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九集 定局之曲 第五章 定局

第二部 第九集 定局之曲 第五章 定局

天空中,楓林玉有些興奮的看着城外那一隊隊整齊的紅衣衛士兵,他們正在開始攻城,而城裏的守備軍隊,則緊張的注視着外面的敵人。

他們還從來沒有和紅衣衛打過仗,以前紅衣衛都是他們的救星,總是在他們陷入精靈或妖族的攻擊時,給予適當的援助,每當有紅衣衛出現,他們都能反敗為勝。但是今天,他們卻要直接面對這支人類最精銳的部隊。

在紅衣衛的最前方,楓林玉看到了北唐痕和明公主一群人,皇允明在稍後一點,前鋒是牟力帶領着自己手創的那支地獄騎。

在牟力旁邊,他看到了躍躍欲試的名香,這傢伙的腦筋實在有夠粗的,彷彿忘記了城中那支軍隊的總指揮,正是自己的父親,不過,這次也多虧她逃出去通風報信,這也算是大義滅親吧!

“沖啊!”

城外的部隊開始攻城,攻城並非紅衣衛的強項,但他們的馬下戰術也很厲害,就像城裏的紅衣衛一樣,全部換了輕甲,這支紅衣衛的部隊因為是正統的皇帝陛下帶領,部隊中的楓葉武道院劍士並沒有被清洗,所以戰鬥力更加強大一些。

就在攻城戰進行的同時,城裏的紅衣衛開始向著皇宮的方向撤退,將皇宮整個保護了起來,而末羅神院和楓葉武道院的聯軍則守在旁邊,不讓一個紅衣衛漏出去。

只要這些紅衣衛不過去支援守軍,城外的紅衣衛攻進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皇宮裏的人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們終於出動了。當先兩個黑衣人從皇宮中飛上了天空,楓林玉老遠的看去,竟然是妖族的兩位長老,妖族的長老本來有三位,另一個留在東線指揮妖族軍隊。兩位妖族長老身後,是精靈族的四個仙子。

這些力量顯然就是三皇子所倚*的,不過,相較人類這方面,這些力量還遠遠不夠。

果然,妖族長老一飛上天空,立即呼嘯一聲,隨後,不知從哪裏飛出了十幾頭的雙體妖獸,接着,精靈仙子也召喚出數十名的飛翔精靈。它們在天空中快速的飛翔着,猛然向著關山河等人衝過來。

“起!”關山河大喝一聲,眾人都是雙臂高高抬起,然後猛的一揮,數萬支利箭向著精靈和雙體妖獸飛去。

轟的一聲,數萬支利箭在天空中爆裂,鐵屑飛舞,如同無數暗器,夾帶着人類高手的巨大力量,給敵人以毀滅性的打擊。

雙體妖獸的實力強橫,這些鐵屑對它們的殺傷力還不足以致命,只有兩頭翅膀受傷掉了下去。而那些精靈卻幾乎沒剩下幾個,這些精靈對付普通的術士或者劍士,往往能以一當十,但對上這些超級高手,卻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精靈族建國時間才十幾年,還沒有形成一定的規模,它們的整體實力要遠遠超過人類軍隊,所以戰爭開始以來,精靈族勝多敗少,但說到終極高手,卻只有花王和四大仙子。

而人類的人才卻都是經過多年鍛煉,層出不窮,僅僅飛花禪院和末羅神院,在十幾年間就產生了五位飛翔級別的高手。

超級高手之間的對決在天空中展開,地面上的攻城戰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這可不像片刻前末羅神院和紅衣衛的對決,這場攻城戰是鮮血淋漓的,兩個政權的爭奪是以死相爭,城裏的皇帝和城外的皇帝都對自己的軍隊下了死命令,一個要堅決攻下楓葉之都,一個無論如何都要把城門守住。

整個楓城到處都是軍隊急匆匆的調動,楓城的幾百萬老百姓全都閉門不出,心驚膽顫卻又厭惡無比的躲在房間裏──人類的內戰實在沒有好看的。

地面上的戰爭進行得異常慘烈,空中的戰鬥卻很快飛出了勝負。

幾乎匯聚了人類所有高手的空中勢力,只用了短短的幾分鐘就消滅了雙體妖獸,將妖族的兩位長老和精靈族的四大仙子趕到了皇宮裏,他們隨後追去。

“師姐,你一個人就能打過那四個精靈仙子了。”楓林玉討好的看着湘天彩雲說道。

湘天彩雲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上的攻擊,自己的兩萬多除妖聯盟現在已經成了主力,在平原上的衝鋒他們比不過紅衣衛,但是這種攻城戰卻是他們擅長的,這些劍士和魔法劍士都是飛檐走壁、上竄下跳的高手!

“師姐,我們去幫忙吧!”楓林玉又說道。

湘天彩雲搖了搖頭,冷笑道:“不用忙,一會兒他們就會被趕回來。”

“那怎麼會啊,我們不是已經贏了嗎?”楓林玉看着倉皇逃竄的精靈族和妖族高手,知道他們已經只有招架之力了。

“如果是那樣,那個皇義明怎麼敢和末羅神院叫陣!”湘天彩雲奇怪的看了一眼楓林玉:“你沒有感覺到皇宮裏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嗎?”她瞅着楓林玉,提醒道:“精神能?沒感覺到?”

