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羽的煩惱
再說夏羽，這個舉世無雙的倒霉蛋又開始了他的奮鬥歷程。他和那個編輯約會的地方是一個咖啡廳。很湊巧，又是那個叫絕色的咖啡廳。這個咖啡廳里寄託了夏羽很多的記憶。走進來了的那一剎那，夏羽想起了楚飛雲，以蕭夢萌的身份和楚飛雲見面就是在這個咖啡廳里。
物是人非了。不想也罷。
夏羽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品嘗。等人是件極為考驗耐心的事情。好在夏羽的耐心比一般人多。只是再等了半個小時以後，他的耐心也消磨殆盡。
他叫了第二杯咖啡，這次臉上顯現出不耐煩的表情。
雖然說是某個大型出版集團的編輯，那也不能這麼耍大牌吧。竟然讓人等這麼久。
夏羽某處手機正想着去打個電話，催一催對方，那個人就推門進來。那個人也是個年輕人，年紀應該不到三十歲。他一眼看到夏羽，然後朝着他走過來。這個人的眼裏不錯，他從來就不知道夏羽長什麼樣子，依然可以判斷出來。這就是社會經驗。
夏羽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個傢伙坐在了對面。
夏羽先開口：“你好，我是夏羽。您是錢編輯嗎？”
“是啊。沒想到夏先生這麼年輕。”
對方恭維了一句。夏羽禮貌笑笑，這種恭維的話對夏羽沒什麼作用。
寒暄了兩句，兩人都覺得到了深入正題的時候，夏羽說：“錢編輯，你看我的那本小說……”
夏羽的話還沒說完，錢編輯就接過話來。
“夏先生，您的小說寫得很不錯。說實話確實是不錯。”
錢編輯肯定了一下夏羽的成績，不過這些話聽者有些奇怪，因為夏羽聽出來，這話裏面似乎有着弦外之音。
夏羽不說話，錢編輯繼續說：“不過，恕我直言，夏先生，你的小說，這個，從藝術上看，應該是不錯。不過，我們覺得還是不能為你出版。”
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清理之外。
夏羽用調羹攪弄着咖啡，咖啡的表面出現一個黑色的旋渦。
錢編輯從提包里取出了小說的文稿，指着上面的文字說：“夏先生的文字水平已經相當高了。可是，就內容而言，不是很好。首先夏先生……”
夏羽打斷他的話：“麻煩你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吧。這樣我聽者比較順耳。”
這是實話，別人對夏羽的稱呼除了直呼其名就是稱其為蕭小姐。被人叫夏小姐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好，”錢編輯答應一聲，繼續說，“您的小說，從結構和文法上講，怎麼說呢，不說是無可挑剔，也是出類拔萃。很多地方的處理連那些作協會員都趕不上。可是，我必須說，我們是做出版的。出版是商業活動，我們必須考慮市場效果。如果印出了書沒人買，我們賠了本，那就沒發交待。就像前幾年我們出版社引進了一位法國頗有影響的作家的作品，印了上萬本，卻只賣出了幾百本，我們虧大發了。今年年初的時候，書店把書全都退回來，我們也沒有辦法放置，只好把那些圖書送到造紙廠回爐。”
“你說的那個作家是不是今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他。他獲獎以後，我們只好重新印他的書，本以為他獲獎以後，書能賣得好一點，沒想到還是賠了。那個傢伙寫的東西就是讓人看不懂。”
錢編輯喝了一口咖啡，砸了咂嘴巴，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這個習慣十分不好，令人討厭，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錢編輯想借這個事情讓夏羽明白什麼。而夏羽呢，有些似懂非懂。
錢編輯把咖啡杯放下，說：“其實，我只是想說明一點，那就是不管你寫得多好，不適合市場就不可能生存下來。我們從來沒有奢望出版傳世名著，因為誰也不知都一百年後的人喜歡什麼。也許一百年後的人都不看書了。這也說不準。”
這個編輯很善談，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夏羽很懷疑他以前做過傳銷。
錢編輯說：“具體說你的這本書，就是映射現實的地方太多，這個問題很敏感，會給我們找來很多麻煩。還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您實在是沒有什麼號召力。別人不會知道您是誰，自然不會買您的書，就算我們再宣傳，影響也是有限。”
夏羽嘆口氣，說：“我明白了，錢編輯的意思就是說，我的稿子被斃了。好，我也不說什麼了。”
夏羽站起身，想要離開，同時掏口袋，意思是要買單。
