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大結局(下)

短短的一個星期,不算太長的時間。

可整個商業界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

在繼沐家在商業界消退以後,謝家也漸漸隱退,甚至連這麼多年屹立不倒的容家企業都完全落寞了。

商企界一片混亂,沒有了領頭的核心力量,投資和各種商業協商全部陷入了僵局。

一直到,最新的“席氏”集團突然進入商業界,讓大家興奮之餘又覺得分外驚奇。

剛剛成立的新企業,儲備資金卻雄厚到讓人無法估量,而且僅僅上市七天就完全在商業界獨佔鰲頭。席氏不僅控制了整個混亂的商業圈,而且使得一切投資運轉全都變得井然有序。

因此,對於這個強勢商業集團的董事長,人人在欽慕之餘,也很想見一見他的真容。不過,直到現在,即使是管理高層也沒有見過所謂的董事長的廬山真面目。

根據內部得出傳言,說這位不曾謀面的董事長只是個僅僅二十周歲的女孩子。

傳言一出,大家震驚之餘,又對這位宛若被神話了一樣的女孩子傳出更加匪夷所思的傳聞。

其實,在商業界格外低調的席氏集團,不僅僅是董事長,連同它的首席代理人‘席慕琛’都沒有幾個人真的見過。

即使是在商業界的盛大宴會上,也只能撲捉到那位首席代理人的一些側臉和背影。可單單從他完美的背影,就看得出這個男人的冷冽和孤傲。宛若凝固的萬年寒冰一樣,冷到極致。

像墨一樣的夜色,沒有窮盡的漆黑。

顧銘通過沒有關上的門看着裏面伏案工作的人的背影,突然萌生出一種席慕琛的生命正在透支的想法。

自從他從醫院回歸工作后,席慕琛整個人愈發的冷冽冰寒,也愈發的不近人情。

尤其是,他在商場上打壓對手的手段,強勢狠烈,殺伐果斷,從不給對方留一絲餘地。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讓很多人連靠近都不敢靠近的男人,他出院后的整整一個星期內都在工作中極度忙碌,白天黑夜,從沒有停下來過一刻鐘。

通過那抹孤傲的背影,顧銘突然明白他也許是在發泄。像席慕琛這樣善於隱忍的男人,他早已經習慣了身負壓力,即使再大的傷害與摧殘他都可以承受。但是,在這樣夜露深重的夜晚,萬家燈火明,這個男人卻依舊孤身一人處於公司的最頂層處理着永遠沒有盡頭的合作案,太蕭條,太寂寥。

這樣的男人,不言傷,不言痛,堅強到無堅不摧,更沒有人看到過他的一點脆弱。

可單是透過他的背影,顧銘就可以感到他疲憊至極。但是別無選擇。只因為,他是席慕琛。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唯獨他不可以倒下的席慕琛。

只是,他再繼續這樣下去到底能撐多久呢?人骨肉身,到底不是鋼筋鐵骨,即使鑄成了銅牆鐵壁,也終有可以摧毀他的東西,最痛不過情殤。

不論怎樣冷冽,有手段,在面對感情時,席慕琛也不過是一個最平凡的男人。

沈桑榆的離開,帶給了他太大的傷害。雖然,他從未表現出分毫。

“還在工作?”剛剛站到辦公室的門口,容澤一點也不想壓抑自己不滿的抱怨。

顧銘沖他搖搖頭,不置可否。

看着直接推開門進去的人,顧銘也沒有想去阻攔。因為席慕琛太累了,他實在覺得他需要休息一下。

“哥,我今天剛剛發了薪水,你想吃什麼,我請客。”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歡愉起來,可回應他的依舊是清脆的敲擊鍵盤聲。

席慕琛沒有理會他,也許是根本沒有聽到,也許是根本就不想理會他。

總之,容澤明白的,他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無限的沉默,在只開着一盞白熾燈的辦公室內,席慕琛的背影,讓端着溫水杯子的容澤突然怔住,他似乎又看到了幼年時那個拒絕和任何人交流的少年。

他疏離冰冷的讓人感到恐懼。

“你來了。”沒有絲毫語氣的陳述句,席慕琛沒有抬頭,卻讓容澤因為他的這一點點反應高興的簡直要手舞足蹈。

一杯溫水替換了席慕琛手邊那杯早已冷透的水,容澤看着桌面上那些白色的藥片,突然蹙眉。

“你怎麼吃這種葯?”他的語氣裏帶着疑惑。

將幾種不同的安眠藥收起來,席慕琛無所謂道,“不吃這些,我睡不着。”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望着整個寂靜的夜空。

“那也不用服用這麼重的劑量,更何況還是不同種類的。”

席慕琛長身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着不再說話。容澤抬頭,看着席慕琛的背影陷入落地窗外無窮無盡的夜空中,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高處不勝寒’這幾個字。

