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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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些許“挑釁”的敲門聲驚擾了病房裏吻得渾然忘我的兩人,莫淮北先反應過來,“先別進來!”
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很是清晰,又帶着一絲情動后的性感,敲門聲果然停了,原本雙眼迷離的喬雪桐突然後知后覺驚醒了過來,猛地推開身上的人,“有人來了!?”
看着懷裏的女人這副梨花帶水的模樣,莫淮北臉上有着濃濃的不悅,暗自低咒了一句,什麼人這麼不帶腦子,偏偏挑這種時刻前來打擾?
然而,不容他考慮太多,門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又輕輕敲了幾下。喬雪桐感覺小腹一暖,低頭一看,男人的大手已經從衣擺處伸了進來,她急急地按住,聲音壓得不能再低,“你想幹嘛?外面有人來了!”
莫淮北有點無奈,穩住她的身子,“別動。”然後大手往上,找到目的地彎了進去,一顆顆地把剛剛被他情不自禁解下的內衣扣子扣上。
不知道男人是有意還是無意,扣扣子的時候離得極近,光潔的下巴抵在她肩上,濕熱的男性氣息噴在脖子上,喬雪桐連耳垂都開始染了一絲紅色,催促道,“好了嗎?”
“嗯。”莫淮北低低應了一聲,直接貼上那泛着清晰血管的白皙頸間,用力吮咬,直到上面開出一朵水光泛濫、嬌紅欲滴的花,他才滿意地停下了動作,“進來吧。”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喬雪桐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驚喜極了,“路子,你來了!”
路帥手裏提着東西,先和病房裏存在感最強烈的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笑,“我來晚了。”
覺察到臉頰的溫熱,喬雪桐摸了摸,心虛地想現在一定紅得不像話了,她微微側過頭,避開了那一道關切的視線。
“前幾天我在國外,剛好下了大雪,航班臨時取消了,昨天才趕回來。”路帥隨便找了個地方把東西放下,禮貌地朝站在一邊的冷淡男人微微頜首,然後坐下,當著他的面,摸了摸喬雪桐的額頭,“嗯,還好,沒在燒了。”
兩人幾乎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親密,像親兄妹一樣,噓寒問暖相互關心也是理所當然,然而,這種類似“親密”的動作看在某人眼裏,則顯得有些礙眼了。
當著他的面,這樣對他的女人,當真大丈夫?莫淮北心裏升起一股不悅。
“喬喬,你還好嗎?”
“嗯。”喬雪桐點頭,笑容清淺,“我很好啊!”
這張嘴,哪怕是生病最脆弱的時候,還是這麼倔強。
路帥在心裏輕嘆了一聲,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你其實一點都不快樂嗎?
如果你真的快樂,那麼每年的這個時候,又怎麼會因為那個原因,生病住院呢?
“來,快和我說說你在國外遇到的好玩的事兒吧。(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喬雪桐挪揄地眨了眨眼睛,“有沒有什麼艷遇啊?”
路帥視線落在她脖子左側一個鮮紅的印記上,心裏沒由來地刺痛了一下,連帶着眸光都暗淡了幾分,他的聲音帶着只有自己才能體會的苦澀,“哪裏有什麼艷遇,還不是……”
估計這人一時半會還會賴着不走,良好的修養使然,莫淮北逼着自己回到沙發,繼續拿起一疊資料看起來,然而卻發現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發現,自己對這個人,其實是有些羨慕,甚至妒忌着的。
路帥參與了她二十幾年的生命,而那些過去的珍貴時光,是他這一輩子都彌補不回來的。
遺憾嗎?也有的。但現在,她的愛情只屬於他,光憑這一點,他就不知道甩了這個小竹馬幾條大街!
這樣想着,莫淮北微微勾起唇角,眸中流動着愉悅的笑意。
人生贏家,應該要有這份氣度,也就盡量去忽略那不斷傳來的銀鈴般動聽的笑聲,她似乎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不管以前如何,從今以後,他將是她所有幸福快樂的源泉!
“喝口水吧。”
“哦!”喬雪桐接過水杯,綻開笑顏,“謝謝老公。”
莫淮北寵溺地看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搭在她薄紅的臉頰,把幾縷調皮的髮絲撩到耳後,“你還病着,說太多話也對嗓子不好,先休息一會兒。嗯?”
喬雪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當夾心餅什麼的實在太……
這是在對他下逐客令了?路帥面不改色,心裏卻在輕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原來這個傳說中心性陰冷的男人也會有這麼……幼稚(小肚雞腸)的一面。
如此甚好。
他唯一的心愿,只要她過得幸福,哪怕這份幸福是別的男人給的。
“待會兒還有個會議,”路帥起身,俯身在床上的人的肩上輕拍了幾下,“我先走了,好好保重身體,改天再來看你。”
“今年你的生日,還是津津和我陪你過,好不好?”
