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理之戰
“嘖嘖嘖……你也真下得去手?晚點包紮的話,手就廢了!”姬焱看着治療師正在為景荼夏包紮右手,來來回回包的跟個粽子似得,景荼夏呲牙咧嘴地忍着疼痛,滿臉通紅,也不吭聲。
“喂,丫頭!就算想讓小jimmy原諒你,也得用對方法啊?自殘?你當那小怪物會暈血啊?博同情?他一出生就沒那東西好嗎?”gina從心裏是真的看得起景荼夏的勇氣,只是以姬蘼如此刁鑽的性格,看到景荼夏自殘他只會更加生氣,又豈會認了她這種激將法呢。
“話說,小荼夏,除了我姐和黛絮這倆變態女人,你也真算是女中豪傑啦,先是敢對着小jimmy開槍,而後又自殘手臂,你不得了啊!“姬焱這話絕對是真心話,在他心裏是真心待見這未來嫂子的,有如此的膽魄也絕非常人了。
gina朝着姬焱翻了個白眼,又看了看景荼夏的手,“景荼夏,說實話,若不是那晚姬蘼阻攔,就憑你對他開的那一槍,即便是他如今安然無恙,姬家也一定要了你的命,你並不了解姬蘼對於整個姬家,甚至整個歐洲世界的意義,他若流一滴血,我們甚至可以讓一個國家為這滴血埋單,唯獨你,是個例外,所以,即便是今天你的手真的廢了,也未必能賠得了姬蘼那一槍,想要他原諒你,還差得遠!”
景荼夏被gina的話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在她的心裏姬家本就不是普通人家,甚至不是普通商人,可是那夜發生的事情之後,她更是了解到不管是姬家還是季斐燃,包括餘暉都還有着另一種不能公佈於世的身份,而這種身份遠遠超過了她能夠認知的範圍,她並不了解一個人的價值真的能超於一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可gina的話卻讓她了解到自己彷彿是得罪了上帝一般,要想得到姬蘼的原諒似乎真的不可能了。
“姬蘼明天一早就回杜拜,你有什麼打算?”姬焱也難得地認真起來,其實姬家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姬蘼的心思,景荼夏對他來說就像是一件求而不得的珍寶,他極盡心思地想要擁有卻被那寶物傷得體無完膚,可他卻又不忍心摔碎,又做不到真正地放下,所以只能逃避,盡量地催眠自己過回原來的生活狀態。
一聽姬焱的話,景荼夏的手猛地一抖,正在包紮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她只得悶哼幾聲,鼻子裏傳來一陣酸楚,眼睛又開始變得通紅。
“我……只要他沒事,見到就好,我,明日也回y市吧。”景荼夏有些哽咽,垂着頭,並沒有看gina和姬焱,“抱歉,gina小姐,姬先生,對於姬蘼先生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也無須解釋,也多謝你們的寬容,我……”
“活該你如此!真是浪費我們這一整天的折騰!”gina有些不耐煩地看着景荼夏,本想着激發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潛質,讓她能夠死皮賴臉地博得姬蘼的原諒,那樣她的傻弟弟也能多少恢復點人情味,可這景荼夏這一次見到姬蘼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躲躲閃閃,哭哭啼啼,這不是讓姬蘼更糟心嗎,gina懶得再理景荼夏,只得憤然而去。
姬焱囑咐了醫生幾句,看了看景荼夏,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走開了。
夜深了,景荼夏被安排在公館後院的一座獨棟別墅里,這裏也真是別有洞天,這別墅的裝潢跟公館大廳的裝潢完全是兩種風格,大廳的極盡奢華與這裏的極簡主義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雖是一種矛盾的存在,卻也顯得格外地別緻創意。
