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多遠滾多遠!
景荼夏掛着眼淚離開,景家父母也沒有追出去,他們的心裏對季斐燃充滿了歉意,這孩子的愛太深刻也太不容易,可景荼夏的拒絕幾乎是註定的,這一點不管是景家父母還是季斐燃都是心知肚明的,陸華瓊相比季雲升顯得更加地失落,她從心裏一直是把景荼夏當作兒媳婦一般來疼愛的,這樣視如己出的情懷突然被拒絕,陸華瓊的臉色極為憔悴,呂儀芳默默地陪着她,也並沒有過多地道歉,畢竟大家都是尊重景荼夏的選擇的,這是他們早就達成的默契,愛情這回事,很多時候都是不隨人願的。
季斐燃默默地坐在天台之上,玫瑰花躺在腳邊,他的神色黯淡,唇角微微抿起,手緊緊地拽住戒指盒。
一隻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肩膀,有些小心翼翼,“季大哥,你……”楊淳淳的聲音很低,此時的她似乎也找不到適合安慰他的話,“抱歉,夏夏有時候真的太固執。”
季斐燃微微側着頭,並不說話。
“其實,既然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何不再等等?”楊淳淳撫着季斐燃肩膀的手稍微用了一點力。
“在愛情上,你和夏夏有着同樣的際遇,她絕對了解你的感情有多珍貴,現在的拒絕,只是因為用情太深,你又何嘗不是呢?所以何不再等等,你只差一個讓她回頭的機會。”楊淳淳很少以這樣嚴肅的姿態說話,她是了解景荼夏的,在愛情上,不管是景荼夏還是季斐燃都是守望的那一個,太艱難也太讓人心疼,喻小凡和衛芳既然留下她來安慰季斐燃,或許她真的應該給他一些更有用的建議。
靜靜的,靜靜的,楊淳淳難得的耐心全用在了這樣靜謐的夜晚,儘管季斐燃一直沒有說話,但她知道,她的話對他是有效果的。
喻小凡和衛芳追出酒店便看到景荼夏默默地坐在台階上,雙手抱膝,頭深深地埋着,喻小凡和衛芳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最近桃花運不錯啊,妞兒。”衛芳摸着景荼夏的腦袋,口氣很是輕鬆。
景荼夏慢慢地抬起頭來,臉上強裝的微笑很讓人心疼,終是忍不住癟起了嘴巴,眼淚大滴大滴地滴落下來,今晚的她,真的受了太大的衝擊,季斐燃的感情太重,求婚也太突然,這一切似乎沒有給到景荼夏一點喘息的機會,可三丫都知道,最讓景荼夏難受的卻是季斐燃的感情隱射出她這麼多年對餘暉其實是抱着同樣的期待,她一直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太過執着的一廂情願,可今晚,她好像必須要面對這個問題了,她的付出和季斐燃到底有什麼不同?
喻小凡輕拍着景荼夏的背,衛芳拉起景荼夏的手,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想要靜靜地陪着她。
淚眼朦朧是不是總會出現幻影?景荼夏抬頭看着前方,不遠處那熟悉的人影讓景荼夏的眼淚如泉湧一般,她是太想他了吧,可是現在,他怎麼會出現?是啊,他從不曾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過,今晚到底怎麼了?