她的生日,他從未缺席過,自然不會在今年有例外。
路帥這話是看着莫淮北說的,火藥味十足,連喬雪桐都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她偏頭看向旁邊的男人,見他也看着自己,眸光平靜得彷彿一面鏡子,頓時心“撲通”跳快了幾個節拍。
喬雪桐簡直急得要抓肝撓肺了,這個問題到底應該要怎麼回答才能全身而退?
但面對那一張寫滿真切關心的臉,喬雪桐始終不忍心拒絕,她笑眯眯地點頭,“好啊,到時候來我家慶祝!”
“砰”,明明是想要的答案,路帥卻覺得某個地方中了一槍,碎成了無數片,他深深吸一口氣,點頭,說,“好。”
罷了。面對這樣一個心如明鏡的女孩子,他不應該再試探些什麼,從今以後,收心吧,永遠把她當作自己的妹妹對待。
莫淮北抿抿唇,連眉梢都難以遮掩地染上一絲愉悅,看向床上笑意嫣然的人,彷彿眼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我送你出去。”某人把君子風度發揮到淋漓盡致。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在走廊上走着,快到門口的時候,路帥突然停下腳步,“有的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的。”
同是男人,莫淮北怎麼會不明白路帥的心思,他勾唇笑,“只可惜,有些東西,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這個人臉皮會不會太厚了點?
路帥釋懷地輕笑出聲,用過來人的經驗提醒道,“好好對她,她值得,這個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
莫淮北收起臉上的笑意,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我知道。”
越接近,才會知道這個女孩子的好。古代周幽王微為博得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莫淮北以前覺得這個昏君荒唐到了極點,為一個笑容傾覆一個國家,簡直愚蠢透頂。
然而,現在,他心裏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或許傾盡繁華,換來一座煙火城市的平淡相守,似乎……也能接受了。
“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莫淮北看了一眼手錶,“如果沒有的話,我想回去陪她。”
路帥搖頭。
“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莫淮北溫煦一笑,俊臉上一片明媚春光,“謝謝誇獎。”
她值得最好的,而他,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路帥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連厚顏無恥都無法形容了,實在想不到商場上手段狠戾、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可以收購一個上市公司的傳奇人物,竟然也會……
愛情,到底是一種多麼詭異的玩意兒?
聽到門口的動靜,喬雪桐從書里抬頭,“老公,你回來了。”
細碎的陽光把一個頎長的身影送了進來,男人面露笑意走近,“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喬雪桐應景地打了個呵欠,果然是有點困了,“也好。”
莫淮北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喬雪桐躺下后,他把她的書放好,走過去開了窗戶,然後把房間裏的冷氣關了。
床上的人看着這一切,笑容傻傻的,莫淮北心裏頓時軟了一塊。
也不知道是不是熱出來的,喬雪桐的臉又紅撲撲的,莫淮北在她頭上摸了一下,手心滾燙,他眉頭緊蹙,“怎麼又燒起來了?”
喬雪桐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她勉強睜開眼睛,“沒事的,燒一下就好了。”
莫淮北只當她是燒糊塗了在說胡話,哪裏聽得進去,立刻出去找來了醫生。
來的正是上次遇見的溫醫生,後面跟着之前的小護士,估計是跑得太急的緣故,連護士帽都有些歪。
喬雪桐心裏無奈又甜蜜,這個男人啊!不就是個小小的發燒嗎?她都習以為常了,值得他這樣大驚小怪?
護士幫忙掛了水后,喬雪桐感覺舒服了點,懶懶地窩在床上,眼皮重重地垂下來,困極了。
溫醫生不由得多看了旁邊緊抿着唇的年輕男人一眼,心裏有點疑惑,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請問你是雪桐的?”
這熟稔的語氣讓莫淮北難得一愣,喬雪桐睜開眼睛,輕柔地接過話,“我先生,莫淮北。”
“老公,這是溫醫生。”
“你好。”兩人禮節性地握了握手。
溫醫生覺得這個男人的名字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把手裏的病歷卡放回去,“你跟我來一下吧。”
莫淮北點頭,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人,“我等一下就回來。”
辦公室里,溫醫生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公事公辦的語氣,“莫先生,請坐。”
“我想知道我妻子反反覆複發燒的原因。”
這樣不間斷地反覆發燒,實在太異常了。莫淮北不由自主地往那個可怕的方向想,簡直是心驚肉跳!
溫醫生敏感地感覺到眼前這個人的神色不似剛剛的溫和,他稍微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卻語焉不詳地換了另一個話題,“其實,我幾年前就認識雪桐了。莫先生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莫淮北眯了眯眼,溫醫生繼續往下說。
“這幾年來,她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來醫院住上一段日子,時間長短不定,同樣的入院原因,同樣的病房……雖然作為一個醫生,說出這樣的話很不得體,但我還是想說,雪桐的病在我這裏是永遠治不好的。”
莫淮北神色一緊,聲音也綳得一絲不苟,“你這是什麼意思?”
