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
離別九年，再次出現在西涼侯府，要說沒有一點兒感嘆，那就是騙人的。看着逐漸映入眼帘的侯府大門，靈卉激動不已。
西涼侯夫婦早已得到女兒今日歸家的消息，早早派家人守在府門口，遠遠看到三人的身影，家人就飛奔到了蘭馨苑。
“稟告侯爺、夫人，小姐已經到了府門口！”
早已迫不及待的西涼侯和夫人相攜走出蘭馨苑，林正皓和新婚夫人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去迎接九年未曾謀面的嫡女。
“卉兒，”遠遠的看到走來的三人，蘭氏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鬆開丈夫的手臂，快步奔向朝思暮想的愛女，平日裏的優雅儀態，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身後的兒媳韓氏，進走幾步，攙扶着婆母一起奔向來人。
聽到叫喚聲，靈卉心底一熱，蘭氏精心的照顧和無私的愛心，已使林靈卉把她當做真正的母親，腳尖輕點，一道白影閃過，靈卉已撲入蘭氏的懷裏。
“母親，母親……”林靈卉緊緊地摟着蘭氏，聲音哽咽，心中的激動無法形容。
已經太久沒有聽到女兒的聲音了，久到幾乎連夢中也開始淡忘，蘭氏思女過度，常常在夢中驚醒，而現在終於見到分別九年的女兒，怎能不喜極而泣。
“卉兒，我的卉兒……”蘭氏一邊用手潤澤的輕撫着女兒的臉頰，一邊喃喃自語。柔柔的聲音中透着寵溺，蘭氏只有林靈卉一個女兒，又早早的離開自己，那種疼愛和思念，自然不是日日環繞跟前的兒子能比的。
“母親，卉兒好想你！好想你！”林靈卉伸手抹去情不自禁留下的淚水，盡量使聲音回復平靜，“母親，母親……”
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娘親，一個勁的膩歪着。
蘭氏的心裏暖暖的，九年的分別，自己的心裏猶如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如今，一種讓她無法言喻的感覺將她的心一點一點的、緊緊的收起，心裏終於滿滿的，聽着懷裏的人兒傳來一聲聲的呼喊，她依然美麗的臉上在黃昏金色的光輝中，染上了一層輕微的溫柔和祥和。
倚在蘭氏懷裏，看着蘭氏寵溺的目光，如微風般輕柔那樣的讓人溫暖，那樣的讓人沉醉，靈卉閉上眼，幾天的奔波，幾乎想要就此睡去。
“前輩！”侯爺向怡陽真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多謝前輩九年來對小女的照顧……”
怡陽真人揮揮手，將林永昌要說的話打斷，“侯爺太客氣了，這兩個丫頭我是給你養大送回來了。”用手隨意一指在林永昌身邊跪下的林正皓，“皓小子，快給為師找個住處，再讓為師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是！”林正皓激動的站起身來，向靈卉點了點頭，轉身帶怡陽真人走向外院。
蘭氏這才想起身邊的兒媳，柔聲介紹：“卉兒，這就是你大嫂！”
林靈卉一年前在家書中已經得知林正皓成婚的事，剛才看到母親身邊身着湖光色比甲的女子，猜着應該是大嫂了。
從蘭氏的懷中掙脫出來，上前朝韓氏福了福身子：“嫂嫂！”
韓氏雙頰暈紅，卻是落落大方的受了禮，深看了林靈卉一眼，笑着道：“妹妹客氣了！”
林靈卉轉身看向侯爺，時間似乎在他身上未留下多少變化，身姿依然挺拔魁梧，眼神卻比以前多了幾分犀利。
恭敬地向他行了禮，無數情緒湧上心頭，聲音哽咽道，“父親！”
多餘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侯爺點了點頭，英俊的臉上出現一絲動容，虛扶了林靈卉一把，聲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決然果斷，“卉兒，快起來，我們回蘭馨苑去！”
