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山江水一抹紅
兩柱香的時辰已過，陽姿不耐煩的斜躺在椅子上，早知道這麼無聊的話，她就開始不在這兒獃著了。陽姿的雙眼皮有氣無力地耷拉着，眼珠子從高台的一邊移向另一邊。又漸漸有了欣賞美男子的興趣，不由身體前傾雙手支着下巴，心裏兀自評斷道：嗯，皇兄還不至於太過喪心病狂給她找一個太過差勁的人來。李兼墨的樣子還是挺好看的，雖然不知道他畫的具體怎麼樣，但是單看他拿筆的姿勢挺身如玉。只是皇兄也說過他不會武功，想想他堂堂大秦國公主的駙馬怎麼能是一個只會作畫的雅人呢？唉看來要找到像師兄那樣模樣好看性子溫和武功高強的完美人實在是太難了。
陽姿將將又把目光移到書生身上，嗯，也算是個美男子吧，面目端正，眉宇間尚存浩然正氣，雖說也是個迂腐百無一用的書生，但好在他能為了救心上人而鋌而走險啊。唉也不知道若是有一天她堂堂大秦公主遇了險遭了難，師兄會不會也像他一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陽姿正無意識的想着這些，突然面前冒出一張皺巴巴的面孔打斷了思路。
“公主，李大人方才作完了畫問您可不可以休息一會兒？”那張皺巴巴的面孔擠出難看的笑容，陽姿不由嚇了一跳身體往後傾了傾，才真正回了神。
蹙起眉頭剛說：“怎麼這麼快啊？”就直直撞進高台之上已經停了筆的李兼墨的眼睛裏。
見陽姿看向他，李兼墨扯了個溫文儒雅的笑容以示回應。
陽姿慌忙移開視線，又覺得自己的反應不太對勁，忙將實現又調轉過來狠狠瞪了李兼墨一眼才移開視線看向高台另一旁的瑾瑜，不由不滿的蹙起眉頭，李兼墨都已經停筆了他怎麼還在畫啊？雖然時間還很充裕，但是陽姿就是覺得瑾瑜已經輸了。
早就控制不住風風火火的站起身往高台上瑾瑜的身邊走。
“喂別畫了。”再畫就輸了，在陽姿看來，誰用的時間少說明信心越大贏的幾率就更高了。
可剛把腦袋湊過去，陽姿搶筆的手就愣愣的停了下來。
白白的宣紙上此時一個紅色宮裝的女子躍然於紙上，淺眉顰蹙，下巴高高昂起帶着不可一世的傲嬌，紅裙浮動，底色是一支淺粉深紅的梅花，似乎真的有梅香添與鼻翼似得。陽姿承認自己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支畫筆，竟然可以讓她有一種在照鏡子的感覺，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這張宣紙太小了，為了將她整個人畫下來，濃縮了比例。
陽姿驚喜的水眸怔怔的看向他，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誇讚：“獃頭鵝啊獃頭鵝，你實在是，實在是太讓本公主驚訝了。”陽姿說著拍拍他的肩膀，喜氣洋洋的對着高台下首說道：“本公主宣佈，這次比賽，呆……你叫什麼來着？”
瑾瑜剛才的喜氣因為陽姿的這偏頭一問而僵硬，無奈的說：“在下瑾瑜，公主可要記住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陽姿也不在意他的語氣了，忙將頭轉向高台咳了一聲開始宣佈：“本公主宣佈，這場比賽……”
宣佈第二次打斷，只聽身後一個淡雅的聲音傳來：“公主，你還沒有看下官的畫就兀自評判誰是贏家嗎？這似乎對兼墨有些不太公平。”
高台之下也是議論紛紛，因為礙於陽姿才沒有大聲說什麼，但大多數人顯然也是以為陽姿沒有公道處事，畢竟她的確沒有看另一個人的作畫。
陽姿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心急了，只是覺得書生畫得這麼好怎麼會有人勝得過他？這才急急宣佈，倒忘了比賽的章程了。不過陽姿現在也不擔心書生會輸了，看着台下的人議論紛紛不由皺了皺眉頭，原本是她要給李兼墨在這麼多人面前出糗的，沒想到自個兒反倒失了面子，也好，就讓眾人看看讓他心服口服也好。
陽姿走過去探頭去看李兼墨的畫，本有些忐忑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舒了口氣連眉眼也舒散開來，洋洋得意的看着面前的李兼墨：“李大人這是這次比賽的畫嗎？呵呵既然李大人決定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本公主自然不會說什麼了。”
