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尊嚴
“喂，李無戒，你要帶我們去哪啊？神秘兮兮的，你不會是準備帶我們去什麼少兒不宜的場所吧？”聶紅艷跟在李無戒的身後，誇張的大叫道，引得周圍的老師都側目不已。
李無戒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低聲罵道：“你還好意思和我談什麼少兒不宜，抽煙、喝酒、泡吧你哪樣少了？還有什麼少兒不宜的場所你沒去過？可能除了妓院之外，你連鴨子店都轉過了吧！”
聶紅艷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張牙舞爪的撲向李無戒，大罵道：“你才去過鴨店呢！李無戒有種你別跑，姑奶奶我今天撓死你。”
目送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衝出了校門，許明揚苦悶的嘆了口氣，對身邊一個有些呆萌的女生說道：“這兩個人真是讓人頭疼！小艾，我們也追上去吧。”
招呼了一聲之後，發現對方沒有回應，許明揚扭頭看向艾可卿。就見對方一臉羨慕之色的看向校門，整個人呆住了。
“喂，小艾，你怎麼了？”感覺艾可卿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氤氳之色，許明揚有些緊張的問道，哄女生他可不擅長。
艾可卿笑着揉了揉眼睛，怯怯的說道：“你們和老師的關係真的好融洽啊，我也希望可以和你們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有些害怕無戒老師。”
許明揚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比自己還內向還膽小的女生，內心居然這麼敏感。聶紅艷曾說過，凡是害怕李無戒的人，都是能屏蔽他陽光無害的外表，能直窺他內心魔鬼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李無戒這個傢伙雖然很沒有下限。喜歡飆黃段子、惡搞人，但當朋友卻沒的說。不論是毫無遲疑地接住跳樓的自己，還是幫助趙小妹等人除掉碟仙，或是幫段興波打群架。李無戒從來就沒讓身邊的人失望過。
他和以往高二六班的老師不同。他會以身作則，他做不到的事情。就不會要求學生們去做到。就像勸導聶紅艷戒煙一樣，李無戒從來都是側面引導你自己去思考，而不是說一堆沒有用的大道理去教訓人。
言出必行，也是李無戒贏得眾多人喜愛的原因之一。用他本人的話說。小爺從來不放哪沒有味兒的屁，大老爺們吐口吐沫就是個釘。所以家訪的事情，從他說出來的那天起，就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了。
說起家訪的事情，許明揚就有種哭笑不得的衝動。李無戒這傢伙可謂是真壞啊，要去誰家之前，都會提前三天通知那位同學。你想啊。誰還沒點父母不知道的小錯誤啊，打個架斗個毆，或是頂撞老師，看看黃色小本之類的。
所以每一個被點到名的傢伙。接下來的三天裏都是備受煎熬，因為你不知道李無戒會去和你父母聊些什麼。主動和父母攤牌吧，顯得有些太傻了，萬一李無戒去了不談這些呢！不說吧，還總擔心自己的錯誤會被李無戒誇大其詞、添油加醋！那糾結的感覺簡直催人尿下！
但以許明揚的經驗來看，李無戒的行為純屬於惡搞，家訪只是他去了解學生的一種手段！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去告學生的黑狀，因為他從來都不記仇，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
還有的時候，李無戒的家訪根本不是和家長面談，而是直接找學生。那種當頭喝棒似的課後教育非常管用，每一個和李無戒談過心的學生，對生活的態度都發生了轉變。可要是問及原因，每個人都緘默不言。許明揚卻清楚，因為每個人被李無戒觸動的都是那根最痛的心弦。
就比如說自己，李無戒給自己上的最深刻的一節課，就是那場似夢非夢的幻境，讓自己懂得生命的珍貴和家人的愛。
還有就是號稱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中事的段興波。據他本人說，三天晚上李無戒連續請他看了六場江湖仇殺。那些看似風光無限的江湖大哥，背後的辛酸和苦楚讓段興波唏噓不已，也頓時失去了混跡江湖的心思。
值得一提的還有李無戒對人性的掌握，偶爾下午自習課的時候，他會叫上全班同學到操場上來做一些遊戲。也會打破以往的人際關係，把學生們胡亂的分配在一起完成任務。
往往五個人一組，就會遇見好幾個平時看着都不順眼的傢伙。越是互相看不順眼，完成任務的難度也就越大。
面對任務失敗者和最後一名，李無戒從來都不會吝嗇他的毒舌。
來來回回幾次之後，學生們之間的關係也發生微妙的變化。就算平時關係再差，在遊戲中也會配合的很好，只因為不想聽見李無戒那尖酸刻薄的奚落。