他翻看着席慕琛吃過的安眠藥,明顯可以得出結論,他一定是一種安眠藥沒有效果了再換另一種,如此下去,僅僅一個星期,席慕琛就換了四種安眠藥。

“以後別再吃這些了。”容澤看着席慕琛的側臉,語氣認真至極。“總是這麼吃安眠藥,對你的身體不好。”

回復他的確是永無止境的沉默。

“容澤。”

這是席慕琛第一次開口主動稱呼他的名字,容澤站起身,他突然覺得席慕琛似乎是在下什麼重要的決定。

*

英國,如同油畫色彩里一樣美好的拜伯里小鎮上。

溫帶海洋性氣候的暖冬,英倫復古的紅瓦白牆上爬滿了蒼翠欲滴的層層藤蔓。

淺粉色的野薔薇悠然綻放,空氣中瀰漫著雨後的清爽和淡淡的花香。

鋪着白色羊絨地毯的室內,暖氣十足。

沈桑榆窩在柔軟的沙發內,手裏捧着一本大大的影集,裏面記錄了她幼時和親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蕭卿也許不是個好女人,爭強好勝,追名逐利的甚至不惜以毀掉別人的一切為代價,可她確實是個好母親。

至少,在沈桑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不太漫長的時光里,她對她的寵溺不是單單幾個字就能表達清楚的。

“又在看這個?”沈修坐在她身邊,也跟隨着她的視線望向她手裏的照片。

“爸爸。”沈桑榆微笑着,索性換了個方向枕在沈修的腿上。

沈修倒非常樂意,他對這個孩子虧欠的太多,總覺得無論怎麼做都彌補不了她。

“小榆,中午想吃什麼?”完全沒有沈燁身上的那種凌厲,沈修的氣質溫和而儒雅,簡直不像是出身於世家的人。也許是有一段長達幾年的治療,歲月在沈修的臉上並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迹。

她的母親嫁了一個好男人,卻沒有珍惜,追名逐利大半生,終究因為利益而死。

“爸爸,我想吃你做的維多利亞海綿蛋糕。”

“小饞貓,又吃甜食,到時候長了蛀牙可沒人帶你去看牙醫。”

“是爸爸做的甜點太好吃了。”

沈桑榆反駁的時候,已經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著了。

沈修無可奈何的站起身,將一旁的毛毯拉高蓋在她的身上。

剛巧沈燁進來看到這溫暖的一幕,他突然覺得這才是家的感覺,辛苦了這麼多年,終於把他們的小桑榆帶回來了。

可是,看到沈桑榆在夢中都輕蹙的眉宇,他又覺得帶回來的只是這個孩子的外在。她的心依舊留在了國內。

在溫暖馨香的英倫紅茶味道中醒過來,沈桑榆坐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抱回了卧室。

米色的暖色調室內設計,她蜷縮在被子中,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長發散亂在肩頭,多了一種睡后慵懶的凌亂美感。

最近,她嗜睡很多,而且每一次都會在夢裏夢到席慕琛。夢裏的席慕琛依舊溫和如故。

他站在一條河的對岸看着她,空氣中是潮濕的水汽和清新的梔子花香。他看着她,眼神深邃而柔軟,卻帶着脆弱的孤獨。那樣的席慕琛,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孤寂讓她非常心疼。夢裏,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無比眷戀的他的心跳,還有他手指的溫度,她想過去抱抱他,但是他們這間橫亘着一條波濤洶湧的河流,她走不過去,便只能遠遠的看着他。

到底有多久沒有再見過席慕琛了,僅僅一周的時間,她卻覺得自己和他分開了整整一個世紀那麼長久。

沈桑榆突然覺得,她很想他,每一個做夢的夜晚,思念就會肆虐瘋漲。

當一切恩怨全部拋之腦後,她還是很想念席慕琛,非常非常的想念。過去的一切都不想去計較,她只想見見他也好。

可是,她似乎還是過於理性,一考略到他們見面后彼此的啞口無言,這個在內心萌生了幾千萬遍的念頭又被沈桑榆強制打壓在了心底。

慢慢下了床,她把自己的卧室房門打開,而後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

“睡醒了。”揉了揉她額前的碎發,沈修將一杯剛剛煮好的紅茶遞給她。

沈桑榆眨眨眼,看着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沈修,疑惑地問道,“爸爸,是誰在準備午飯啊?”