楓林玉忽然想起自己剛剛來到楓葉之都的時候,確實被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鎖定,不過後來那股力量似乎對自己沒有敵意,也不再理他,所以此刻他幾乎忘記了。

楓林玉皺着眉頭,剛想問湘天彩雲那是什麼,猛聽得關山河大喝一聲:“大家快撤!”

已經飛到皇宮上空的關山河硬是剎住了腳步,連身體都來不及轉過來,倒着向後飛高十幾丈,緊隨着他的,是從皇宮中射出一個直徑有三丈多長的巨大能量光球,那光球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彷彿一個星星跌落人間,閃亮得刺人雙目,一時間眾人眼前都是一片朦朧。

然後,那巨大的能量光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如同煙花一樣,碎裂成億萬塊,向四方擴散開來。

功力較弱的陳靈兒和末羅神院的一位神官來不及撤退,被那能量光芒轟在身上,從半空中跌落下去。此時,其他人為了躲避那能量光球,都已經飛進了雲層。

楓林玉遠遠的看着,大叫一聲糟糕,向著跌落的兩人衝去,在半空中接住他們,腳尖在皇宮的頂層上踩了一下,整個人借力倒飛回來。

就在這麼一瞬間,他看見在皇宮裏,一雙空洞的眼睛,冷森森的看着他。

楓林玉只覺全身寒毛直豎,冷汗涔涔而下,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相對於這雙眼神來說,冷雨兒的眼神只能算“和藹可親”了。

楓林玉只看了那麼一眼,渾身就軟了下來,力量從身體裏被剝離,他在天空中猛烈的搖晃起來。還好湘天彩雲及時飛過來,否則他也掉下去了。

“老天,那是什麼東西,好可怕。”楓林玉扶着胸口喃喃說道:“三皇子怎麼弄到那個東西放在皇宮裏,他瘋了嗎?”這時楓林玉才知道,三皇子的殺手鐧原來是如此的恐怖。

巨大的能量光球終於爆發完畢,在一小點一小點的能量光雨之中,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緩慢而堅定的浮上天空。

“豬!”楓林玉和湘天彩雲同時大叫道。

關山河等人也忍不住喊出聲來,他們驚奇無比,因為這頭豬他們太熟悉了,那是前世魔王的坐騎。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頭豬?”楓林玉忽然皺起眉頭:“不是它,它沒有那樣的眼睛。不過,這頭豬好熟悉。”楓林玉轉過頭來,問湘天彩雲道:“師姐,我記得我們以前都有召喚獸的,我那頭好像就是一頭豬哦,和這頭有點像呢!”

“別胡說,你那頭才多大啊,你看看這頭。”湘天彩雲遮掩着說道。

楓林玉仔細看那頭巨豬,足足有五頭雙體妖獸那麼大,一條尾巴比人類的軀體還粗壯,而它的身軀卻足有十幾米那麼長,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滾圓肥胖的豬頭像一個大圓盤,兩隻人首般巨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看上去竟然很可愛。

“師姐,這樣大的豬頭,僅僅豬頭肉就夠普通人家吃一年的了。”楓林玉說道。

如果不是恢復前世記憶,楓林玉絕不會說出這種無聊的話來,只不過,前世的楓林玉一直就是瘋瘋癲癲,有時候還沒心沒肺。

這句話果然被巨豬聽到了,它一瞬不瞬的看着楓林玉,冷聲說道:“我不是豬。”

“你明明是豬。”楓林玉說道。

“你才是。”那豬恨恨的說道。

“我是人,這誰都看得出來。”楓林玉得意。

“我比你更高級,我是龍。”那豬說道。

“哈哈哈!”楓林玉指着它大笑起來。

那豬卻不生氣,而是有些憐憫的看着楓林玉,搖着豬頭,兩扇門窗般的大耳朵捲起了陣陣狂風,它嘖嘖兩聲,對楓林玉嘆了一口氣:“你現在怎麼這個德性,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可是,該死,我怎麼高興不起來,我應該高興的啊!”

白豬忽然耷拉下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但它馬上又抬起頭來,巨大的豬眼中竟蘊滿了淚水,有些哽咽的說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

嗖的一聲,一道又細又長的光箭向著巨豬的眼睛射去,湘天彩雲大喝道:“你啰哩啰嗦什麼,要打就快打。”

白豬雖然巨大,但動作卻很靈活,它一轉頭,將光箭讓過,有些憤怒的看着湘天彩雲,搖頭道:“是你,你怎麼也變了?”