一天的舟車勞頓,再加上手上也傷的不輕,景荼夏本是極其疲乏,卻又毫無睡意,一個人出了房間,有些摸不着方向地在別墅里轉悠,偌大的別墅一個人也沒見到,自然地認為這房子裏就她一個人了,終是來到客廳里,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也顧不得禮數了,便在冰箱裏翻騰起來,沒想到姬家這種大戶人家也吃方便麵的,搗騰了一陣,便坐在沙發上幹掉了兩桶方便麵,這才心滿意足地卧倒在沙發上,本來摁開電視想要看看什麼深夜場電視劇的,卻一時忘記了這是國外,全是她聽不懂的語言,只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砰!”又一聲槍響,逐漸被鮮血染紅的雙眼,那個湧出鮮血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不要,不要啊,小jimmy,不要!”驚醒的時候仍然是眼角帶淚,頭上的汗珠密佈,她大概已經不記得這到底是自己第多少次做同樣的夢了,喘着大氣,正欲起身,抬眼卻看到那站立在不遠處的人,先是一驚,待看清那人的長相時,身體又不由地僵硬了。
這是今天的第一次,姬蘼正視着景荼夏的眼睛,似乎想要從她的眼裏看透她的內心所想,他從未想到有一天景荼夏會喚着他的名字醒來,如此清晰,如此撥人心弦,他原本冰霜若谷的心似乎又開始有了絲絲暖意,不,這是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景荼夏猛地站起身來,有些緊張地看着姬蘼,正欲上前,姬蘼卻並未如她所願地站着不動,一個側身便上了樓梯,景荼夏不知哪來的勇氣,像是個不懼生死的戰士一般,緊緊地跟了上去,姬蘼有些意外,這丫頭還真是個難纏的主,不由地蹙起了眉頭。
進門,轉身,關門,卻被一隻包的跟粽子一般厚重的手擋在了門縫中,姬蘼並沒有顧慮,使勁想關上門,卻壓得景荼夏的手瞬間溢出了鮮血,只聽“嘶”的一聲,景荼夏卻沒有縮回手的打算,姬蘼終是停下了關門的動作,眼睛直直地看着景荼夏,冷漠而絕決,下一秒,便是一把從門上扯下景荼夏的手,狠狠一甩,砰地關上了門。
景荼夏原本受傷的手傳來陣陣巨疼,看着姬蘼毫不留情的關上門,她的心卻像是被門夾住了一般,湧出一陣陣澀澀的疼痛,她還能做什麼,她真的什麼都做不到了吧,姬蘼的心就在那一發子彈射出的那一刻就已經跟她一刀兩斷了,而現在的她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站在門前的姬蘼臉色木然,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看着門下透出的光亮里景荼夏還站在門前的影子,她到底在幹什麼?她難道已經忘記了一個月前她對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了嗎?她憑什麼認為她可以在他身上予取予求,想要博得原諒,他就得無條件原諒她嗎?
正想着,卻看到景荼夏的影子緩緩地移開了,姬蘼的心中卻湧出一股失落,看來,他的原諒對她來說也並不真的重要吧,她只是想要減輕她心裏的內疚而已,他姬蘼對景荼夏來說到底還是什麼都不是,想到這裏,姬蘼不由地從心底湧起一股怒意,憤然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姬蘼開門的一瞬間,原本坐在門側的景荼夏立刻站起了身來,臉上有着掩蓋不了的欣喜,眼睛直直地看着姬蘼,姬蘼似乎也被景荼夏嚇了一跳,原本忿忿不平的心,居然在確定景荼夏還在的時候變得異常柔軟,卻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變化,一下子又恢復了冷漠的情緒。
“你想怎麼樣?”姬蘼不再看她的眼睛。
原本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出口,卻被姬蘼的一句話堵了回去,景荼夏的眼睛又開始澀澀地想要流淚一般,“我……我只是想要確定你還好嗎?”
“還好?你是想要確定我受不受得住你那一槍,是不是還活着吧?”姬蘼挑釁地看着景荼夏,“怎麼樣,景小姐,為了保護你心愛的男人不惜殺了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一提到心愛的男人這種字眼,原本想要試圖好好說話的姬蘼又陷入一種瘋狂的報復之中,“你現在這樣千里迢迢跑過來道歉又是意欲何為啊?我既然受了你的子彈,就受不起你的抱歉!”