“你哥。”

“他做的午餐?”沈桑榆蹙眉,臉上的表情非常扭曲。沈家哥哥也算得上是一個絕對的全能好男人,但是他的黑暗料理真的讓人不敢恭維。

但是聞着空氣中的飯菜香味,沈桑榆又覺得也許並沒有那麼糟糕。

於是,帶着三分好奇,七分戲謔,沈桑榆起身就向廚房走去。

沈修抬起頭,本想在說點什麼的,可看着沈桑榆漸漸遠去的背影,微笑着搖搖頭,繼續去看手中的報紙。

正午的陽光透過廚房外的玻璃,照進來。

砂鍋在火上,裏面香氣宜人的熱湯“咕嘟咕嘟”冒着泡。

沈桑榆一眼掃到案板上,看到上面切得整整齊齊,大小相等的各色蔬菜,不由得好奇心越來越強,難道是沈家哥哥廚藝最近暴漲。

她可記得沈燁是那種連菜刀都不會用的男人。

不過,更令她感到詫異的是,廚房裏一切食材準備好了,火上還熬着魚湯,卻不見沈燁的人影。

突然,她聽到廚房裏間的烘培室傳出了一點動靜,這才瞭然原來沈燁在那裏面。

想都沒有多想,“哥!——”輕喚了一聲,沈桑榆就推門而入。

不過令她絕對沒有想到的時候,她打開烘培室的門看到的景象是,沈燁正把一個人壓在烘培室的牆壁上親吻。

極度深入的唇舌糾纏,唇片廝磨,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令人臉紅心跳的輕吟。

只不過,被沈家哥哥抱在懷裏的,如果她的視力沒問題的話,應該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子。

“小榆,你睡醒了?”即使被人撞見自己和別人親吻,沈燁依舊面不改色的淡定如常。

“哥,比起那個,難道你不應該先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沈燁微笑,眼瞳幽深漆黑,兄妹兩個頓時彼此心神領會。

沒有沈家兄妹的淡定,顧文熙的臉皮還沒有那麼厚,白皙的臉上帶着激吻后的淺淺暈色。

不過,怎麼說也是混跡商場多年的男人,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小榆,你好。”溫和的打招呼,顧文熙怡然已經恢復成了平日裏那個冷靜如風的男人。

“好久不見啊,文熙哥。”沈桑榆禮節式地抱了抱他,在敏銳的察覺到顧文熙手上的戒指的時候,聯想到沈家哥哥放在床頭的戒指,她又隨即笑開了否定道,“文熙哥,也許現在應該稱呼你為‘大嫂。’”

沈燁的笑意更濃了,顧文熙對於這樣調侃意味深重的話也不置可否,只是輕笑道,“小榆倒是變得會開玩笑多了。”

以前,每次見到沈桑榆的時候,顧文熙覺得這個女孩子比沈燁身上的負擔都沉重,偶爾展現脆弱,這個孩子就會讓人痛到骨子裏。

但是,這次見面,顧文熙總覺得沈桑榆變了,變得太多。在本身的暗黑和冷冽消退後,這個女孩子被一種溫暖柔和的氣質所包圍着。這讓顧文熙感到很是欣慰,這個孩子成長了很多,很多。

中午,餐桌上。

“文熙哥,你做的飯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有嗎?”顧文熙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廚藝有多好。

“當然有啊。”

“那就多吃點。”

沈桑榆眉眼含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固執於復仇,沈燁忙到無法回來照顧着沈修的時候,一直都是顧文熙在陪着自己的父親吧。

這樣冷靜淡然的一個男人,五官精緻漂亮的似乎不像話,但卻不顯得一點女氣,凜冽有風度。在詭譎風雲的商場上,他也是雷厲風行,手段多端的好手。

雖然覺得男人在一起沒什麼,沈桑榆卻還是不明白像顧文熙這樣的男人卻願意淡靜的為另一個男人洗手做羹湯,甚至是對他的家人同樣的愛護。

看着沈燁和顧文熙,沈桑榆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事實上應該很微妙,既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又是難以割捨的伴侶。

她現在坐在顧文熙和沈燁的中間,兩個人默契的給她不停的夾菜,讓她顯得十分無奈。

不知怎的,玩心大起,看着低頭吃飯的沈燁,沈桑榆回過頭望着顧文熙,提議到,“文熙哥,你這樣的高富帥跟着我哥不會覺得遺憾嗎?”

“喂,沈桑榆好好吃你的飯。”沈燁含笑,無奈的看着這個搗亂的丫頭。

“文熙哥,如果不和我哥在一起,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吧。”瞅了一眼沈燁,沈桑榆眨眨眼,戲謔道,“文熙哥,你做飯這麼好吃,要不要考慮嫁我啊?”

顧文熙微笑着看看沈燁又看看沈桑榆,想了想,語氣輕鬆道,“好啊,可以考慮。”

“哥,你被拋棄了。”沈桑榆輕笑。

“是,是,我被拋棄了。”無奈地掐掐沈桑榆柔嫩的臉,“你這個丫頭真是一點都不肯消停。”

“文熙哥,救我。”

“沈燁!”