當年,白豬還是幼年期的時候,楓林玉和湘天彩雲曾經抬着它到處走,很照顧它,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它依然記得她。

“師姐,你認識這頭豬?”楓林玉問道。

“不認識。”湘天彩雲一口否定,手裏不停的揮出光箭,向那白豬進攻。

白豬往後連退了幾步,閃過了一些光箭,但更多的卻打在它身上,雖然皮堅肉厚,但也疼得它直咧嘴。

關山河等人從天上返回,冷雨兒和維里神官從楓林玉手中接過傷員,把他們安排到下界,而關山河等人卻開始向白豬進攻。

“停!”白豬被眾人的各種能量打得遍體鱗傷,高聲怒喝:“停下來,我有話說。”

眾人見白豬只是躲閃,卻並不進攻,於是也都停下手來,只有湘天彩雲怕它說出楓林玉前生的秘密,還在一個勁兒的進攻。

林煙兒雙手一攏,一個能量光罩擋在了湘天彩雲身前,將她的進攻化解於無形。湘天彩雲對林煙兒怒目而視,林煙兒微微一笑。

“首先,我聲明,我不是豬,我是一條聖龍;其次,我奉勸你們,走吧,不要參與這場人類之間的奪權戰爭了。你們既然是高手,就應該找個名山大川去修鍊嘛,就像我那個雪兒姐姐一樣。”白豬嘆了口氣:“我這都是為你們好,因為接下來,你們將面對一個永遠也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眾人都不耐煩的看着它,關山河大聲說道:“你說完沒有,說完了就趕緊讓路。”

眾人以為白豬一定會進攻他們,卻沒想到它卻說:“好吧,我讓路,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這個人,只有前世的魔王能打敗他,至於你們,只有死!”

它說完這句話,巨大的臀部輕輕一扭,轉身飛到了老遠的地方,竟然避開到戰場之外。

在白豬離去的那一剎那,天空中忽然烏雲密佈,氣溫瞬間降了下來,而且還在不斷的飛降,轉眼間就到了零下,眾人呼出的氣體都成了冷霧。

一條高大的身影緩緩從皇宮中浮上天空,那動作是如此的遲緩,以至於有些僵硬。但是隨着他每升高一點,以關山河為首的眾人,壓力就大了一點,氣溫也更冷了一些。

然後,眾人看到了他的眼睛。

楓林玉早已有了心裏準備,但對上那副沒有瞳孔、沒有感情、只有一雙空洞裏流露出來的冷光時,他的心如同被巨錘撞了一下,感覺十分的難受。

關山河等人顯然也被這股巨大的壓力弄得很不好受,那不是任何能量,而是強大到可以操縱生命意識的精神能量。

被這股精神能量壓迫,每個人都在運功抵抗,冷雨兒的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

周圍的空氣彷彿已經凝結,眾人想要動一下身體,卻感到無比艱難。那空氣彷彿被擠壓過一樣,如同鋼鐵般的堅硬,將每個人緊緊的籠罩在中間。這裏面只有關山河和林煙兒稍微好一點,他們兩個人都經過輪迴,積攢了前世的精神能,關山河的精神能也很強大,所以他完全能夠自由移動,林煙兒稍差一些,但也能夠活動。

湘天彩雲雖然有一身本領,但在這強大的精神能面前,也只有掙扎的分。

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楓林玉,他只是感覺到一陣陣的冰冷,但只要不看那雙眼睛,他就可以輕鬆下來,他覺得這人對他並沒有敵意,或者說,這股精神能對自己……很友好。

那人的速度雖然緩慢,但最後還是升上了天空,不遠不近的站在眾人面前,他身上圍罩着的那層黑色氣體漸漸散開……

“啊!”所有的人都大聲驚叫起來,他們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楓林玉,林煙兒更是全身劇烈的顫抖,不停的搖頭,哀聲喊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湘天彩雲也愣住了,本來她一直坐着的,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但現在,她忍不住站起身來,向那人飛近了一些,然後大叫一聲:“師弟!”

“我在這裏。”楓林玉從後面飛近她,說道:“師姐,你沒事吧,好像身體很僵硬,病了嗎?”

“我不是叫你。”湘天彩雲猛然回過頭來,怒喝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楓林玉啊。”楓林玉皺眉說道:“你怎麼了?”

湘天彩雲怒瞪他一眼,猛然揚起手,啪的一聲向他打去,喝道:“你這混蛋,竟敢冒充我師弟。”

這一掌打的很重,如果楓林玉現在不會飛翔,恐怕一掌就被她打死了。饒是如此,他也被打得眼冒金星,吐了一口鮮血,暈糊糊的彎下腰去。

湘天彩雲竟是想打死他,一掌又向他腰部擊去。

林煙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抬手,飛出一條飛花藤,將楓林玉攔腰捲住,拉到自己身邊。楓林玉驚駭的看着湘天彩雲,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林煙兒伸手在他背上撫了一下,用靈力舒緩他的瘀傷,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楓林玉抬頭看着她,眼角忽然一陣濕潤,趕緊轉過頭去,輕聲道:“謝謝你。”

“哦。”林煙兒輕輕應了一聲,眼光向著前方看去,那神情當中有很多的不解和迷茫。

楓林玉這時候才發現,湘天彩雲竟然向著那個擁有強大精神能量的神秘人飛過去,一邊飛還一邊喊:“師弟,我找的你好苦!”

楓林玉納悶:“我明明在這裏,怎麼師姐向那人飛去?”

他仔細向那人看過去,剎那間目瞪口呆,此刻,那人身上的那股朦朦朧朧的氣勢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人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看上去很清爽。

那是一個異常俊朗的年輕人,只是面色過於蒼白,而且有一點是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他沒有瞳仁,那雙冷幽幽的眼中竟全是眼白,泛着青藍色的光芒,那是一種死亡的光輝。

“這人……怎麼這麼熟悉?”楓林玉在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忽然湧起了無比的親切感:“他和我長的好像啊!”

