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章 混口飯吃
姚老闆拿定了主意說:“田公子,那俺就給你講講他們議論的話題。”說著,又回頭看了田武一眼強調道:“不過,俺得事先申明一點。由於他們談論的事兒俺大都鬧不明白,所以只能當個傳話筒,傳達一下他們的議論。”他刻意將自己裝扮成一個弱智兒。
羅里羅嗦的姚老闆着實讓田武忍受不了,只好耐着性子應酬道:“姚老闆太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是一個老江湖?哪裏會有你鬧不明白的事兒?”接着,又訕笑着說:“你就甭再賣關子了,還是趕緊講講吧。要不俺的心都要被你忽悠得蹦出來了。”
“好,好。俺這就講。”看着田武一副性急的模樣,姚老闆心裏差點笑出聲來。“哈哈,看他這副猴急的模樣。不管他有多猴急,俺都要沉住氣,甭讓他看出破綻。”
於是,他穩住情緒不緊不慢地說:“一次,俺在蒙陰邑的悅來客棧投宿,吃飯時正好遇見兩位蒙山隱士。他們一邊開懷暢飲,一邊熱烈地議論……。”
姚老闆還沒講完,田武已經忍不住,興趣盎然地追問道:“他們議論的啥子話題?”
“哦,當時,俺一個人正悶得慌,於是便一邊飲酒,一邊聽他們議論。”田武的插話絲毫沒有打亂姚老闆的思路。“喔,他們議論的事兒,俺琢磨應該是諸侯的事情。”
“諸侯的事情?”姚老闆的話讓田武有些摸不着頭腦。“那,他們是咋說的呢?”
“哦,俺記得他們說:縱觀天下。周天子的地位正在日漸衰落,一個新的時代恐怕即將開啟。其中。三個諸侯國的走勢大局已定,大規模的兼并戰爭恐將愈演愈烈。”
“大規模的兼并戰爭?”一聽說“戰爭”二字。田武頓時激動起來,跳着腳催促道:“姚老闆,快講,他們到底是咋說的?大規模的兼并戰爭啥時候開始?”
“這個嘛,他們沒講,俺咋會知道啥時候開始大規模的兼并戰爭?”田武的問話令姚老闆感到很為難,扭過頭來瞧瞧田武說:“田公子,俺只聽見他們說:毫無疑問,小諸侯國都將被逐個消滅。即便是中等的諸侯國,恐怕也將難逃滅亡的厄運。”
田武一邊聽一邊感嘆道:“唉,沒想到身處世外的隱士還這麼關心天下大事。”
聽見田武的感嘆,姚老闆接過話茬說:“可不是嘛,這不正應了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老話了嗎?世上哪裏會有置身世外的人?即便是隱士也得食人間煙火。”
“說的也是,是人就會關心自身的生存環境。”姚老闆的話讓田武深有感觸。
突然,他發現扯遠了,於是又問:“姚老闆。他們接着又議論了一些啥子?”
“哦。”姚老闆接著說:“他們還說:如果陳、蔡、宋、衛、中山等國不做附庸國,就必將被大國滅亡。”講到這裏,他猛地一揚鞭子問:“這,他們講的都是些嘛玩藝兒?”
“嗨。這再清楚不過了。”姚老闆的話讓田武心中一驚,順口應答道:“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兼并戰爭?你不滅人家,人家就會滅你。這就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說完,他凝眉尋思:“從姚老闆的話中不難知道。此二人果然是在縱論天下。如果不是高人,誰又會有這種目空一切的氣勢呢?”他邊想邊自問:“他們口中的‘新時代’又是啥子時代呢?不會是混戰的兼并時代吧?”他不敢肯定。只能在心中反覆地自問。
姚老闆揚起鞭子無所謂地說:“管它混戰不混戰,咱老百姓只要有好日子過就行。”
“啥子好日子?”田武心不在焉,姚老闆的話好似耳旁風,壓根就沒聽進去。他只管沉浸在揣摩中,津津有味地問:“姚老闆,他們沒說哪三個諸侯的大局已定了嗎?”
“喔,當然說了。”姚老闆“喔”了一聲,知道田武還在琢磨隱士的話,於是解釋道:“田公子,是這樣的。俺聽他們說:魯國三桓當道,竟敢將國君攆出了國。齊侯還為此打抱不平,竟派兵討伐魯國,好不容易佔領了乾侯,總算將魯公安置在了那裏。”
“這事俺知道。”田武點着頭說:“據說將魯公安置在乾侯的主意還是晏相國出的。”
“可不是嘛。”姚老闆贊同田武的說法,接着訕笑道:“俺聽隱士們議論:說魯公早就是一個空架子,根本做不了任何的主,魯國的大小事務都由三桓說了算。”
“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田武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不以為然地說:“甭說君主了,即便是普通人,如果活到這個份上也真夠窩囊的。所以說,魯公就是一個窩囊廢。”
“還不光如此。”姚老闆發現田武似乎並不上勁,頓時便來了勁眉飛色舞地說:“據說,三桓雖然大權在握,卻又溺不到一個壺裏,時不時地因為私利而相互攻訐,鬧得魯國雞飛狗跳,擾得百姓不得安寧,沒法過日子。”說著,姚老闆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田武點着頭,用徵詢的口吻問:“姚老闆的意思是說魯國非玩完不可?”