三個人嬉笑着亂成一團,沒有上流社會應酬時需要注意的禮儀,沒有西式冰冷的刀叉,木質的筷子擺在餐桌上,帶着家的味道。

沈修笑容溫和,他的孩子現在過得都很好,就是他最大的欣慰。

午後的陽光很暖,爬滿薔薇藤蔓的英倫紅瓦白牆。

別墅前小小的院落里,顧文熙坐在沈桑榆的對面,看着她擺弄着手裏的茶具。

不由覺得對她滿是讚賞。

“中國的古典茶藝,不論看多少遍總覺得回味無窮。”

小小的青花白瓷茶盞被她用茶挾子放置一旁的沸水中浸泡了一番后再撈出來。“這是我從國內帶回來的龍井,既然文熙哥喜歡,就都送給你好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顧文熙輕笑,他換了個姿勢坐在沈桑榆的對面,看她將粗細分過後的茶葉緩緩放入茶甌里,執起紫砂壺,懸壺高沖。茶葉被高溫沖燙開,像是花朵綻放的一瞬間一樣,頓時清香四溢。真是好茶藝。

顧文熙讚歎,但是他相信能讓沈桑榆練就這樣的茶藝的老師,一定是個更加了不起的人。

“文熙哥,嘗嘗看吧。”

“好啊。”白底青花的瓷器握在手裏,輕呷了一口,顧文熙就覺得呼吸間漾開茶的芬芳。

“真是沒想到你這個酷愛英倫甜品的人,竟然也會對中國的茶感興趣。”這樣的沈桑榆讓顧文熙實在意外。

沈桑榆微笑,又遞了一杯茶給他。

“最近,小榆都在忙什麼?”顧文熙依舊像往常一樣和她閑聊。沈燁告訴他,這個女孩子心結太重,需要和人多交流。

“忙什麼?”沈桑榆似乎在思索,“每天會和爸爸一起看節目,自己偶爾看看烹飪類的節目,興趣來了就自己動動手。文熙哥,我的廚藝雖然比不過你,卻比我哥的好太多了。”

“是么?”顧文熙饒有興緻的挑眉。

“當然,明天就做個你吃。”沈桑榆信心十足,“最近閑下來了,看了很多國內外的名著,應該有四五本吧。”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在女孩子柔軟的長發上,她的肌膚很白皙,是漂亮的象牙白色。眼瞳烏黑晶亮,不再是冰冷和漠然,反而柔和的不像話。

在顧文熙的印象中,他和這個女孩子少有的幾次見面,她的整個人都是沉浸在一種極致的暗黑里的。

可是現在的她,笑容溫和柔軟,生活充實,退掉沉重的報復,她像是一個真正存在於世間的人了。

她會笑,是食人間煙火的。而且,笑起來格外動人。

這個女孩子,顧文熙突然驚訝的發現,她的心結早已經完全自己打開了。只是,她還需要一個惻隱的動力。

“小榆,你變了。”放下茶杯,顧文熙無比認真得看着她,眼神中滿是明亮的光芒。

“變了?”沈桑榆微微愕然。

“你早已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滿眼冰涼的女孩子了。”顧文熙微笑,“小榆,你一定是愛上了一個人。”

手裏的白底青花瓷杯掉在地上,碎裂開來。

伴隨着那聲清脆的響聲,沈桑榆突然覺得豁然開朗。

“你等着的人,也許他同樣正在等你。”顧文熙拍拍她的肩膀,語氣釋然,“原本我以為自己也許會孤獨終老吧,可還是終於在一天表達出了自己隱藏的那份情感,到那時我才發現,對方和自己一樣。人的一生很短,小榆有很多事情,是等不得的。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一定很明白的。”

內心一片紊亂,沈桑榆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夢中的席慕琛,溫柔的席慕琛,溫暖的手指,熟悉的心跳。

強壓的理智在一點點喪失,直到沈燁出來告訴她,“小榆,席慕琛打電話過來,你要不要接?”

沈桑榆一怔,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可交叉在一起不停扭動的雙手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沉默沉默,無盡的沉默。而後,像是被什麼衝破了自己最後的底線一樣,她緩緩向客廳走去。

沈燁望着沈桑榆的背影,和顧文熙相視一笑。

*

寂靜的客廳,沈桑榆握着手裏的電話,沒有說一句話。

彷彿是一個空曠的空間內,電話兩端的人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安靜的氛圍,安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我好想你。”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帶着絲絲沙啞。

明明是她內心的話,他卻提前一步說出來了。沈桑榆想微笑,可微笑着眼淚就靜靜得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滾落在桌面上。

席慕琛聽着電話里傳過來的眼淚滴答滴答清脆低落的聲響,那每一滴淚全都落在了他的心裏。

沈桑榆想說話,可在面對他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理智對席慕琛根本都是無效的。委屈,傷心,更多的是思念,壓抑在喉嚨里,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席,慕,琛……”她喚他的名字,嗓音艱澀沙啞到不像話,眼淚滴滴答答的,再說不出話。