他喃喃自語,此刻他就在林煙兒身邊,他說這些話時希望林煙兒能回應他,但林煙兒卻一聲不響。楓林玉轉過頭偷偷看她,發現她臉龐上兩行清幽的淚水緩緩留下,雪白的牙齒緊咬在紅潤的嘴唇上,正在忍受極大的悲哀。

楓林玉心中一陣絞痛,不知為什麼,每當她傷心的時候,他自己也會感到極其難過,希望能把她的憂傷轉移到自己身上。

“難道,即使如此,你依然想不起你是誰嗎?”林煙兒輕聲說道。

楓林玉不解的看着林煙兒,猶疑道:“你是在說我嗎?”

林煙兒不做任何錶示,又說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我們今生又無望了,哥哥,在每一次不同的人生當中,我們總是互相迷失,為什麼人世間的感情是如此難以捉摸呢?相愛的人卻總要擦肩而過……”

林煙兒看着楓林玉一臉迷茫的表情,長嘆一聲,說道:“這個人就是前世的魔王。”

“啊?”楓林玉驚訝道:“他明明是人類啊!哦,原來傳說都是真的,我一直以為那是訛傳的,魔王應該是妖獸嘛!”楓林玉搖搖頭:“不對啊,魔王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死了。”林煙兒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死該多好。”

“既然他是魔王,他當然活着。”楓林玉說道。

“不,他是死的。”林煙兒閉上眼睛,那淚水汩汩而下,猛然睜開雙目,一臉怒色。楓林玉從未見過林煙兒這種表情,嚇了一跳。

林煙兒有些無法控制住自己,咬牙道:“它們怎麼能這樣做,人都已經死了,還……”

“你是說,他是死人?”楓林玉指着對面的那個神秘年輕人,那個所謂的前世魔王。

“他是死了,沒人比我更清楚。”林煙兒哀聲道:“可是,妖族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讓他的屍身重新活了過來,可是,這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

“沒有靈魂……”楓林玉輕聲念道:“彩雲師姐叫他師弟,這是為什麼呢?”

關山河等人顯然也認出了魔王,他們都驚呆住了,雖然知道魔王已經死去,但,這死去的魔王卻更加的難以對付,因為死人是根本不怕死的。

就在他念着這句話的時候,湘天彩雲已經接近魔王,口裏還大叫着師弟。一直僵硬不動的魔王忽然迴轉身來,只見湘天彩雲在天空中頓了頓,然後猛的墜了下去。

楓林玉啊的一聲驚叫起來,但片刻后湘天彩雲又飛了上來,大叫道:“師弟,我是彩雲師姐啊,你怎麼不認我?”她聲音凄冷,讓人聽來傷心欲絕。

但魔王卻毫不無為之所動,他發動了。

“嗷!”這一聲才顯示出魔王的妖獸本性,但這聲音卻和有生命的妖獸完全不同,那更像是無生命的金屬摩擦聲音。

滿天黑色的能量光球瞬間爆發,魔王的身體在能量之中快速飛旋,那些黑色能量光雨形成一個巨大的龍捲風,向著行動艱難的人類高手襲來。

在魔王進攻的一瞬,他的精神能鬆了下來,趁這個機會,眾人趕緊向上連飛十幾丈,躲開那要命的旋風。

東來佛干吼一聲,雙手施展東來佛擊,向著魔王擊去,東方昊飛到另一個方向,同樣用東來佛擊向魔王夾攻。

東來佛擊是法術里最厲害的招式,雖然只有一招,卻威力強大,魔王的身體被那股能量擊飛起來,如同汪洋中的一葉小舟,在空中旋轉。但最後,他卻毫無損傷的飛了回來。

眾人各自施展絕招,向著魔王進攻,十幾年前曾經參加過圍攻魔王的人,此時又泛起了那股熟悉的感覺──在魔王面前,他們發現自己很渺小,很孱弱。

無數的、各種顏色的、各種形狀的、不同功能的能量擊打在魔王身上,卻無法對他造成任何損傷。而當他停下來的時候,那股巨大的精神能,又再次將眾人鎖定。

湘天彩雲忽然飛到魔王面前,擋住眾人的攻擊,大喊道:“你們這群混蛋,欺負我師弟!”她雙手一揮,五行毀天滅地波凌空飛過,向著眾人頭上灑去。

眾人正被魔王精神鎖定,只有關山河和林煙兒能動,林煙兒趕緊張開一個能量光罩,將眾人護在裏面。關山河用身體擋在湘天彩雲身前,防止她進一步行動。

如果魔王和湘天彩雲聯合在一起,那就是人類的末日了。

可是,魔王是沒有思想和靈魂的,他只是一具擁有巨大能力的屍體。

當湘天彩雲擋在面前的時候,他自然而然的向她進攻。可是此刻湘天彩雲正全力抵抗關山河的劍劈,也沒想到魔王會進攻自己,實際上,當她再次看到天木山上的那個“楓林玉”時,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亢奮和不清醒的狀態。

