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 70 章

秋愈深愈寒,清晨的冷空氣尤其似雪似霜般寒滲入骨。最最怕冷的阮若弱蜷在被子裏睡足半天,午膳用過後,才趁着正午一抹暖暖陽光出了門。她要去找姚繼宗,即將正式開戰了,跟他討論一下要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然而才走出坊巷口不過七八丈遠,一輛精緻華麗的馬車擋住了她的去路。阮若弱一看這車的派頭就能猜出是誰來尋她了,這上下,能乘着這種豪華馬車來找她的,還能有誰?必定是靜安王妃討伐狐狸精來了。當下沉住氣,看她有何行動。

誰知車簾一掀,車廂里露出來的卻是七皇子李珉的臉,笑容和熙如此刻秋陽。“小娘子,去哪裏呀?我送你一程。”

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阮若弱不能不怔住。以致李珉又含笑再問一遍:“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一程。”

阮若弱回過神來,忍不住雙手抱胸,左右環看一圈后道:“七皇子,你怎麼會在這裏?不要告訴我你是路過。”這點小伎倆,就不要拿出來糊弄人了。

被她一語道破,李珉愈發笑顏逐開了,索性直呼其名:“阮若弱,你這麼一個聰明人,又何必非要我說出來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阮若弱不禁脫口問道,狩獵當日並不曾對李珉如此詳細介紹。古代的規矩,女子的閨名,不能輕易讓別人知曉的。但一語問出后,自己便覺出問得太愚蠢。既然連她家住哪裏都找來了,何況是一個名字。

果然李珉笑道:“只要有心,就能知道。”他確實費了心,這個狩獵場上不過相處半日的女子,在他心裏留的影像,不但不逐日消褪,反而日漸鮮明。忍不住要來尋她,至於李略……自我寬慰地想,不過是個女子,傷不了兄弟情分的吧。

“我勸你還是在別的地方多用用心,比如你的騎射。”阮若弱不客氣地刺他一句。

李珉並不以為忤,反而喜歡她這樣出言無忌的跟他說話。人的劣根性莫過如此,越是人人都捧着他,捧成習慣了,反倒會喜歡偶爾被人無關痛癢的踩上一踩。“我的騎射可以慢慢再用心,美人如花,堪折直須折,倒是耽誤不得的。”

懶得理他,阮若弱越過馬車自顧自地走。李珉不肯放棄,讓車夫不疾不緩地跟着走。“上車來吧,我送你一程,又不會吃了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謝謝你,但是經驗告訴我。這種順風車搭不得,會惹來麻煩的。”阮若弱吃一塹長一智。

“李略不會知道,這會他正在禮部辦公差呢。”李珉聽出弦外之音。

“他會不會知道是他的事,我上不上車是我的事。”阮若弱堅決拒絕。表現的很有操守,“領導”在與不在都是一樣。

李珉不再堅持,而是下了馬車來,一身青衫便服跟着她在街道上走。

“阮若弱,你實在是很有趣的女子。不怪李略那個木頭會為你動心,就連我……”話說到一半不說了,他斜斜揚起一角的唇,笑容如此之魅。

“李珉,”阮若弱索性也對他直呼其名,“你不過是少見多怪罷了,像我這樣的女人,北……”話說到一半她也不說了,說不下去了。總不能跟他說,北京少說有300萬吧。她在二十一世紀裏不過尋常又尋常的一個普通女子,在這大唐卻是如此標新立異。是時空的千年迢遞打造了她如此與眾不同的個人魅力。

李珉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下文,忍不住要問道:“怎麼不說下去了?”

這個話題阮若弱沒法跟他說下去,只得另起話頭。“你沒有別的事情可幹嗎?非要跟着我幹嗎?”

“我跟着你,是想對你好。”李珉眼神一睞,迷離如狐。他的用意呼之欲出。

阮若弱哭笑不得,這是找她**來了呢。她不能不頓住腳步,跟他打開天窗說亮話。“李珉,你如果要找人來**,且往他處去。不要忘了,我是李略的心上人。朋友妻尚且不可欺,更勿論是兄弟。”

“可是,你還不是李略的妻子。李略也未必能娶你為妻,為著你自己將來打算,你不妨考慮另擇良木而棲。”

阮若弱搖頭笑道:“就算我要為未來打算,你也未必就是良木吧?”

“我有什麼不好?我是皇子,李略有的我都有,李略沒有的我還是有。你跟着我,絕對不會比跟着李略差。”

“你有什麼呀?不過就是物質生活比李略更強些。精神上,就沖你這種見一個愛一個,想撬自家兄弟牆角的素質,你差他就不是一個兩個層次了。”阮若弱聽到他這麼自命不凡的話,忍不住要數落他。話說得又急又快,彷彿一串珠子斷線后的劈叭亂響。又夾了現代的詞彙,李珉沒怎麼聽明白。“你說什麼?”

阮若弱頓了頓,“沒聽清就算了。”自顧自地朝前走。

“父皇在替李略張羅婚事了。”李珉追上來和她並肩走着,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阮若弱腳步一頓,失聲道:“皇帝又要指婚?他管這些累不累?”

李珉笑道:“父皇也不是隨便誰的婚事都肯去張羅的,總要格外承他青目相待的,才有這種殊榮。你的李略,可謂聖眷日隆。”

阮若弱愕了半天,不是吧,皇帝怎麼這麼愛當月下老人。且又是自作聰明的一個月下老人,一根紅絲亂系人足。慘,這場戰役,若是對方使出這麼一招殺着,簡直就是海灣戰爭的愛國者導彈呼嘯而來,他們豈不是只有坐以待斃?