“乖,別哭。”溫和的勸慰,是席慕琛獨有的溫柔。

眼淚落得更凶了,沈桑榆努力壓抑着哭腔,望着窗外正好的暖陽,她一字一句,認真對他說道,“……席慕琛……我想見你……我好想見你……”

“好。”

冰消雪融,猶如春風拂過蘇州河畔,即使是一個單音字也可以溫暖到對方的骨子裏。

這是獨屬於沈桑榆的,席慕琛的溫柔。

*

深夜,從西雅圖趕往拜伯里的航班。

“少爺,趕在凌晨兩點就會到的。”

“好。”

阿九坐下,想到前幾天席慕琛突然將公司全部交給顧銘暫時打理,然後就去往了西雅圖去。

不明白為什麼的阿九後來才知道,席慕琛整夜整夜的失眠,換了數十種安眠藥都沒有效果。直到,回到西雅圖的那棟別院,在沈桑榆童年生長的住處,他只有躺在她曾今睡過的床榻才能勉強休息一會兒。

*

英國拜伯里,凌晨兩點。

雨霧如煙,走在小鎮路上的男人穿着一件深黑色的毛呢大衣,頸脖處一條淺灰色的圍巾,雖然背影有些削瘦,但身材修長,氣質清峻,彷彿國畫中淡墨的一筆,空靈而又遒勁。

寂靜的英國小鎮,男人身後跟着一個二十歲模樣的青年。

“少爺,應該就是這裏了。”阿九對席慕琛示意。

“嗯。”男人點頭。

“不進去嗎,少爺?”阿九疑惑。雖然英國的氣候比較溫暖適宜,可再怎麼說現在也是冬天啊。

男人抬頭望着寂靜的夜色,沉默了很久。想着她應該在睡夢中,便不忍心打擾。

按照席慕琛的理智和思維,他是絕對會仔細選好航班,然後想到一切利弊,在適當的時間來到這裏。

但是,他無法冷靜,更無法再理智,因為他要見的人是沈桑榆。

抱着試探的心理剝下那個電話號碼,她能夠接電話,他已經很高興了。在聽到她說相見自己后,席慕琛更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買了一般最早的西雅圖飛拜伯里的機票。

她想見他,他更想見她。

一直到到了目的地,他才發現原來只是凌晨兩點。不過,一想到她就在自己面前的這棟別墅里,他倒是瞬間安下心來了。

“真的不打算進去?”門突然打開,橘紅色的暖光中,沈燁看着站在門外的男人,戲謔。果然,如他所料如果席慕琛一放下電話就從西雅圖趕過來的話,那趟航班到達的時間一定是凌晨兩點。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睡下,沈燁就是想看看,對於席慕琛來說她的妹妹到底有多重要。

很顯然,這個男人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進來吧。”

“謝謝。”

“小榆正在那個房間睡覺,別吵醒了她,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好。”

看了一眼帶着阿九向客房走去的沈燁,席慕琛薄唇輕抿,覺得小榆的哥哥還不錯。

男人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奇特。

*

溫暖的室內,沈桑榆還在做着那個綺麗的夢。隔着一條河的距離,水浪翻湧,涼意沁透了她的四肢百害,突然間她像是被拉進水裏一樣,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小榆,小榆。”

是誰的嗓音那麼像席慕琛?好溫暖的懷抱,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睡夢中的沈桑榆急忙向對方的懷裏蜷縮進去,她的臉貼在對方的胸膛上,覺得瞬間安下心來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溫和的嗓音,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沈桑榆感受着對方溫柔的一下一下輕撫着她的背脊,不願意就那麼醒過來。

“席慕琛。”她喊着他的名字,半醒半睡的狀態似乎在夢囈。

“嗯。”

她窩在他的懷裏,睫毛顫了顫,突然說道,“席慕琛,我又夢到你了,真好。”

“嗯。”

“席慕琛,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委屈的嗓音,從喉嚨里發出來帶着破碎的嗚咽。

“傻瓜,怎麼可能不要你呢。”

“我好冷。”

“乖,我抱着你,不冷。”

“我好害怕,席慕琛。”她閉着眼,眼角有濕潤的痕迹。

“怕什麼?”他傾身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耐心的詢問。

“害怕,醒過來你就不見了怎麼辦?”

