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影衛領便當
沐凡沒在我牢底坐穿前把我捅個對穿,咆哮完就跑出去了,我心裏默默鬆了一口氣。但很快我就知道,這口氣松得還是太早了。
因為之後我就這麼一個人被綁在房間裏,每天中午沐凡來一趟,見我還沒死,他就安心了,每天傍晚老楚來一趟,見我快死了,他就開心了。這倒沒什麼問題,他們一沒虐待我,二沒讓我撿肥皂,而且我不能動也挺無聊,有人陪也挺好的。
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天天來、日日到,颳風下雨從不遲到早退,整整三天,卻愣是沒有一個人想起來給我喂點吃的,搞點喝的……
尼瑪簡直喪心病狂好么知道神馬叫人道主義服務這麼差以後誰還來你家當俘虜啊特么有本事放學別走我要爬得起來我一定弄死你!
可我爬得起來嗎?我爬不起來。
我怎麼辦?我只能餓着……
我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想的,是單純的節源減排、省點飯錢,還是鐵了心地打算弄死我,我只能安慰自己沒東西吃也是有好處的,你們看也許到時候他們看我身體虛弱,守備就會相應鬆懈一些,我能趁機偷偷跑出去。而且餓瘦了,我什麼樣的狗洞都能鑽出去,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卡在牆裏。
——說實話面對大宇宙的惡意還能這麼積極向上、正能量滿滿,我也是蠻拼的……
不過在數到一千零一隻雞腿的時候,我已經有點睜不開眼睛了,於是我只好跟只王八似地趴在地上,企圖催眠自己其實我正在愉快地冬眠。
大概是覺得我快死了,老楚特別喜歡找我說些有的沒的,也不管我聽不聽。
於是我一個不小心就知道了許多秘辛。
……特么兒子不是你生的這種事也就算了,為毛連長了幾顆痔瘡都要告訴我啊我一點也不想聽啊我一點也不想餓着肚子聽你和痔瘡戰鬥的一百零八次戰役啊混蛋!
根據日常生活經驗,這種時候我應該努力爬起來給這上下倆嘴都拉稀的老混蛋一爪子,但在我把想法付諸行動之前,老楚忽然特別滄桑地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那顆葯是不是真的暫且不說,我都餓了你這麼多天了,你怎麼還沒死?”
……我沒死還真是對不起您了啊。
“沐凡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瞞着他要弄死你還真不容易。沒想到傳聞中忠心耿耿的影衛也不過如此,毒藥竟然會是假的。不過沒關係,只要沐凡以為葯是真的就行。我不讓你進食,你這麼一天天衰弱下去,他居然一點也沒有懷疑,嘖嘖嘖嘖……真不知道主子看重他哪一點。不過主子恐怕也就因為沐凡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才對他另眼相待吧。”
說到這裏,老楚頓了頓,臉色古怪地低頭看向我,開口問道:“說來你和那晉王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這句話跳得太快,我cpu一時運轉不過來,不小心就給卡住了。
……關係么,仔細想想,大概算是相愛相殺好基友?
老楚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臨優一到晉王府,就被直接帶到了晉王面前。”
那是,晉渣雖然渣,但還是很重視我的么。
老楚比劃着,接着往下說:“隨後晉王親自把他押到刑房裏,拿這麼粗的皮鞭抽,一直抽到只剩一口氣。”
我:……
老楚兀自點點頭:“不過一看人昏過去,晉王就找了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人蔘靈芝不要錢地往人嘴裏塞,總算是把人給救了回來。”
還、還好,你們看會心疼說明晉渣還是沒有那麼兇殘嘛。
老楚:“然後拿皮鞭繼續抽。”
我:……
“嘿!”老楚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好奇道:“你說你們不是一對嗎?你是打了他、罵了他、偷了他的錢還是給他戴了綠帽子?他為啥這麼恨你啊?”
我默默地扭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不是——感情這種事,很難說的嘛……
正內牛滿面中,我忽然聽到外面似乎一陣騷動。大概是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所謂的“這樣那樣地事情”,就是——[轟!啪啦啪啦!嘩!]——這樣那樣……那什麼我都快暈了你們就不要追求細節了,反正一會就有個人湊到老楚旁邊說了些什麼,兩個人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只大約半柱香后,伴隨一陣腳步聲,有個人停在了我的跟前,探了一下我的鼻息,便輕聲問道:“還活着嗎?”
我沉默着沒有動。
最討厭這種一開口不說事先扯閑話的人了,如果我說我還活着,萬一你是來補刀的怎麼辦?要是我假裝已經死了,萬一你是來喂飯的怎麼辦?你先說你是來幹什麼的,我才好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着啊。
不過聽這聲音,似乎有那麼點熟悉?
用有點僵住的腦子回憶了一會兒,我最後還是慢騰騰地將眼睛打開了一條縫,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杵在我前面,上面寫着“我(幸)很(災)擔(樂)心(禍)”四個大字。
……才幾天不見,狗蛋你學壞了啊!
