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第7章
顧安森進去之後禮貌的和崔伯父崔伯母打招呼,自然就把他留下來吃飯。
這時崔伯母繫着圍裙,出來詢問悅之:“你哥他怎麼還不下來?這都快一天了。”
月上中天,皎潔溫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樹丫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條兒掛在樹丫上一般。夜晚,晚風輕拂,輕輕的吹動着窗帘,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鑲嵌在旁邊。
原桎已經醒了過來,悅之才一進去,他就有了反應。
“哥哥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媽媽讓我們下去。”
他疲憊的抬起雙眼:“嗯,好。”
他很努力的在家人面前裝作無所謂,可事實上總是那麼不盡如人意。悅之很小心的坐在他身邊,生怕出個什麼差錯,整個晚飯進行的倉促而又慌亂,崔伯母說不出什麼,卻大抵知道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貓膩。
他們現在現在的計劃就是,會有瞞不住的一天,但是在這之前,能瞞多久是多久!
晚飯過後崔伯母沒說什麼,便把他們放了上去。
回到房間沒等悅之把他扶到床上,原桎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床角,倚在悅之懷裏喘着粗氣,臉色急劇表白,手腳冰冷略微顫抖,就像瀕臨死亡滅絕的魚類一樣,連呼吸都是沉重的,不由得讓人心裏一緊。
醫院那個地方,原桎不願意多待。就算是身患重病,每天也在悅之耳邊念着想要回家。
這樣整天在家裏完全不是辦法,悅之現在寸步不離的守着原桎,算是度過一個難關。
十月國慶七天長假的時候,天氣已經提前變冷,行人萬般無奈,只得將冬衣扣得嚴嚴實實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縮着脖子,疾步前行。而大路兩旁的松柏,卻精神抖擻地挺立着,傲迎風霜雨雪,黃昏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洶湧,能夠淹沒一切,還有一絲揭開藏頭露尾般的裸露感。
程沛恩納悶,怎麼才十月份,這天兒就下雪了?可見今年A市天氣的無常。
長假七天,公司組織了員工一起出去旅遊,是去雲南的麗江古城。程沛恩喜歡那邊的江南古鎮,由內而外透露出的田園氣息,都是給她不一樣的感覺,清澈的流水,充滿回憶的水車,都是那麼美麗。
玉龍雪山在遠方矗立着,多年積累的雪全部堆積在山頂上,即使每天有太陽艷陽高照,它依然終年不化。
程沛恩怕冷,沒有隨着那些員工去騎馬上山,而是選擇了坐簡便的纜車。
晚上回古鎮的時候,她還抽空去了旁邊賣笛子的店裏,拿着鼓搗鼓搗,店主看着她着實感興趣,便讓她每天早晨來她店裏店主免費教她一些基本功,就是這樣她也會了三腳貓的一樣樂器。
這一次旅遊顧嬌倩也來了,回去前一天,她拉着程沛恩在古城裏從早逛到晚,走了多少條街她都不知道,只知道上一秒她還在民族服飾的店裏,下一秒就會在珠寶店裏,云云。在購物上顧嬌倩倒是捨得下狠,晚上回賓館的時候兩個人實在拿不下,還打了電話把顧安森這個援兵給叫過來了,程沛恩大包小包的拎着,一邊責備:“下次打死也不要跟你再出來逛街!”
她餓了一天還沒吃東西,回去以後顧安森又領着她出來尋覓食物,這時候的麗江古城才是最美的,每天晚上定時定點都會清洗道路,剛清洗完畢以後空氣中還有剛才清新好聞的味道,到處燈火輝煌,目不暇接的紅燈籠從頭到尾一眼望不到頭,路邊的酒吧開始營業,多半是一些文藝酒吧,還有街頭畫像,還有路邊的攤位,都是因為忙着跟顧嬌倩忙活,以至於程沛恩現在才看到這些有趣的東西。
怕她在人群中走丟,顧安森拉住她的手,她緊剔的一松,前面的人轉過來:“別弄,會走丟。”
於是她找了一個借口:“不是,我想畫像。”
“畫什麼像?”
“你看…”
她用另一隻手指着那邊的攤位,一位文質彬彬的小夥子背脊挺直的在為一個路人畫像。
“這得多長時間?”
“我就要畫!”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一點記憶都不留給自己嗎?