“不會,我會一直守着你的。”

“嗯,好。”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一樣,沈桑榆蜷縮在他溫暖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席慕琛微笑,抱着她柔軟的身體,也漸漸得睡了過去。

清晨,席慕琛似乎很久沒有睡得這樣安穩過了。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在他的臉上輕撫,席慕琛睜眼的瞬間抓住在他臉上作亂的手。

被對方握着手指,沈桑榆也不打算抽回來。

她望着他的臉,悠悠說了一句,“席慕琛,你長得真好看。”

“嗯。”翻過她的掌心,他在上面落下一吻。

“所以,這不是做夢。”感受着剛剛被親吻的溫熱,沈桑榆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傾身過去,吻了吻她淺粉色的唇。

沈桑榆看着他,認真道,“席慕琛,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從來都沒有。”他也看着她,嗓音低啞,“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分開。”

即使你要離開,天涯海角,沈桑榆,我都會找到你。

*

幾天後。

英國,拜伯里,天空很藍,空氣中有花的香味。

席慕琛剛剛和國內的顧銘通完電話就聽到,沈家的客廳里一陣吵鬧聲。

顧不得其他,他掛斷電話,就向室內衝去。

“到底怎麼了?”看着躺在床上暈過去的沈桑榆,沈燁搖搖頭。

顧文熙已經去給私家醫生打了電話過來。

大致看過後,傑瑞醫生蹙着眉,走出了沈桑榆的卧室,沈修留在室內用熱毛巾給沈桑榆擦掉額上的冷汗。

“怎麼就病了呢?”嘆了一口氣,他又將毛巾用溫水浸濕。

院落里。

“到底怎麼樣?”席慕琛和沈燁異口同聲。

“不是什麼大問題。”傑瑞想了想,蹙着眉說道,“沈小姐只是懷孕了而已,應該快要一個月了。”

懷孕……

怎麼,怎麼可能會這樣……

沈燁和顧文熙沒什麼表情,席慕琛卻宛若晴天霹靂。

懷孕……

絕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那個葯,她一定沒有再繼續吃。

沈燁正疑惑着席慕琛的反應,誰料醫生的下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無法鎮定了。

“沈小姐的身體並不適合懷孕,無法打胎的話,她分娩時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沈燁震驚,整個人宛若虛脫了一樣,半天都沒有說話。

顧文熙皺着眉,把傑瑞醫生先送了出去。

“你事先就知道她不可以懷孕對不對?”質問的語氣,怒火攻心,想到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妹妹這麼年輕就要喪命,沈燁已經完全失去了所謂的理智。

聯想到席慕琛剛剛的反應,他更是怒氣橫生,壓抑不住怒火,狠狠的一拳朝席慕琛打去。席慕琛向後一退,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

“阿燁!”顧文熙過去拉過沈燁。

“哥。”虛弱的嗓音還帶着點沙啞,沈桑榆漸漸走過去,對沈燁微笑道,“這個不怪他,是我想要這個孩子的。”

席慕琛就那麼站着,他看着她用柔軟的紙巾慢慢擦拭掉他唇上的鮮血。

“你知道?”握着她的手,席慕琛滿是無奈。

“嗯,知道了。”從國內到英國后,冷靜下來的沈桑榆特意去醫院看過醫生。因為她覺得席慕琛不是那種可以不要自己孩子的人。果然不出所料,醫生告訴她,她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懷孕的負擔。當時不要孩子也是來得及的,但是她想要他。

她自己的身體沈桑榆清楚的很,即使不要孩子,受過這麼多折磨的她又能活多久呢。如此,還不如留下一個孩子,這樣還可以一直陪着他。

不然,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該有多孤獨啊。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個孩子?”沈燁不忍心責備她,可又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悲憤,“你的身體是不可以要這個孩子的。”

“哥,是我任性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早晚被你氣死。”沈燁推開顧文熙,怒氣沖沖的一個人走進客廳里,顧文熙嘆了一口氣急忙跟了上去。

“小榆這麼做,是有她的道理的。”沈修站在落地窗前,無奈的勸慰他。

“爸。”

“阿燁,你應該尊重她的。”

“爸,我知道。”沈燁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后才壓抑到,“如果小榆出了什麼意外,我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

卧室。

“你這樣簡直就是胡鬧。”撩開她額前的長發,席慕琛責備她的語氣里滿是擔心。

“不要想的那麼嚇人好不好?”沈桑榆翻身,靠在他懷裏,“只是說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很大,又不是一定會出問題。”

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的嗓音柔軟,“為了我們的寶寶,堵上一把,贏了的話,不就皆大歡喜嗎?”

嘆了一口氣,席慕琛緊緊得抱着她,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用你的命,我賭不起。”他的嗓音有些壓抑的沙啞。

“阿琛。”她第一次這樣叫他,席慕琛微微一怔。

“我聽爸爸說,你母親在世的時候經常這麼叫你。”

溫熱的手指,輕觸着她柔軟的臉頰。

“我從來沒有說過愛你對不對?”她微笑着,笑容格外的溫和。

“嗯。”

抓住他的手,沈桑榆突然認真道,“阿琛,我想告訴你,雖然我沒有說過,但我比一定比我想像的要愛你的多得多。”

“傻瓜,我也愛你。”

深邃的如同大海一樣的眼眸,沈桑榆抬頭的瞬間就可以看到,並且可以一直順着着雙眼看到他的心底。

“阿琛。”

她喚這個名字,似乎喚上了癮。

“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死好不好。”

她一定要平安生下這個寶寶,然後和席慕琛一起看着他們的孩子慢慢長大。

席慕琛沒有說話,只是撫在她發間的手指忍不住的有些顫抖。

“你不會讓我強行把孩子流掉對不對?”她抓着他的胳膊,手指不斷的抽緊。

席慕琛依舊沉默着,他似乎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你要是想讓我流掉他,我會離開,不讓你們任何人找到我。”認真的語氣,卻讓剛剛壓抑的席慕琛,一臉沉鬱,“休想。”

“那我們可以試試看。”沈桑榆輕笑,“你到底答不答應?”

