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必須有人犧牲

第四百二十六章 必須有人犧牲

疲憊上身時,即使你是個彪形大漢也無能為力,它像種快速傳播擴散並自我複製的病毒,無限疊加效果,困意款款襲來,眼皮沉得綴着鉛,感官機能退化到未發育的狀態,腦電波化成一條永無盡頭的直線,“滴——”

昨晚整宿的折騰鐵人都得銹半邊,於敵於我皆是如此,好在我們細若懸絲的神經緊繃著最後的意識,稍稍強過此刻困得東倒西歪的敵人。固定哨站崗的幾個敵方士兵顯然撐不過睡神的折磨,或許因為營地里本就沒多少人留守,以至於歐文他們放火燒了好幾頂帳篷,敵營竟無人察覺。

我們幾十人狂奔着快速接近,眼看和哨位的距離逐漸縮小,突然,一名哨兵抻個懶腰,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頭不抬眼不睜的解開褲帶掏出憋得夠嗆的傢伙,沖我們肆意的宣洩,足足尿出兩丈多遠,溫暖的液體在地上呲出個小小的圓坑,他哆嗦着抖了抖,其間還把手伸進褲襠抓癢,舒服的呻吟兩聲。

一切戛然而止,當哨兵意識到危險已經晚了,一柄長槍勢大力沉的貫穿胸口,他張大嘴卻發不出任何動靜,“呵!”追上的奈梅亨士兵完美補刀,帶着驚恐表情的頭顱旋轉飛升,落到同哨位的兩個夥伴中間。

“……唔,別推,讓我睡會,反正老爺們不在……”抱着十字弩的哨兵嘟嘟囔囔表達不滿,眉頭皺得相當難看,同伴肌肉尚在跳動的腦袋水龍頭似的噴着血。畫面詭異極了,“一邊尿去,噴到我嘴裏了……”他不耐煩的抹抹嘴角。森森鋒刃的寒意令瞌睡瞬間全無,“你是誰!啊!”

哨兵拚命想捂住脖子上的傷口,可惜粘稠的血漿仍舊順着指縫不住的流淌,“山德,山德……”劇痛讓聲音小得只在嗓子眼打轉,他掙扎推推身邊的同伴示警,但無人應答。那個叫山德的哨兵左眼位置現出駭人的大血洞。搗成白漿的眼珠混在一堆分不清顏色的東西里,已然沒了生氣。

我拿刀往死屍的衣服上蹭了蹭,污血髒兮兮的攀附着纖維。構成一幅立體感很強的後現代風格插畫,“繼續沖!”軍士沉着指揮麾下的士兵,他們戰場的經驗太少,常常好幾刀砍不死一個人。凈捅些不致命的部位。

從營地後方着起的大火迅速蔓延。眨眼工夫吞噬了四五頂草草搭建的帳篷,終於有敵人驚覺,三三倆倆的組織反擊,不過就像大海里的小浪花,掀不起多少波瀾,兩相夾擊下來或死或降,奈梅亨士兵則越打越勇,順利拿下敵營。

“大人。比想像得要簡單多了。”歐文興奮的搓着手,似乎對剛才的戰鬥意猶未盡。“營里沒幾個人,幾乎未作抵抗。”

“別高興得太早,後面還有更多的困難呢。”我適時打擊了下騎士的驕傲,自滿容易造成輕敵,而我們絕沒有可以輕敵的資本,“留活口了嗎?”

“帶上來!”歐文拍拍手,戰士押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敵兵上前,“我留着心眼呢!”他得意的笑了。

“仁慈的老爺,饒了我吧,我是無辜的順民,看在上帝的份上!”俘虜告饒的說辭大同小異,無外乎“老爺”、“饒命”、“上帝”什麼的,對於和牲口一起吃糠咽菜長大的他們而言,相互差不多的笨口拙舌。

我背着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這個唯唯諾諾的戰俘,他青灰的臉龐透着長期營養不良的菜色,替領主打仗是義務,吃得不見得有平時好,“我問你答,說真話的人上帝會保佑他的。”我指了指彼此的胸膛,意思不言自明。

“我懂,我懂,舌頭不說的我都說!”要不是被人捆着,我毫不懷疑他會舔我的靴子直到舔漏為止。

“萊希菲爾德伯爵去哪了?”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也是判斷下步行動的依據,“你們的士兵呢?”

“昨天半夜走了一撥,天亮前又走了一撥,早上伯爵大人領着騎士老爺們和穿重甲的擲斧兵出動,朝……”他緊張兮兮的咬着嘴唇,擔心說錯話送了性命,“朝那個方向去了,好多人好多人,應該……應該有幾千人!”