“是呀，回蘭馨苑！”滿臉激動的蘭氏似乎忘了一家人是站在冰天雪地里說話了，聽了丈夫的話才回過神來，拉着女兒，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輕快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剛剛進了蘭馨苑，蘭氏身邊的秀竹稟報：“侯爺，夫人，柳姨娘和三小姐求見。”
林靈卉一怔，她們可夠快的。
蘭氏臉色一頓，秀眉微微皺了一下，顯然對這二人打斷一家人的溫馨團聚不是很滿意。
侯爺面色出現了一絲尷尬，咳嗽了一聲，端起茶杯飲了口，遮掩了片刻的尷尬，方才沉聲吩咐道：“明日去頤壽院再見吧！”
秀竹應了一聲下去。
林靈卉心裏一緊，暗嘆這母女二人定是不省心的，再看韓氏仍面無異色的微笑，明白她也不是簡單角色，只是不知她心思如何。
“卉兒，剛看你輕功不錯，這幾年跟着師父受益匪淺吧？”侯爺似乎受不了屋內的詭異氣氛，率先打破了沉寂。
林靈卉抿唇一笑，單是為了父親送自己學藝的英明決定，也絕不能留他一人唱獨角戲，當下回答道：“師父武藝超群，女兒跟他老人家確實學到了不少。爹爹要是有興趣，卉兒這就展示給您老看！”
說完，林靈卉站起身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蘭氏忙伸手拉着靈卉，不快的瞥了眼丈夫，嬌嗔道：“卉兒行了近千里路，剛剛進了家門，水都未曾飲上半口，練什麼武藝，真是不知道心疼女兒。卉兒，快坐下休息！別理你父親。”
林靈卉確實有些疲勞，靠着蘭氏重新坐下，見母親神色恢復了正常，這才放下心來，摟上蘭氏的脖子，撒嬌道：“還是母親疼我，我想家裏的飯菜，想的口水都快流幹了，母親還是快些吩咐布飯吧！”
“你這個丫頭，這麼大了，還是這麼不知羞！”蘭氏笑着輕叱了女兒一聲，“也不怕嫂嫂笑話！”
韓氏嬌笑，“妹妹天真無邪，媳婦喜歡的緊，哪有笑話之理？”
侯爺坐了一會兒，就去外院陪貴客了。
晚飯布好時，林靈卉自然不客氣，毫無禁忌的吃了十二分飽。保持身材固然是要的，只是山裏的飲食雖然營養跟得上，畢竟惜雪多年來潛心學武藝，廚藝沒有絲毫進步，那時忙着練功沒注意，現在才知道有多麼委屈自己的胃。
蘭氏看得連連搖頭，看來計劃要加緊了。
韓氏驚的杏眼圓睜，偷偷拿起手帕遮不住了檀口，生怕一不小心驚呼出來，惹得婆婆不快。
吃飽喝足，看到二人的反應，林靈卉絲毫不覺難堪，“嘿嘿”一笑，拍了拍鼓出來的胃部，由衷的感嘆，“家裏的廚子手藝比惜雪強多了！”
蘭氏輕扶額頭，心疼女兒這些年吃了怎樣的苦的同時，也感到無語至極，自己的大家閨秀啊，侯府的家教啊！上山幾年真的要變成野人了！
韓氏略顯尷尬的附和，“妹妹要是喜歡，以後就讓廚子多變些花樣來做。”
知道被她們看成吃貨了，靈卉倒沒什麼，生成侯門貴女，確實是有做吃貨的資本，這是值得驕傲的，不丟人！再說，自己運動量比較大，倒也不擔心會吃胖。
安慰完自己，林靈卉終於想起了正事，有些頭疼的問蘭氏：“母親，女兒是不是得去拜訪祖母了啊？”
蘭氏看了兒媳一眼，聲音帶着一絲沉重，“今天太晚了，明天早飯後我們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靈卉也顧不得韓氏有什麼想法，忙點頭稱“好“！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古董般的老太太，幸好母親答應陪自己一起去，要不然，還真不敢露面。
蘭氏豈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暗暗嘆了口氣，明天有的氣受了，心裏不免替女兒擔心。
天色不早了，蘭氏命身邊的吳嬤嬤打發靈卉回了梅園。
一進梅園，靈卉就看到門口站着的四個標緻的丫頭。
領頭的自然是英氣勃發的惜雪，其餘的三個丫頭，靈卉雖然猜出了是誰，但人與名字卻是對不上。
幾人見靈卉走來，齊齊迎了上去，除惜雪外，三人皆怯怯的，眼帘低低的垂着，不敢看靈卉一眼。
靈卉好奇，惜春和惜玉暫且不論，惜文可是個活潑的丫頭，難道這些年轉性了？
吳嬤嬤看到梅園裏的丫頭迎了出來，對幾人說道：“夫人吩咐了，小姐長途奔波了幾天，你們今日不要打擾小姐休息，有話改天再說。”
