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草原勇士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變化無常,人的思想也隨着事物發展而變化莫測,秦星怡覺得自己就是這類的典型人物。
四年前,秦星怡在河邊偶遇軒轅名玉,隔着河岸偷看多日,心中暗暗有點喜歡他,後來恰巧碰見館主胡峰前來找茬,秦星怡決心奮不顧身保護軒轅名玉。
但是,四年後的今天,在發生了一連串變故之後,秦星怡的心情已經發生了截然相反的轉變。
如今,望着軒轅名玉倒在自己的腳下,秦星怡對他早已沒有了好感並失去了耐心,恨不得殺了他,但還是想先把四年前那件事的許多疑點問清楚。
軒轅名玉重傷失憶的情況下,對於自己過去做過的事完全不記得,聽到秦星怡怒氣沖沖的喝問,無法為自己辯護,只得虛弱地說道:
“秦小姐,冷靜一點。請你相信我的人品,我是被冤枉的。”
“哼哼,你還有人品嘛?”秦星怡生氣地反問一句,很想踹他一腳,勉強忍住性子,聽他把話說下去。
“看來,你過去對我誤會太深了,我不怪你把我弄成這副樣子。你再給我一段時間,等我傷勢康復,恢復了記憶,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秦星怡聽他說的有道理,不再逼問下去。她抬起頭,觀察四周,發現情況不太好。
此刻,天快要黑下來了,而颶風過去這麼久,自己的手下都沒有露面,此地只剩下自己和軒轅名玉兩個人,顯得有點孤單,再加上早就聽說草原上有狼,萬一碰上狼群就危險了。
軒轅名玉聽見秦星怡忽然不說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感到自己頭上和大腿上的傷口疼痛難忍,喘氣說道:
“秦小姐,你應該不是一個狠心絕情的女孩子,既然你說你以前認得我,不想讓我死,就設法給我弄點葯吃吧?我傷口好疼啊。”
秦星怡聽着軒轅名玉呼痛,多少有些不忍,畢竟自己還沒有親耳聽見軒轅名玉招供,有些事還不能最後定論,口氣略微緩和了些,說道:
“傷口疼那是你作孽的報應,活該你自作自受。我身上沒帶葯,現在你跟我走,去找我師妹。”
“好,我跟你走……你能不能先給我鬆綁?”
軒轅名玉忍着劇烈的頭痛,再一次請求秦星怡給自己解開皮索。
“不行!鬆綁是不可能的。萬一你從本小姐的手心裏逃掉怎麼辦?會被別人笑話死。”秦星怡堅持不肯。
軒轅名玉無可奈何,賭氣說道:“你不鬆綁……我也是要逃跑。”
“是么?你逃跑一個試試!”
秦星怡氣急了,到底還是抬腿踢了軒轅名玉一腳,嘴角噙着輕蔑冷的冷笑,不相信軒轅名玉目前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有能力逃跑。
軒轅名玉知道秦小姐不會饒恕自己,即使自己是被冤枉的,只能自己想辦法逃跑。
他迅速盤點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自己躺在地上,除去自己的頭和大腿受傷外,眼睛淤血看不見東西,雙臂還被皮索捆綁着,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子在地上打橫翻滾。
軒轅名玉咬緊牙關,扭動身子開始在地上打滾起來。
——混賬!還真不自量力想要逃跑呀?秦星怡心裏罵道,站在原地看着,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軒轅名玉經過頑強的一連串滾動,居然滾出去好幾米遠。
軒轅名玉一連翻滾了一個跟頭,早已筋疲力盡,頭暈眼花,一口血噴了出來。
秦星怡見他吐血之後不再滾動,急忙上前將他的身子翻轉過來,手指觸摸到他冰涼的身體,見他臉色蒼白,氣息奄奄,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心裏暗暗吃驚。
秦星怡確實不想眼看着軒轅名玉死去,急忙蹲下身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急切地叫道:“喂喂,姓軒轅的,你不能死,我命令你不準死!”
“怎麼回事?需要俺幫忙嗎?”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令秦星怡有些吃驚。她一門心思專註在軒轅名玉身上,沒注意到身後馬鈴響,
一個身材偉岸的青年策馬路過,目睹眼前的情形覺得很是詫異,特別是聽見秦星怡焦急的呼喊,那人便停馬詢問。
秦星怡聽見人聲,發現是一個過路的行人,心裏安定了許多,跳起身來,雙手亂搖道:“不必了,你能幫什麼忙呀?”
那個路過的青年身穿一套草原牧民長袍,濃眉大眼,十分彪悍的樣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捆綁的少年,翻身跳下馬來,好意建議道:
“這位小姐,天快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在荒野上很不安全,不如跟俺回部落去?”
“你叫什麼名字?部落在哪裏?”
