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已。

第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已。

夜深了,漫長的海灘好似怎樣也走不到盡頭,姬蘼性子雖喜靜,卻也很少以這樣獨自散步的方式來緩解這幾日來內心的翻湧澎湃,從小的心理極限訓練彷彿就在這幾日裏全盤崩潰一般,他會狂喜,會沮喪,會緊張,會發狂……而這些情緒都是從那日的酒會之上景荼夏突如其來的吻開始的,這幾日他原本波瀾不驚的世界像是經歷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戰爭一般,把他原本築起的一切防備全部打碎,他的心頃刻間如絕境殘垣一般,卻又被一雙手輕輕地仔細地修復重建,而這雙手卻還霸道地為這重建的心房起了最不可思議的名字,那叫“景荼夏”,到底從何時開始,狡黠如姬蘼也始終想不透。

突如其來的一道劍光劃破了夜晚的寧靜,也打破了姬蘼的思緒,那完全是以一招斃命的氣勢襲來般,擋不可擋,姬蘼背對那劍光,卻如光速一般側身翻轉,原本淡然的臉瞬間染上一抹殺氣,姬蘼掌心一擰,虎口微張,那速度如閃電一般直取出劍之人的咽喉,只見那戴着銀色面具遮住一半臉頰的黑衣人面對姬蘼的攻擊也並無半點迴避之意,他的劍法如劃過夜空的流星一般,輕盈流暢卻有着滴水不漏的氣煞,可面對姬蘼這樣的反人類速度,終究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對於姬蘼來說,這世上除了面對他的師父兼爹地姬鈺的時候,他必須用盡全力來格鬥,其他的人,並沒有機會見識他全部的能力,饒是姬焱這樣的絕頂高手也會被他逼退幾米之外,格鬥之時,他的規則便是不會讓人近他五米之內,也更沒有人能對他動了武器之後還想要活着離開的,姬蘼並不喜用武器,連槍也是極少用到,純粹的格鬥是他對於自己的尊重,當然,這也體現了他在格鬥界裏目空一切的傲氣。

始終近不了對方之身的格鬥顯得越來越沒有意義,終於,那黑衣男子收回了手中的劍,姬蘼微微蹙眉,那人也算得上是絕頂的高手,攻擊時用劍的速度和他那收放自如的殺氣也不是常人能夠如此遊刃有餘的,此時,只見黑衣人食指往劍上長長一劃,鮮血染在了劍身之上,這才看到了利劍入鞘。

姬蘼看着這一幕,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對於這種陰冷的嗜血殺手,姬蘼一貫是嗤之以鼻的,也只有影子門這種變態組織才會培養出如此陰森之人,血滴子出劍,劍不見血是無法入鞘的,這一次,恐怕也是這號稱東亞第一的血滴子第一次用自己的血來祭劍吧。

兩人對立而站,寂靜了片刻。

“我說過,她不適合我們的世界!”餘暉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姬蘼。

“我也說過,說世界,你不配。”姬蘼的語氣冷到極致。

“蘼爺!請不要逞口舌之快,至少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那就是景荼夏的安然無恙。”餘暉似乎帶着一種說服的語氣。

“哼,當你選擇作為影子門未來的門主之時,你似乎就已經失去了護她周全的權利。”

“這是兩回事!蘼爺,荼夏應該活在她原本的生活里,我想她在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后,未必再想涉足我們的世界。”

“這與你無關,重複的話我不想再說一次,你只是個影子,不要跟我們相提並論。”姬蘼是從心裏不喜歡餘暉,他對人本是冷漠,卻不摻雜太多喜惡,可餘暉是真的讓他不喜歡,卻並不完全是景荼夏的原因。

“那麼我也告訴你,景荼夏必須回到她過去的生活,如若不然,我即使拼個玉石俱焚也絕不善罷甘休!”

“憑你?”姬蘼臉上的不屑瞬間升起。

“你應該清楚我絕對有這個能力,就憑我對景荼夏來說的意義,她也絕不會違背我想讓她做的任何事情!”餘暉的臉上帶着驕傲的笑意,能在姬蘼面前讓他拔得頭籌的恐怕就只有景荼夏了,頓時又提高了分貝,“怎麼樣,蘼爺,要試試嗎?”

