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高山
南宮寶一口氣跑出很遠,跑到一棵大樹下痛痛快快的哭起來。哭着哭着忽然感覺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本能的一閃身,回頭一看,正是昨天望江樓中遇到的漢子,那漢子問:“喂,小傢伙,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哭,你娘呢?”南宮寶一抹眼淚說:“我的事你管得着嗎?”那漢子忙說:“我是找你道欠的,昨天是我太衝動了,差點傷了你。”南宮寶說:“就憑你那點功夫能傷我?”說完一拳向那漢子小腹捅去,漢子一收腹,南宮寶拳向上揚變爪,取了漢子頭上的斗笠,退了開去。那漢子說:“小兄弟好伸手,我自嘆不如。”南宮寶一臉的自豪,將斗笠拋過去,正好戴到漢子的頭上,拍了拍手便要離去。那漢子忙攔位他問:“小兄弟,你現在要去哪裏,什麼也沒戴,不如——既然這斗笠讓你給奪去了你就拿去吧!”說完取下斗笠雙手遞到南宮寶面前,南宮寶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那你呢?”那漢子說:“你看,我還有件蓑衣,可以擋一擋。”南宮寶說:“那謝謝你了。”說完接過斗笠,戴在頭上便欲離去。那漢子又攔住他問:“小兄弟,你去什麼地方,不回家嗎?”南宮寶說:“我要去我阿木姐姐家。”那漢子問:“是不是有一個叫無憂兒的人。”南宮寶問:“你怎麼知道?”那漢子說:“當然,他是我恩公的弟弟。不如這樣,走,我們一起走,我也講一講我恩公的故事,那才叫英雄呢!你知不知道,我剛一得自由便來祭拜我恩公。”南宮寶吃驚的問:“他死了?”那漢子說:“早就死了,唉,這也怪他心太軟了。”南宮寶一下來了興趣,說:“你講你講。”
那漢子說:“我那恩公長得一表人才,只可惜他只有一隻手臂。”南宮寶問:“他的手臂被人砍了?”那漢了搖搖頭說:“有誰能砍他的手臂,他出江湖沒半年便名聲很大,所有的壞人見了他只能怪自己倒霉,沒有一個能逃的,而我,當時只是一個窮小子,和他差不多大,欠一個惡人的錢,人家逼債,而我的恩人見了便出面為我還錢,我記得他當時是坐一輛馬車,身邊有一個姑娘,那惡人不同意,說什麼除非用他身邊這位姑娘來換,我恩人二話沒說,一伸手抓住他的咽喉,一使勁,咔,那惡人便完蛋了而那些手下之人舉刀來動手,他殺殺殺幾下,每人斷了一隻手臂。那才叫痛快,還沒待我回過神來馬車已經走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叫歡樂兒,。你看那名字就好聽,你說我叫什麼,叫何三,這名字,也只有這命了,我後來加入丐幫習本領,後來聽說他去挑戰東洋人浪劍十二,這個人出江湖沒遇到對手,死在他手中的高手很多,可那天我趕過去,見我那恩人沒用兩招便制住了浪劍十二的穴道,但他是用計勝的,知道那浪劍十二不會服氣,於是兩人再戰,那浪劍十二將我恩人逼入牆邊,再一劍牆就倒了下去,再看時,恩人的劍已經頂在浪劍十二的咽喉上了。當時圍觀的人很多,卻沒有人叫好,大家都已經驚呆了,這其中便有大名鼎鼎的陳老前輩。”南宮寶問:“那怎麼後來又死了呢?”那自稱何三的漢子說:“我也不知道,可是聽人說他是被浪劍十二一劍逼進長江里,就再也沒有起來了。”說完放聲大哭起來。南宮寶使勁的搖他問:“那個東洋人後來怎麼樣了,被誰打敗了沒有?”何三說:“聽說後來與陳志雄老前輩的兒子陳恩天同歸於盡了。”南宮寶問:“我怎麼從沒聽說過這件事?”何三說:“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以為我恩人肯定沒有死,可是這麼多年來沒人聽到他一點消息,就算地靈宮沒了,天河幫沒了,也不見恩人的蹤影。”