“師姐,小心!”楓林玉明知道自己的實力很差,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向前沖了,飛快飛到湘天彩雲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魔王的進攻。

奇怪的是,當他的意識想着“不要傷害我師姐”的時候,魔王竟然停了下來。那雙無神的眼珠轉了又轉,身體也左搖右晃,彷彿失去了某種依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吼!”他再次用那種無生命的聲音高吼一聲,然後掉轉頭來,在空中亂飛起來,手腳亂舞,發出無數恐怖的能量波,向著下面轟擊過去,立即,楓葉之都里交戰的軍隊雙方傳來陣陣慘叫,不論是進攻的紅衣衛還是守城的軍隊,都被這能量打死無數。

遠處的天空中,兩個妖族長老和四個精靈仙子喃喃念誦着什麼,一臉惶急的樣子。

“混蛋,是它們在操縱魔王屍身。”關山河怒吼。

林煙兒玉手握拳,激動得渾身亂顫,不等關山河行動,她已經向著那些妖族和精靈飛過去,只一瞬間就飛到了妖族長老的面前,又悲又怒的喊道:“他已經死了,你們為什麼還不放過他,你們還是人嗎?”

“我們不是啊。”妖族長老和精靈仙子齊聲說道。

林煙兒一愣,心想:“它們確實不是人類。”

“魔王如果知道他能用這種方式保護我們,他一定會欣然的。”妖族長老說道。

“胡說。”林煙兒大喊。

“妹妹,別和它們廢話。”關山河大叫一聲,一劍向妖族長老劈去,一邊說道:“放開魔王!”

兩個妖族長老躲到一邊,嘶聲道:“我們也無法控制他了。”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和精靈族的仙子停止了那種念誦,倉皇的逃了開去。

而此刻,魔王已經在下界大開殺戒。

那些人類的精英部隊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樣,一層一層的倒了下去,鮮血和殘肢斷臂四處飛舞,很多人屍骨無存。

東來佛等人根本無法阻止魔王,只能發出一個又一個的能量光罩,擋在軍隊的上方,抵抗魔王的能量。而湘天彩雲則破壞這些能量光罩,一邊偷空進攻末羅神院的術士們,她還念念不忘要剷除異己。

如同十八層地獄的血腥殺戮,楓林玉看得睚眥欲裂,幾乎完全被前世記憶左右的他,是極其善良和容易衝動的人,此刻他看着這殘忍的屠殺,心中的怒火幾乎將他點燃。嘶嚎一聲,向著魔王衝去,大吼道:“你也是人類,為什麼要屠殺自己的同胞,去殺妖獸啊!”

他也不管對方是否有思考的能力,只是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魔王再次停下來,又開始瘋狂的晃動起來,然後在天空中飛舞,似乎又找不到了目標。然後,他加快速度,向著東方掠去。

這時候,關山河和林煙兒正在和那頭白豬交談。

“什麼,他真的只是一具屍體,那不是永遠不死了?”關山河駭然。

“他本來就是死的,總不能再死一次吧。”白豬說道。

“那怎麼辦?”林煙兒焦急的問道。

“唉,我這些年修身養性,消弭那些年作為地獄妖龍的陰戾之氣。我成為豬,恐怕就是老天在懲罰我。打打殺殺我看得太多了,如今,我只希望能像雪兒姐姐一樣,找一個安穩無人的地方躲起來修鍊,豬也好,龍也好,不過是表面一副皮囊……”白豬大發感慨。

“小豬豬,過後再聽你傾訴吧,現在……”林煙兒惶急。

“唉,我這豬就是對美女沒有抵抗力,當年雪兒姐姐就是這麼收服我的。既然你這樣說,我就告訴你吧。”

白豬睜大豬眼,低聲道:“只有轉生魔王能殺死他,記住,只要把他的精神能量從身體裏抽離出來就可以了。”

“怎麼做?”關山河問道。

“他自己自然會知道。”白豬說道。

關山河和林煙兒對看一眼,向著遠處的楓林玉看去,但此刻,楓林玉已經不見了,他追逐着魔王向著東方飛去。

就因為他一句話,魔王真的去殺妖獸了。魔王飛到東線,再次在妖獸軍隊裏展開屠殺。

這可急壞了妖族的長老,此刻它們是作繭自縛了,既然無法阻擋魔王,只能放出一個又一個的魔御盾,擋在妖族軍隊的上方保護它們。

這時,楓林玉獃獃的站在半空中,他已經意識到了魔王和自己有某種聯繫。他們的精神能量本來就是一致的,都是魔王在轉世輪迴的過程當中,不斷積澱下來的。

只不過因為上一世的魔王沒有按正常途徑轉生,所以把大部分的精神能量都留下來,此刻,楓林玉感覺那些精神能量在不斷的向自己匯聚。

他試着感覺那股能量,輕聲說道:“停在半空中,不要再殺人了。”

果然,魔王停了下來,一動不動,而下界已經血流成河了,妖族的幾位長老錯愕的看着楓林玉,一瞬間,它們也洞悉了某種宿命,不由得臉現驚喜之色。它們忍不住向著天空中看去,九顆若有若無的星星慢慢浮現出來。

“保護魔王!”三位妖族長老聚齊,將楓林玉和他前世的真身保護在中間,隨後,精靈族的四位仙子也到了。很快她們也知道了將要發生的事情,一個個心中狂喜,魔王的重生對精靈族也是極為有利的,她們立即加入保護的行列。

而在人類方面,當然會極力阻止魔王重生。關山河仰頭看向天空,喃喃的說道:“他終於要醒過來了嗎?”