如果用字字誅心來形容姬蘼的話,那他也真的是做到了,她並未想過那一槍對姬蘼的傷害會如此深刻,也並沒考慮到當日她對餘暉的保護會如此地殘忍,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他說得對,她真的不配得到他的原諒,有誰會原諒一個真的想要殺自己的人呢?可是心為什麼那麼痛,幾乎是痛的沒辦法呼吸,沒辦法解釋,沒辦法再說出一句話來。
景荼夏不敢再看眼前的人,她的頭埋得越來越低,她的眼淚在此時看來似乎都顯得矯情可笑,緩緩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腦子裏變得混亂不堪。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開槍嗎?”終是抵不過自己的內心,不得不承認,他想要原諒她,雖然他的心已是千瘡百孔了,可在今晚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雖然佯裝得若無其事,可天知道他的心彷彿時隔一個月之久終於恢復了心跳,而看到她為了博得原諒砸傷自己的手,他是心疼的,可他卻在排斥這種情緒,只能化作憤怒,匆匆離去,而就在剛才,聽到她喚着他的名字醒來之時,他甚至有一股衝動想要自己內心的怨念就此作罷,可他卻還是硬着一口氣逃離了。
“會!”景荼夏的回答幾乎是預示着姬蘼的滿盤皆輸,此時的他原本變得柔軟的心竟一點點凝結成萬年的冰川,幾乎是從腳底開始迅速地蔓延生長出無數的細胞,那細胞的名字叫“恨”。
沒人看到姬蘼的臉已經因為這恨意而變得扭曲變形,可他又能如何呢?難道就因為她的狠絕,她的不愛,所以他要殺了她嗎?他不能!姬蘼正欲轉身,景荼夏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轉過身來,哭啞着嗓子,“我會陪你!”景荼夏的聲音滿是顫抖,受傷的手也跟着顫抖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這並不是第一次聽到景荼夏說我陪你,當日她開槍之後便一直在重複這樣的話,可當時的姬蘼只是認為她受刺激過度,這樣的話並不帶任何感情,也並不是她真正的意願。可現在的她為什麼還能說出我會陪你這樣的話,景荼夏,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你知道說出這句話的後果嗎?
饒是心裏五味雜陳,姬蘼也還是沒有回頭,他的意志力和自制力幾乎是無人能夠匹及,想要原諒卻還是硬着心腸的矛盾也讓他焦作不安,再一次將景荼夏拒之門外,也彷彿是把自己的心懸空而掛一般。
再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景荼夏突然癱軟在地,她的眼淚,她的懺悔,甚至她的鮮血,對姬蘼來說都再也不起作用了,此時的景荼夏早已是滿眼的空洞,無奈和絕望攀爬着她的內心,連喘息都顯得吃力。
不多時,猛地,像是被上了發條一般站起來,一把抹去臉上的眼淚,再一次走到姬蘼房門前,不管不顧地直接用那手上的右手敲打房門,嘴上也不喊姬蘼的名字,也不喊開門,只是一個勁地敲打。
門也終是被敲開了,看來姬蘼也還沒有睡下,只是一臉冷漠地看着門外的景荼夏,此時的景荼夏見門開了,見縫插針般地一步溜進了姬蘼的房間,這舉動倒是出了他的意料,只得轉身冷漠地看着景荼夏。
“滾出去!”音調不高,卻帶着寒意,姬蘼的冷漠景荼夏是畏懼的,可此時也只能視若無睹豁出去了。
“哼!”景荼夏故意朝着姬蘼一聲冷哼,一屁股便坐在了沙發上,轉而躺了下去,受傷的手有些滴血,生疼生疼的,她也不遠顧忌了。
玩死纏爛打?姬蘼有些蹙眉地看着景荼夏,並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誰知那丫頭根本不給他一個眼神,只是閉着眼睛耍賴。姬蘼並未關上門,轉身大步走到景荼夏身邊,毫不客氣地單手將她擰了起來,大驚過後,便是一片掙扎,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姬蘼扔出了房門,再次砰地被關在了門外。
“啊!姬蘼你這個小氣鬼!混蛋!”景荼夏掙扎着從地上爬上來,氣得跳腳,朝着姬蘼的房門便是大罵起來,“你這個臭怪物!你現在是缺胳膊少腿了還是內部器官衰竭啦?不就是打了你一槍嗎,整天一副鬱結於心的樣子,我不是都說了你不解氣我就賠你一槍嗎?真么這麼不把人當回事啊!你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小心眼,臭姬蘼!”