南宮寶說:“我去問一下我的無憂兒大哥哥他們就知道了。我想一定還好好活着。”何三說:“希望如此,走吧。對了,他家有多遠啊!在什麼地方?”南宮寶說:“不遠不遠,以前我坐馬車半天就到了。”何三說:“這……那我們得快點走,要不然的話恐怕天黑還到不了。”南宮寶說:“要是有輛馬車就好了。”正說著,後面還真來了一輛馬車。南宮寶忙上前攔住。何三說:“不怕小兄弟笑話,我身上沒多少銀子。”南宮寶說:“怕什麼,有我呢。”馬車在他們面前停住了,車夫問:“兩位要坐馬車嗎?”南宮寶說:“不,我們要買馬車。”說完將自己身上那件衣服脫下來,往車夫面前一遞說:“我這件衣服還是新的,做時花了一百三十八兩銀子,把你這破車買下來。”說完拉下車夫,跳上馬車道:“喂,你上不上來?”這話是對何三說的。不待何三說話,他一揚馬鞭,馬車便啟動了,何三也一下子跳上車去,問:“你那件衣服真值那麼多錢嗎?”南宮寶說:“笑話,騙你的,花多少錢我不知道。”何三說:“萬一值不了幾個錢或他拿這衣服沒用,那這馬車……”南宮寶笑道:“這馬車是我家的,有我家的標記。我知道,我娘心痛我,一定會給我送車來的。”何三問:“那讓人家趕車,你坐車不是更好嗎?”南宮寶說:“他一定受我娘的吩咐,趁我沒注意將我拉回去,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坐他的車。”說著將馬鞭使勁一揚,馬車飛快的奔馳在大道上,過了一會兒,南宮寶說:“來,你趕車,我坐到裏面去。”何三說:“好吧!”南宮寶說:“沿着這條路走,一直走,一直走,讓我睡一覺。”
路很長,何三趕馬車閑得無聊,便回頭問:“小兄弟,你睡著了嗎?”不見南宮寶回答,他又叫了兩聲,心說該不是真的睡著了吧!打開車門一看,車箱中哪有南宮寶的蹤影,他心中一驚,忙轉過馬車頭往回趕。
南宮寶心思靈活,他知道如果坐這馬車的話,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會被家人發現,於是從車窗上爬了出去,下了官道,進入林中,撿一條羊腸小道獨自行走,不意來到一個小村莊,而且此時已到中午,他忽然來了主意,何不裝成一個天下最窮的人。這樣想着,便來到一個小戶人家門口,說:“可憐可憐我吧,我已經半天沒吃飯了,可憐可憐我吧。”正說著,從屋裏走出一個與他年齡差不多的孩子來,謁道:“哪裏來的小叫化子,快走快走。”南宮寶真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但還是忍住了,不言不語的退回來,又換了一家,這家出來的是一個老漢,一見南宮寶便說:“沒有飯,現在還沒燒火呢。”走到第三家,總算出來一位老太太說:“這麼可憐的孩子,你的碗呢?”南宮寶將自己的衣服拉開,說:“你就放在我衣服上吧。”老太太心軟,說:“可憐的孩子,外面下雨了快進屋吧!”南宮寶說:“那太好了。”說完便進去了。一會兒,老太太揣來一小碗飯菜遞到他面前說:“吃吧。”南宮寶一見那飯菜,挑了點進口中覺得有些難以下咽,於是便哭了起來。老太太問:“小孩子,你怎麼哭了?”南宮寶說:“我可憐啊,你知道嗎,我爹不喜歡我,我娘她……她……”一句話沒說完又放聲大哭起來。老太太嘆道:“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那你以後怎麼辦?”南宮寶說:“沒關係,我有一個親戚,很痛我的,我準備到他家去住些日子。對了,老奶奶,你真是個好人,我現在又吃不下了,我看我還是去我那親戚家,不然天黑了就難了。”說完便飛也似的抓了斗笠跑了。他邊走邊想:要去阿木大姐姐家,必須走大道,看樣子我只好回頭了。