幾個月前,當楓林玉的記憶被喚醒之時,天上九星曾經短暫的出現過,可惜他只恢復了部分的記憶,九星隨之暗淡。

此刻,他終於要恢復後半段的記憶了,因此,天上九星再次出現,而他本人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記憶的泥沼。如同潮水般的種種前世因緣往事,一點一滴的在心中復蘇。

“阻止九星連線。”關山河緩緩說道。

作為人類,他們是絕對不允許魔王重生的,幾千年來,這已經是一種傳統,每一個修習武道的人都必須要遵從的規矩,這也是他們為之奮鬥的目標。就像當年的五大劍派首領一樣,他們此刻雖然明知道楓林玉就是魔王,但他們同樣知道,魔王是不可戰勝的,他前世的身體將保護他順利的重生,況且有妖族的三位長老和精靈族的四大仙子護法。

但是,他們還有另外一個老辦法──直接阻止天上的九顆星星接近。

所謂的九顆星星,其實是九個巨大的能量光團,其中又以情星最為巨大。

於是,幾十年前的一幕又出現了,只不過,當年的主力軍、五大魔法劍派的首領們,此刻都已經不在了,而這種艱苦的工作,卻一定要有人做下去。

關山河第一個飛向情星,聚齊巨劍向那顆星星劈去,轟然巨響中,正逐漸形成一線的情星立即偏離開去。接着,東來佛院師徒的東來佛擊,將情星推出了幾十度,然後,末羅神院的兩位神官,接着是非雨、冷雨兒,各自施展本門的絕招,困住情星向外拉扯。

在他們的下方,精靈族的四大仙子正和湘天彩雲打在一起。

湘天彩雲想要搶回裏面的魔王身體,她一直以為那是她的楓林玉師弟,完全不知道他已經死了。現在的她沉浸在一個不真實的幻境之中,因為“楓林玉”的出現,一切的幻覺都變得真實起來,她的進攻十分瘋狂。

四位精靈仙子不和湘天彩雲硬拼,只是把她攔在外面,妖族的三位長老卻焦急的看着天空,眼看着那第九顆星漸漸偏離了其他八顆,被人類的高手拉扯着,向著遠方滑去,幾十年前的那一幕似乎又要重演。

如果九星無法連成一線,魔王的重生也不可能成功──這些年來,魔王的重生一直困難重重,幾個妖族長老都不禁想到,難道上天真的要滅亡妖族?

保護圈中的楓林玉此刻並不好過,每當情星被拉開一段距離,他就感覺體內的力量離開了一分,天上那顆星星和他有某種聯繫,那顆星星被擊中的時候,自己的心臟也彷彿被扎到一樣,那種猛烈的撞擊感讓他渾身乏力。

他現在完全無法移動,那股巨大的精神能量已經完全將他鎖定。

“也許,我們該去阻止那些人類?”雞長老說道。

“沒用的,以我們的力量……”貓長老嘆了口氣。

“如果我們離開,人類就省事了,直接過來殺死魔王就可以了。”狗長老搖頭說道。

幾個老妖都緊皺眉頭,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呀,那是什麼?”雞長老忽然指着遠處說道。

其他兩位長老向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雲層忽然變成五彩斑斕的顏色,那奼紫嫣紅的艷麗讓人的眼前猛然一亮,流光飛舞之中,點點如暗夜螢火的柔光在天空中擴散開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霞光之中,她滿身綵帶飛舞,如同一朵凌風盛開的嬌羞花朵,看上去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桃仙子驚喜的大叫道:“花王來了!”

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少女,竟是精靈族的首領萬花精靈,她的速度異常迅速,每飛到一處,身上散發出來的五彩光環都會將那雲層染成多彩的顏色,比最美的晚霞還要亮麗。

一陣香風掠過,花王已經來到近前,眾人只覺鼻端突然傳來無數種花香的味道,菊花、蘭花、茉莉、水仙、紫羅蘭……那花香有些膩人,聞起來讓人暈糊糊的。

這萬花之王乃花中精魄,她是植物界中第一個蘇醒過來的,擁有了高度的智慧,並創造了這樣龐大的一個精靈王國,而她本人已是半仙之身,精靈族的修鍊另有密法,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几十年中,有那麼多植物修鍊成精,若再假以時日,也許這個世界終將為精靈佔領。

遠在幾千里之外,花王已經預測到了這種局面,她不得不放棄東線幾十萬人的軍隊趕過來,魔王的生存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即使不考慮政治因素,僅就個人情感來說,她曾是魔王宮中的一朵小花,如果不是魔王,恐怕她現在還在沉睡之中,或者,早就在風吹雨打之中萎謝凋零了──魔王,是整個精靈族的恩人。

花王向著妖族長老微微點頭,那是安慰它們,又看了看自己最得力的四個手下,用嬌脆的聲音說道:“除非你們死,否則不要讓人接近大魔神王。”

四個精靈仙子用力點頭,把勢如猛虎的湘天彩雲看得更緊了。

花王衝天而起,向著天上的人類高手飛去。而當她剛剛升上天空的時候,後方又傳來一個聲音:“小心,攔住她!”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藤蔓從下方飛速向著花王襲去,花王頭也不回,速度絲毫不減,輕輕向後一揮手,笑道:“我是植物的祖宗,姐姐竟然和我玩藤?”

