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果然是你
見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瞧個不停,龍淺幽也不介意,只是白了他一眼,冷哼:“沒見過美人么?瞧什麼瞧?”
她是真的不介意,想當初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什麼弔帶短褲沒穿過?就是剛才在帝無憂面前脫剩意見肚兜她也不覺得有什麼。
她今日所穿的肚兜可是親自吩咐北北改造過的,胸前重要部分綉上兩朵花兒,這麼一來,某些重點就看不到啦,不像一般的肚兜那樣,穿了跟沒穿沒什麼區別。
看不到重點,頂多就是讓帝無憂看了兩條胳膊肩頭外加半截腿,對她一個現代人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但,在聽到她的話后,帝無桀立馬別過臉,因為氣悶,胸膛頓時劇烈起伏了起來。
龍淺幽穿好衣裳向他步近,分明感受到他的氣憤,去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正要開口問他來這裏做什麼,完全壓不住怒火的帝無桀忽然回眸,狠狠瞪着她,眼底幾乎要滲出火焰。
片刻之後,寢房裏響起了南王爺暴躁如雷的罵聲:
“妖女!你敢勾引我三皇兄,我一掌劈死你!”
“……”
某女捂着被震痛的耳朵,在帝無桀“一掌劈死她”之前慢步跨出房門。
走得這麼慢,一點都不像是在逃命呢。
身後,南王爺依然難掩怒意的咆哮傳來:“有膽子你別逃!”
龍淺幽揉了揉耳膜,一臉無辜,既然慢步往外頭走去,尋找帝無憂去了。
可她真的很無辜,她真心沒有逃啊!
帝無桀追了出來,怒極的聲音震耳欲聾:“你這個妖女,你敢動我三皇兄,我……我殺了你。”
靠!吼得這麼大聲,還要不要讓人活了?
光說不練,說的就是這種人,罵了那麼久,有本事就一掌劈死她,就這麼嚷嚷的,嚷給誰聽呢?
剛步出院門,便見賀蘭北和穎兒在院前經過,淺幽步過去,“有沒有看見東王爺?”
“似乎朝後山逃去了。”穎兒眼尖,剛才就瞧見東王爺經過後院,往後山的方向逃去。
不過,為嘛她會用“逃”這個字?好奇怪,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可東王爺剛才那模樣,真心像是在逃命呢。
逃去了後山……龍淺幽心頭一喜,後山,正好是個練輕功的好地方。
正要轉身往後院走去,身後又響起了帝無桀憤怒的吼聲:“你敢去後山碰三皇兄,我打斷你的腿。”
“……”
“南王爺這是怎麼了?”賀蘭北忍不住看着龍淺幽的背影問道。
走在前頭的淺幽完全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身後,只丟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語:“大概是狂躁症發作了。”
人走了,白衣飄飄,在風中的背影煞是好看。
另一抹高大的背影緊跟在她身後,一路上,還能聽到南王爺又急又氣的吼聲:“妖女!妖女……”
賀蘭北揉了揉眉角,從兩人身上收回目光,看着穎兒:“狂躁症是什麼?”
穎兒很用心想了想,依然想不到在哪裏有聽說過這樣的病症,無奈,她搖頭道:“大概是……脾氣不好的人才會這樣。”
不過,南王爺脾氣雖然很不好,看得出極其不好,也看得出所有的氣都是衝著她們家姑娘的,不過,看這樣子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敢罵不敢動手啦。
“犯病犯得這麼厲害,真可憐。”她搖頭淺談,催着賀蘭北往正院大門走去:“快走,姑娘要的葯,得要在他們動身去蜀國之前備齊。”
“好。”
“這趟蜀國之行,你說姑娘會不會帶上我們呢?”
“想去?”