他這樣想着便沿原路返回,守在路邊,不一會兒,有一輛馬車過,卻是往家的方向去,他以為是何三趕的馬車回來找他,但很快就知道不是。這馬車的車夫是個婦人,而且這馬車還發出叮噹的響聲。南宮寶走上前去,攔住馬車大聲叫道:“強盜,搶車的搶車的,都下來,都下來。”趕車的婦人笑道:“我還從未見過你這麼小的強盜。”南宮寶說:“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把全身一摸,最後從鞋邊掏出一把小刀,他一看這刀太小,似乎顯不出自己的威風,趕忙說:“你別看我這刀小,可很鋒利。別看我個子小,我卻很厲害。”說完躍上馬車,用刀在這婦人面前惶了幾下,將車簾挑開,車裏坐着一對中年夫婦,怪的是那個中年男子也只有一隻手臂,而那個婦人卻長得美麗無比。南宮寶不禁道:“這個姐姐長得真好看。”一傍的中年男子問:“你想搶什麼,是錢嗎?”南宮寶說:“我搶錢幹什麼,我要你這輛馬車,你們都下車吧。”中年男子笑道:“外面下着雨,我們下去怎麼辦?”南宮寶一時語塞,中年男子說:“不如這樣,你要去什麼地方,我們送你去。”南宮寶說:“往回走,你可別玩什麼花招,我的刀很快的,你們看。”他舉刀一下子刺入車板,又撥出來,說:“我要是在這位大美人臉上刺一下,那可就……”美婦人笑道:“你怎麼這麼凶啊!”南宮寶說:“不許笑,是英雄的都這樣,別笑。”中年男子說:“那我們就回頭吧。”
趕車的婦人下了車,將車轉過頭來又前行了。南宮寶對兩人說:“你,坐邊一點,你,也坐邊一點。”他坐到兩人中間,用小刀在手心拍打着,兩個大人都不開口。南宮寶說:“你們兩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中年男子說:“正要請教。”南宮寶說:“我就叫……就叫……歡樂兒”車內兩人身子一動。南宮寶說:“怎麼樣,我這名字不錯吧!”美婦人說:“這個名字不好,我聽人家說,從前就有一個大壞蛋叫歡樂兒。”南宮寶道:“胡說,,我剛才聽一個人說歡樂兒是一個大大的英雄。”中年男子問:“是誰說的,他肯定是說你了,你不是也叫歡樂兒嗎?是他拍你的馬屁,聽說你叫歡樂兒他便說歡樂兒是個英雄。”南宮寶將刀放在男子面前說:“什麼拍馬屁,他還說我舅舅很威風,很有本事。”中年男子問:“他叫什麼名字,我肯定是聽說過的。”南宮寶說:“他就是陳思天。可惜與一個傢伙同歸於盡了。”中年男子說:“對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南宮寶。”南宮寶很有些得意的說:“不敢不敢,對了,江湖上怎麼會都知道我呢?對了,我知道,你在拍我的馬屁。想上我放了你們,對不對?”他為自己的精明得意起來。中年男子伸出大拇指說:“小傢伙果然很聰明。對了,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你爹媽呢?”南宮寶還沒得意夠便又傷心起來,一頭倒在婦人懷中哭起來。