“餘暉?”喻小凡輕輕地喚了一聲,她似乎也不太敢相信。
這一聲喚似乎把景荼夏從淚眼朦朧中喚醒了一般,努力用手一把抹去眼裏溢出的淚,景荼夏的喉嚨頓時像被紅酒瓶塞塞住了瓶口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喉嚨里澀澀地疼,猛然站起身來,那人就站在不遠處,如此生動,他的眼神那樣溫柔,溫柔地看着她,毫不掩飾,他的唇角帶着笑,那樣輕鬆自然,卻又真實可見。
景荼夏的怯生生地往前走了兩步,那人卻仍站在原地,沒有後退也沒有前進,腳下生風般的速度,景荼夏的身影如一支射出的箭,直直地奔如那人的懷抱,粘膩地彷彿萬能膠,一絲也分不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景荼夏抽泣着,卻並不離開那人的懷抱,而那人的雙手也緊緊地摟住景荼夏,彷彿要把她刻入骨血一般。
“餘暉,餘暉,餘暉……”
“嗯,是我,我在。”餘暉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景荼夏的手抱得更緊了,夾雜着淚水的笑意此刻命名為‘幸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知道後果嗎?你確定你沒有喝酒,或者被門夾了腦袋?你清楚我是誰嗎?你確定你現在……”
猛地被突如其來的吻攥住了唇舌,景荼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嗚嗚…。。”她並未掙脫他的懷抱和他的吻,只是這樣的吻來得太猛烈讓她有些不適應,腦子裏依稀閃過一些畫面,那是不久前她上演的另外兩段吻戲啊,景荼夏真有一種暈眩的感覺,這時候,她明明就該好好享受啊,這不是她期待已久的畫面嗎,怎麼還會開小差,只是,之前那兩段吻的氣息似乎太特別也太讓人難忘。
良久,呼吸急促的兩人終於分開了,餘暉滿眼溫柔地看着一臉通紅的景荼夏,他終於還是來了,他終究還是沒能剋制住自己,在得知季斐燃今晚的求婚計劃之時,他的心亂了,他開始慌張開始害怕,如此完美的季斐燃,哪怕是景荼夏對他只有一絲一毫的心動,他那無可挑剔的求婚也有可能變為現實,餘暉終究是缺了一份信心的,不是對景荼夏,只是對他自己。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景荼夏強忍着被吻后的不好意思,硬是沒臉沒皮地要一個答案,對餘暉,必須趁熱打鐵,“你不會告訴我認錯人或者酒後糊塗之類的蠢話吧?”
“景荼夏!”餘暉一把捏住景荼夏的耳朵,揪得她生疼,“你一個女孩子,什麼叫害臊都不知道嗎?”
餘暉這一揪耳朵,卻無意中觸碰到了景荼夏耳朵上的通訊器,正從浴室出來的姬蘼猛地定住了腳步,摸了摸耳朵上的小紅點,此時,景荼夏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哎喲!”景荼夏一把扯開餘暉的手,“害臊什麼?再害臊你就跑啦!”說得理直氣壯。
這回,倒是餘暉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到底什麼意思?說清楚,我怕自己會錯意,又搞得竹籃打水一場空!”景荼夏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着餘暉,其實她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矯情地想讓他親口說出來。
餘暉沒有說話,微笑着將景荼夏輕輕地拉入懷裏,手撫摸着她的頭,“這樣,算是答案嗎?”餘暉的聲音有些嘶啞,眸色深深。
景荼夏的鼻子又開始發酸了,等了七年,終於等到他如今這句話,今晚的她到底是把不幸過給了季斐燃,卻把幸運留給了自己。雖然不知道餘暉為什麼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間對自己表露真心,這些對於此時的景荼夏來說,都不重要,她只是感激着上帝,讓她的愛情最終變得如此幸運!
姬蘼仍是站在浴室的門口,紋絲不動,他的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寒冷得彷彿要把整個房間結上一層冰,餘暉,為了景荼夏,你果然要兵行險招?
站在酒店門口的季斐燃等人只是靜靜地看着不遠處擁抱的兩人,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季斐燃,大家都在擔心着他此時的情緒,而季斐燃卻只是淡淡地轉過身去,大步離開,他的拳頭拽得很緊,指節發白。
眾人並沒有去打擾景荼夏和餘暉,只是默默地離開了,景家父母知道女兒的心思,雖對餘暉的態度並不滿意,卻沒有棒打鴛鴦的想法,而季家父母此時更多擔心的是季斐燃而已,並沒有太多心思花在景荼夏身上了,三丫更是無話可說,景荼夏這也算是求仁得仁,誰還能阻止得了她呢?