即便是餘暉猜到了姬蘼或許對景荼夏有着不一樣的心意,可他卻太不了解姬蘼,這個男人的城府從來都是滴水不漏的,幾句激將的話又豈能讓他有絲毫動容呢?

“希望在她得知你完婚的消息后,你還能有這樣的自信!”看着戴着面具的餘暉,姬蘼的心裏真真是厭惡的,這個男人當真不該來挑戰他,更不該拿景荼夏作為武器,他若真愛她,又豈會為了區區一個門主之位而放棄,現如今卻又擺出一副誓死護她周全的樣子,哼,無恥!

“噢,我認為你應該沒有要告訴她的打算吧!”餘暉現在的面容似乎更加得意,他只是想賭一次,姬蘼不會想讓景荼夏傷心。

“收起你那套自以為是的想法,想要護她周全,你應該先回去問問你那未婚妻是不是跟你的想法達成了一致!告訴山崎曼,既然豁出去想要賭景荼夏的命,那麼她就必須要接受賭輸后需要付出的代價,她最好有命等到與你完婚,那樣也算死而無憾了!”姬蘼說完便轉身,他的拳頭緊握,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如此狂妄,餘暉之所以敢,也只是料准了姬蘼不會真的動手殺了他,這個人,陰鬱的城府真的讓姬蘼很難忍受。

餘暉原本微揚的嘴角在聽到姬蘼的話后表情有些抽搐,接下來便是一陣陰沉的憤怒。

說到山崎曼這個人,想來那日她會突然出現在景荼夏的生日聚會上並不是湊巧,姬蘼本對景荼夏突然被國際刑警扣留之事深感疑惑,即便是國際刑警查到了黑手黨內有人翻閱過景荼夏的資料,可這並不足以讓那幫警察動用如此的手段來逼供,後來潛入國際反恐組織的機密資料庫才得知是有人蓄意安排,那日景荼夏遭到影子門殺手襲擊之時,最終姬焱出手相助,雖戴着面具,卻被人刻意冠上黑手黨人的身份,這才引得國際刑警大動干戈,而國際刑警的情報來源便是景荼夏也認識的餘暉前女友楊曼,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楊曼的真實身份卻是影子門創始長老山崎龍一的曾孫女,現在也是餘暉的未婚妻,本名山崎曼。

“喂,小jimmy,還真是愛屋及烏啊!長這麼大,你老子都不敢在你面前舞刀弄槍,那血滴子居然可以就這麼離開,你腦子有問題吧,剷除情敵那可得趕盡殺絕啊!”gina從黑暗中走出來,笑着來到姬蘼面前,姬蘼早知道她一路跟着,並沒有理會,gina也只是想要隨時保護姬蘼的安全,畢竟這寶貝蛋精貴得很,剛換了血還不知道情況穩定與否。

“你要是怕人說你小肚雞腸,姐姐我倒是樂意親手幫你解決了他!”gina邊說邊作勢要衝出去。

“他要是死了,景荼夏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屬於我!”姬蘼丟下一句話大步朝別墅走去,gina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發獃,寶貝,你可曾想過你如此的深愛到底從何時開始啊,怎會如此濃郁得化不開,這樣的愛,那景荼夏受得起嗎?

靜靜地看着那張傷痕密佈的臉,短短的幾日而已,那原本帶着嬰兒肥的面孔變得消瘦而憔悴,姬蘼並沒有去撫摸她的臉,也並沒與她有任何的身體接觸,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看得出神,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就這樣坐着已經快三個小時了卻一點倦意也沒有。

“嗚嗚……”

好像已經有一個世紀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了,姬蘼猛然站起身來,湊近景荼夏的臉,試圖能再一次聽到那若隱若現的聲音,他怕是幻覺。