婦人拍着他的背問:“是你爹娘打你了?他們不對,是不是?”南宮寶說:“我爹打我,我娘騙我。你說,我……”男子問:“他們怎麼好好的打你了?”南宮寶說:“我跟一個叫化子大伯開玩笑,將他身上的一個包偷來了。我爹就打我。我一生氣就跑了,我娘說帶我去阿木大姐姐家玩,可她卻將我帶回家了。”男子說:“不偷東西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騙孩子的娘不是好娘,你說對不對?”南宮寶說;“你說得太對了,可我娘很愛我,她只哄過我這一次,只有一次。”婦人說:“你該原涼她的,對不對?”南宮寶說:“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的娘也不要你管,我在想,我先躲一下,讓她擔心一下,讓她再也不敢哄我。”
正說著,馬車停了下來,趕車的婦人問:“路已經到岔口了,再往哪邊走?”南宮寶說:“算了,我已快到了,要下車了。”說完取了斗笠,蹦下車來,回頭說:“再見了,再在半路上遇到了強盜,你就說這車是南宮家的,包你們沒事。”說完沖他們一笑,大搖大擺的走了。
穿過一條冷清的街道,南宮寶進入一條小衚衕。停在一家大院子門口,想了一會兒,將斗笠前面往下一拉,擋住了臉,這才來叫門,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婆。南宮寶說:“可憐可憐我吧,我討口飯吃。”老婆婆問:“你想吃點什麼,正好我家來了客人。”南宮寶問:“我可以進來避下雨嗎?”老婆婆說:“進來吧!”於是南宮寶便進去了。他幾步走在老婆婆前面,直往裏走,老婆婆忙叫道:“喂,你幹什麼?站住,站住。”南宮寶不理,直往裏走,這時對面趕過來一人,大叫一聲:“站住。”讓南宮寶差點撞上了。那是一個小姑娘,看起來比南宮寶高出半個頭來。她一把將南宮寶的斗笠拉下來,南宮寶忙將頭抱住。那小姑娘叫道:“你是寶叔叔?”南宮寶忙說:“我不是我不是。”這時,老婆婆趕來說:“這小叫化子一下衝進來了。”南宮寶一轉身放下手,對老婆婆一笑。老婆婆一愣,說:“怎麼是你來了?”正說著,身後的小姑娘一把抓住他的耳朵,讓他轉過臉來。南宮寶大叫道:“呀!”小姑娘忙鬆開手問:“你怎麼了?”南宮寶說:“你怎麼長這麼高了。”小姑娘不用說,一定是他說的甜甜了。甜甜笑道:“你怎麼好象永遠長不高啊。”南宮寶不服氣的說:“怎麼跟長輩說話的?我是你叔叔。”甜甜一別嘴說:“我高興叫你叔叔就叫你叔叔,不高興就不叫,你能如何!”南宮寶說:“我能打你一屯,讓你明白,身子長高了本事卻不會長。”甜甜正要反駁,身後一個婦人走過來,南宮寶叫道:“大姐姐。”這婦人正是阿木。阿木問:“你一個人來了,你娘呢?”南宮寶說:“我娘沒來。”阿木問:“她知不知道你來了?”南宮寶說:“我跟她說過我要到你家來。”
說著,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小男孩,和南宮寶年齡差不多,只不過比南宮寶瘦一些,白一些。那男孩沖南宮寶一笑,問:“甜姐,這是你家來的客人嗎?”甜甜說:“不錯,這是我的弟弟可兒。這是寶叔叔。”那可兒便走到南宮寶面前小聲叫了一聲:“寶叔叔。”南宮寶說:“嗯,很好。”阿木說:“你們現在有了伴了,在一起玩可要少打架,聽到沒有。”甜甜說:“現在寶叔叔要是敢欺負我,我要讓他好看。”南宮寶道:“我還怕你不成?”阿木說:“甜兒,去叫你爹來培你們玩,我去多燒幾個菜。”甜甜說:“我爹正在睡覺呢。”話音剛落,身後有人大叫:“我已經醒了。又是誰來了,是小寶?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小孩子,真可愛。不過,你們中只有我的甜兒長得最長,最會長,是不是,甜兒。”說話的是一人胖大漢,正是無憂兒。