罵得累了卻半天得不到房裏人的動靜,景荼夏更是氣急敗壞地對着門狠踹了幾腳,“你這個變態姬蘼,不原諒就拉倒!小心眼!明天就滾回你的杜拜吃沙塵暴去吧,那麼不待見我,那就永遠都不要再見了!哼!”
這完全是撒潑的節奏,最後還不忘對着門哼了一聲,可一提到永遠不要再見這樣的字眼,景荼夏的心卻像是被人敏感地扯動了一般,酸酸澀澀地一陣麻痹,而又有誰知道房內的姬蘼在聽到景荼夏一陣不着邊際的怒罵之後,嘴角卻不由地露出一絲笑意,這撒潑耍混的丫頭,果然沒什麼耐心,這麼快就原形畢露了,永遠不見?這話讓姬蘼又生出一股惱意,你想永遠不見嗎?好!那麼你最好能真的做到!
當景荼夏找上gina和姬焱之時,天已經快亮了,兩人看到景荼夏哭喪着的臉和手上被鮮血浸透的紗布不由地心裏一陣唏噓,那小jimmy還真的是狠得下心腸,原本以為他對景荼夏總是會壞了原則,有個例外的,可似乎是他們太高估了這丫頭的分量,可轉念一想,要是不再搏一把,或許姬蘼這輩子就再也不會有恢復成正常人的可能性了。
“喂喂喂,小荼夏,不就是被那黑心肝的小jimmy拋棄了嗎,不至於把自己搞得如此落魄不堪吧,看得小哥哥我都心疼死了。”姬焱一邊拉着景荼夏的手幫她拆開紗布,一邊滿眼心疼地看着她紅腫的臉。
“我還期待你能有更高明的招數呢,哭哭啼啼的,不就是打了他一槍嗎?又不是殺了他全家,況且他現在不是還生龍活虎着嗎!”此時的gina完全是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在說話。
“打了他一槍,你那日不是也想殺了我嗎?”景荼夏淚眼朦朧地看着gina,想起她那日看到姬蘼中槍后對自己的眼神,現在說話倒如此輕鬆了。
“嘿!你個小丫頭,這時候倒伶牙俐齒了,有本事你就拿這種氣勢去找那小怪物啊!扔給他一把槍,讓他還你一槍不就得了!”gina斜睨着景荼夏,卻不料這句話一出,景荼夏當真果斷站了起來,手上的紗布剛拆完,滿手鮮血模糊,把姬焱倒了驚了一跳。
“借我把槍!”景荼夏轉眼看着姬焱,此時的姬焱完全是秒變小純潔的節奏,一臉無辜和無知的表情。
“水槍?人家可是一等一的好公民,哪裏來的槍啊?”姬焱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
“別瞧不起人了!你們不想告訴我你們的真實身份,不代表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好公民能在槍林彈雨里平靜如常嗎?能嗎?就憑gina姐姐那日的氣勢,想來你們姬家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少裝了!”景荼夏又像是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一般。
“夠機靈啊,小丫頭!”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三人轉頭一看,姬鈺已經進了屋內,正一臉微笑地看着景荼夏。
“姬,姬先生。”景荼夏又如驚弓之鳥一般尷尬的站起身來。
“wow,小荼夏,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喚我叔叔,或者隨他們一起叫鈺爺,我可不習慣你如此生分哦。”姬鈺的話讓景荼夏的心略過一絲絲暖意。
“怎麼,還是得不到小jimmy的諒解?”姬鈺看着景荼夏一臉的委屈和哭紅的雙眼,再瞧瞧她手上也傷得不輕,便知道事情並不順利。
“那小心眼,臭姬蘼,我好話壞話都說盡了,他還把我從屋子裏扔出來!”景荼夏確實是個機靈的主,一看到姬鈺對她態度溫和,好歹也是這幾個熊孩子的老子,肯定能想到辦法整治姬蘼,所以果斷把自己的遭遇再次呈現出來。
景荼夏的小心思在這幾隻狐狸面前簡直是無所遁形,三人只是意會地笑了笑,姬焱還是繼續為景荼夏整理傷口,gina則是坐在沙發上啐了幾口茶,姬鈺緩步都到景荼夏身旁,慢慢坐了下來。
