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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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家發表,謝絕轉載~

喬雪桐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眨出一縷晶瑩……

她好恨啊!

五歲那年,一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把她從孤兒院帶回了喬家,她怯生生地躲在他後面看着那些陌生人,一個一個地叫,“爺爺,大伯母,二伯父……”

父親告訴她,他們都是她的親人,以後她有家了,她嚇得哭了出來。

家人這種東西,在喬雪桐五年的生命里從來都是空白,父親帶着愧疚的加倍疼愛陪伴她度過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他教她寫字、畫畫和彈琴……那個時候的喬雪桐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除去他不知道她的那五年,喬振東只在她生命里扮演了三年“父親”的角色,便因一場車禍匆匆離世,但他曾經帶給她的那些彌足珍貴的溫暖,足以讓她回憶整個人生。

在靈堂守靈一夜,小小年紀的喬雪桐從那時起就懂得了萬念俱灰的滋味,從今以後,哪怕她長得再大走得再遠,那個叫“父親”的人也只能在回憶里想起,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人教她知書達理,護她一世無虞……

父親走了幾個月,喬雪桐越感到自己在喬家的孤獨無依,思念更甚,幾乎每天都會到後院的荷花池坐上半天,然而不幸的是,在某天晚上她被尾隨而至的喬雪欣推進了池裏,水很冷,她無助地掙扎,凄惶地喊了一聲“爸爸”,便失去了意識。

喬雪桐甚至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可是她沒有,可笑的是醒來后她發現,推自己入水的罪魁禍首竟然成了“救命恩人”,她猜想喬雪欣大概也是年紀小做了壞事後心生懼意才會慌忙幫她求救的吧?

喬雪欣是喬家二小姐,在自己沒回來之前,她是喬老爺子唯一的孫女,是二伯父夫妻的掌上明珠,驕傲跋扈,任性自私也是理所當然,而喬雪桐只有一個人,一個人。

後來那場“落水意外”很快雲淡風輕,而喬雪桐也因為水寒落下病根出國休養了幾年,十九歲回國,為了擺脫喬家的光環考上了現在的單位,生活平平靜靜、安然無恙至今。

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喬雪欣用這種方式再次羞辱,血淋淋的傷口被扒開,喬雪桐感覺到一股絕望的黑暗涌過來,層層疊疊地包裹住了她……

“啊!啊啊……”聽到周圍傳來陣陣驚叫聲,喬雪桐眸中燃燒着一抹絕望的笑意,雙腿無力極了幾乎撐不住她全身的重量,在她搖搖欲墜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突然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麼一刻停止了跳動,黑的,一切都是黑的,周圍什麼都看不見!

身上傳來溫暖的觸感,喬雪桐在黑暗中感覺到一件柔軟的大衣蓋在自己身上,她回頭看不清身後人的表情,但那熟悉的男性氣息告訴她每一個重新活起來的細胞,是他,在她山窮水盡的那一刻,是他來了。

有人再次驚慌地嚷了起來,“怎麼回事?停電了?”

喬雪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整個大廳的燈同一時間滅了,此刻她正處於黑暗的中心,而他就站在她身後,給予她無形的勇氣。

她聽到男人壓得很低的聲音奇異地超越了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別怕,沒事了。”

整個晚上莫淮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所以事情發生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說來也巧,他站的地方剛好離燈的開關的位置不遠,他當機立斷跨步向前按下了開關,於是全場陷入一片黑暗中……

“請大家不必驚慌,”男人低沉的聲音越過無邊黑暗在寂寥的大廳響起,“這只是為了接下來的鋼琴演奏特意營造出來的氣氛。音樂是一種聽覺藝術,需要用心去感應,所以請大家暫時關上心靈的窗戶,欣賞接下來由我未婚妻喬雪桐喬小姐帶來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黑暗藏住了一切顧忌,加上這番話又幽默風趣,大家似乎不再計較突然停電帶來的困擾,人群里爆發出陣陣歡呼聲,“原來已經訂婚了啊,恭喜恭喜!”

未婚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喬雪桐怔楞了一會兒,似乎還沒從剛剛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突然感覺身子一懸空,她反射性地摟住男人的脖子,輕呼了一聲,“你幹什麼?”

