表，偏偏有人把其用英文拼讀方式發音，於是“我cao”就變成了“我靠”。
呀！原來同學們哄堂大笑是因為這個啊，敢情很多女孩子整天掛在嘴邊上的口頭語原來出身如此反動，怪不得剛走進校區時那個女孩引來別人奇怪的表情，別人肯定不理解這麼個美女為何粗口張嘴就來，現在想想就忍不住笑，那哥們兒當時的表情似乎就是在問那個女孩：靠？你？憑什麼？
聽課真痛苦，頭一次聽老師用英語講課像聽天書一樣，好像此前所學的英語都忘了，老師嘴裏蹦出的每一個單詞對於我都是陌生的，這是怎麼回事？我掌握的單詞量可是很大呀，怎麼會聽不懂呢？我懵了，扭頭看刺蝟，她也一臉的茫然，看樣子跟我一樣，聽不懂老師所云，旁邊的維多利亞發現了我的窘境，輕聲安慰道，聽不懂沒關係，初次聽英語講課都這樣。
香港學生在中學就聽老師用英語講課了，她說的應該沒錯，唉，殖民文化也不是一無是處。
一下課我就拽住維多利亞，請她幫忙把課堂上講的內容在我的書上劃出來，好回去慢慢啃，笨鳥后飛，奮起直追吧。
中午十二點下課，下午一點上課，中間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我帶了個蘋果，權當午餐了。
上午課間收穫挺大，認識了很多中國來的同學，他們大多在這裏學習三年了，像我們這樣半路插班的不多。
一個大夥稱之為老萬的胖子最健談，跟誰都嘻嘻哈哈的，跟我們也是自來熟，開口便笑，張嘴就聊，整個兒一超級樂天派。
刺蝟以為他姓萬，因為大家都叫他老萬。
可實際上他叫焦文澤，因為長得胖，同學們就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萬噸輪”，後來又簡稱“萬噸”，現在乾脆叫老萬了。
我誇獎老萬的脾氣真好，整天都這麼樂呵呵的。
老萬說這是心態好，再說也沒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憑什麼不樂？
刺蝟問他，就沒有想家的時候？想家也樂？
老萬說每天早晚都往家打電話，不想家裏人，倒是想家裏的飯。
啊？天天都往國內打電話？那得花多少錢啊？我問他，天天往家裏打電話，是不是家裏太有錢了？
老萬說，家裏沒多少錢，打電話並不貴啊。
還不貴？一分鐘要十好幾塊錢，我和刺蝟都瞪大了眼睛，不理解他的貴賤標準究竟是什麼。
老萬怔住了，說，你們不至於連ip電話卡都沒用過吧？
什麼？ip電話卡？從來沒聽說過。
他說那你們可要趕緊去買，打回中國每分鐘才3p。
3p？就合人民幣四、五毛錢？這麼說我們以後要是用了這種電話卡，也可以經常往國內打電話了？
刺蝟迫不及待就問到哪裏去買？學校旁邊的郵局賣么？
老萬告訴我們，這一點兒很煩人，這種電話卡銷售點在城西，學校在城南，距離太遠了。
天吶！我們住得更遠，在城東，城西完全在我們的徒步活動半徑之外，看來今天去買是沒戲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老萬問我們為何住得那麼遠？為了省房租？
我告訴他，我們不是租的房子，是學校安排的homestay。
老萬嘲笑我們了，說你們可成冤大頭了，校方安排homestay是想讓外國學生儘快適應英國生活，提高口語能力，可你們何必為了跟英國人交談就住在英國人的家庭？每月每人要付給房東四百鎊吧，五個人一組對吧，那就是兩千鎊，別以為包吃住就划算，細算起來不便宜，其實你們每月的費用支出完全可以大幅度降低，自己租房子可以比homestay更便宜更好。
刺蝟不相信，畢竟homestay是個家庭，一切都是現成的，怎麼會不划算？
老萬說你們可以算筆帳，每月大概五百鎊就可以租一套很好的公寓，伙食費和電費人均每個月一百鎊足矣，總共也就一千鎊，每個人是不是省了二百鎊？
省這麼多？可能么？我也半信半疑。
老萬說還有更省錢的辦法，自己租房子另有竅門兒。
什麼竅門兒？我和刺蝟幾乎要豎起耳朵聽了，省錢的事可是大事啊。
老萬說租一個名義上三人居住的公寓頂多需要三百五十鎊，然後把客廳利用起來支兩張床，實際就可以住進五個人，多出了兩個人分擔房租，每人又可以節省三十鎊，這種租法被稱為租三人黑兩個人，不過多出的那兩人不能在租房合同上出現，嚴格說，這在做事保守的英國人眼裏是違反合同的，絕不能讓房東知道，否則碰上較真兒的，真有可能告上法庭，而黑着住的那兩個人的租房權益也得不到保障。
呵呵，我沒想到租房子還有這麼多道道。
下課回家的路上，我和刺蝟把老萬說的租房子竅門跟他們三個說了，大家就每月的花銷熱烈地討論了一番，能大幅降低支出是令人興奮的，不過興奮之後還是一致認為，重新租房子的事情現在不必着急，反正已經預付給勞拉三個月的房租，還額外交給她相當於三個月房租的押金，要是搬走，房租押金能退么？發生糾紛怎麼辦辦？畢竟出來乍到，先適應一陣子英國的生活再說，翅膀還沒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