餘暉帶着景荼夏去了離h市不遠的海邊,他一直對那日景荼夏在海邊對他說的話耿耿於懷,她的眼淚,她的急切都讓他心如刀割般地疼痛,這一次,終於可以在海邊給景荼夏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了,餘暉的心情是真的愉快。
景荼夏一直牽着餘暉的手,他的手很是粗糙,很多老繭甚至有些咯手,可這確是景荼夏渴望了好多年的情景,無數次在夢裏都想着餘暉能這樣溫柔地拉着自己的手,不一定是漫步在海邊,哪裏都行。
景荼夏放慢了腳步,轉身看着餘暉,眼神充滿了真摯,似乎還看得見一絲淚光,輕輕地拉起餘暉的雙手,“所以,這一次,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是嗎?給句明白話。”
餘暉的眼裏閃過一絲惶恐,荼夏,沒有我的一句答案,你真的如此沒有安全感嗎,即便是我已牽着你的手。
“荼夏,現在換我要你一句承諾,可以嗎?”餘暉眼神堅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景荼夏有些疑惑,餘暉繼續道,“是不是只要我愛你,無論如何,你也不會離開我?”
“你說什麼?”景荼夏急切地拉着餘暉的手,“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是否只要我愛你,你……”
被景荼夏突然湊上來的吻堵住了後面的話,只是察覺到景荼夏的眼淚灑在了他的臉上,我愛你,餘暉,這句話,我終於等到了,如果這是夢,那麼請讓我永遠也不要醒來。
“是!餘暉,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景荼夏急切地表露着真心,生怕餘暉會認為她在猶豫,對他的愛,她怎會有猶豫!
餘暉是感動的,雖然他早料到景荼夏的答案,可此時的他依然是感動的,轉而一笑,“那,你這輩子必須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咯!“
“你晾了我七年了,現在才讓我對你負責,那誰對我負責啊?啊?”景荼夏又開始發揮賴皮的本性了。
“我來負責!”餘暉輕輕地托起景荼夏的下巴,這樣的擁吻對兩人來說是既生疏又甜蜜的……
姬蘼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房裏的燈關着,窗外微弱的燈光透進來,微微照亮了姬蘼的側臉,他很平靜,是的,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情緒,在聽了一晚上景荼夏與餘暉的情話之後,他的表情卻真的越發平靜了,靜得如此詭異,整個房間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黑暗的影子。
景荼夏來到三丫待的酒店之時已是凌晨時分,餘暉看着她進入酒店便轉身離開了,原本帶着笑意的臉逐漸變得陰雲密佈。
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一隻手猛地檔了過來,景荼夏一驚,正要幫忙按住電梯的按鈕,那人已一腳踏了進來,抬頭的瞬間,景荼夏的臉色瞬間大變,轉而揚起了高傲的下巴。
“怎麼,小學妹,很不願意見到我嗎?”山崎曼的的唇角微微揚起,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這麼巧。”景荼夏冷冷地說到,眼睛只是瞅了她一眼。
“巧?呵呵,我是專程來拜訪你的啊,學妹。”山崎曼說著一把擰起景荼夏的胳膊,她的臂力讓景荼夏疼得悶哼了一聲。
“你,你跟蹤我!”景荼夏吃驚地盯着山崎曼,山崎曼卻並沒有放開她,直接按了酒店頂樓的電梯,“你想怎麼樣?”景荼夏眉頭深鎖,極力地保持着冷靜。
“不要慌張,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山崎曼緩緩地鬆開了景荼夏,景荼夏也並未掙扎,有些厭惡地別過頭去,並不多說話。
“哼,本來以為餘暉是親自過來送喜帖給你的,看樣子,還得我親自送給你啊。”山崎曼的聲音透着絲絲詭異,景荼夏猛然轉過頭來,輕輕咬了咬唇,眉頭一蹙。
“什麼意思?”