那藤蔓在她身後忽然停了下來,砰的一聲碎裂了,消散於無形。神女孿月有些氣急敗壞的飛了上來,其實她這飛花藤並不是植物,而是能量的聚集,只不過外表很像藤蔓。

本來,當關山河等人離開東線,只有她守在那裏和花王糾纏,但天上九星突顯,花王竟放棄了精靈族的軍隊來幫助魔王重生。神女一路上和花王爭鬥數次,都無法攔下她──十幾年前和魔王的那場大戰,所有飛翔魔法師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實力受損一半以上,皇風院長甚至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如果不是這樣,也不至於被花王如此輕視。

林煙兒正靜靜的站在天邊,身體隨着腳下的白雲微微晃動,眼神卻無比的安寧。她一動不動的看着下方,看着被妖族三位長老圍在中心的楓林玉,心裏什麼也沒想,因為她已經不用想了──總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完全不用考慮,就像林煙兒現在一樣。

她的心已經完全超越了期待的界限,她已經不再期待,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是:“哥哥,千萬不要忘記我啊,來生,你一定要找到我。”

與此同時,花王攜萬鈞之勢,發出巨大能量襲向關山河。阻止九星連線的最大障礙,就是這位神劍士了。關山河也不敢忽視花王的力量,放棄劈砍情星,只得回過頭來,長劍向上一挑,猛烈的鬥氣湧出,迎向花王的攻擊。

可花王卻如同一片花瓣,隨風而逝,轉瞬間到了非雨身邊,雙手連連揮舞,一道道光環像鎖鏈一般纏上非雨。非雨大叫一聲,在天空中連滾了幾個跟頭,幾乎就要摔下去。

維里神官大喝一聲,一個黑色的能量十字架向花王撞去。花王咯咯一笑,在千鈞一髮之間閃了開去。這麼一來,花王雖被逼退了,但情星也停止了偏移,在空中劇烈顫抖起來。

不過,關山河卻臉上一喜,大叫道:“成了,情星要爆裂了。”

她對這種事情是很有經驗的,破壞魔王的降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叫道:“大家努力啊,就快要成功了,神女,你纏住花王!”

神女孿月看見林煙兒在那裏,雖然很疑惑她怎麼會閑着,但此刻已經無暇多想,她知道林煙兒的實力已經不在自己之下,憑藉兩個人的力量,纏住花王應該是很容易的。她大叫道:“煙兒,你愣在那裏幹什麼,出手啊!”

林煙兒沒有看她,凄然一笑,出手了──只不過,她不是向花王攻擊,而是直直的飛上了天空,一直向上飛,直到下面的人看她變成了一個小點,然後她頭向下,猛然沖了下來。

她的目標,是那顆情星。

她飛着,感受着耳旁呼嘯的風聲,由於速度太快,那風彷如刀子一樣,割得她臉龐生疼,可這些她都顧不上了,她的心中一片空白,眼中卻枉然不知的流出兩滴淚水。

她的白衣飄飄,彷彿梔子花樹上,被狂風吹落的花瓣,可是,即使是梔子花,也沒有她那樣凄美,雖然,她們同樣不再有明天。

明天的朝陽升起時,發生的,將是別人的故事……

轟然一聲,天上地下同時發生了劇烈的顫抖,一朵朵巨大的白雲化成雨水沖向大地,在這樣一個萬物滋長的季節,雨水總是很受歡迎的。

林煙兒知道,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阻擋住那些人類高手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愛着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是魔王。

是的,當年在子靈城上空九星連線的那一刻,她和他的宿命就已經緊緊相連,再也割捨不開。如果魔王不轉生,那麼楓林玉就永遠也無法恢復記憶,他也將永遠的遺忘自己。

林煙兒可以死去,但她絕不允許楓林玉忘記自己。沒有他,自己的生存還有意義嗎?

關山河、神女孿月、東來佛、東方昊,還有維里神官等等,他們都以為林煙兒是要相助一臂之力,在這個時候,他們全都忽略了林煙兒和魔王之間的複雜關係。

在前世,他們雙雙殉情,而在今世,愛情的力量絲毫不減。

當林煙兒向著情星的反面撞去的時候,他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前世和今世的靈力累加在一起,林煙兒只有通過這種燃燒自己的方式,才能讓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出來,這種毫無雜質的巨大力量,加上林煙兒拚死的決心,讓即將爆裂的情星終於回歸了原位。

天空猛然間大亮起來,無數條耀眼的光芒從雲層中照耀下來,俯臨大地,彷彿太陽墜落到了地球上,那刺眼的光芒,讓所有的人都睜不開眼睛,九星終於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完成了連線。它們拚命燃燒着自己,將本身的能量源源不斷地輸入楓林玉的體中,當它們燃燼之時,也就是魔王重生之際。