“父皇的賜婚,李略是肯定逃不掉。他娶不了你,我想,你也不會甘心給他做妾吧?”李珉眼光倒夠敏銳。

當然。阮若弱絕不會跟別人分享一個丈夫,要就要全部,否則索性不要。要放棄李略嗎?只是這麼一想,阮若弱心裏就被戳了一刀似的痛。他的笑,他的惱,他發脾氣時悶聲不響的樣子,他靦腆時羞澀如好女的神情……一顰一笑一斂眉一展顏,每一個表情都靈魂四濺。這樣至情至性之人,如何捨得放棄他?

“所以說,李略你就不要再指望他了。不如,跟着我算了。”李珉含笑道。

“跟你?跟你還不是做妾。你不是已經妻妾成群了嗎?還在這裏吃着碗裏看着鍋里,小心撐死你。”阮若弱沒好聲氣。

“跟我怎麼相同,我可是皇子。將來有望繼承大統,一朝為帝,你即是後宮嬪妃,身份地位,豈是尋常妾室可比。”

“有什麼區別?給皇帝做小老婆還不也就是個小老婆,終歸是做小伏低的命。對不住,我生平就不會做小伏低。你呀,另外找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去吧,我就不耽誤你的功夫了。”阮若弱說完,扭頭就飛一般跑掉了李珉被甩在半道上,愕了半天才回神。並不氣餒,嘴角撇出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卻是愈發晶亮了。**的原始雨林中,他是一個蓄勢待發的偷獵者。

李珉轉身回到了一直跟在後面的馬車上,他沒有留意到,街角另一端,有輛馬車停駐,車簾后一雙眼睛看了他和阮若弱很久。

***

姚繼宗一看到阮若弱就哇哇大叫,“你這個女人,你總有一天會害死我。昨天你在我這裏KISS一下,”他指着自己的臉,誇張地道:“李略差點用眼光就把我給殺死了。”

饒是愁腸百結,阮若弱也不禁要笑出來。“得了得了,別說得這麼懸乎了。李略的眼光再銳利,你也少不了一塊肉好不好。”

姚繼宗哈哈大笑,“你昨兒喝醉酒的樣子,可真是有趣之極。可惜我手裏沒有數碼攝相機。否則攝下來給你自己瞧一瞧,只怕你會羞愧而死。”

“有什麼好羞愧的,女人吃醋天經地義。”阮若弱嘴硬。

“這下跟你的李王子溝通得如何?自己感同身受一番后,應該知道不是人家小心眼,而是確確實實不好受了吧。”

阮若弱頓悟,“好哇,難道你昨天只是冷眼看我喝酒,也不出言相勸。原來你就是成心讓我喝醉出醜。”

“哪裏是存心讓你喝醉出醜,我不過是讓你酒後吐真言罷了。你這個傢伙平時太理智,有些話不願說,有些事不屑做,也做不出來,不用幾杯酒來沖昏你的頭腦,你如何肯這樣潑醋。不這樣潑一下醋,你也不會明白自己的心,原來是這樣的在乎李略,也一樣唯恐會失去。”

一說到唯恐會失去,阮若弱臉上笑意頓斂。姚繼宗察顏觀色,立刻知道不對了。“怎麼回事?戰爭提前打響了?戰況不妙?”

“何止是不妙,簡直就是不妙到了極點。那個皇帝老兒,居然又要起意指婚了。”

“指婚?給李略指婚嗎?”姚繼宗一聽跳起來,“這一招簡直是必殺技,你們如何擋得住。萬惡的封建社會,什麼都被皇帝一手遮天了。”

“唉!”阮若弱長長嘆氣,“為什麼他要是個小王爺呢。看着風光無限,實則身不由已。”

姚繼宗怔怔地想了半天,“實在沒法子,你們就逃吧。和阮若龍一樣來個私奔,可以乘着神舟五號逃,能逃多遠逃多遠。”

“怎麼能和大哥比,他可以走得瀟瀟洒灑,帶着如花美眷四處遊歷,沒有人追截他。前陣還收到他的信,說在山東濟南的大明湖上夜泊,看明月如金扣,天上一輪水中一輪。何其風雅!若是我和李略逃,那就是一場古代版的《追捕》,哪有他們那麼逍遙快活。”

“那不逃怎麼辦?坐以待斃?”

“我不知道,我快要煩死了。”阮若弱捧着頭,“童話故事裏,灰姑娘遇上王子后,什麼難題都能迎刃而解,從此雙雙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而現實世界裏卻完全相反,麻煩事多得數不勝數。現在讓我放棄李略,我捨不得。可讓我跟着他當小老婆,我也不願意。何去何從,真是兩難啊!”

“那李略的態度呢?”

“不知道,我還沒見過他。”

“沒見過他,那你從哪知道的指婚一說。”

“李珉說的,他來找我了,讓我對李略死心,以後跟着他混。”阮若弱三言兩語的簡單交待一下。

姚繼宗失笑道:“那個七皇子,果然被我說中了吧。他還真是看上你了!李略可憐,皇帝要指婚就夠鬧心的,還來個皇兄想挖牆角。”

“這個李珉都不足以為懼,我反正不會拿他當盤菜。關鍵是那個皇帝老兒,要如何擺平。真想效法**,搞個恐怖活動出來嚇唬嚇唬他,讓他只顧着去肅清異已,就沒心思來管人家的兒女情長了。”阮若弱說著說著異想天開。

姚繼宗快笑死了,“到大唐朝來搞恐怖活動,只怕不是你我的強項。不如你再回趟二十一世紀,把**高薪聘請過來好了。”

阮若弱自己也搖着頭笑,確實太過異想天開,於事無濟。管他呢,不想這麼多了,走一步是一步,車到了山前,總會有條路能越過去吧。“走,姚繼宗,上你家後花園去。再把你那神舟五號繼續精益求精,沒準還真有要靠它來脫身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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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千年來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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