“媽媽,媽媽…好痛,媽媽…嗚嗚嗚…”景荼夏彷彿是在夢境中嗚咽。

“景荼夏,景荼夏,說話!你醒了嗎?”姬蘼的聲音很輕卻很急切。

“餘暉,餘暉…餘暉…”景荼夏的眉頭擰成一團,眼角多了一絲淚痕。

姬蘼的表情有些僵硬,卻很快被他的焦急覆蓋了,正欲說話。

“姬蘼,小jimmy,為什麼還不來?再…再救我一次啊!”景荼夏的聲音很微弱,氣若遊絲般的沉吟着。

姬蘼的心像是被人輕輕的捏了一把,有些酸疼,卻有說不出的微妙感覺,他的夢是真的!居然是真的!景荼夏,景荼夏,你的夢裏也有我嗎?是嗎?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我姬蘼的名字怎會出現在你的夢境裏?很好,很好!既然你的夢裏也有我,不管排在誰之後,那麼,我都不會輕易地走出去,這一輩子,我也走不出去了!

姬蘼並不再叫景荼夏,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臉,湊得很近很近,卻不想那人就這樣毫無徵兆地睜開了眼,睜大了眼,眨巴眨巴地,表情一片平靜。顯然,姬蘼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景荼夏現在醒來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狀況他心裏還真沒底。

“小jimmy……”景荼夏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想要伸手去觸摸那張臉,可手還沒伸出來便傳來一陣劇痛,景荼夏嘶了一聲,疼得臉上微微漲紅。

“別亂動!”姬蘼伸手按住她,臉湊她近了些,景荼夏卻強忍着痛猛地伸出左手一把附上姬蘼的臉,姬蘼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住了,睜大眼睛看着景荼夏有些怪異的舉動,景荼夏輕輕地撫摸着姬蘼的臉,表情有些疑慮。

“是真的?”喃喃自語般地說著,眼睛定定地看着姬蘼,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把擰起了姬蘼的臉,小jimmy這下囧了,這丫頭是要鬧哪出,敢這麼捏他的臉,不會真的變白痴了吧?

“小jimmy!真的是你嗎?”景荼夏眨巴的眼睛突然滿含淚水,手卻還是擰着姬蘼的臉沒鬆開,“嗚嗚嗚……小jimmy,你……我……”有些泣不成聲的景荼夏讓姬蘼也顧不得她正擰着自己的臉,輕輕地為她拭去眼淚,可那眼淚卻像是決堤了一般。

“沒事了,沒事了……”這樣的安慰方式雖然笨拙,卻是姬蘼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這樣低身下氣的對別人說話,他家的人個個彪悍如虎,誰用得着他這樣的安慰啊。

景荼夏又猛地抽泣了一聲,硬生生地剋制了自己的哭聲,滿臉掛着淚,眼睛直直地盯着姬蘼,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和腿,嘴一癟,眼淚又往外溢出,“我,我是不是殘了?”

姬蘼現在的表情簡直可以用扭曲來形容,他不知道該帶着怎樣的情緒來面對思維如此跳躍的景荼夏,原本還擔心她醒來會因為心理嚴重受創而變得不一樣,可現在聽她這樣問,這就是原來的景荼夏啊,真慶幸,她還是她,沒有變化,天知道,此時的姬蘼心中是狂喜的。

“真殘了?”景荼夏見姬蘼良久不說話,便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正準備大哭,抽泣之聲都到喉嚨里了。

“噓!”姬蘼急切地吐出一個字,生生地壓住了景荼夏正欲爆發的哭聲,“目前看來,你四肢健全。”

“真的?”景荼夏慢慢地收回了捏在姬蘼臉上的手。

“當然!”姬蘼看着她,表情也變得平和溫柔了。

“四肢健全?沒有截肢?”景荼夏期待着姬蘼的確認,姬蘼眼神堅定地看着景荼夏,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景荼夏又忍不住抽泣起來,“癱瘓了嗎?一輩子都只能這樣躺着。”