“有興趣啦?”不得不說,山崎曼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厭惡,她是那種難得的從骨子裏都透露出邪魅之氣的女人,每一次與她對視,景荼夏的渾身都像被無數的蟲子在攀爬啃咬一般,難受至極。
酒店天台的風吹得景荼夏有些冷,東邊的天空開始泛起了魚肚白,這樣美妙的清晨,本是該讓人神清氣爽的,可卻要面對像山崎曼這樣倒胃口的不速之客,景荼夏在心裏已經為自己默哀了很多遍,還好,餘暉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也不用跟這女的多費唇舌。
“不是有話要說嗎?趕緊的!”景荼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對山崎曼,什麼厭惡的情緒大概都無須掩飾吧。
“噢?那麼迫不及待嗎?”山崎曼慢慢地走近景荼夏,笑意也漸漸爬上了她的臉,“我要結婚了。”
景荼夏先是一怔,隨即便露出了一抹異常燦爛的笑容,“恭喜你!”切,你結婚關我p事,這麼一大早逗我玩呢吧,景荼夏轉身便要離開。
“所以,你是真心地恭喜我和餘暉咯!“山崎曼微微側身,對着景荼夏的背影,她臉上的諷刺相當明顯。
果然,景荼夏的腳步頓住了,沒有人說話,只聽見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頭髮都有些亂了吧,景荼夏的思緒似乎在這幾秒里停滯了一般。
“親,要講笑話咱們改天好吧,姐姐我今天累了。”景荼夏的語氣滿是笑意,大步往前走去。
“景荼夏!”山崎曼大吼一聲,“難道你不想知道餘暉為何突然對你轉變了心意嗎?對他,你到底了解多少?”山崎曼自知不能花太多的時間逗留於此,也許很快便會有人來阻止她,而她也並不知道把這一切告訴景荼夏是不是真的正確,這會不會使得餘暉只會更快地離開她,可是如今,她似乎真的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能孤注一擲,畢竟景荼夏是這一盤棋的中心,不得不承認她的幸運,似乎在這盤棋中所有的博弈者都不想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你到底想說什麼?”景荼夏轉頭不悅地看着山崎曼。
“你該答應季斐燃的求婚,若你不想餘暉死的話!“山崎曼的臉變得陰森起來,她是如何知道季斐燃的,她又是如何知道求婚這件事?景荼夏滿臉的驚異。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
“我和餘暉要結婚的事實!”
“你放屁!”
“不信?”
山崎曼早就料到景荼夏會是這樣的反應,此時的她已經拿起了手機直接播了餘暉的號,景荼夏的心開始有些忐忑了,鼻子也有些發酸,山崎曼的態度從未如此篤定過。
“怎麼?”餘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這短短的兩個字讓景荼夏的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裏。
“山本那邊說婚紗到了,讓我們今日過去試穿,上午可以嗎?”山崎曼的聲音極其溫柔,眼睛卻死死地盯着景荼夏。
“可以。”餘暉的聲音很冷,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彷彿有着誅心般的魔力,此時的景荼夏只覺得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一般,渾身僵硬地發抖,嗓子和眼睛都澀澀地疼,這就是“見光死”嗎?她美好的愛情只能擁有一夜嗎,竟如此短暫,現在恍惚得好像是在做夢一樣。耳朵里嗡嗡地作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再也聽不到了……
看着遠處的景荼夏正緩緩地出了酒店的大門,她的臉色慘白,憔悴得讓人心疼卻並沒有掉一滴眼淚,緊繃的臉扭曲得十分難看。姬蘼微微地蹙眉,凝視着這一切,他的臉上突得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他終究是自私卑鄙的,一開始便知道山崎曼在等景荼夏,要阻止她實在是太輕易的事情,可車停在了酒店外面他卻猶豫了,在山崎曼對景荼夏公佈她和餘暉的婚訊之前,他仍是有機會阻止她的,可那時,他卻彷彿被釘在了車上一般,儘管聽到景荼夏顫抖的聲音便可以想像到她此時的絕望,他還是硬了心腸,原來,無所不能,自信驕傲的自己還是會因為這不確定的愛情變得如此彷徨。
“我要見你!“景荼夏撥通了餘暉的電話,她的聲音淡然卻不容拒絕。
“荼夏,怎麼啦,我……”
“我立刻就要見你!“景荼夏的聲音終是有些顫抖的,餘暉聽得出她的不對勁,很爽快地便應了她,兩人又回到了才離開幾個鐘頭的海邊。
景荼夏有些失神地看着海面,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她的腳踝,濕了鞋子,可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似的。
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這才彷彿拉回了她的思緒,可她卻並未轉過頭去。
“怎麼啦?才幾個鐘頭不見而已,哪來一臉的委屈?”餘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的唇摩挲着景荼夏的耳朵,痒痒的,這感覺本該何等甜蜜,可此時卻變得如此諷刺,景荼夏微微地偏了偏頭,餘暉微微蹙眉,“怎麼啦?”