“小荼夏,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特殊,你不怕?”姬鈺的笑依然溫柔,看得景荼夏眼神有些發痴,這男子才真正是傾國傾城的美貌啊,這輩子能嫁給他的女人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世界的美少女戰士,祖上積德啊。
gina果斷髮現了景荼夏看姬鈺看得入迷的眼神,與姬焱使了個顏色,姬焱輕拍了一下景荼夏的傷口,“嘶“,疼痛還是把景荼夏的小眼神拉了回來,蹙眉望着姬焱。
“我說,小荼夏,他個有婦之夫都可以當你爸了,有什麼好看的?小哥哥我是他生的,相貌自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想犯花痴,看着我就行啦!乖!”姬焱一貫戲謔,這話卻說得景荼夏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的確是失態了。
“我相信,每個人需要從事不同的職業,你們的職業只是比普通人更加特殊而已,有什麼可懼怕的。”景荼夏倒也沒忘記姬鈺剛才的提問。
“說得輕巧,那日看你的樣子,都被嚇得半死了!”gina習慣性地潑冷水。
“總有第一次的嘛!既然不怕,那我就不多做解釋,日後你總會慢慢知曉,我們這一大家子,構成太複雜,怕你一時半會也聽不明白,適應了便好。”看得出,姬鈺是當真喜歡景荼夏,這女子有着天生讓人愉快的性格,她的動人之處會隨着時間愈發明顯。
“那小jimmy天一亮就回杜拜去了,怎麼辦?“姬焱放下已經為景荼夏處理好傷口的手,抬眼看着姬鈺,這時候,大概也只有讓他老子出馬了。
“切!天不是還沒亮嗎?我篤定他走不了!“姬鈺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誰還攔得住他?”景荼夏一臉委屈的模樣。
姬鈺卻意味深長地笑而不語,只是盯着景荼夏看,姬焱和gina也意會到父親的意思,並不作聲。
“那咱們拭目以待!晚了,孩子們,該休息咯。”語畢,姬鈺緩步走出了房門,姬焱和gina也囑咐景荼夏早些休息,幾人就此散去。
當姬蘼被一陣古怪的敲門聲搞得無奈地打開房門時,便看到景荼夏笑眯眯地正端着一個偌大的托盤,裏面擺放着各種花樣的早餐,姬蘼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接下來便準備要關門,景荼夏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動作一般,飛快地擠在門縫之中,天知道,當景荼夏看到姬蘼還站在自己面前時,她有多麼的興奮,昨晚一直待在客廳里不敢閉眼,就是怕姬蘼會一聲不響地回杜拜去了,也不知道這別墅還有沒有其他的門,所以只能一晚上豎起耳朵聽樓上的動靜。
“別那麼小氣,吃早餐,吃早餐,我做的。”如乞求一般的語氣,姬蘼倒也真的停下了關門的動作,這丫頭,到底要搞什麼鬼。
終是進了房門,景荼夏興奮地已經完全忘記了一夜未眠的疲憊,一邊搗騰着早餐一邊喋喋不休地嘮叨。
“我也不知道你的早餐習慣,都做了一些,嘻嘻,這是我第一次做早餐,你將就着吃點。”景荼夏笑意盈盈地望着姬蘼,這笑容加上她第一次做早餐的說辭彷彿像是魔咒一般,姬蘼本想惡狠狠地拒絕,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坐到了早餐前,呃,看這早餐的賣相,也確實是第一次做吧。
姬蘼並未回應景荼夏的話,只是默默地開始享用早餐,賣相不佳,味道卻還是勉強過關的,想必這丫頭也真的是用了心思,姬蘼的心一陣悸動,卻又刻意迴避着景荼夏炙熱的眼神。
“怎麼樣,怎麼樣,好不好吃?”景荼夏坐在姬蘼對面,眼睜睜地看姬蘼把一勺芙蓉蛋送進嘴裏,“好吃嗎?好吃嗎?好不好吃?”急切地想要得到肯定一般,此時的景荼夏彷彿也忽略了她內心的激動,怎會如此想要得到眼前這個人的肯定呢?