莫淮北湊近她耳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呵了一口熱氣,“thisisyourshowtime

。”

還好有黑暗遮掩,不然喬雪桐怕自己的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因為外套底下除了一件內褲再無其他,所以男人把她側着身子抱坐在自己腿上,她凝了凝神盡量忽視後面的灼熱目光,雙手觸到琴鍵,優美的旋律從她指間流了出來……

一曲終了。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喬雪桐鬆了一口氣,對着麥克風說了句“謝謝”,莫淮北又把她抱起來,兩人的身影消失了沒一會兒,大廳的燈又重新亮了起來。

氣氛又回復到之前的談笑風生,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休息室里,喬雪桐裹着男人寬大的外套坐在床上,面紅耳赤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剛剛說未婚妻,這是怎麼回事?”

莫淮北聞言挑了挑眉,氣定神閑地反問,“你爺爺沒跟你說?”

喬雪桐險些氣炸了,“這關我爺爺什麼事?”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莫淮北,他雖然是我爺爺,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可以擅自幫我做決定,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幫我做決定!”

畢竟關係到自己的終生大事,加上又是在這種情形下公佈出來,喬雪桐覺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極大挑釁,這一份憤怒堪比一把鋒利的刀連帶着他剛剛伸出的援手一起斬斷,她豁出去般朝他大吼,“我是不婚主義者,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如果你真的這麼急着結婚,你大可以去找別的女人,我想以你的條件一定會有許多女人磕破頭搶着當莫太太……”

很顯然她吼得聲嘶力竭,但對男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實質效果,莫淮北居高臨下地看着床上的人,披着他外套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那一道優美的溝壑若隱若現,這一次他沒有展現良好的君子修養移開目光,反而一直停在上面。

“喬雪桐,你說的沒錯,想結婚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女人,”他語氣略作停頓,眸光向上直視住她的眼睛,“但我莫淮北,除了你,誰都不行!”

喬雪桐無力地垂下眼皮,“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這麼絕,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非誰不可的,地球少了誰都不會停止轉動,如果你是看在喬家的份上,那麼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在喬家真正受寵的人不是我喬雪桐……”

他淡淡提醒她,“聯姻對我的作用並不大,所以沒有你說的擔憂。”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非我不可呢?”喬雪桐偏頭想了一會兒,冷靜下來,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難道說是堂堂莫大少爺萬花叢中過了個遍,最後獨獨看中了我這一棵不起眼的梧桐?”

莫淮北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其實相比喬雪桐的冷靜,他更想看到她的失控,因為那多少有幾分真心實意,他也笑了笑,手掌撩開她的頭髮覆在脖子上細細摩挲,“我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

喬雪桐:“……”

這麼煽情地告白是要做什麼?還有,他的神色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嚴肅?

“如果我會有一個女人,那也只能是你,喬雪桐。”男人的聲音極有磁性,和他英俊的外表一樣讓人無法忽略,可他偏偏用這種要命的聲音說著最動聽的情話,“只能是你……”

喬雪桐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情緒化”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作何反應,紅唇微張,一臉無辜愕然,男人突然把她壓在床上,粗暴地吻了上來……

準確地來說是“咬”。喬雪桐“嘶”了一聲,巴掌噼噼啪啪落在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後背,誰知道卻更加刺激了莫淮北,他的手精準地打開外套扣子探了進去……

喬雪桐想起之前蘇樂給自己普及的“防狼”知識,下意識地曲起左腿膝蓋往上一頂,不料被男人利落躲開,她再曲起右腿……兩人抱着從床邊一路滾到角落,質量上乘的大床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莫、淮、北!”喬雪桐哭笑不得地喘氣投降,“你不要親那裏,等一下我還要出去的啦!”

男人終於停下了動作,眸色迷離地看着身下的女人,聽了她的話后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那我要親哪裏?”

喬雪桐趁機紅着臉攏好外套跳下床,拿着一邊的禮服準備進去換,忍不住又回頭罵了一句,“流氓!”那聲音聽起來嬌嗔的成分更多些。

床上衣衫微亂的男人輕聲笑了出來,然而意識到什麼,那笑容很快又收回去了。

會場燈光明亮,喬雪桐一襲淺綠色長裙,跟着喬老爺子笑臉盈盈地和眾人打招呼,有些富家公子哥懷着躍躍欲試的心前來,卻慘敗在“未婚妻”三個字上,一晚上都鬱鬱寡歡,始終提不起什麼興緻。

貼上莫淮北標籤的女人,誰還敢肖想?

