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風雨將至

周二的下午，辦公室里的人陸陸續續下班了，葉珊還在加班做一份企劃案。

陳海在門邊敲敲門“真的不走？”

葉珊搖搖頭，“你先走吧，我待會回去”。

今天是蘇濤來看牛牛的日子，葉珊跟老師打了個招呼，讓他直接到學校去接，葉珊故意在辦公室里待遲一點，想避開見面。

而此時，蘇濤正在開車接牛牛的路上，半年沒見到兒子了，心裏的思念抑制不住的往外爬，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兒子了，禁不住的激動。

和葉珊所料不同的是，蘇濤既不是特地來看孩子也不是路過，在兩天前，蘇濤已經正式調到上海分公司工作，以後是要在上海常駐了。

葉珊走後的這半年，蘇濤過得狼狽不已。

當初，老李對王琳斬盡殺絕，房子、車子、孩子、金錢，一樣都沒給王琳留下，兩個不問俗務的大孩子，擠在葉珊留下的小房子裏，開始了磕磕絆絆的生活。

在這之前，兩人都是被嬌寵照料的對象，哪裏操心過家裏的雞毛蒜皮，當生活向他們露出了真實而瑣碎的嘴臉時，兩人都措手不及。

王琳是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的，這麼多年也沒幹過家務活，突然讓她成為一個忙碌家務、分厘必較的世俗婦人，種種不慣、種種抱怨；蘇濤從沒感覺自己這麼窩囊過，每個月掙的錢居然養不活自己的女人，在這之前，蘇濤一直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的收入不低，養活葉珊和牛牛一家大小都還綽綽有餘，常常還有餘力接濟自己的弟弟一家，可現在-----

一到月底接到銀行的催款單，蘇濤就覺得頭大，每當跟王琳提出抗議，迎接他的就是更猛烈的一輪瘋狂刷卡賬單，也難怪，這麼多年，每當王琳心情不好時，發泄和排解的方式就是購物，當她鬱悶時本能的提着包就出去了，只有血拚一趟后心裏才能舒坦。

久而久之，蘇濤沉默了，接受了了捉襟見肘的生活，嘗試了跟同事開口借錢來周轉信用卡的欠款，也習慣了一次次將老家前來求助的親戚朋友關在門外。當弟弟又一次低聲下氣來跟自己求助而被王琳冷漠拒絕後，蘇濤壓抑的情緒到了爆發的邊緣。

他突然記起了，剛結婚時的那個夏天，大侄女查出了自閉症，一家人心急如焚，剛辦完婚禮兩手空空的蘇濤一籌莫展。

是葉珊，帶着弟媳和孩子找關係滿城市求診問葯，為了給孩子掛一個專家號，葉珊甚至凌晨三點趕到醫院去排隊，為了省點錢給孩子做感統訓練，那個夏天，葉珊和蘇濤在家整整喝了兩個月的稀飯，弄的中午在單位吃飯時都狼吞虎咽----

過往的種種，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蘇濤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懷念那樣的生活-------

在一輪又一輪無休止的爭吵后，蘇濤再也無法忍受這樣一地雞毛的生活，義無返顧的選擇主動報名外派上海分公司，來到了這個有葉珊和牛牛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