“我們結婚好不好?”景荼夏輕輕地轉過身來,她的表情很是淡定從容,彷彿結婚這件事本就是他們早已商量好的一樣,她的眼神真摯而充滿期待。
餘暉的眼光卻有些閃爍了,他並不清楚為什麼景荼夏會突然提出結婚這樣的念頭,她不可能知道了什麼,他做夢都想着能與她結婚,只是現在,他真的不能。
“荼夏,怎麼啦?”餘暉笑睨着景荼夏,摟着她的腰,手輕輕地在她臉上捏了捏,“小丫頭,你現在才大四啊,那麼迫不及待地要嫁人嗎?也不害臊!”
“那並沒有關係,不是嗎?”景荼夏的表情淡然地讓餘暉的心忐忑不已,“在你面前,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害臊啊,怎麼辦,你現在是要拒絕我的求婚嗎?還是說,要我單膝下跪?”景荼夏說著便真的要跪下去,餘暉一把拉住了她,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了。
“到底怎麼了?!”餘暉似乎也意識到事情變得有些蹊蹺了。
“我在求婚,你看不出來嗎?”景荼夏的眼神仍舊認真,卻透着絲絲悲涼。
“荼夏!”
“怎麼,不答應嗎?”
“你……到底怎麼啦?”餘暉滿臉的無奈。
“所以,我真的不行是嗎?在你心裏,新娘的人選從來都不是我,是嗎?”景荼夏的聲音終於變得有些哽咽了。
“不是……荼夏,你怎麼會……”
“所以,你不是真的要和楊曼結婚?”這樣質問的口吻讓餘暉差一點窒息,她怎麼會?餘暉的表情變得慌張了,而這樣的慌張才真真的像是一把匕首直直地插穿了景荼夏的心臟,她是有多期待餘暉可以狠狠地敲她的腦袋瓜子,吼一聲胡扯什麼,這樣該多好啊!
“哈哈哈哈……”帶着笑的眼淚就這樣生生地滑落在臉頰,景荼夏幾乎是笑彎了腰。
“荼夏,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聽我解釋。”餘暉試圖去拉景荼夏,拉着她的手,可景荼夏卻生生地避開了。
“說什麼?解釋什麼?解釋我和你之間又是個誤會,昨晚你他媽的腦袋真的是被門板夾了,不清醒,所以吻了我,所以說愛我?”
“不是,不是!“餘暉極力地想要景荼夏冷靜一些,她的渾身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看得他心疼至極,“荼夏,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樣!“
“是哪樣啊?是哪樣?不要告訴我,你心裏愛的是我,可是因為你的前途因為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必須跟楊曼結婚,可是你是愛我的,我只需要等等你,等你把一切搞定了,等你的前途光明,等你的苦衷散去,我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在一起了,是嗎?哈哈哈哈哈……餘暉,餘暉啊!咱們早就過了看偶像劇的時期了,你中毒太深了吧!”