喬雪桐哪裏知道會場的氣氛如此微妙,她往周圍看了一眼,目光在台前某個地方頓了一下,地上落滿了香檳玫瑰的花瓣,凌亂不堪,有好些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傷痕纍纍,她勾唇笑了笑。

想來這個時候,喬雪欣一定氣到頭頂冒煙了吧?想到那個場面就覺得好笑呢!不過不急,今晚的賬,她會一點一滴地算回來的。

當她再次回到喬家的時候,喬雪桐已經強大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了,更不用說對付這樣一個智商出車禍的喬雪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喬老爺子偏頭問。

“沒事,”喬雪桐也不隱瞞,“只是裙子出了點小問題。”

既然問題不大,喬老爺子也放下了心,“今晚對你很重要,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是。”喬雪桐乖巧地應道,原本想問一下老爺子關於訂婚那回事的,但場合不對,只能悄悄壓下。

“爺爺,那邊有個朋友,我過去一下哦。”

老爺子正和一個老朋友聊天,無聲默許了。

“嘿,路子!”喬雪桐拍拍路帥的肩,嘴角綻開一朵大大的笑,“你也太不講義氣了,來了也不打聲招呼,一個人躲在這裏喝悶酒!”

“咦?”喬雪桐東張西望,“怎麼不見你女朋友一起來?”

路帥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早分了!”

“哎呦!”喬雪桐裝作很疼的樣子摸了摸頭,“原來路帥帥是因為和女朋友分手了才心情低落,默默躲起來喝酒的啊?真可憐……”

路帥苦笑,“你哪裏看出我心情不好了?”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喬雪桐伸出手指了指他的額頭,“皺得這麼緊,都快把蒼蠅夾死了!”

路帥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曖昧的紅痕,不自然移開目光,然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唉,哥人老了,只是沒辦法,還是這麼帥啊!”

“臭美!”喬雪桐拿起水果酒喝了一口,“今晚太鬱悶了,我們來說點開心的?”

“不如來說說你的未婚夫?”路帥忍着笑,突然說,“你不要動!對,保持這個動作千萬不要動。”

“為什麼?”

“因為……”路帥拉長了聲音,“我們即將要談論的人,他就站在你身後五米遠的地方,目光如冷箭,目標是我,我可不想無辜躺槍被射成刺蝟!”

喬雪桐回過頭,果然撞進一道黑幽幽的視線中,她聳聳肩,“沒辦法,他就是佔有欲太強了!”

“丫頭,雖然你整天沒心沒肺的,但看你找到這麼好的男人,哥真的替你高興,”路帥伸手輕輕地抱了抱旁邊的人,又重複了一遍,“真的很高興,彆扭的話我不說,就只祝你們白頭偕老。”

最後,有多少真心話,被多少人當作玩笑話說出口?

“謝謝!”喬雪桐有點不知所措,“路帥帥你是不是醉了?”

路帥終於鬆開她,“誰醉了?我只是想找擋箭牌好嗎?也不看看你男人看起來目光都快殺人了!”

喬雪桐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少惡寒我!”

“莫總,久仰大名!”不等來人說話,路帥搶先出聲,“我是路帥,雪桐的好朋友!”

莫淮北禮貌地伸手和他握了握,聲音聽不出什麼起伏,“你好。”

兩個男人對視間不知道交換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內容,喬雪桐在一邊托着下巴,又低頭喝了一口酒,味道還不錯,甜甜的,唇齒留香。

“你醉了。”

“啊?”喬雪桐雙眼迷離地抬起頭,“你說什麼?咦,路子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莫淮北失笑,抓住她亂晃的小手,“走了好一會兒了,你沒事吧?”

喬雪桐站起來表示自己還清醒,走了幾步發現自己正在原地打轉,“嘻嘻,一個、兩個……好多個莫淮北……”

“你不要老在我面前轉,很暈啊!”

果然是醉了,莫淮北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抱回了休息室,餵了一杯解酒茶,喬雪桐已經卷着被子沉沉睡了過去。

莫淮北則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夜……

***

次日,喬雪桐回到家,除了被欣喜若狂的小浩浩半路截住丟了幾枚香吻,第一件事就是去書房找老爺子。

“一大早的,什麼事這麼急?”老爺子正在臨字,連頭都沒抬。

“爺爺,關於訂婚的事,我想問清楚。”喬雪桐直接走到他旁邊,“為什麼您不經過我的同意就……”

情緒一激動就容易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語,喬雪桐在身後握緊拳頭,“難道爺爺您忘記了我爸爸臨死前曾經說過,我有選擇自己婚姻的權利嗎?”

