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結下樑子

【004】 結下樑子

章節名:【004】結下樑子

四字吐出,嬤嬤卻仍在走神。

文初也不催促,這就是她要的效果,既然對方一切利益至上,那就給她利益,讓嬤嬤親眼看見她的價值。利在眼前,唾手可得,她就不信她不心動。

果不其然,短暫的呆怔后,嬤嬤猛地起身,“你……你願意了?”

“前兒個還要死要活的,今兒就想通了?誰知道是不是誆您呢。”不等文初答話,蘭鶯酸溜溜地插了一句,嬤嬤又怎麼聽不出其中暗藏的嫉妒,可也成功的讓她清醒過來,目露懷疑。

文初卻不理會,逕自轉向嬤嬤,“嬤嬤大可放心,我食也絕了,打也挨了,瘋也裝了,再撐下去又能怎麼辦?就像你說的,樹倒猢猻散,連……”她微微一頓,似到悲傷處不能自已,“連外祖家都進宮請旨與我脫離了干係,血緣至親尚且如此,還有什麼好指望的……”

一番話悲悲戚戚,令人動容。

就連嬤嬤都忍不住心下憐憫。

想起蘭鶯私下裏透露的意思,何止是那外祖家,連青梅竹馬的娃娃親都退了婚事明哲保身,也難怪她不僅想明白了,今兒個還跟蘭鶯急了眼血親不認,情郎不睬,這血淋淋讓人把皮給扒開,換了是誰都得急!

“嬤嬤,可別被她騙了!”

“我自有分寸!”一邊兒是即將日進斗金的未來頭牌,一邊兒是馬上就得走人的賠錢貨,該向著哪頭,她當然分得清。見蘭鶯不甘心的還想再說,嬤嬤一擺手,“這兩天你就別出來了,呆屋裏好好拾掇拾掇,省的到時手忙腳亂惹了劉公子不快。”至於這恃寵而驕的毛病,以後自有貴人家的大婦去收拾,吃個一兩次虧,也就知道什麼時候該尖,什麼時候得圓了。

堂內一片死寂,儘是不可置信。

一向得寵的蘭鶯,竟然被……禁足了?

一時間,眾妓子們神色各異,再看文初的目光,已不敢露出半分嫉妒和不甘。

直過了好半晌

狠狠盯了文初一眼,蘭鶯尖厲一笑,拂袖而去。

文初卻低着頭輕“嘖”了聲,看來她還小瞧了這嬤嬤,能把持了這坊子二十多年的女人,倒是有兩把刷子。她的確是心動了,卻也把她推上了風口浪尖兒,站到了所有妓子的對立面去讓她只能靠向她,憑藉著她的恩寵討生活。

可惜,這一切都是以掛牌為妓作前提。

你想拿捏我,也得看我樂不樂意!

收起眸中戲謔,文初淡笑福身,“多謝嬤嬤了。”

廣袖因這動作而滑下手臂,露出了其上未散的瘀痕,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青青紫紫,好不嚇人。嬤嬤準備了一肚子的漂亮話,被這突如其來的瘀痕嚇了一跳,“這傷……”

文初拉回袖子,“不妨事兒,看着嚇人罷了,多些日子慢慢就好了。”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就單嚇人這一條,就是個大麻煩啊!”見她面露不解,嬤嬤拍着大腿氣悶道:“掛牌兒可就剩半月了,你這胳膊腿兒的一伸出去,誰還買賬呦!”

“這……”

“這樣,掛牌的日子就先延後!”彷彿看見了大把銀子插翅而飛,卻不願讓這未來的招財樹有任何不快,嬤嬤咬着牙安撫道:“遲個一月半月的,什麼都沒你的身子重要……”

嘩啦

尖利的碎裂聲,突兀地響徹大堂。

嬤嬤話沒說完,大怒回頭,“又是你!死丫頭,沒一天讓我省心的。”

原本蘭鶯用膳的地方,一個洒掃丫頭正獃獃站着,顫抖的指尖血珠滾落,腳下是一地狼藉的碎瓷。正好一腔氣悶有地兒撒了,嬤嬤抬手就是一耳光,“啪”,響亮的巴掌扇的丫頭翻倒在地,嘩啦啦又帶倒一片碗盤。

“蓉兒姐姐!”杏子掩口驚呼,下意識跑上前。

卻被嬤嬤一把推開,繼續罵道:“不用管她,這蠢蹄子,不打就不開竅!去,上大戶府上遞個話,這月的掛牌改在下個月了,等日子定了再遞上帖子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滾!”

說完,便不再理會,重新轉向了文初。

兩人假惺惺地閑聊着,文初突有所覺,似有兩道視線充斥了恨意凌遲着她。她陡然抬頭,便見那個方向只有蓉兒低着頭爬起來,謙卑地退到門邊。烏眸中掠過一抹深思,文初心不在焉,“一切由嬤嬤做主。”

見她似是疲累了,嬤嬤也不再多說,“那行,你身子骨弱,就別再下面獃著了。一會兒讓杏子把飯菜端上去,以後想吃什麼,直接說,在房裏用就行。去吧,好好調養着身子……”

文初謝過嬤嬤,告辭上樓。

進了廂房,關上房門,整個人頓呈大字型癱倒床上。

累,真他媽累!

不同於從前舞刀弄槍的累並痛快着,這種身子連着心都透着一股子深深虛弱的疲憊,讓她止不住的心裏煩躁。這才第一天,已經受夠了跟這種女人打交道。一個月,她望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風雨,跟自己說,一個月後,她便有機會,逃離此地,天地任逍遙!

然而還來不及展望未來,意識就抵不過身體的虛弱,迷迷瞪瞪陷入了沉睡。這一覺睡的極沉,連午膳都沒用,待她醒了,天色已是昏黑一片。

快要爆炸的太陽穴一鼓一鼓地疼,文初幾乎是爬下床的,打開窗子,任狂風冷雨拍打向頭臉,方感覺到攪成了塊兒的腦漿漸漸均勻。

“這破身子啊,真得趁着這個月好好養養。”否則即便有機會,也是力不從心。

感嘆方落,文初烏眸一眯。

遠遠的,幾間殘破的低矮瓦房,不規不整地圈起一片兒。那似是教坊司的下人房,星星點點的油燈霧蒙蒙的亮着,映照出一片瓦檐下站着的兩道模糊人影。雨幕如簾,雨聲轟鳴,她唯一能確認的是,那是兩個女人,兩個莫名有些眼熟的女人。

很快,其中一人說了句什麼,擎着傘匆匆走了。

事不關己,她可不是個好奇心強的人,文初只匆匆一瞥,便關上窗子,回到了床上。

也就並不知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還站在廊下的另一人,向著她所在的廂房遠遠望了來,目中怨恨迸射,“別怪我手狠,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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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門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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