溫先生笑了笑,“或許可以換另一種說法,是她自己不願意好。她的發燒,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不完全是病理性原因,更多的,應該是心理原因。”
“雖然我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時間太巧合了,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她的病,真正的根源不在於身體……”溫醫生語氣一轉,“當然了,身體也是一部分原因,她的體質太弱了。”
莫淮北胸口堵了一口氣,所有的認知只剩下四個字,“心理原因?”
“嗯。”溫醫生翻開病例,“有的時候心理因素對身體的影響是很大的,或許她曾經在這段時間受過什麼創傷,太重了,一直無法走出來,所以只能選擇逃避的方式。”
前兩天,正是喬振東的忌日。
原來如此。她比他想像中的要脆弱太多,只是,她把這份脆弱藏得太深太深,實在藏不住了,用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表達出來。
恨意蒙蔽,他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這個女孩子也是年紀小小就失去了父親母親,而且還是以那樣一種方式……
涼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莫淮北連呼吸都成為了一種奢侈,原來過去的十幾年裏,一直飽受痛苦折磨的人,不止他一個,原來,她也一直過得很不好……很不好!
到底要有多堅強多善良,她才能對着被仇恨扭曲的自己綻開笑顏?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莫淮北的雙腿彷彿灌了鉛塊,每一步都走得尤為沉重,一如他此刻複雜萬分的心情。
溫醫生看着那個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輕嘆了一口氣,目光不經意落到前方的檢測儀器上,突然一拍桌面!
這些儀器都是莫氏科技捐贈的,莫淮北!這就對了,莫氏科技的總裁,每年在他們醫院投入大量的資金,是連院長都得給十分臉面的大人物。
溫醫生暗自尋思着,自己剛剛應該沒有說什麼得罪他的話吧?
推開病房的門,看着床上安穩睡過去的人兒,莫淮北站在旁邊,輕輕說了句,“傻女孩。”
冤冤相報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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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機突然震了一下,莫淮北站起來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快,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莫淮北才接通電話,“芷晴,什麼事?”
“淮北,我和咚咚現在在外面,雨下得很大,攔不到車,你能過來接一下我們嗎?”
陽台上豆大的雨珠肆意飄灑,連風都帶着濃濃的濕意,莫淮北定定看着眼前被雨阻隔的世界,心裏卻惦記着房間裏睡的人,擔心她是否睡得安穩,是否會被雨聲吵醒過來?
“喂?淮北,你還在聽嗎?”楊芷晴焦急地問了一句。
“嗯。”莫淮北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你們在哪裏?”
總有一些東西,是莫淮北無法背棄的,比如對好友的這份虧欠,對他留下的妻女,他實在……
那邊報了個地址,莫淮北握緊手機,“你們等我半個小時。”
彷彿睡了很長很長的覺,醒來卻完全記不得夢的內容,只知道夢裏的自己唇邊是翹起來的,喬雪桐看了空空的病房一圈,他不在。
哪兒去了?
“呼……”喬雪桐下床走到窗邊,大大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原來剛剛下雨了啊?”
空氣在雨中洗過,清新極了,從樹間吹過來,還帶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和葉子味,喬雪桐站了一會兒,突然萌生想到下面走一走的念頭。
再在病房待下去,她整個人都會發霉的,趁現在雨後,陽光躲在雲層里,溫度適宜,不會太曬。
樓下是一個小花園,喬雪桐繞着走了一圈,椅子都濕了不能坐,她站在一棵樹下看不遠處的幾個孩子嬉戲追逐。
閑暇的時光流逝得很快,明明才感覺過了一會兒,黃昏已至,暮色低垂,喬雪桐一邊玩着手機一邊往回走。
“姐姐小心!”聽到後面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喬雪桐突然感覺一陣巨大的衝力襲來,她身體一個不穩,被重重地撞到了一邊。
隔着五十厘米的距離,地面上散了一地的花盆碎片,喬雪桐猛地抬頭,看見頂樓有一個黑影倏爾閃過,她心一個揪緊。
喬雪桐坐在地上,抱着擦傷的手臂,心像是在冰水中浸泡過般涼。
這不是一個意外,是有人故意把花盆從上面推下來,而且,目標是她。
是有人想置她於死地?會是誰?她鮮少與人結怨,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人,喬雪桐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個可能性,不會是喬雪欣,也不會是郭婷婷……
她們雖然恨她,但不足以要傷她性命。
“姐姐,你沒事吧?”
喬雪桐回過神,看着近在眼前一張黝黑的小臉,眉毛粗粗的,臉色卻帶着不自然的蒼白,身上穿着病服,是剛剛那群孩子裏最有活力的小男孩,剛剛如果不是他推開自己,大概這個時候她已經……
“沒事。”喬雪桐溫柔地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小朋友,剛剛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明明。”小男孩有點害羞地笑了笑,心裏不住地感嘆,這個姐姐笑起來好漂亮啊,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