“景荼夏!”餘暉雙手緊握住景荼夏的肩膀,“你仔細聽我說好嗎?可以嗎?”他有些惱了。
“好啊,你說,我聽着。”景荼夏再一次避開了餘暉的觸碰,強裝鎮定,可此時的餘暉卻好似語塞了一般,最諷刺的是景荼夏剛才的話居然真的說對了。
“知道我為什麼寧願讓你苦等七年也不願給你一個回應嗎?景荼夏,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七年來你到底愛上了一個什麼人?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是不是還會愛我,如果你留在我身邊,我帶給你的又將會是什麼,你想過嗎?”餘暉的口氣有些急切,他開始慢慢地調整着呼吸,該是說明一切了吧,如今,或許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留得住景荼夏,那個被他傷了七年也愛了七年的人。
景荼夏並不看餘暉,可他知道,她在認真聽。
“我是日本人,我的本名是上野餘暉,我只上野家族在一次變革之後留下的唯一子嗣,那時我五歲,山崎龍一先生是我父親的至交,為了確保我的安全便把我送往中國s市,寄住在他部下的家中,從此我便更名為餘暉,而我從七歲開始便需要解釋山崎家族的秘密訓練,山崎龍一為了有人能與我為伴便把他唯一的孫女,山崎曼,送到了我身邊,一起生活,一起上學,一起接受秘密培訓,她就是楊曼。”
景荼夏從原本的低頭聆聽逐漸地開始看着餘暉,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山崎家族的族規便是想要繼承整個家族的勢力,必須要和嫡親的山崎家族女子聯姻,我身上背負着上野家族一門的榮辱,我的愛情,註定要為我的家族讓步,荼夏,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到這裏,景荼夏才真的覺得無比諷刺了,“既然要為你的家族讓步,既然都已經拒絕了我七年了,為什麼你要在即將和別人結婚之時來招惹我?為什麼?”
“招惹?這怎會是招惹?我對你,從未有過半點虛情假意,荼夏,相信我。”
“相信?餘暉,上野餘暉,你不明白嗎,我們之間的信任從來都不會因為你是日本人或者中國人而有所改變,你是從小寄人籬下的孤兒還是高高在上的家族繼承人,這些都他媽的不重要,好嗎?現在是你要結婚啦,你要結婚啦,新娘卻不是我,不是我,別跟我扯什麼家族榮辱,我他媽沒那麼高尚,我理解不了你的宏大志向,哈哈,真諷刺,你的宏大志向居然需要靠結婚來實現!”景荼夏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太陽穴也一陣一陣地疼痛。
“荼夏,你冷靜一點好嗎?我們好好談可以嗎?”餘暉雙手緊緊地抓住景荼夏的手,“還記得我昨晚問你的話嗎?還記得你的承諾嗎?只要我愛你,你便不會離開我,你要永遠待在我身邊!我愛你,荼夏,我真的愛你!”
“哈哈哈哈哈哈……”景荼夏再一次發出近乎瘋狂的笑聲,有誰知道此是她的心彷彿已經被餘暉的話揉成了碎片,“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餘暉?餘暉,我他媽是個人啊!你怎麼會以為在你告訴我你真的要結婚之後,再說一句真的愛我,我就必須眼巴巴地望着你,等着你,愛着你,你哪來的自信?!我他媽是有多下賤,才由着你這樣捏扁搓圓,予取予求!”景荼夏的眼裏彷彿要泣出血來,滿眼的血絲簡直不可思議。
餘暉的手有些抖,雖然還是緊緊地抓着景荼夏,可他從不曾見過她如此絕望空洞的眼神,也不曾聽過她如此歇斯底里的嘶吼,她的心在一點點地抽離,從此以後,她真的會離他越來越遠吧,是啊,是他太自信,他的賭注原本只是景荼夏對他的愛,可他忽略了,高傲如景荼夏,這麼多年毫無顧忌的愛,她豈會接受如此不堪的關係,她的愛雖然橫衝直撞可從來都是坦坦蕩蕩,也正因如此,她的愛才更加容不得半點渣滓,更不會接受退而求其次。
“荼夏,我……”餘暉的臉上泛起了悔意,可更多的話他也是萬不可說的,他的身世可說,可他的身份卻要牽扯出太多,他們的世界,景荼夏絕不能涉險。
狠狠地摔開餘暉的手,狠狠的,最後一次對上他的眼睛,“從今以後,你有多遠滾多遠!”不會有人想到,這句話會從景荼夏嘴裏說出來,而對象還是餘暉,這一次真的到最後了。
餘暉哽咽着一把拉住想要離開的景荼夏。
“求你,直到我死,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說完這最後的一句,景荼夏絕決地掰開他的手,大步地離開,不能流淚,再也不能為他流淚,牙齒咬得嘴唇溢出了絲絲鮮血……
徐志摩說“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景荼夏“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