見我醒了,慕容狗蛋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把我從地上半扶起來,掏出一個水囊餵了我一點水,一邊哼哼幾聲有些不爽地開口道:“您知道主子有多擔心您嗎?戰玄大人,您跑啊,您有本事再跑啊。”
擔心到拿鞭子抽是吧。
我沒力氣吐槽,只好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軟綿綿地重新滑倒,在地上攤成一團不明物體。
慕容狗蛋不屑地撇撇嘴角,拿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原來冰塊化了之後是這個樣子的啊。”
腦洞太大是種病,得治!
我咬牙憋出一句話來:“……再不走,我就要死了。”
“怕什麼,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況且人都被引到前廳去了。”慕容狗蛋這才不情不願地彎腰把我抗在肩上,推開窗戶一躍而上,就打算往下面院子裏跳,身體卻猛然一僵。
“黃毛小兒,口氣倒是大。”老楚從一棵樹后緩步而出,冷笑着仰頭說道:“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走?倒顯得我們招待不周。”
慕容狗蛋抓着我的手微微緊了緊,沒有理會老楚的挑釁,用空出的手抓住窗柩,借力幾乎瞬間就翻身上了屋頂,壓下重心向外疾馳而去。立刻有人前來阻攔,但他連速度都未變,一腳將人踹翻,又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架住另外一人的攻擊,順勢橫劈過去,一下就削掉了對方半隻手臂,鮮血濺在我的臉上,一陣溫熱。
我奮力地睜開眼睛,正好看到老楚焦躁地將視線投到我的臉上,他呸了一口,衝著慕容狗蛋大聲說道:“你把人搶回去有什麼用?他已經吞了毒藥,根本就沒幾天好活了!”
慕容狗蛋剛擋下一劍,震耳不絕的兵器相擊聲中,他略顯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些什麼,甚至忽略了背後接近的刀刃。那一秒似乎被無限拉長,但我卻幾乎來不及反應,只能條件反射地把他往旁邊一推,自己被反作用力猛然摔了出去,瞬間翻滾着飛出了幾米之外,從屋頂上重重地摔在了院子裏一處灌木之中,立刻就被人團團圍住。
上面慕容狗蛋踉蹌着穩住身形,一邊凶神惡煞地和別人對砍,一邊瞪大了眼睛跟老楚對吼:“你他奶奶的放狗屁!”
老楚冷哼一聲,巧妙地避開了重點,同時對手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圍住慕容狗蛋:“他現在什麼情況,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別信他的,給我點吃的,我就能原地滿血復活你信不信。
慕容狗蛋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大概視覺效果是挺震撼的。他立刻有些慌亂起來,對着我就喊名字。
我還沒恢復過來,想回應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除了發出心靈電波之外沒啥辦法。
“怪不得他之前說自己要死了。”慕容狗蛋不可置信道:“你們竟然真敢殺了他?”
等一下,不要激動我還沒死呢……
“他吃的是晉王府的葯,不過沒來得及咬破就吞下去了,所以才多撐了這麼幾天。”老楚:“呵,你們主子給葯,不就是叫你們吃的嗎?他吃了,然後死了,這又能怪誰?”
不,騙子滾粗我還活着呢!
慕容狗蛋沒聽到我內心的吶喊,一張臉上滿是肅殺,短刀握在手中,刀刃往下滴着血,濺落在他腳邊的一具屍體豁開的脖子上。他將刀在手中利落地轉了個弧度,看也不看從四面八方慢慢圍攏的眾人,一雙眼睛只直直地盯着老楚,輕輕地冷笑了一聲:“你運氣不好,他活着,你們還能死得痛快點,他既然死了,我勸你們還是自己抹脖子去吧。”
“豎子小兒,口出狂言!”老楚暴怒道:“你們還等什麼,給我上!”
我:……
我已經懶得說什麼了,我就一動也動不了地在灌木叢里看着他們打打打、罵罵罵、跑跑跑、追追追,感覺心好累,不能再愛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有腳步聲接近,有個人蹲了下來,摸我的脈搏。我傷得太重,反正也出不了聲,索性隨便他摸。
不遠處老楚給了誰一巴掌,怒氣沖沖道:“你們這麼多人,竟然叫他給跑了?”
沐凡涼涼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至少他沒能達到目的,不是嗎?”
“哼。”老楚的聲音頓了頓,又重新響起來:“戰玄怎麼樣了?”
沐凡回答:“死了。”
“怎麼可能?”老楚疑惑道:“他之前還剩一口氣的啊。”
“他不是吃了葯嗎,興許毒發了。”沐凡的聲音毫無波瀾:“就算不是這樣,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差不多了。”
“也罷,反正就算不死,我們也要給他補上一刀的。早這麼幹了,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老楚道:“他的屍體倒還有點用,先留着。”
沐凡:“酒館總共才這麼大,沒地方安置。”
老楚:“那就埋後院裏吧。”
埋後院裏吧…後院裏吧…里吧…吧…吧……
所以說,我要因為綁匪太窮,房價太貴,屋子太小這種坑爹理由領便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