這回,姬蘼汗了,這丫頭到底是哪裏來的精力胡思亂想啊,一驚一乍的,她這樣醒來不是應該默默地哭得梨花帶雨才對嗎,心理創傷一說似乎在她身上並無明顯體現啊。

“你的身體並無大礙!沒有截肢,更不會癱瘓,不出半月,就能活蹦亂跳了,好嗎?”姬蘼非常有耐心卻也非常無奈地看着景荼夏。

“那我的臉毀容了嗎?”景荼夏感覺得到自己臉上的疼痛。

“小事,這裏有最好的傷痕藥膏,過幾日便會恢復最初的容貌。”姬蘼的口氣平靜卻帶着一絲寵溺,這樣真好,這樣的景荼夏,這樣的對話。

“我,我被警察抓了。”景荼夏突然止住了抽泣,小心翼翼地看着姬蘼,聲音也放低了。

“看來小太妹這名字很適合你啊,這麼快就招惹到警察了。”姬蘼有些戲謔地看着景荼夏。

“他們說我和黑幫有關係,還是國際的,天地良心,我長這麼大認識最大的黑幫大哥就是浩南哥了,還是在電視上。”景荼夏彷彿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信任一般,喋喋不休地跟姬蘼述說著心裏的委屈。

“浩南哥?”姬蘼微微蹙眉。

“洪興幫的陳浩南啊,古惑仔,你沒看過?”景荼夏疑惑地看着姬蘼,“真是有代溝,那麼紅的香港黑社會都不知道。”景荼夏包的跟粽子一樣的臉居然還能露出鄙視的表情,這簡直驚呆了姬蘼。

什麼?黑社會?姬蘼的表情瞬間凝固!他的腦子裏出現姬焱穿着無袖的花色t恤,左青龍又白虎的紋身,穿着吊檔牛仔褲,夾着人字拖,脖子上掛着比手臂還粗的金項鏈,嘴裏歪着一支煙,漫步在香港街頭,靠!這畫面真是太美不敢看啊!要是被姬焱那傢伙聽到景荼夏把黑手黨歸納為黑社會的行列,姬焱會不會果斷扭斷她的脖子啊!要知道,黑手黨可是號稱全球第一的恐怖組織啊,操縱着全球幾乎一半的軍火買賣,全世界有幾乎三分之二的特工是由黑手黨培養出來的,而全世界的鑽石、毒品、賭場、藥材生意,黑手黨也佔據了超過一半的比例,如此強大的恐怖組織,各國政府都忌憚的恐怖勢力,如今卻被人定義為國際黑社會,嘖嘖嘖,小火苗這次真是糗大了,姬蘼心裏暗忖。

“我怎麼會在這裏?”景荼夏看着姬蘼,她的身體是虛弱的,雖然話很多,可聲音的分貝卻在慢慢變弱。

“警察知道找錯人了,讓我把你接回來。”姬蘼的表情絕對是真誠的,眼睛都不轉地看着景荼夏。

“怎麼會叫你?”腦子異常清楚的景荼夏。

“不巧,與他們略有交道,他們也查出你寄住在我家,所以通知我去接你。”這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還真不是姬蘼的風格,現在才驚覺,自己似乎從不說謊,可在景荼夏面前,好像什麼都可以嘗試啊。

“把我打成這樣,說接回來就接回來,現在的警察跟黑社會有什麼區別!哼!”景荼夏現在倒是更委屈了,姬蘼見她撅着嘴,眉頭一挑,從包里摸出一張紙來遞給景荼夏,“這是國際刑警組織給你的道歉信。”

景荼夏有些急切地想要伸手抓過信,卻忘記了自己的右手不能動,現在正疼得齜牙咧嘴,卻顧不得,忙伸出左手接過,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卻緩和了很多。

“這還差不多。”話說,這景荼夏還真是大度,被折磨成這樣居然在看到道歉信的一瞬間便消了怨氣,姬蘼暗忖着,卻被景荼夏接下來的話打得煙消雲散了,“我要真是黑社會,被折磨成這樣,一定帶着一幫小弟砍得那幾丫爹媽都不認識,道歉,哼,道歉有個p用!”景荼夏靠着左手那微弱的力氣居然把那道歉信捏成了一團,直直地扔了出去,“現在,沒靠山沒關係的,哎,只能忍氣吞聲了,我要是小結巴就好了。”

