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少輕狂1
“帝?這也算是一個名字嗎?”他將她瘦小的軀幹馱在背上,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一個溫淌而寬大的襟背呵護的滋味,原來人可以有這麼幸福的時刻嗎?她從來都不知道。
她躺在他的背上,溫暖在保護着她。
“睡著了嗎?”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旋盪。
她睜開冰涼的眼睛,露出的那雙眼眸染過一絲空冷,她告訴他,音色沾着絲絲清秀:“是一個朋友給我起的名字。”
“是嗎,那他一定沒有仔細想過你的名字,這樣吧,我給你起一個名字,你以後就叫許淺吧,溫柔文靜,是個很美的名字。”
他的背腰用力一抽,將她墜下去的屁股重新馱在了背上。
這刻,他聽見小女孩在他的背上說:“帝代表着光明,他告訴我,帝也是自由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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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淺?小淺,醒醒!”廖夢琪跪在許淺的床邊,晃動她的手臂,外面雷聲轟鳴。
許淺被吵醒,眉目間多了道皺痕,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怎麼了?”
“外面打雷很大聲,我們要不要去幫其他宿舍的人收一下掛在外面的衣服?我剛才大概看了一眼,有不少呢。”
許淺坐起來,看向窗外,雷聲很響,閃一下就感覺天都要裂開一樣。她神色淡然,愣了會兒看向桌上的台表,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了,可外面的天卻是灰濛濛的,看起來像是要下一場大暴雨了。
她轉身下了床,突然走到自己的書包前,從裏面掏出了一疊影帶遞向了廖夢琪,並說:“夢琪,收拾衣服我一個人就行了,這個帶子是簡樂的,說好了今天一早就要拿過去給他的,現在已經晚了,你能幫我去嗎?等一下我還有點事,趕不過去了。”
廖夢琪坐在床邊上看着許淺手中的帶子,生硬中呆了幾秒,罷,積極地伸出手接過帶子,笑成了朵花:“也好,你幫我寫一下地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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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像是一位貴氣的公主大發了一頓脾氣,她端起桌上的蛋糕砸向許淺小小的身子,本來就已經臟掉的衣服現在又多了粘粘的東西,她抬手蹭了蹭沾在胸前的那一大坨因為變了型而變得噁心的蛋糕塊,衣服成了‘花裙’,讓她看起來更加狼狽了。
“你在幹什麼?安晴!”爸爸拉住許淺的小手,非常生氣的他喊出了安晴這樣生疏的大名。
委屈的小安晴抬手指着牆上的鐘錶,過了十二點的分分針針毫不留情地滴答着走,這讓小安晴不得不惱了,擦着淚水沖她的爸爸大喊着:“因為她!你連我的生日都錯過了!我的生日不是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那你為什麼會遲到!”
陪同安晴一起過生日的小夥伴們坐在餐桌的周旁當著旁觀者,媽媽開口一直都在為安晴說話,當然了,沒有一個母親不會向著自己的親女兒而向著一個一點血肉關係都沒有的野孩子,爸爸拉住許淺的手這一幕在媽媽眼中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帶着外面的野種回家了一樣,安晴媽媽對許淺的第一印象和安晴一樣糟糕。
不得理的爸爸本身就不好說清要安置許淺進家的事情,在此時也只能低聲下氣對女兒道歉:“好了,你的生日爸爸明天給你補過好不好?給你買個比今天這個更大的蛋糕,你想要什麼都給你買,好嗎?別再生爸爸的氣了,寶貝。”
爸爸一邊寵和着小安晴的脾氣,一邊拉着許淺試圖靠近餐桌,緩和現在僵硬的氛息。
許淺緊緊地跟着他,靠邊坐着的男孩眼看着許淺朝向他這邊走來,他不自主地向後靠攏,當小屁股已經挪到椅邊的時候,他衝著還在朝他這邊靠近的許淺皺個眉頭嚷了一聲:“喂!別再過來了,你很臟誒!”
“小樂,不能這樣說話!”爸爸代替許淺回了口,吵了這個孩子。當時,許淺一直在看着他,看着那個男孩,聽着小安晴在一旁捧腹大笑的聲音,聽着安晴贊道他的名字,將這個人沒留意的記在了腦中,並記得深刻,這個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她的男孩,叫做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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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淺給了廖夢琪一把鑰匙,平日裏許淺是幾個人當中最細心的,許淺對廖夢琪說那是簡樂的副把,以免造成意外先留在她這兒的。於是,她成功進到了簡樂的家裏,伴着轟炸的雷聲,她輕步走到簡樂的卧房門口,推門的時候,發現簡樂正躲在被子裏,整個身子蜷在一起,只露出了一半的腦袋。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向出現在門口的廖夢琪看去,廖夢琪一慌一緊張,趕忙舉起干硬的手,拿着碟子晃了晃,傻笑着:“是許淺給我的鑰匙。”
“她呢?”他死死地盯着她,她發現簡樂的額頭上都是汗,臉色像是生了大病一樣蒼白。
一時半刻,她因為簡樂的反映而發愣,半晌沒有聲音,簡樂才是真的惱了,對一個女生像頭餓食的狼獸在嘶喊着:“我問你她呢!你耳朵聾了嗎!”