老爺子難得這一次沒有生氣,他放下手中的毛筆,重重嘆了一聲,“雪桐,有些事我必須要先和你說清楚……”

喬雪桐意識到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她咬了咬唇,“爺爺,您說,如果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我就心甘情願嫁!”

兩人在書房裏一直談到日上柳梢,喬雪桐才拖着步子走出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起來。

天氣晴好,山巒疊翠,在後院的荷花池邊徘徊了無數次,喬雪桐終於撥出了那一串號碼,電話接通,她不等那邊的人說話,“莫淮北,我答應嫁給你。”

她的聲音很冷靜也很清醒,和她此時此刻的心一樣,喬雪桐聽到那邊的人低低笑了出來,“好。”

婚期定在兩個月後的五月。

喬雪桐沒想到信誓旦旦說“終生不嫁”的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果然印證了那句話——白衣蒼狗,世事無常啊。

蘇樂又羨慕又樂呵,每天都要打趣她,說什麼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樣啊,黑眼圈都多了一圈,整個人憔悴的喲,肯定少不了日日**夜夜**,這是痛並快樂着啊。

喬雪桐苦不堪言,每每都是沉默以對,婚禮由婚慶公司策劃,莫淮北整天忙個不停,而她閑得要命,總不好意思袖手旁觀,商量細節挑禮餅什麼的,也耗去了她不少的精力。

蘇樂時不時又發出這樣的感慨,“小喬,你這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你想想,哪個女人有你這樣的好運氣啊!”

喬雪桐這個時候才會在心裏弱弱反駁一句,“我本來就是鳳凰好不好,哪裏有變鳳凰這一說?”

時間過得真快,草長鶯飛的四月眼看過了一半,喬雪桐硬筆功底還不錯,主動攬下了寫帖的任務,但看着那堆成一座小山的紅色喜帖,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外面下着小雨,陽台濕漉漉的,喬雪桐泡了一杯很少喝的咖啡,把筆電搬到床上,開了音樂單曲循環,就着小書桌開始寫起來。

一個上午才寫了不到一百份,喬雪桐的手已經有些酸疼,她上了個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看到男人懶懶地側躺在床上,她直接越過他重新坐了回去。

這兩個多月以來,他已經鯨吞蠶食地正式進駐她的領地,晚上偶爾還會留下來過夜,喬雪桐慶幸的是這個男人把紳士風度保持得很好,除了親吻,偶爾有點失控(mo)過乾癮外,至今他們還沒發生實質性的關係。

喬雪桐又繼續寫起來,莫淮北眉間有些疲色,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隨手拿過放在床前的書,竟然是蕭紅的《生死場》,不由得一愣,在距離婚禮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她居然看這麼有歷史沉重感的書?

翻開扉頁,一句話映入眼帘,字體很清秀工整,力透紙背,不難看出寫下它的人決心有多堅定:為什麼我生下來就是一個女人呢?我敗就敗在是個女人上!

莫淮北有點想笑,你要不是女人,我娶誰去?如果你不是女人,後果會更嚴重!

目光不知不覺停駐在那張清麗的小臉上,莫淮北的眸色瞬間變得極為複雜,他拿起一張寫好的喜帖看,眉心微皺,“寫錯了。”

“啊?”喬雪桐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寫了那麼多年的名字,閉着眼睛都不可能寫錯!”

“我沒說是你的名字寫錯了,”有圖有真相,莫淮北把手裏的喜帖遞給她,也不繞彎子,“你把我的‘淮’寫成了兩點水的‘准’。”

簡直是晴天霹靂!喬雪桐被劈得生生說不出話來,要命啊!她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想到又要每一張重新改,她頭皮隱隱發麻。

“我來吧。”莫淮北支起身子,和她並肩而坐,“你先休息一會兒。”

“好啊!”喬雪桐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偏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未來的老公辛苦了。”

莫淮北還是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老公”二字,頓時動作僵了一下,俊顏也有些異樣。

不過喬雪桐沒有留意到這些,她倒在床上,拿起看了一半的書,蹭啊蹭地把頭靠在男人的大腿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適時的親近更有利於感情的提升,喬雪桐瞥到男人像是掩飾些什麼般奮筆疾書,突然有點想笑。

“我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怎麼樣?”看到蘇樂發過來的“婚前科普知識”,喬雪桐也突起興緻。

“嗯。”

“如果你喝醉了走在一條獨木橋上,這個時候前面出現了一隻狼,後面出現了一個鬼,而此時你手裏只有一支箭,你會先射誰?”