沒想到錢編輯一把按住了夏羽的手，他急急地說：“抱歉，可能是我剛才說的話有些詞不達意。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竟然又這麼說，實在讓夏羽很奇怪。夏羽看着他，搞不清他的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葯。
錢編輯說：“我們出版社的意思是，您的文字已經非常不錯。如果您可以考慮寫一點我們哦，不，是讀者感興趣的事情。我們可以考慮和您長期合作。”
“讀者感興趣的事情？您可以說得更詳細一些嗎？”夏羽進一步問。
錢編輯看了看左右，他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最後他還是說了。
“夏羽先生，據我們了解，您和多位女性關係密切。”
夏羽算明白了，自己的名聲竟然已經這麼壞了。和多位女性關係密切？說得夏羽好像是色狼，類似於陳某某。
夏羽不置可否，他想聽聽錢編輯後面的話。
錢編輯見夏羽沒有什麼反應，他也放開了。
“夏羽先生，我聽說，當然，我只是聽說，您和楚氏集團的大小姐曾經有過短暫的婚姻，還有，你和蕭夢萌也曾經同居過，另外，我聽過一些傳聞，說是您和蕭夢萌的妹妹現在也是同居狀態。對了，好像還有個美女，也是在蕭夢萌的電影裏曾經出現過的演員。這些女性和您的關係都很密切。”
夏羽不想說什麼。人家說得也算不得錯。只是這話說得讓人有些不舒服。
“我們主編的意思是，您可以不可以把這些關係寫出來，當然，如果涉及到**的話，您可以藝術加工一下，不過，您要寫一些關於蕭夢萌的事情。因為蕭夢萌實在是太神秘了。很多讀者都想知道。”
“那方面的？”夏羽愣愣地問，“你們想知道那方面的？”
“不是我們，是讀者。”錢編輯糾正夏羽的說法，同時給他建議，“如果可能的話，可不可以寫一點關於蕭夢萌私生活的事情，比如她早晨起來有什麼習慣，最後在書中加上一些照片，您知道，蕭夢萌的照片不多，她根本就沒有拍過寫真。以前電影裏有一些蕭夢萌裸露身體的鏡頭，不過後來也有人說那是裸替拍的。”
夏羽強硬打斷對方：“錢編輯，您的意思是說，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在書中加上幾張私房照，那種穿性感睡衣的怎麼樣？”
錢編輯眼睛一亮，連聲說道：“那當然好。”
話一出口，他立刻覺出失言。他趕忙補充：“當然是在您和蕭夢萌同意的基礎上。我想你們一定有一些這方面的照片。當然，這是在你們同意的基礎上。”
夏羽不說話，臉上看不出陰晴。
他在想蕭夢萌穿性感睡衣的樣子，估計沒有什麼人敢看。
錢編輯說：“至於報酬方面，這個好說，我們計劃給您百分之八的版稅。”
（版稅，稿酬的一種，就是整本書的售價的百分之八。）
夏羽砸了咂嘴巴，依舊不說話。
錢編輯以為是夏羽覺得錢不夠，立刻說：“如果您不滿意，提高到九，或者是十，都可以商量。我想這種書一定會暢銷。沒問題的。”
夏羽嘆口氣，問對方：“你覺得我會同意這種事嗎？”
“為什麼不同意？您寫了這本書以後，對蕭夢萌沒什麼損害，您的知名度也會提高，然後你再寫一本和楚家的大小姐有關係的書，依舊會大買，到那個時候，您就可以回到本來的道路，像這本書，我們立刻可以給您出版，版稅也一定不會低。”
“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卑鄙。”
“卑鄙？又不是暴露別人的**，如果您覺得有些事情不方便說，您可以不說，可以做一些藝術加工，說白了，就胡編亂造也沒關係。即便是有人要告我們，也沒關係，那樣的話，您的人氣會更高。”
夏羽眉頭皺起來，他說：“讀者就那麼喜歡看這種書？”
“當然了。現在這種題材相當火爆。還有，您這麼做也沒什麼卑鄙的，借腕揚腕這種事到處都是。你看當年萊溫斯基不是就和克林頓睡了一覺，就立刻搖身一變成為大明星。那些曾經和碧咸睡過的模特，現在也是身價百倍。這個時代是沒有卑鄙這個詞……”
夏羽不想聽了，他站起來，氣沖沖地往外走。
錢編輯在背後高聲叫道：“夏羽，夏先生，有什麼是好商量。”
“沒什麼商量，我不想這麼做。”
“就是讓您寫一點關於蕭夢萌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羽實在生氣了。口不擇言的說了句：“蕭夢萌，蕭夢萌，我回去就把蕭夢萌給宰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後來，這句話給夏羽帶來了無數麻煩。
錢編輯愣愣的看着夏羽的背影，低聲嘀咕：“那麼多錢放在眼前都不要，我是沒有你那種本事，我要是有蕭夢萌那樣的女朋友。我就立刻寫一本摯愛蕭夢萌，肯定能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