“好,我答應你。”萬般無奈下,他只好應聲。

“這樣最好。”沈桑榆摸摸他的臉,陡然嚴肅道,“你如果不遵守承諾,我絕對會離開,而且說道做到。”

“小榆。”他幾乎咬牙切齒,“你這麼做,就不怕我恨你。”

“不會的。”沈桑榆環着他的脖子抱緊,“阿琛,你捨不得的。你捨不得恨我的。”

壓抑着嘆了一口氣,席慕琛終是沉默下去。

“你不喜歡他?”牽引着他的手放在她柔軟的腹部,她突然開口問他。

“當然不是。”

“席慕琛,那你一直想盡辦法流掉他做什麼?”

“他要用你的命來換,我怎麼忍心?”他抱着她,窩在她柔軟的脖頸處,嗓音中滿是痛苦的沉悶。

“不會以命換命的。”

“如果,如果……”壓抑着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如果,他要了你的命,我一定親手掐死他,再去陪你。”

“席慕琛!你怎麼能這麼說?”她無奈的笑笑,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天上地下,下地獄我都陪着你。所以,你不可以……”

“我知道的。我答應你,阿琛,我不會死的。”

“好。”

“阿琛,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是這樣的愛你。我們永遠不要分開好不好。”

“好,永遠不分開。”

尾聲(桑榆非晚)

四年後。

英國,拜伯里,古香古色的小鎮。

將國內的企業總部完全發展到英國的席慕琛剛下飛機,走在再也熟悉不過的小路上,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

直到,他漸漸在一棟別墅前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的人,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愈發的柔軟。

溫暖的春光灑在拜伯里美麗如畫的房屋上。

寬闊的小路上,一個有着柔軟的短髮的女孩子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純白色的棉布襯衣,纖塵不染,纖細白嫩的腳踝,她赤着腳穿着帆布球鞋正在踢毽子。

周圍偶爾有路人經過,停下來看着她,幫她數數。

女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她一邊踢毽子眼睛一邊靈活的隨着毽子閃動,柔軟的身體靈活的扭動着。有四周的住戶圍在一起為她鼓掌喝彩。女孩子臉上的笑容溫暖又甜美。

席慕琛站在一邊,沉默地看着她快活的隨着毽子跳動。一直到數到幾百個過後,羽毛毽子突然飛了出去。

他站在人群里,快速的伸手,穩穩的把毽子接住了。

沈桑榆越過人群,安靜得和他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快活的跑過去,將毽子從他手裏奪回來。

“你是故意的。”席慕琛伏在她耳邊,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白皙的耳垂上。

沈桑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怎麼把頭髮剪短了?”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及肩的短髮上,語氣中滿是可惜。

沈桑榆無奈地笑笑,有些尷尬道,“昨天和軒軒,涵涵比賽吹泡泡糖的時候,不小心黏到頭髮上了。”

“你就寵着他們吧。”掐掐她還是沒有多少肉的臉,席慕琛嘆了一口氣。

“他們很聽話的。”

沈桑榆剛剛說完,雙胞胎兩兄弟就跟在沈燁的身後過來了。

兩個小傢伙長得一模一樣,五官精緻,可愛極了。哥哥性格沉默一些,五官輪廓深邃,弟弟活潑好動,五官相對清秀一點。

“爸爸。”

“媽媽。”

異口同聲的嗓音,帶着孩童特有的軟糯。

本來還古靈精怪的折騰沈燁的小惡魔,在見到席慕琛和沈桑榆后立馬就變成了天使一樣的乖寶寶。

穿着深黑色高領毛衣的是哥哥席亦軒,而穿着同款的淺灰色毛衣的則是弟弟席亦涵。

“媽媽,要抱抱。”剛剛還聽話的站在一旁的席亦涵,不到一分鐘就原形畢露的開始徹底的撒嬌。

“好啊。”

沈桑榆還沒有彎下身子去抱他,就被沈燁和席慕琛阻止了。

四年前,因為生沈亦軒和沈亦涵,沈桑榆幾乎喪命。

在她昏迷不醒的那一個月裏,席慕琛簡直要崩潰。

直到,她終於熬過來了,身體確實造成了極大的破壞,抵抗力極度降低,臉發燒感冒都有可能導致她喪命。

四年的時間,通過席慕琛請來的名醫調理,最近才慢慢恢復過來。

“我又不是紙糊的,抱抱涵涵不會怎樣的。”她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一個四歲的孩子而已,怎麼可能抱不動。