“嗯。”姬蘼並未抬頭,只是輕輕地回應了一聲,隨即便端起一杯鮮榨果汁喝了一口。
景荼夏的臉被這一聲肯定弄得笑開了花,更是抬起手來撐着下巴,得意地看着姬蘼,姬蘼也沒忍住看她,眼光剛對上她的臉,卻被那撐着下巴的手蒙上了一陣陰寒,一把扯過那看起來還依稀滲着血的手。
“嘶!”景荼夏被這一扯又是一陣劇痛,隨即看到姬蘼陰寒的眼神,又強忍着道,“弄,弄早餐的時候不方便,就,就把紗布拆了,待會,待會再去包紮就好。”
姬蘼像是並未聽到她說話一把,直接拉着她走到床邊,一把將景荼夏推坐到床邊,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醫療箱,景荼夏識趣地並未多話,她是開心的,見到姬蘼仍然會在意她的傷口,他仍然會因為她的馬虎而眼神抑鬱,他還是把她當做朋友的吧?姬蘼的手輕輕地托着景荼夏的手,一點點小心地為傷口消毒,他包紮的手藝很是專業。看着小心翼翼的姬蘼,雖仍是一臉的冷漠,可眼神里的不忍和憐惜還是讓景荼夏盡收眼底,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的眼睛彷彿隨時都容易蒙上一層霧氣,而此時,這層霧氣卻越來越濃。
姬蘼抬眼看她的時候,景荼夏還來不及拭去滿眼的霧氣,只是有些尷尬地笑笑,姬蘼的眼神卻始終移不開她的臉,景荼夏,你何時變得如此感傷?從昨晚到現在,你的眼淚滴滴灼熱,又有多少是為我而流呢?
“你今天不回杜拜了?”幾乎是脫口而出,可問完才察覺自己的語氣滿是擔憂。
“與你無關。”姬蘼的手頓了頓,頭卻未抬起來,冷冷地回答着。
“有關!你要是不回杜拜了,能不能麻煩你做我的嚮導,陪我逛逛羅馬啊?我第一次出國,怕生得很。”這話到說得理直氣壯。
“沒空。”仍是不抬頭,口氣也冷得讓人如墜冰窖,景荼夏卻也沒理會他的說辭,還是樂此不疲地搭訕着,似乎這招還滿有效果,姬蘼雖然冷漠,卻也總是在回應着她。
“咦,不要這樣拒人千里嘛,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打開的門轉移了注意力,景荼夏吃驚地看着門口同樣吃驚的人,還來不及有其他的表情,只見姬蘼仍是沒有停下手上包紮的工作,頭微微側着,看了一眼門口的人,表情和眼神簡直是神一般的同步,那種冷冽讓景荼夏都不由地背脊發涼,只見門口的人根本不敢直視姬蘼的眼睛,默默地退出了門外,隨即又聽見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姬蘼並未抬頭,只是稍有加快手上的動作,待那人進門之時,姬蘼已經輕輕地放下了景荼夏的手。
進門的是個金髮碧眼的女子,景荼夏對那些美的事物簡直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就是昨晚跟姬蘼很熟絡的那個美麗女子,說來這姬蘼也真是怪人,既然都這麼熟悉了,只是沒有敲門而已便可以那樣冷漠,而且看得出這女子也是極畏懼姬蘼的,在他面前,熟絡歸熟絡卻是斷不敢造次的。
“抱歉,louis,我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金髮女子用一口純正的法語向姬蘼問好,她的笑容燦爛卻又不失婉約,看得出,她其實明明對姬蘼身旁的景荼夏分外好奇,卻始終沒有將眼神分一點給景荼夏,這才真的是知分寸、懂禮儀的典範啊。