被簡樂突然地發飆嚇了一跳,她的身子很明顯地打了個顫,向後沒自主地退去,鼻子突然酸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去找她。”她忍着因為委屈就要流出來的眼淚,對簡樂一個勁的道歉,兩隻腳不停地向後退去,一隻手摸着門邊,在尷尬和羞怯的相互打擊下她轉過身跑起來。
看到她像只受驚的兔子轉身跑開的那一瞬間,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緊張,一甩身抽下了被子朝着她追出去,緊伴着的一聲雷響,他握住腦袋栽在了地上,廖夢琪一怔,慌張中兩步跑了回去,跪在簡樂的面前,伸出兩隻手又不敢去觸碰他,心裏面像是偷了蜂蜜在被蜂兒追趕一樣,捨不得鬆手又不敢停下腳步。
沾在他頭上的汗珠一滴滴順着他慘白的臉頰滑落,他在斷續中抬眸,他的身子在發抖,他突然將廖夢琪抱在懷裏,這過於燒心的溫度和他胸膛處的濕度相結合,她如一頭小鹿,就這麼不敢動了。
“我不是故意吼你,你會去告訴許淺嗎?”他的聲音都帶着彈觸了琴弦一樣的波動,在不安之中又懇求着些什麼。
廖夢琪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對這隻此時緊緊抱着她的野獸突然放下氣勢放下一切說出的話,她一時呆住了。
“我,能知道你在怕些什麼嗎?”她悄悄張口,膽怯還殘留在她的音色之中。
他的雙手同一時緊成了拳頭,抓着廖夢琪後背面的衣服,不知道是汗珠還是眼淚,突然的一滴,滾燙的觸感摻加着厚重的力度打在她的肩上,聽他說:“除了許淺以外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害怕打雷,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掩飾,雨天從來不會出門,一藏藏了二十多年,因為我知道,那是一個男人的恥辱。”
“怎麼會?我哥哥也是害怕打雷害怕的要命,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躲着呢,沒事,這沒有什麼,是簡樂你太注重自己的形象,太過崇尚完美,所以才會讓自己變得這麼累,其實沒什麼,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她安慰着他,她太高興簡樂願意和她說這麼多,她也希望自己的話可以給簡樂帶去幫助,可是,也許是她太過自信也或者是她太不了解簡樂,在簡樂的手鬆開的時候,她一怔,在自己的分重很快要被裁決的時候,她不免緊張起來,他會說些什麼?
而他穩下情緒,這刻外面終於下起了蓬勃大雨,雨聲打擊在窗檐上的聲音撲天蓋地,她看着他垂下的眼眸觸在地上,聽見他說:“別把我吼你的事情告訴許淺,我不想讓她覺得我一點都沒有改變,為了她,我忍了多少回,我能做的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多。”
“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別走了,今天跟我在一起。”他說罷,抬起冰涼的眼神看着廖夢琪,然後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好轉不少,在側身之餘對廖夢琪說:“等我換件衣服我再告訴你,我是什麼意思。”
說罷,他帶着那寒氣紛起的眼睛走出了她的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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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淺聽廖夢琪的將衣服在這場暴雨打下時收到了屋裏,她看向窗外的雨,聽着嘩嘩而落的雨聲暴響在整個房間裏,頓時,有些不安,她蹙眉後轉頭看向書桌上的鐘錶,在這突來的急迫下,她翻箱倒櫃,抄起一把雨傘便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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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簡樂換好了衣服以後,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的兩邊,廖夢琪是緊張的,在簡樂開口前都是垂着個腦袋,兩隻手搭在腿上十指相扣。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簡樂舉起手邊的水杯,和廖夢琪不同,他一往從容的盯着她。
“我知道。”她似乎看得出來,回答的很迅速。
簡樂吞下口水,把水杯重新放了回去,並且做到了面不改色,他對她說:“廖,夢琪是吧?你覺得一見鍾情這種事會長久嗎?”
對於這句話,廖夢琪羞到耳紅,並且覺得丟人:“我,我沒想那麼多。”
“那你想怎樣?接近我不是為了和我在一起,那你為了什麼?”
“我!”
“說真的,我現在不想聽那麼多,我白一點告訴你,我對一見鍾情這種事情感到噁心,我對你沒有一點感覺,如果許淺高興讓你這樣做的話,那你就留下,畢竟許淺的話我聽,因為我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