“媽媽。”把柔軟的小傢伙抱在懷裏,沈桑榆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

“席亦涵,你都四歲了,還讓你媽抱,知不知羞?”沈燁看着窩在沈桑榆懷裏和她親熱的小傢伙,忍不住想教訓教訓他,這小惡魔,只有這個時候才最聽話。

“舅舅,才不知羞。”小傢伙憤憤的反駁。

“你個小東西,又想說我什麼壞話。”沈燁瞪眼看着席亦涵。

“爸爸,媽媽。”席亦涵,在沈桑榆懷裏撲騰着被席慕琛接了過去,小傢伙繼續認真道,“今天我看見舅舅和文熙叔叔在一起親親了,好不知羞羞。”

“是么?”席慕琛眼瞳微深,“爸爸不是告訴你沒有證據的話是不可以亂說話的。”

沈燁:“……”

沈桑榆:“……”

席亦涵繼續撲騰,“有證據的,哥哥是人證,物證么,在哥哥背包里的照相機里。對吧,哥哥?”

“嗯嗯。”席亦軒點頭。

沈桑榆:“……”

沈燁:“……”

這兩個小惡魔!

“怎麼都站在門口,快回來吃飯了。”顧文熙站在不遠處的別墅院落前,臉上帶着寧靜的微笑。

幾個人一齊向家裏的方向走去,沈燁走在前面,席慕琛抱着席亦涵,沈桑榆拉着席亦軒的小手,席亦軒安靜的跟着媽媽。

彼時陽光正好,彩霞漫天。

*

中午吃過飯,席慕琛到英國的新公司去了一趟。

回來的路上接到了沈桑榆的電話。

“阿琛,我在尼維斯百貨大廈門口,你過來接接我吧。”抬頭望着陰沉的天空,沈桑榆有些無可奈何。

“好。”

白色的蘭博基尼緩緩啟動,濺起一地水花。

天空愈發的陰沉,不到一會兒就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

一直到尼維斯百貨商場門口,車子便緩緩停在了相應的停車位上。

“阿琛。”一見到他,顧不得淅淅瀝瀝的雨水,她就直接向這邊跑了過來。

烏黑的頭髮,漸漸被打濕,席慕琛看着遠遠跑過來的身影,有些不悅的急忙走過去。

“你的身體很好,是不是?”他環抱着她,因為沒有帶傘,只能用手臂替她遮雨。

距離固定的停車位置還有一段距離。雨越下越大,沈桑榆不說話,只是開心的一個勁兒往他懷裏鑽。靈活柔軟的身體,帶着梔子花的清香。

雨淅淅瀝瀝的,越來越大,無奈之下,席慕琛直接打橫將沈桑榆抱了起來。

“席慕琛,你幹什麼啊?”她伸手錘了一下他的肩膀。

席慕琛沉默着將車門打開,把車裏本來是怕有意外,孩子着涼備用的羊絨毯裹在她身上。

“怎麼就剩你一個人?”一邊拿毛巾幫她擦頭髮,一邊和沈桑榆說話。

“我哥和文熙哥帶着他們去吃快餐了。”

“嗯。”

“席慕琛,過兩天軒軒和涵涵就要跟着老師開始學畫畫了,這是我給軒軒和涵涵買的畫具,你覺得怎麼樣?”

“他們會喜歡的。”只要是你買的。

沈桑榆挑眉,“你看都不看一下,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是他們的爸爸。”

沈桑榆撇嘴,這算什麼理由?

“還是很冷嗎?”席慕琛蹙着眉,碰觸到她冰冷的手。

“還好了,你和我哥還有我爸都太誇張了。我身體已經很好了。”

四年前為了那兩個孩子終是讓她的身體受到了很大的迫害,只要稍微一着涼,她的反應要比常人厲害的多。無奈的嘆一口氣,將濕透的風衣脫下來,席慕琛將她抱進懷裏。

溫熱的胸膛熨燙着沈桑榆過分白皙的臉頰,讓她臉上浮起淺淺的粉色。

“阿琛。”

“嗯。”

她抬起頭髮現他的視線完全凝聚在她的身上。

席慕琛看着懷裏的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這個女孩子也是這樣闖入了他的視線,然後被他這麼抱在懷裏,讓他永遠也放不下她。

向席慕琛的懷裏靠了又靠,沈桑榆突然凝視着他,眼睛亮閃閃的,“阿琛,沈桑榆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我也是。”席慕琛微笑着輕撫着她的臉,而後俯下身去親吻她。

“阿琛,我愛你。”

“我也愛你。”

雨淅淅瀝瀝的還在下着,卻格外的溫馨纏綿。

終於完結了,好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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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腹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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