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竊聽風雲(第一更)
()二人很快來到大森林前,但見四周迷霧漸重,難以視遠。
“時辰晚了,咱們就從那顆大樹下開始往裏走吧?”張任一指前方,四十米外,有一顆高大的野棗樹,枝葉上似乎還殘存着不少野棗,顯得甚為顯眼。
在陌生的林區夜間狩獵,找一個好的標誌物很重要,如果以這棵棗樹為zhōngyāng,圍繞着它在附近數里內打獵,再晚也不至於迷路。
覃鈺隨意嗯了一聲,心裏卻想:“益陽的金威和臨湘的曾茵茵,是師父特別提到的荊南名家,怎麼一天之內全都跑這麼個小鎮上來了?”
張遜在覃鈺說要南下武陵創業之後,特意跟他介紹過南荊州的奇門強者,江南數郡雖然不及荊襄底蘊深厚,卻也擁有不少暗境層次的高手,當然,也就四到五個對覃鈺有極大威脅。
偏偏剛才碰到的曾茵茵和金威,正是其中之二。
這種極不合理的巧合,不由得覃鈺胡亂猜疑起來。
“師兄,我左你右?”張任將一套弓箭褡褳遞給覃鈺,疑惑地看着他。
覃鈺點點頭,脫下鶴氅,疊好丟褡褳里。然後取出自己的獵弓,背上褡褳,拈出一支箭來。
“好!”
二人進入狩獵狀態,各自悄悄向左右包抄而去,寂靜無聲。
……
據傳神農架是華夏始祖、神農炎帝在此搭架採藥、療民疾矢的地方。他在此“架木為梯,以助攀援”,“架木為屋,以避風雨”,最後“架木為壇,跨鶴升天”。因此歷史久遠,物產豐饒,但同時,兇猛的禽獸也有許多。
還好這裏處於大森林邊緣地帶,人類經常出沒,有些明顯的小山徑可以行走,倒也不用披荊斬棘。
走了大半里路,覃鈺已經感應不到師弟的氣息,知道他也走得遠了,凝下心思,搜尋獵物。
今年氣候特殊冷得早,如今天寒地凍的,萬物蕭條,百獸窩伏,夜晚在外面野跑的更是微乎其微,走過了兩個小山坡,除了採摘到一些藥材,居然沒碰到一個值得一shè的獵物。
看着十幾米外,在松樹上溜上溜下撿松果的一隻小松鼠,覃鈺鬱悶地放下弓,想:“來只肥野雞也好啊!”
猛聽遠處一陣枝葉擦動的聲音,間或還夾着幾聲獼猴們的尖叫。
覃鈺jīng神一振:“有狀況。”聽聲音來處,最多三十多米遠,也許是虎豹之類的猛獸路過,氣味驚動了機jǐng的獼猴。
他腰一弓,迅速向著聲響處潛行過去。
正行間,忽然一絲jǐng兆,自心底發出,直刺入他的印堂識海。
覃鈺驟然定住身體。
他現在的功力,只是明境巔峰,但因為長期修鍊半步吐納術,心神感覺特別敏銳,堪比一流暗境高手。
驚心的感覺令覃鈺腦海里似乎炸開了一朵沸騰的油花,刺激得身體又麻又燙。
很危險!
覃鈺半蹲在草叢暗地裏,一動都不敢動,額頭不覺冒出冷汗,心想:“為啥比上次遇到戲芝蘭夜襲感覺還可怕?如此刺骨的殺氣瀰漫,不會又是暗勁強手吧?”
忽聽十來米外,一個樹叢的yīn暗處有人嘆道:“鄧jīng夫,你我昔rì舊怨,三年前便已了結,今rì為何又不講信義,潛伏密林,偷襲於我?”