“想呢……”
……
北王爺說要給蜀國交待,先不管這個交待有着什麼樣的意義,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這個交待,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動手找出來。
商都裏頭侍衛的巡邏不斷,整個商都的百姓人心惶惶,但,那一切在一日之內被宣告結束了。
那日黃昏,西王爺在書房裏出門的時候遭到黑衣殺手襲擊,來人用的便是與落月劍法極為相似的一種招式,但,遇到真正的落月劍法,就未免以卵擊石了些。
不出三招,刺客被活禽,被交由北王爺審問。
根本不用多審,刺客已經把事情交待清楚,蜀國九皇子那日在街上看中他的娘子,遂強佔了去,以至他娘子含恨上吊,自盡身亡。
他無心冒充西王爺的劍法,卻只是學得的劍法與西王爺的有幾分相似,至於為什麼會被人說成是西王爺下手殺人,他也不知道。
再命人打聽,蜀國九皇子來了商都沒兩日果真曾經強佔過一個路上看到的女子。
於是帝無疆決定,把這刺客帶到蜀國去,由蜀國的人自己處置。
事情結束了,就這樣容易,至於那些還有疑問的,膽子大的可以直接去問北王爺,沒膽子的或是有膽子卻不屑於多管閑事的,那便什麼都不用問了。
事情便是如此,不管你信不信,這也是真相,不日將要帶到蜀國去的真相。
入夜之後,帝無疆從書房出門,不出意料,一抹身影從屋頂上掠過。
他不疾不徐,慢步追上,直到後山林中才停了下來。
晚風吹在他身上,拂起一身玄色衣袍,一身清冷孤傲,輕易冷了旁人的心,卻又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一抹淺紫身影從樹後步出,她低垂頭顱,小心翼翼走到他跟前,每邁出一步,腳下都猶如有着千斤重一般,很艱難,也很遲緩。
“果然是你。”帝無疆濃密的劍眉微擰,他早就想到,除了她不會有其他人能設計出這種事。
對無涯的落月劍法如此熟悉,普天之下能有幾人?
“大師兄……”紫衣搖着蒼白的唇,依然低着頭,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心虛,她也知道大師兄知道她在心虛。
在他面前演不出太多的把戲,他從來不是輕易可以被糊弄的人。
“什麼時候下的山?”或許他更應該問的是她什麼時候成了帝問天的人,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既然她選擇了帝問天,從此以後便只能是他的敵人,對於敵人來說,他對她的寬容已經算得上極度仁慈。
“大師兄為什麼不問我為何下山?”她絞着指頭,在他面前依然像個時常會犯錯、等着他責怪懲罰的小丫頭,一如過去那般。
“你下山自然有自己的原因。”他何必多問?
師父不在了,她會下山也是早晚的事,他只是沒想到她下山之後第一時間不是來尋他們,而是投入了帝問天的懷抱里。
“遠離帝問天,需要什麼我給你提供,或者離開商都,甚至商朝,我命人護送你離開。”今夜願意來見她只是為了勸她這麼幾句,她若聽,一切依着她的意願去辦。
她若不聽,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以後,他們不再是師兄妹,只會是敵人。
“大師兄,你為什麼還是這樣?”紫衣終於抬起頭,用力盯着他線條剛毅的臉,以及那雙輕易能蠱惑人心的眼眸:
“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可我是迫不得已,大師兄,這麼久不見,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在山上過得如何,下山之後又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大師兄,你對我難道真的一點關心都沒有么?”
他們在一起修練已經這麼多年,雖然大師兄一直那麼淡漠冷酷,可是,對她始終還是有幾分關心的。
如今再見,為什麼連那一點關心都沒有了?是因為她犯的錯真的那麼大,已經大到無法彌補的地步了嗎?
“大師兄……”
“你既然是帝問天的人,我能從你口中問出些什麼?”帝無疆看着她,目光淡漠,完全沒有半點溫度,卻也不見有多冰冷。
只是這麼淡淡的,不喜不怒。
“你若說了,他不是會更嚴厲懲罰你么?”他做事有他自己的手段,卻不需要通過她來獲得更多的信息,一旦帝問天知道那些信息自她口中泄露出去,她回去只會是死路一條。
帝問天能讓她做事,必定有控制她的手段,她若想求助於他,他可以想辦法,若不想,那便一切如現在這般,維持原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紫衣用力咬着唇,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師兄不是不關心她,他還像過去一樣為她着想的,他不問,只因為不想給她造成更大的負擔和壓力。
“我也想離開他,可我離不開。”她低垂眼帘,目光幽黯,半晌才幽聲道:
“當初下山是為了去尋找你們,結果下來之後遇到帝問天,知道我是你們的師妹,剛從玄天山下來,怕我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方向,便主動說了帶我去北方找你。”
她頓了頓,用力咬着唇,眼下淌過的傷痛苦楚是真的,過去一年的生活如同煉獄一般,不,那根本就是人間地獄!
“我不知道他是那麼壞的人,他根本沒想過要帶我去找你們,而是看中了我與你們曾經在一起生活過數年的過去,他要我把你們所學的武功演練給他,我不肯,他居然……他……”
說到這裏,聲音壓了,悔恨的眼淚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