瞧着俘虜信誓旦旦捶足頓胸保證的模樣,我頓時沒了興緻,估計這傢伙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帶走吧。”我失望的擺擺手,那個押他上來的奈梅亨士兵像拎只小雞雛輕鬆抓着脖子,連拖帶拽的將其拉走,猜到接下來命運的俘虜哭爹喊娘的滿地打滾,殺豬似的嚎叫:“您答應我的!您答應我的!老爺……”

“如此來看,您的推測很準確。”歐文額頭汗水連連,一系列的搏鬥使他體力透支的厲害,“萊希菲爾德伯爵故布疑兵吸引咱們的注意,然後率主力悄悄渡河,準備從上游偷襲,是這樣沒錯的!”

“可他沒想到我先埋下了施耐德這顆釘子,而且‘三色堇’比釘子還要頑強,牢牢把敵人的主力釘在原地,半宿未能挪動分毫。”我望着上游的方向,千篇一律的針葉林浩瀚如海,其中的某處便是你死我活的修羅場。

“老伯爵一定想不到咱們敢冒險強渡過河抄他的後路,幾十個人幹上千人的場面,嘖嘖,想想就激動地渾身發抖,下命令吧,大人!”歐文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在殺過癮的騎士眼中,那畫面相當刺激,而在我這個決定無數人生死的決策者看來,那畫面極其血腥與殘酷,畢竟我們不是以一敵百的“呂布”。

“時間拖了這麼久,心思縝密如老伯爵恐怕早有安排,冒失的殺過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騎士打斷我的話,眼睛急得快冒出火來,“施耐德頂了半袖,再晚就救不了他了!”歐文的吼聲驚動了幾個正趕馬經過的士兵,他們噤若寒蟬的縮着嘴,小心翼翼牽好韁繩,生怕觸了霉頭。

“等等!”我急忙喊住灰溜溜裝透明的幾個人,他們臉上立刻流露出“完蛋了”的表情,“這是什麼?”

“啊?”士兵們面面相覷,公爵大人的問話令他們不知所措,“這是……這是馬啊,四條腿的……馬。”一個士兵支支吾吾的解釋,另一個腦瓜秀逗的傢伙竟然惟妙惟肖的模仿起馬兒嘶鳴的動作。

滿頭黑線……混蛋,當我是白痴嗎!“問你馬是從哪來的?”我沒好氣的說著,白眼翻的絕了。

“馬?營地里的幾匹拉輜重的老馬,您看,牙口都老得不中用了。”天真的士兵一邊說著,一邊掰開馬嘴給我看牙。

“就這幾匹嗎?”

“那邊還有更多,軍士吩咐我們先牽兩匹去馱傷員。”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計上心來,“所有馬我全徵用了,捆起來!”幾個士兵不明就裏的愣在原地相互對視着,“沒聽到嗎?所有的馬,集中起來,我自有妙用,快去!耽誤了正事你能擔待得起嗎?”

“是,是,大人。”士兵們忙不迭應着,歐文疑惑的湊上前問道:“這些馬太老了,拉拉東西尚可,騎乘的話腳力根本難以擔當,成年人穿身鎖甲騎上去肯定得垮。”他頭頭是道的分析着,“再說我們的士兵大多沒受過專業的訓練,駕不駕馭得了另說,想在顛簸的馬背上控制住搖晃的身體砍人都難……”

我憋不住笑了:“你從哪看出來這馬要拿來騎了?”

“不騎?那馬有何用?”

“待會你就知道了。”我閉嘴不理他。營地的火仍舊熊熊燃燒着,也沒人去管,任其肆虐的將一頂又一頂帳篷化為灰燼,軍士們負責任的收攏麾下士兵,抓緊時間搜索戰場,盡量以繳獲來彌補裝備的劣勢;二十多匹運補給的老馬被集中到我面前,它們告別了曾經叱吒風雲的硝煙歲月,現在溫順的可愛,簡直不用怎麼強迫便乖乖聽話,隨便主人牽來拉去的咋樣都好。

“該出發了吧,大人,馬全在這了。”歐文永遠是沉不住氣的那個人,但他希望救朋友的急切心情我是理解的。

“斥候沒回來,德維德的‘矢車菊’沒信,敵人主力位置沒明確,三者皆空,時機不到。”我冷靜的講着,不讓任何多餘的東西摻雜進來,心底一個聲音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是戰爭,必須沉着,絕不可感情用事!

歐文眼皮落寞的耷拉下來,我把這個小細節盡收眼底,想安慰卻無話可說,能說些什麼呢?施耐德做得很好,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他的犧牲是值得的……這些話如鯁在喉的卡在嗓子眼,無論如何難以出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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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之落日歐羅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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