姬蘼的臉突然笑開了,他極少露出這樣的笑臉,這一次卻是發自內心的笑意湧來,景荼夏啊,你這腦子裏到底住着什麼樣的怪物,一會是怕缺胳膊斷腿,一會又表現得寬容大度,可現在卻又如此地大膽絕決,姬蘼突然覺得現在哪怕是他直接告訴景荼夏姬家的真實身份,也不用再擔心景荼夏會嚇暈過去了,說不定她還會異常興奮地請求姬蘼幫她滅了國際刑警組織來報仇雪恨,雖然姬蘼已經那麼做了。

“小jimmy,謝謝你。”景荼夏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很認真地看着姬蘼,“謝謝你,真的又救了我一次。”

姬蘼看着景荼夏認真的表情,一時卻有些語塞,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他也並不為景荼夏的道謝感到欣喜,他的理解,景荼夏的謝意是生疏的表現吧。

當姬蘼再一次看向景荼夏的時候,景荼夏已經微微閉上了眼睛,她的呼吸並不均勻,甚至有些急促,臉有些抽搐,姬蘼擔心地用手附上她的額頭,可手還沒接觸到,便看到景荼夏又一次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的眼裏滿是迷離,還帶着彷彿看不到邊際的恐懼。

“小jimmy……”景荼夏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角溢出了淚,“不,不是,你是誰?你是……”景荼夏試圖伸手將眼前的幻影揮去,可右手的疼痛感讓她無法忽視,有些擦傷的左手又伸了出來,她似乎太緊張,渾身不停地顫抖着,猛地用左手捂住頭,“好痛!好痛!不是我,不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好痛!”景荼夏的四肢不停地開始掙扎,右手的疼痛也阻止不了她的胡亂拉扯,姬蘼猛地將她的手按住。

“景荼夏,景荼夏,冷靜點!景荼夏。”

“餘暉,餘暉!我好痛!”景荼夏嘶吼着,雙腳也胡亂蹬着。

姬蘼眉頭微蹙,“景荼夏,你清醒一點!睜開眼睛看看,看看,我是誰,景荼夏!”

“餘暉……餘暉……”景荼夏彷彿聽見了姬蘼的聲音又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嗓子叫的有些啞了,眼淚也隨着眼角不停地滑落。

姬她進來的時候,姬蘼任仍然控制着景荼夏,她的情況極不穩定,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姬她很快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景荼夏慢慢地昏迷過去,嘴裏卻還喃喃自語到“餘暉…餘暉……”

姬她和姬蘼走出醫療室之時,天已大亮,姬蘼的表情又恢復了萬年不變的波瀾不驚,姬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拍了拍姬蘼的肩膀。

“她的情況比我想像中好,不算遭,好在她的心態比我們想的要強悍,所以幻影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等我明日的抑制病菌出來便好了,放心。”

姬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卻看不出喜悅,姬她見狀也並不多說話了,剛才景荼夏口中叫着的名字似乎對這萬里冰封的小jimmy是有着不可忽視的影響啊。

一夜的折騰並未讓姬蘼有半點睡意,他的身體花費了姬鈺和姬她無數的心力來維持,所以在除去血液方面的問題外,姬蘼的身體機能完全是無人能匹及的狀態,他是極少能感覺到疲憊的。

季斐燃來到姬家別墅之時恰好錯過了景荼夏清醒的時刻,姬蘼在房間處理這幾日連續的恐怖襲擊遺留的瑣碎事情,姬她也在化驗室里研究病菌,只有gina笑意盈盈地看着憔悴的季斐燃進入大廳。

“其實,小jimmy不會小器到連你住在這裏都不讓的。”gina隨着季斐燃跟他前往醫療室,“你又何必這樣兩頭跑呢,昨晚沒睡好?”