“行吧,你過去問問他。”
程沛恩過去詢問了以後也沒有多貴,是素描,程沛恩找了一個人景色好一點的地方,這一站,就站了好久。
但是她一點都不後悔,畢竟畫上的人和本人太像,栩栩如生。
最後顧安森帶她去了附近的酒吧點了一些小吃,還去台上扭了一下腰肢跳了段舞,兩個人就這樣誰也沒說不該說的話,就這樣,七天長假算結束。
回來以後,程沛恩更是和孟靜一加緊了訓練的速度,但是十月二十五號這一天,程沛恩早上六點多就打電話給顧安森,要求請假,按理說這個時候她還不到上班,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是被疼醒的。
“沛恩?”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是深沉而無力,今夜他加班,才睡下去。
“我…我今天不來上班了。”
程沛恩把被子掀開一點點透透氣。
“為什麼?”
頓時睡意全消。
“我有點事。”
“今天不行。中午的時候要對比賽服裝進行投票,還有對比賽事宜做一個講解和說明,這方面我也不太懂,你缺席了沒人給你補。”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程沛恩擠出幾個字:“好,行。”
“很急?”
“也不是,就這樣吧,我再睡會兒。”
要是顧安森同意了,這一天程沛恩絕對閉門不出。往年的今天,她都是坐在床上,一坐就一天,思考着什麼,誰也不知道。
當她來到公司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疼了很久,整一個臉色蠟黃,滿頭虛汗的趴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等着王秘書來叫她開會。
顧嬌倩今日破天荒的跟着顧安森來公司,因為是討論和比賽相關事宜,她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她幫助的,畢竟是資深教師。
“沛恩,去開會了。”
顧嬌倩從更衣室進來,見到她這一副病秧的樣子,連忙過去把她扶起來,倒吸一口涼氣:“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可能…可能昨晚沒睡好。”
顧嬌倩小心翼翼把她扶起來,慢慢的走去會議室,裏面人已經聚齊,程沛恩找了個位子就坐下,沒幾分鐘就疼的趴了下去。
會議剛開始,王秘書就在上面滔滔不絕,程沛恩沒心情聽他說些什麼,這些顧安森都告訴過她,所以聽不聽無所謂,她繼續忍耐着這種要把自己撕裂的疼痛,就像剖開大洞把她吞噬。
“屏幕上的幾款服裝,都是來自巴黎著名的芭蕾舞服設計師新的作品,大家看了以後中意的,請把編碼輸入右手邊的平板里。”
迷迷糊糊程沛恩抬頭,王秘書向她投過去一個擔憂的眼神,顯然,連王秘書都發現了她的異樣,顧安森還會不知道嗎?
他一直緊緊的貼着椅背,看着她,又因為這裏是公眾場合,不可以隨便過去問她到底怎麼了。
“嬌倩姐,我去下洗手間。”
程沛恩吃力起身往顧嬌倩耳朵一湊,她的位子離門最近,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顧安森心裏一空,出去了?
小腹抽痛了,隱隱作痛起來,越來越猛。她揉了揉,沒想到疼痛猛然加劇,劇烈的絞痛襲擊着她的小腹,疼的厲害,手死死地抵在小腹上,一點一點加重力道地揉,但絲毫沒有緩解疼痛。她弓着背,緊貼着牆緩緩蹲下來,忍不住呻吟起來。
她踉踉蹌蹌跑進衛生間,手一摸口袋,空的!她居然沒把葯給帶出來,無奈之下,她撥通了沛哲的電話:“沛哲你在家嗎?”
“我今天不上班。”
“你去我房間床頭柜上,幫我把那瓶葯給我送來公司。”
“葯?等我看看啊…”
沛哲踱步去到她房間:“白色的?”
“對,你到了打電話…”
一股劇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着神經。肚子像是被萬根灼熱的利刀刺着,一股絞心的疼痛遍佈全身。一陣又陣的疼痛猶如大潮一般朝我湧來,一波又一波。
她拿着手機扶着牆壁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回會議室,此時會議室里已經只有顧安森一個人,程沛恩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她在衛生間裏,呆了半個小時。
“你怎麼這麼久?”
顧安森抬頭,面色蠟黃,眼窩深陷,唇色慘白如雪,四肢無力,目光渙散,精氣盡失。
“怎麼只有我一個人了?”
“投票結束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他再一次把圖片給她:“現在七號服裝和九號服裝票數一樣,你只要…”
顧安森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程沛恩的手緊緊地攥着衣角,整個身體不住地顫動着,連臉上的肌肉都微微都顫抖了起來,沒過多久,又一輪疼痛襲擊了身體,霎時,肚子猶如有隻魔鬼在作怪,翻江倒海,像是被一輛雙層大巴士碾過似的,又有如萬顆隕石刺破。
(遲來的祝福,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