這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日子,魔王五百年一次的輪迴期限改變了,他提前降生了,而當年楓林玉死去之時,他曾經拚命的想要擺脫這種宿命,可惜的是,他還是回來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兩行眼淚瞬間滴落,他緩緩的從脖頸上摘下那串相思扣兒,哽咽的念道:“煙兒,我回來找你了,可你卻又走了……”

他緩緩的向上升去,眼看着九顆燃燒完全、終於消散的星星隕落,而林煙兒的身影早已消失無形,彷彿這世間從沒有她來過一樣。

事情發生的太快,所有的人都沒來得及反應,林煙兒香消玉殞,大魔神王臨空出世。

他們獃獃的看着楓林玉,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情星所在的那個位置……

他想要尋找什麼呢?什麼都沒有剩下。

關山河將巨劍緩緩的舉了起來,她想,魔王的報復一定如狂風驟雨一般吧!同樣有萬花精靈在這裏,還有那個變幻莫測的俞今大神傳人,只就這三個人,就可以消滅整個世界了。

楓林玉靜靜的站在情星原本的那個空間,他背着身,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肩膀在劇烈的抽動,整個人似乎處於爆發的臨界點。

就這樣,足足有一個小時。楓林玉的身體逐漸平靜下來,他緩緩的轉過身來,衝著來到自己身邊的花王微微一笑,說道:“我說的話,對你還會有影響嗎?”

萬花精靈輕輕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魔父,歡迎你回來,你的話我願意聽。”

他們之間,依然有那種類似於父女之間的感情,那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感情,當花王還是一朵小花的時候,她在魔王宮中的窗台上,就經常渴望魔王的愛撫。而每當魔王用手在她葉子上輕輕擦過的時候,她的心裏都異常溫暖。沒有他的日子裏,她都會忍受那噬骨的寂寞,而當他來到的時候,她總是歡呼雀躍。多少年過去了,很多東西都消失了,很多人事都改變了,只有那溫暖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了。

“那麼,撤軍吧!”楓林玉說道。

“噢?”花王呆了一呆,低下頭,良久,嘆聲道:“好吧!”

楓林玉知道她並不願意,勸道:“這世界上不僅僅只有這麼一塊大陸,你的精靈王國不就是在那島上嗎?我曾經飛過很遠,飛過了那片大洋,我知道在那海外還有成片的無人領土,既然人類一定容不下我們,我們就走吧。與其這樣世代交惡,不如把這人力和精力用來開發新的世界,你,願意幫助我們妖族嗎?”

“我願意追隨在魔父的身後。”花王說道。

“不是追隨我,是你一個人。”楓林玉無奈的笑道:“我太累了,已經熬幹了,也許,未來的日子我會再次出現,但那時我已經變了。”

“我不明白。”

“你終究會明白的。”楓林玉微笑,他招手叫來妖族的三位長老,在每個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柔聲道:“辛苦你們了。那麼,不要再進攻人類了,和精靈族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到賀蘭飛雪,她……”

他忽然轉過頭來,望着不遠處,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緩緩說道:“你來了嗎?拜託你了!”

“放心吧!”一個聲音從遠處漸漸飄來,久久不散,卻越來越弱,那是賀蘭飛雪的聲音,她忽焉而來,稍停即走,轉眼間聲去人無。

楓林玉寬慰的一笑,又看向一直嘟着嘴,不滿意自己被遺忘的白豬,笑道:“我的小豬生氣嘍!?”

“這麼壯碩的身軀,竟然會被漠視,氣死我了,還叫我小豬,你真是死性不該,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呢。”白豬氣囊囊的說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楓林玉笑道:“你想我了?”

“別臭美了,你總能讓我抓狂。”白豬瞪着豬眼,大聲道:“不過,我怎麼總感覺你在交代遺言?”

花王也用力的點頭,妖族長老們趕緊附和,眼中都是擔心的神色。

楓林玉搖搖頭,說道:“你們走吧。”

“可是……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花王和白豬一起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楓林玉說完,轉過身,向著關山河等人的方向走去。

人類的超級高手們都如臨大敵的看着他,每一個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楓林玉微微一笑,那笑容卻毫無喜意,他的聲音有些無力:“放鬆,我沒有敵意。”

接着他嘆了口氣,看了看下面還在進行的戰鬥,說道:“我累了,不想再這麼無休止的爭鬥下去了,你們人類真的是太有耐性了,也太難纏了,我決定躲開你們。那麼,從現在起,我仍然是宰相府的繼承人,我們去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吧。”

他說完這句話,飛速的向著下界落去,左手輕輕一揮,轟的一聲,楓葉之都的城門炸開了,紅衣衛潮湧而入。

楓林玉仰天厲嘯,整個楓葉之都都顫抖了,普通士兵根本沒有能力抵抗這刺耳的叫聲,全都放下武器捂起了耳朵。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失去了精靈族和妖族的庇護,在末羅神院和楓葉武道院的逼迫之下,在所有人類超級高手的怒視下,眾叛親離、做了兩年偽皇帝的三皇子,被送上了斷頭台。

偽皇年代結束,皇允十八世的時代正式展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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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魔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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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九集 定局之曲 第五章 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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