季斐燃並沒有回答gina的話,他的臉色確實不好,有些蒼白的臉上,黑眼圈顯得特別明顯,“這幾日的襲擊是姬蘼的意思?”季斐燃轉臉嚴肅地看着gina。

“怎麼,有危機感了?”gina的笑意甚濃。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季斐燃凝視着gina,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gina聳聳肩,癟癟嘴,算是默認。

“我似乎沒有想到姬蘼會對荼夏用意如此深刻。”季斐燃的嘴角有些無奈地挑起,突得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這不正是你們中國的一句古話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已’”姬鈺仍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就這樣來到兩人面前,季斐燃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禮。

姬鈺拍了拍季斐燃的肩膀,“william,愛情這回事從來都是各憑本事的,目前來看,你跟那丫頭的情況比小jimmy要優越,我拭目以待哦。”姬鈺是真的欣賞季斐燃的,要不,以他那極其護短的心思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知道,只要是姬蘼喜歡的東西,打砸搶都是輕的,讓他拿姬家百年基業去換他也不會鄒一下眉頭,溺愛啊溺愛,純粹的無邊無際的溺愛!

季斐燃靜靜地坐在景荼夏身邊,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臉上的很多傷痕已經結疤,姬她的傷痕治癒藥膏幾乎是沒有去不掉的疤,除不掉的痕,這也就是短短一日的功夫而已。

景荼夏睡得依舊很沉,神經性毒品對人腦的傷害本就很大,很容易出現疲乏無力的狀態,再加上姬她的特製鎮定劑,景荼夏一時半會是無法清醒過來的,季斐燃並不執着,來日方長,等待這回事,沒有人比他更擅長,於是待到午間時分便離開了。

當真是緣分使然嗎?

季斐燃剛踏出姬家別墅的大門,景荼夏便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的眼神又恢復了清亮,並沒有出現幻影,而她似乎也忘記了自己之前掙扎的畫面,景荼夏只是靜靜地睜着眼睛,並沒有發出動靜,表情有些獃滯。

姬蘼剛走到醫療室外便察覺房內有些輕微的動靜,眉頭一蹙便推門進去,看到景荼夏正躺在病床上不斷地摩擦蠕動,姬蘼的表情獃滯了一秒,上前按住了她,眼裏全是疑惑,毒癮又發作了?

“小jimmy。”景荼夏像是看到救星了一般,臉上的笑意放大了,“快,幫我撓痒痒,背上好癢。”

這時候姬蘼的額頭絕對出現了三條隱形的黑線,撓痒痒?

“左邊一點,再一點……多了多了,回去一點。”在景荼夏的指揮下,姬蘼傻傻地開始為她撓痒痒,姬蘼頭上的黑線彷彿一直沒有消失,臉色卻是一副滿足的樣子,聽着景荼夏的嘮叨,他的嘴角甚至一度地揚起了幅度。

“bravo!”姬鈺和姬她,gina站在門外看着屋裏發生的一切,“喂,小叔叔,你確定要這麼快治好那丫頭?”gina歪着腦袋看着姬她。

姬她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腦袋,“這要看小jimmy的意願啊,他要是覺得這算福利,我也不介意讓那小丫頭多趟幾日!”

“這小jimmy只有在荼夏丫頭面前才有點人氣,難得!”姬鈺若有所思地看着屋裏發生的一切,他的表情卻並沒有一絲戲謔。

“好了,好了。”在景荼夏的示意下姬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謝謝你啊,小jimmy。”景荼夏說著便乖乖地躺好,滿臉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姬蘼,姬蘼反倒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給我一口,給我一口。”景荼夏嚷嚷着,脖子伸得很長,姬蘼一口水還沒咽下去便聽到景荼夏的聲音,正欲從新為她端一杯,卻不料景荼夏手臂一伸,將原本身子微微彎起的姬蘼一把拉到了面前,姬蘼杯子裏的水灑了一地,景荼夏的手卻順勢勾上了他的脖子,似乎是因為太過急切,景荼夏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沒有聚焦,她看了看姬蘼手上空空的水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咽了咽口水,直接將嘴巴湊上了姬蘼的唇,這簡直是太他媽的刺激了,姬蘼完全被驚呆了,毫無反應,唇齒被深深地吮吸着,原本在他嘴裏的水被景荼夏急切地吸進了她的嘴裏,姬蘼一把推開景荼夏,看到她迷離的雙眼,景荼夏不滿足地撅着嘴,作勢又要親上姬蘼。

“口渴,口渴……”