幾人連連稱“是”，吳嬤嬤這才向靈卉福了福，告辭而去。
靈卉隨幾個丫頭走進梅園，丫頭們早已預備好了洗澡水，古色古香的大木桶里熱氣蒸騰，漂浮着片片玫瑰花瓣，芬芳撲鼻。光是聞聞味道，疲勞就驅除了大半。
靈卉顧不上其他，揮手示意惜雪幾人退下，三下兩下扯掉穿了幾天的衣服，舒服的跳進了浴桶里。
將整個身子泡在熱水中，是件很放鬆的事情。
一絲不掛的置身在水中，所有的煩惱消失不見，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最好的解放。貪婪的享受着這種寧靜，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無比的安逸。
在裊裊的蒸汽中，惜雪恍若隔世，前生忙忙碌碌，沒有時間和精力去享受人生。這一世為了自保，自求去深山老林受苦，白白浪費了侯府嫡女的名頭，以後定要狠狠的補回來。迷茫中開始策劃以後的奢侈人生，還沒怎麼開頭，已迷迷糊糊的進入半睡眠狀態。
感受到有人進來，靈卉騰的坐了起來，胸前一涼，整個人也就清醒了。原來武藝高強也有不好的地方，身體還沒有適應這個地方，時刻保持緊張狀態，不得安眠啊！暗嘆了一聲，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洗澡水已經有些涼了。
“惜雪，在外邊候着吧，我這就出去！”
芊芊玉手一揮，屏風上的浴巾已經飄然落在手上，身子輕輕一躍，寬大的浴巾裹住了略顯稚嫩，但已顯娉婷之態的身子。
靈卉一氣呵成的動作，看的門口的丫頭目瞪口呆。
瞥了眼丫鬟，看到來人吃驚的模樣，靈卉好笑的搖了搖頭，開始擦拭及腰的長發。
丫頭這次回過神來，忙緊走兩步，接過靈卉手中的毛巾，崇拜的看着靈卉，“小姐太厲害了！”
“改天讓惜雪教教你！”靈卉隨口說道，轉身出了凈室，來到卧室，在梳妝枱前坐下。
望着鏡中陌生的臉龐，看上去是那麼的不真實，雖然頂着這張臉十三年了，可在滿是男人的山上，哪裏有什麼鏡子？集市上倒是有得賣的，可主僕倆一門心思在練功上，哪裏有什麼心思考慮這些？
收起思緒，看着銅鏡中的人兒臉上透着稚嫩，顏色潔白勝雪。彎彎的細眉，明亮的眼珠，再配上小巧的櫻唇，簡直就是一美人胚子。
雖然自己前世也是一美女，但是比之眼前的女孩，就相形見絀了。
靈卉知道，這樣的年輕，漂亮，以後要面對的只怕很多。不過，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會有人嫌自己長的太漂亮的呢，望着這樣的自己，靈卉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就是這個道理吧！
惜文靜靜的為靈卉擦拭着青絲，不時抬頭偷眼打量着靈卉。
靈卉從鏡中自己打量丫鬟的模樣，雖然張開了很多，但眉眼處仍保留着童年時的影子，莞爾一笑，“惜文，這些年還好吧？”
惜文小心翼翼的臉上，像開了花兒一樣，立刻出現了燦爛了笑容，顯然分開九年，仍然能被主子認出來，對她來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奴婢過的很好，勞小姐牽挂了！”
凝眉想了想，又笑道，“惜雪說小姐一定能認出我們三人來，小姐真的做到了！”
看着惜文開心的模樣，靈卉本想多和她聊聊，可身子確實乏了，連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哈欠。
伸手摸了摸頭髮基本上幹了，便對惜文說，“下去吧！”
惜文捧起一套乾淨的中衣，“奴婢服侍小姐穿上！”
“不用了，你下去吧！”靈卉沖惜文揮揮手，極其懷念前世的裸睡啊，可惜在山裏不方便，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不體會太對不起自己了。
惜文無奈，放下衣服退了下去。
靈卉這才站起身來，扯掉浴巾，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瞬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