這人說話溫文爾雅,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但覃鈺聽他說話,心底就不住地生出一絲絲的寒意。
“你……咳!咳!……咳咳!”一陣咳嗽忽然冒出,另一人之前似乎一直竭力忍耐,此時終於忍受不住,想要說話,卻更猛烈地咳嗽起來。
“嘔!”一道怪異的聲音。
“怎麼了?鄧jīng夫,我史璜自問對你仁至義盡,俯仰無愧,三年來也低價賣給貴族不少的糧食兵器,並不曾虧待於你。你如此嘔血,是對史某心感愧疚嗎?”
“咳……咳!嘔!咳!嘔!”那位“鄧jīng夫”不住地咳嗽,慢慢的,幾乎是每咳一聲,必嘔一次血。
“好吧,既然你不願和我說話,那我就先走了哦!”
“盤……盤……咳!咳!嘔!!”
“盤,什麼盤?”史璜聲音一變,忽然凶厲起來。
“我夫君的意思,是請史府君留下神鍾,再走不遲。”一個女子的聲音幽幽發出,頗似有幾分無奈。
覃鈺暗暗叫苦:“剛說不要是暗勁強手,這下卻一下出來三個。鄧jīng夫,這名字好奇怪!史璜……史璜,這個名字好熟悉。”
在他的感應中,這史璜的氣息最強橫,一人竟然壓倒了鄧氏夫婦兩位一流暗境高手。
猛地里想了起來,頓時黑了臉sè,暗暗叫苦:“竟然是他?”
這位史璜,張遜也曾提及,乃是南荊州的無冕之王,暗境巔峰境界,據說離進階化境也不過半步之遙。同時,他還有個官方身份,乃是交州蒼梧郡的府尊太守,位高權重。
此人有權勢有武力,實可稱荊南最頂級的強者。
張遜對他的定義是:十年之內,不得招惹。
“怎麼碰上他了?我真心沒想招惹他啊!”覃鈺全身寒毛倒豎,連冷汗都嚴厲收束,不敢外放,生怕被史璜無意中嗅到。這人可不同於金公子,真要翻臉一擊,那必定是有生命危險的,沒人可以救他。
心下暗想:“這位鄧jīng夫都咳得吐血了,還敢跟史璜做對,也不是什麼善茬。還有這個女子,氣息也很可怕。難道是……”心中有所猜疑,卻一時拿捏不準。
正在琢磨,猛聽一聲輕喝,周圍的殺氣驟然提升許多,嚇了覃鈺一大跳。
“胡說八道!盤弧鍾怎麼會在我手裏?”史璜威勢釋放,官氣十足,“鄧夫人,史某人一向敬你三分,休得再要胡言。”
“那就是還在令郎手裏。”那鄧夫人一嘆,“唉!史府君設野市互易,一向厚待我武陵諸寨,小女子一直也很感激。可是,令郎勾引我鄧家幼女,竊走神鍾,卻非好朋友的作為。”
史璜哼了一聲,似乎無辭以對,索xìng沉默不語。
那鄧氏夫婦也不再說話。
寂靜!
窒息般的寂靜持續了將近五秒鐘。
“啊!”一聲慘叫,史璜的聲音猛地傳出,卻向西北偏移了十米左右,“你們……我中毒了?”
鄧夫人幽然低聲道:“我夫君一身jīng血,全都分佈在這周圍。我們這夫妻同心蠱,也只使得這麼一次……史府君武力超群,不得不如此。”
“夫妻同心蠱?”史璜即使在痛斥鄧氏夫婦時,也是心平氣和,溫聲如玉,此刻聲音里,卻終於帶了一絲驚惶,“你……你怎的能用如此惡蠱,快拿解藥來。”
“此蠱吸的是我夫妻的jīng血,已養成金蠶魂蠱,天下無葯可解。要想解毒,只有神鍾!”鄧夫人低聲道,話中卻微含自傲,“只要史府君交出神鍾,我便能以神鍾驅除史府君體內的金蠶蠱蟲。”
“做夢!”史璜大叫道。
“那你就等死吧!”一道低啞的聲音忽然響起,接着啪的一聲輕震,兩股氣息相撞,鄧夫人低聲驚呼:“夫君?”猛然噗的噴出一口鮮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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