說著又蹙起眉頭：“你們將這兩個人的畫裱起來供大家欣賞欣賞，今天本公主就讓所有人做這次比賽的裁判了。”說著揚了揚下巴，依舊一副高傲的樣子，撇頭看了李兼墨一眼，他竟然又以一笑回應，陽姿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笑的很好看嗎？師兄笑起來比你好看多了。
陽姿將黑乎乎腦袋丟給李兼墨，看幾個下人將兩人的畫裱起來掛在上面滿意的笑了笑。
特意走到書生畫的畫旁邊，以供眾人評閱到底誰畫的畫才是最好的。
清越的嗓音已然出口：“你們看過這兩個人的畫了，也該評判是否真的是本公主在徇私了，方才本公主就說過要以本公主作畫，這李大人……”陽姿將視線放在依然雲淡風輕的李兼墨身上不由一蹙，又覺得他可能是故作不緊張，又是一笑：“李大人，不如說說，是本公主方才沒有說的很清楚嗎？你這畫中寥寥幾筆只有山水，哪裏有本公主了？本公主可沒有讓你做什麼山水畫”就是比試山水畫，李兼墨幼稚生硬的這寥寥數筆也是必定要輸的。陽姿這次算是知道他根本就不懂什麼作畫。
陽姿略顯咄咄逼人的話只讓李兼墨輕聲一笑，揭唇說道：“公主，你再仔細看看，或許能看出不同來。”
陽姿只當他在搞怪，有些不耐，但看台下這麼多人還是忍住自己的脾氣說：“李大人還是不要拐彎抹角了，有什麼直接說吧。”
“是。”李兼墨微微一欠身子：“下官聽說公主最喜紅衣，其他顏色的衣服都從未上過身，公主仔細看看畫中角落的那抹殷紅。”
陽姿扭頭望去，只在旁人根本一眼注意不到的邊角才看到一點酷似人形的紅色顏料，不由得咬牙切齒，猛地轉身：“你！你竟然敢把本公主畫的那樣小？一抹紅色就輕鬆替代了本公主，大膽，你是在蔑視皇族嗎？”
這頂帽子壓得真是沉重萬分，蔑視皇族可是要掉腦袋的。李兼墨看着陽姿氣鼓鼓橫眉冷豎的小臉，似乎真的被自己給氣到了，眼裏一閃而過的笑意藏得很深，但還是正經答道：“公主這頂帽子可是扣得有名無實，下官只是實實在在作畫，至於緣由，且聽下官慢慢道來。”
李兼墨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位公子作的畫固然如神來之筆，但下官這寥寥數筆亦有寓意。”李兼墨站在自己作的畫旁邊以示他們仔細觀看：“這畫固然只有寥寥數筆，但沒有一筆耗費，這山，這水，代表了我大秦江山，公主固然是皇族嬌女，在江山面前也只佔……咳”李兼墨糾結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表達：“公主是這江山江水中唯一的一抹顏色，紅色既代表了公主，也在這莊重又肅穆的江山中重點突出，下官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但是哪裏真的敢蔑視皇族蔑視公主呢？”
“強詞奪理，你分明就是不會作畫！”陽姿氣的咬咬牙，這人剛剛明明就是想說她陽姿在這江山中只能占那麼一點位置，現在倒是說了好聽的話了。那黑墨勾勒出來的幾筆江山江水圖裏面，可不就只有一點點代表她的紅色顏料嗎？？真真氣死她了，敢把她畫得那麼一丁點兒。
陽姿一跺腳猛地轉身看着高台之下的人：“本公主宣佈這場比賽瑾瑜贏，你們誰有異議？”
台下自然沒有異議，雖然李大人的畫寓意很……獨特很深。但是誰能得罪的起盛怒之下的大秦公主呢？再者，寓意是好，但是單從畫工來說，也的確是贏不了的。
陽姿高抬下巴，給了李兼墨一個高傲的笑容，眼神斜睨。
李兼墨立在一旁，並不在意，只淡淡一笑，退了下去。
倒是陽姿微微怔了怔，為什麼這個李兼墨給她的感覺是並不在意這比賽的輸贏呢？
事實上，李兼墨確實不在意，當然這樣的想法要是被陽姿知道的話一定會大發脾氣，畢竟她沒有想過有誰還會討厭娶她。
書生能贏顯得十分高興，清俊的面容柔和了不少，在他看來，表妹的性命這次有救了。當即忙忙開口：“公主，我表妹……”
“本公主說話算話。”陽姿有些不滿他這麼焦急的樣子，好像晚上一會兒她就會賴賬似得。
招手叫了一旁的官員，陽姿才開口：“你可知道刑部官員在哪兒？讓他來見本公主。”
“這……”身材矮小的官員擦了擦汗，這刑部一品大官能像他們這麼閑陪公主在這兒選駙馬嗎？就是一般時候也是見不到的呀。
但是看了看陽姿嬌嫩的臉頰，官員卻彷彿看到了一張猙獰萬分的臉，哪裏還敢推辭，忙道：“下官這就去，下官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