姬蘼顯然也不會追究她剛才的冒失,臉色也變得平淡了許多,“這麼早,蘿拉,你有什麼事?”讓景荼夏驚訝的是,姬蘼並沒有用法文與蘿拉交談,而是用了漢語。
蘿拉的臉色有一秒的遲疑,卻也配合著姬蘼用了漢語,“只是得知你今日不回杜拜,所以想要約你出門。”
“噢?誰會知道我今日不回杜拜呢?”姬蘼的神色有着一種看不透的情緒。
“十一公爵怎會不知。”蘿拉笑意甚濃,直接走到姬蘼身旁,挽起了他的手臂,這時才把眼神落到一旁的景荼夏身上,“嗨,你好,我是蘿拉。”
“你好,我是景荼夏。”不得不承認,景荼夏面對蘿拉之時是有些緊張的,蘿拉的美貌和她燦爛的笑意本是能給人親近的感覺,可景荼夏卻覺得這種情緒讓她更加對這個女子有一種生疏感。
“可以嗎?louis,我們出去。”蘿拉挽着姬蘼的胳膊,姬蘼卻並未拒絕,只是隨着蘿拉要往門外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景荼夏。
“我也去!”景荼夏着急着一把拉住姬蘼,心裏卻一陣咒罵,臭姬蘼,剛才不是說沒空嗎?一看到美女就找不到北了,巧了,姐姐我就是根攪屎棍,看我今天怎麼纏着你,哼!
這話讓姬蘼和蘿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景荼夏,這時的景荼夏真是下決心將自己死皮賴臉的技能發揮到極致,“蘿拉小姐,我第一次來羅馬,閑着也是閑着,能不能請你們做個嚮導,謝謝你了。”這根本不是請求好嗎,還沒等蘿拉答應,景荼夏便飛快地走到了門外,等着兩位出門,蘿拉的額頭幾乎是出現了三根透明的黑線,姬蘼倒是難得的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意。
來到別墅大廳之時,姬鈺和gina、姬焱正吃着早餐,見到三人一起下樓,用餐的三人臉上都流露出一陣意料之中的笑意。
“louis,今日不回杜拜了嗎?”姬焱總是盤算着如何擊垮姬蘼那毫無表情的臭臉。
“怎麼,你和gina小姐今日也不離開嗎?我爹地的生日已經過了,你們兩人貴人事忙,這一次不急着走嗎?”姬蘼的表情一丁點變化都沒有,可這些話卻讓一旁的景荼夏有些疑惑了,他們不是一家人嗎?怎麼會有“我爹地”這樣的字眼?雖是疑惑,可還是懂得分寸的,並未發問。
景荼夏的表情被姬鈺盡收眼底,他也並未解釋,只是微笑着朝景荼夏點了點頭,“早安啊,小荼夏,手上的傷無礙嗎?”這一家子人還真是,一說起漢語就文縐縐的,景荼夏心中暗忖。
“無礙,謝謝鈺爺。”景荼夏也禮貌地回話。
“那麼今日,就讓louis和蘿拉帶你逛逛羅馬吧,鈺爺昨晚休息得晚了,就不相陪了。”姬鈺的笑意甚是溫暖,“小蘿拉,好好陪荼夏小姐哦。”
“是的,公爵叔叔。”蘿拉在姬鈺面前是禮貌而溫婉的,微微向姬鈺行了個禮。
一個人在荒野馳騁太久,
他會嚮往一座城市,
伊西多拉就是他的夢中之城。
這裏的建築有着鑲滿海螺和貝殼的旋梯,
盛產精緻的望遠鏡與小提琴。
在夢中他仍會想起這城市的一切。
但是,
當他向往時,他是英俊之年,
而他到達時,他已是白髮老朽。
最困擾的是,當我白髮叢生,
能夠帶着我的人,到達我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