蘇樂沒有把答案發過來,喬雪桐凝思苦想也想不出這道腦筋急轉彎的點在哪裏。

“或許對你而言,”莫淮北以手抵着唇藏住笑意,“我兩者都是。”

喬雪桐不解,“叮咚”一聲蘇樂的答案到了,她點開一看,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其實心裏早已淚成小溪。

色狼(射狼),色鬼(射鬼)。

尼瑪這麼低端的腦筋急轉彎也拿來考驗她的智商,可她偏偏……蘇樂那女人也太過分了!

還兩者都是?呸呸呸!

***

“喬喬,”金津津大發感慨道,“你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說實話以你的性子,喬家真的不適合你。找個知冷熱溫柔體貼的男人嫁了比什麼都強!”

喬雪桐在一條嫩黃色的裙子前停了下來,“難道最近佟弘沒有對你有什麼表示?”咬着舌頭想,不太可能啊,他從自己這裏挖去的小道消息可不少!

“哎!別提了,”金津津一甩手,“像只蒼蠅似的老圍着我轉個不停,煩死了!”

“其實吧,我覺得他這人還不錯,津津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喬雪桐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說,“凡事不能單看錶象,有些東西看起來很美好,但它的實質是醜陋的……”

“誒!喬喬你不會是患了婚前恐懼症吧?盡說這些有的沒的。”金津津誇張地笑了出來,突然不知道看到什麼,她臉色微變。

“怎麼了?”

“喬喬,”金津津拉着好友的衣角,示意她看,“是上次和你搶裙子的那個女人呢!”

果然是郭婷婷,看清她旁邊的中年女人,喬雪桐幾乎不能呼吸,一股複雜的心緒如亂麻般塞在胸口,快窒息的沉悶!

郭婷婷也看到了她們,和那女人說了句什麼,那女人微笑着點頭,喬雪桐看到郭婷婷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金津津先發制人地甩了一張卡給導購員,“把全部的夏季新款都給我包起來!”

郭婷婷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她雙手環胸走到喬雪桐前,“聽說,和淮北哥訂婚的人是你?”

喬雪桐充耳不聞繼續看裙子,郭婷婷氣得渾身顫抖,知道在她這裏討不了什麼好,加上母親還等着自己,她咬了咬牙,“你們一定不會幸福的,不信走着瞧!”

金津津喜滋滋地提着一大堆戰利品回來了,看見呆在原地的喬雪桐,“喬喬,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沒事,”喬雪桐勉強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累了。”

明明她們才逛了不到半個小時,金津津嘟了嘟嘴,“那我們先回去吧。”

“婷婷,”馮馨好奇地問女兒,“剛剛那個女孩子你認識?”

“不認識!”郭婷婷賭氣道,一會兒才緩緩道出,“她是淮北哥的未婚妻。”

馮馨剛從國外回來,所以只知道莫淮北五月要辦婚禮,對新娘還一無所知,“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從小就對莫淮北暗生情愫,但奈何多年來兩人始終沒有走到一塊,或許這也算是有緣無分吧?

“聽說是喬家的人。”

“喬家?!”馮馨失聲叫了出來,“哪個喬家?”問完才覺得多餘,a市還有哪個喬家?

“她叫什麼名字?”馮馨的聲音已經打着顫兒。

“喬雪桐。”

“啊!”馮馨突然臉色大變,優雅風度盡失,她慌亂地自言自語着,“怎麼是她?真的是她?不可以是她!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

喬雪桐絕對不能嫁給一個叫做“莫淮北”的男人!

夜深了,喬雪桐一個人坐在床上,低頭看着手裏泛黃的照片,滾燙的淚水不知怎麼的就滴了下來。

她的父親依然是往昔年輕儒雅的模樣,而照片里和他比肩而坐的女人……喬雪桐低低呢喃着,“爸爸,您知道嗎?我今天見到她了……”

可是,她一定不知道那是我。爸爸,您從小就不在我面前提起她,大概是怕我也怕自己傷心吧?可是女兒終究讓您失望了,我雖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這張照片是喬雪桐在傭人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發現的,也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上面有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父親,而他旁邊的女人……

曾經生下她,卻狠心地把她丟在孤兒院,是她發誓一輩子甚至永遠記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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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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