“景荼夏!”姬蘼輕聲喝住了她,並控制住她胡亂拉扯的手,怕她又碰到原本的傷口。

“還要,還要,口渴……”景荼夏不罷休地掙扎着。

“景荼夏!別亂來啊!你看清楚,看清楚,我是誰?”姬蘼控制住她的手並不放鬆,力度掌握得很好。

景荼夏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看着姬蘼的臉,“你是小jimmy啊,是,是小jimmy……“話音未落,姬蘼的唇便附上了景荼夏的唇,他並不急切,只是輕輕地吻着她,這一次,他是姬蘼,他是以姬蘼的身份得到她的吻,天知道,他想要這樣吻她,真的很久了。

好一陣,姬蘼終於輕輕放開了有些癱軟的景荼夏,她的唇被吻得有些紅腫,眼睛卻還是痴痴地看着姬蘼,就是這樣的眼神吧,她當初就是這樣看餘暉的,面對景荼夏這樣的眼神,姬蘼又有些忍不住地低下頭想要吻上去,“餘暉,我口渴。”原本渴望的吻被景荼夏突如其來的話生生掐斷。

姬蘼的拳頭緊握,眉頭一蹙,低聲咒罵了一聲,並沒有再繼續,原來,真的只有面對餘暉才會有這樣的眼神,姬蘼轉身從桌上拿過另一杯水遞至景荼夏嘴邊,景荼夏心滿意足地喝完了水,臉上泛起陣陣紅暈。

景荼夏伸手輕輕地拉住姬蘼的手,本要避開的身子卻並沒有聽使喚,就這樣被景荼夏拉着坐在了床沿上,景荼夏的右手動不了,只是用左手環住了姬蘼的腰,頭也靠在了他的腰間,姬蘼的背脊一陣僵硬,有些惱意,媽的,這景荼夏又是要鬧哪出?

“餘暉,餘暉……真好,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這樣我都不敢睡了,餘暉,我怎麼感覺像在做夢一樣啊。”

姬蘼的臉色異常難看,不得不說,哪怕他有再強大的心理,在此時,他都是嫉妒的,他嫉妒得發瘋,景荼夏,對餘暉,你就真那麼不能割捨嗎?不是說再也不會找他了嗎?

“餘暉,我脾氣不好,你不要生氣,我是騙你的,我怎麼會不去找你,這輩子,無論你在哪,我都會去找你的,我才不相信你不喜歡我,我總覺得你肯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會不要我的,沒關係,沒關係,我了解,我能等,再久我都等得起……”

“景荼夏!“姬蘼猛地捧起景荼夏的臉,“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看清楚!”姬蘼有些急切地看着景荼夏,他有些失控,原本以為景荼夏對餘暉的心意他本是知之甚詳的,可當真要面對景荼夏的深情之時,他還是失控了,嫉妒爬滿了內心,像是蔓藤一樣肆意滋長。

“餘暉,餘暉,你怎麼了?”景荼夏微蹙着眉頭,用手撫摸着姬蘼的臉,姬蘼一把拍開了她的手,景荼夏的眼淚立刻翻湧而出,“餘暉,你怎麼了?你……你是,你……”一句話未來得及出口,景荼夏猛地嘔出一口鮮血,身子也往一邊斜去,姬蘼一把接住了她,“媽的!”有些責怪自己的急躁,剛才的他已經忘記了姬她的警告,這兩日無論如何也該順着景荼夏的。

“啊!”景荼夏一聲長長地嘶吼,她的頭彷彿要裂開一般的疼痛,她的眼睛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般,再也睜不開,眼前的黑暗和內心的恐懼再加上如毒蛇攀爬般的疼痛讓景荼夏的意識臨近崩潰,姬她和姬鈺立馬衝進了醫療室。

“吐血了?”姬她看着地上的血跡,問姬蘼,姬蘼點着頭。

“好現象,出去等!”姬她推着姬蘼出了醫療室,他便開始作手為景荼夏注入最新研製出來抑制這種精神毒品的病菌。

看着醫療室里的情況,姬蘼的眸色變得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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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荼蘼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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