李無戒這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做法，卻如春雨潤物細無聲般的改變着高二六班的氛圍。原本外人根本插不進去的小團體，也在悄然間發生着變化，那堅固的樊籠也即將要冰消瓦解。
“害怕他幹什麼！等你和他接觸久了，就知道那傢伙根本是個二貨一個。雖然他稱不上是一個好老師，但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朋友。”許明揚微笑着鼓勵道，心裏卻暗暗祈禱剛剛的這番話不要傳到李無戒的耳朵里。
可好死不死的趙小妹等人恰巧經過，對着許明揚笑了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許明揚頓時感覺明天充滿了悲劇，要不然就請一個星期的病假吧，李無戒應該能忘了這茬了吧！
一旁的艾可卿並沒有注意到許明揚像吞了蒼蠅似的表情，望着校門弱弱的說道：“除了秀麗，我沒有其他的朋友，我很希望能和你們成為好朋友。對了，老師不是要請我們吃飯嗎？他們兩個跑哪裏去了？”
許明揚重重的一拍額頭，心裏大吼道：“合著剛才我巴巴地說了半天都白說了，你下次神遊外物是不是給點提示啊！”
“放心好了，老師是不會食言的。但要是我們爽約了，那才是最讓人記憶深刻的。”許明揚撇了撇嘴，招呼着艾可卿就向校外走去。
果不其然。出了校門就見聶紅艷揪着李無戒的耳朵在踢打。
玩鬧過後，李無戒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一行四人來到了天府學院外的步行街上。
“老師，不是說請我們吃飯嗎？你帶我們來天府學院這邊幹什麼。我可不記得這邊有什麼好吃的。”聶紅艷不滿的叫道。
李無戒笑而不語。拐進了一個衚衕，走進了一家小吃鋪。這間小吃鋪乾淨利落。一看店主就是個勤快人。
本就飢腸轆轆的幾個人，一聞到店裏的香氣，肚子也都咕咕叫了起來。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能請我吃什麼好的。老闆娘。有什麼特色端上來幾個！”聶紅艷大刺刺的坐了下來，背對着吧枱後面招呼道。
老闆娘歉然的笑道：“我們家只有面，要嘗一嘗嗎？很好吃的！”
老闆娘的聲音讓聶紅艷微微一愣，李無戒插嘴說道：“別聽她的！四碗牛肉麵，兩個醬雞架，一盤醬牛肉！”
老闆娘應允了一聲，去了廚房。李無戒自顧自的說道：“最近發現的小店。味道很棒的，一會你們要好好嘗嘗。”
“老師，你常來嗎？我發現這個店裏就老闆娘一個人，她能忙的過來嗎？”許明揚左右看了看。問道。
李無戒撇了撇嘴，說道：“別提了，這老闆娘也是可憐之人。十幾年前男人在工地上幹活，被砸斷了雙腿癱在了床上。本以為公司能賠償一些損失，沒想到老闆跑路了，一分錢都沒要到，還欠下了親戚們一大筆手術費。嘖嘖嘖，人要是點背，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啊！”
“真是好可憐啊！”許明揚和艾可卿同時感慨道。
“後來呢？”聶紅艷低着頭看不見表情，雙手卻死死的攥着一雙筷子。
“後來，為了養活癱在床上的男人和上學的孩子，老闆娘到了一個大戶人家當全職保姆。幾年的時光下來，老闆娘乾的是兢兢業業，對待僱主家的孩子就像是親生姑娘一般。可後來發生了一點意外，狗大戶塞了筆封口費，讓她遠離浦海市了....”
“那她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選擇了金錢，錢真的那麼重要嗎？”聶紅艷低着頭，哽咽的低吼道。
李無戒笑了笑說道：“這筆錢非常可觀，可觀到她可以還上所有的欠款。還能給自己的男人買上一對義肢，還能讓自己的孩子選擇一所好的高校。你說呢？”
“為了錢就可以不要尊嚴了嗎？那她為什麼還要回來，錢不夠花了嗎？我可以在給她一筆錢，讓她給我滾得遠遠的，我永遠都不希望見到她！”聶紅艷情緒激動的大叫道。她不敢想像自己心目中的劉阿姨，居然可以為了錢，而忽略掉被禽獸玷污的恥辱。
李無戒的眼神一冷，毫不客氣的一記耳光甩了上去，斥責道：“不要用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價值觀去評價一個人的尊嚴。她的尊嚴還在，她的脊梁骨也是挺直的。你沒見過窮苦人的生活，所以你沒權利去評價他們的尊嚴。他們的尊嚴是長在骨子裏的，而不是擺在臉上的！”
還有一些話李無戒沒有說出來，就算報了警，又能如何。身為司法機關的李無戒，本身就很不看好幾年前的警察星部，官商勾結是太正常的手段了。
幾年的官司打下來，可能聶紅艷的父親還沒被判刑。劉阿姨的丈夫和孩子就要全部餓死了！
挨了一巴掌的聶紅艷，目光變得有些獃滯。半響后，才緩緩的說道：“我要去見見劉阿姨，是我們家對不起她。”
李無戒拍了拍聶紅艷的肩膀，說道：“去吧，劉阿姨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