“這可不是俺的意思。”姚老闆搖擺着手說:“這是隱士的意思,俺哪有這智慧?”
“這就是說魯國必將首當其中?”田武搓搓手,很感興趣地說:“不錯,真乃一針見血。照此說來魯國非讓三桓玩完不可?”然後又問:“隱士就講了這麼點?”
“咋會只有這麼點呢?”聽見田武的問話,姚老闆還以為他不過是在獵奇,於是眼珠一轉笑着說:“田公子,據說隱士大都喜歡潔身自好,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關於魯公被逐出國門之事,他們還專門提到了一個人,而且把他貶得一錢不值。”
“誰呀?”田武仰頭看着天空,試探着問:“姚老闆,他們不會是在貶損孔丘吧?”
“耶!太厲害了。公子是咋知道的?”田武話一出口,姚老闆就故意地驚叫起來。
“這有啥稀罕的?”姚老闆驚奇的神態令田武很不好意思,連忙解釋道:“姚老闆,這是俺瞎猜的。因為魯國除了三桓,就數孔丘的名氣大了。況且,還有文人相輕之說。”
“哎呀,公子太聰明了,竟然知道隱士會貶損孔丘。”姚老闆嘖嘖之語道。
“那,他們是咋貶損孔丘的呢?”田武為了了解隱士的心態,連聲催促姚老闆。
“是這樣的。”一看田武興奮不已,姚老闆頓時也來了勁。“俺聽隱士們說,孔丘乃魯國大儒,座下有三千弟子,立志推行克己復禮。他們講得才可笑,說孔丘為了當官,竟然投靠了季孫氏,成為季孫氏的一條哈巴狗,跟在三桓屁股後邊瞎起鬨……。”
不等姚老闆把話講完,田武便笑着插嘴說:“姚老闆,俺聽說魯公被逐出國門,就是因為孔丘摻和三桓事務的結果。”說著,他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喃喃自語道:“俺真鬧不明白,孔丘這麼一位大儒,為啥非要跟在三桓的屁股後邊瞎跑呢?”
“這有啥鬧不明白的?”姚老闆揚起長鞭在空中揮舞了一下,不以為然地說:“他哪是啥子大儒?大儒的名號不過是招搖撞騙的幌子,在他的骨子裏純粹就是一個官迷。俺看他之所以要跟在三桓的屁股後邊跑,完全是為了做大官,以便混口飯吃唄。”
“姚老闆,話可不能這麼講。”田武不同意姚老闆的觀點,連忙為孔丘辯護道:“孔丘講過,‘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由此可見,他並不完全是一個官迷。”
“俺乃大老粗,搞不懂他講的鳥意思。”姚老闆一邊趕馬車,一邊搖頭回答道。
“這意思是說……。”田武沒想到姚老闆會自稱大老粗,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為好。“講得太文雅,姚老闆未必聽得懂,反而會鬧笑話。可是,咋才能通俗易懂呢?”突然,他的腦子裏靈光一閃。“乾脆,俺就這樣解釋,姚老闆絕對聽得懂。”
於是,他笑嘻嘻地對姚老闆說:“姚老闆,俺不妨打個比方,你一聽就會明白的。這‘仕而優則學’的意思是說,當官當累了就去做做學問。這‘學而優則仕’……。”
“俺明白了。”不等田武把話講完,姚老闆已經接過話茬說:“‘學而優則仕’不會是說做學問做累了就去噹噹官吧?”說著,他將嘴巴一咧嘲笑道:“嘻嘻,想得怪美。”
姚老闆的嘲諷讓田武聽起來很不是滋味,連忙詢問道:“姚老闆,你這是啥意思?”
“啥意思?”姚老闆回頭看了一眼楞頭楞腦的田武,用開導的語氣說:“公子認為這可能嗎?孔丘說大話也不嫌腰疼,好像官場是他家開的似的,想當官就當官?”
“這怎麼就不對了呢?”田武看着不屑的姚老闆繼續替孔丘辯解:“有學問就理所當然地應該去當官。社會之所以不清明,說白了就是官場中的不學無術之徒太多了。”
田武幼稚的想法讓姚老闆啼笑皆非,一揚鞭子說:“由此可知孔丘確實是個官迷。為了實現當官的夢想,所以才會恬不知恥地跟在三桓的屁股後邊跑,想混口好飯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