“俺叫穆鴕,部落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跟俺走,保證很快就到。”
秦星怡猶豫了一下,覺得穆鴕的提議很有誘惑力,的確草原的夜晚很危險,那些潛藏的野獸會不時出沒,自己一個人未免形單影隻,再加上軒轅名玉拖累着,恐怕自己會疲於應付。
穆鴕看見這位小姐猶豫不決,勸道:“小姐,俺是好人,你不用擔心。”
秦星怡很認真地打量了一下穆鴕,見他的眼睛裏透着真誠,表面看起來的確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忠厚漢子,心裏有三分想跟他走。
秦星怡回頭望了一眼軒轅名玉,想起自己和師弟白銀帆已經約好了集合地點,自己卻帶着軒轅名玉去別的地方,會不會引起師弟的猜忌呢?想到這裏,她遲疑了起來。
穆鴕看見秦星怡的目光總是圍繞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打轉,捉摸不透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問道:“小姐貴姓?這個少年是誰?為什麼把他捆綁起來?”
秦星怡思忖片刻,終於還是決定跟穆鴕回部落去,說道:“我姓秦。這少年姓軒轅。因為他殺死了我爹,罪大惡極。本小姐好不容易把他捉到手,要將他帶回去處治,可是他……他剛才想逃跑。”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穆鴕一聽說這少年是一個殺人犯,本來對他抱有的幾分同情之意大減。
草原上的牧民大多性格耿直,最恨殺人盜馬的小賊,穆鴕也不例外。當他聽到這少年殺死了這位小姐的爹,頓時想要抱打不平,說道:
“秦小姐,你跟殺人犯一起在野外過夜很危險,還是跟俺走吧,路上你放心,俺幫你看管他,絕對不會讓他逃掉。”
秦星怡聽了正中下懷,因為自己對軒轅名玉總是狠不下心來,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心慈手軟的感覺,交給這個牧民暫且代為看管,自己倒真是省心了。
秦星怡這一次眼光是對的,穆鴕不是壞人。
穆鴕今年二十一歲,是飛雕部落的一個牧民。前些日子,周邊的幾個部落聯合舉辦一年一度的競技大賽,穆鴕參賽時力拔頭籌,奪得了草原第一勇士的稱號。
今天,穆鴕去相鄰部落商議買小馬駒的事,因為躲避颶風,回來晚了,正巧碰見秦星怡,見她孤身女子要夜宿荒野,便想仗義援手幫她一把。
“好吧,咱們走,今晚把他交給你看管。這少年可是很重要的人犯,你要小心看管。”秦星怡眼見天色越來越黑,終於做出決定。
穆鴕見自己的提議被秦小姐接納,特別是自己這麼快就取得了秦小姐的信任,居然把這麼重要的犯人交給自己看管,開懷大笑一聲,大踏步走到軒轅名玉身邊,伸手拉他,卻感覺到觸手冰寒,急忙瞪大眼珠細看,見那少年嘴角淌血雙目緊閉,不禁有些慌亂,驚訝地問道:
“他死了?”
“應該還沒死。”秦星怡的回答有些含糊。
“他這樣子真夠嚇人的,俺們給他喝點馬奶酒吧?”
“可以。”秦星怡不反對。
穆鴕見秦小姐答應了,急忙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皮袋子,裏面盛滿了香純的馬奶酒,打開酒袋子的扎口小繩,空氣中頓時洋溢起濃醇酒香。
“秦小姐你來幫個忙,扶他坐起來。快點,天都要黑下來了。”
穆鴕說話直來直去不兜圈子,直接命令秦星怡幫忙給自己打下手。
秦星怡見穆鴕把自己當成一個下人使喚,心裏很不悅,暗暗嘀咕了一句:這像什麼話?知道本小姐是誰嗎?我可是堂堂御南長公主誒。
秦星怡沒奈何,天快黑了,事情緊急,事情只得從全辦理。她上前彎下腰,提起軒轅名玉的上半身,配合穆鴕喂他喝馬奶酒。
穆鴕一手舉着酒袋子,一手撥開軒轅名玉的嘴唇,很認真地餵了他兩口酒,一轉眼,看見軒轅名玉頭上的白色絲絹已經被鮮血染透,大聲嚴肅地提議道:
“秦小姐你瞧,這少年受傷不輕,只怕到不了部落就會死在半路上。俺身上帶着一瓶跌打止痛藥丸,能不能喂他一粒藥丸吃?”
秦星怡四年來心裏痛恨軒轅名玉,今天才會忍心見他因為沒有葯吃而傷疼連連,沒想到穆鴕竟然慈悲心大發,主動提出要給軒轅名玉吃藥,非常不爽地問道:
“穆壯士,怎麼偏偏你就有這麼多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