阿木說:“無憂兒,你帶着他們玩,聽到沒有?”無憂兒說:“聽到了。”他走在前面。甜甜跟后,再後面南宮寶跟着可兒,問:“你從哪兒來的?以前從沒見過你!”可兒說:“我從山裏來,以前從沒出來過,所以你沒見過我。”南宮寶又問:“你爹呢?你娘呢?”不待可兒回答,甜甜一回身,將可兒拉過去說:“你不要理他,他最會捉弄人了,會欺負你的。”南宮寶搶步上前,將可兒拉了回來,說:“你別聽她的,女人最會撒謊的,我是你叔叔,怎麼會欺負你呢!”正在扯拉着,前面的無憂兒說:“我們人多,來玩捉貓吧。”可兒說:“可我不會,怎麼玩?”無憂兒說:“我教你,就是……你先站到門外,我們在這裏躲起來,過一會兒我叫一聲好了,你就來找我們。”甜甜加了一句:“你抓到了誰,下一回就倫到誰來抓,知道了嗎?”可兒點點頭,便欲往門外走。甜甜一把拉住他說:“我們先來猜拳。”說著伸出拳頭來,“刀子,剪子,錘。誰輸了誰先抓,知道嗎?”可兒點點頭。於是南宮寶拉了可兒,說:“我倆先來。開始。”兩人伸手,南宮寶是拳,而可兒是刀,南宮寶忙叫道:“兩回為定。”於是再來,南宮寶換成剪,而可兒還是刀,於是他輸了。而另一組,無憂兒輸給了甜甜,再便是可兒輸給了無憂兒。南宮寶說:“可別偷看。”可兒老老實實的站到門外。
三個人在屋子裏七翻八翻,終於沒有動景了,可兒便去找,在屋內四處看了看,徑直向一籮筐邊走過去,一下子將其揭開,裏面蹲的是甜甜,她一現身便大叫一聲,嚇了可兒後退一大步。南宮寶和無憂兒出來一起大笑。
接下來是另三人去躲而甜甜來找。甜甜找出南宮寶,南宮寶找到可兒,可兒又找到甜甜。甜甜問:“你怎麼總是把我抓到了?”可兒說:“我嗅到你身上有些香。”甜甜聽了臉一紅,南宮寶拍手大笑:“這是一個小色狼。”
到第二天,雨已經停了,阿木對甜甜說:“你大伯怎麼還沒回來,看這天要晴了,我得出一趟遠門。”甜甜問:“娘要去少林寺嗎?”南宮寶問:“大姐姐要去少林寺,不如帶我去吧,我想去玩玩,聽說哪兒有很多高手,正好可以學上幾招。”甜甜笑道:“少林寺的武功算什麼,我有個大伯,昨天教了我三招,說我可以打敗小輩中無敵手。”南宮寶沖她一抱拳,說:“正要向小女俠請教。”可兒在一邊插嘴說:“姐姐,我爹說最好不要與別人打架。”南宮寶將手一伸,說:“原來是你爹爹,她說你爹很厲害,那你肯定也很厲害了,不如我們來比劃比劃。”可兒問:“什麼比劃?”南宮寶說:“比劃都不懂?怎麼這麼沒見識,比劃的意思就是比武,打架。”可兒搖搖頭說:“我不喜歡與人打架。”南宮寶不由分說,一招搶先攻過去,可兒一閃身躲到阿木身後,阿木攔住南宮寶,說:“小寶,別鬧了,他遠來是客,你別欺負他。”甜甜也說:“你只敢欺負老實人。”
南宮寶說:“我看他一點也不老實,他爹叫什麼名字,說來聽聽,也許我認識。”正說著,可兒叫道:“我爹娘回來了。”說著跑了出去,屋內幾個人都走出大廳。甜甜問:“我怎麼沒有看見?”阿木說:“我也沒看到,但我聽到了叮噹聲。我想那一定是他們馬車上的聲音。”南宮寶想:馬車,叮噹聲?壞了,該不會是我昨天搶的那輛車吧!一時好奇也跟了去看。一輛馬車停在前面大院中。南宮寶一見,轉頭便逃。甜甜見了回身將他拉住,問:“寶叔叔,你怎麼了?”南宮寶不答,一使勁,將手掙開,但甜甜雙手一伸,雙手將他的手捉住一隻,南宮寶另一隻手便向甜甜的小腹攻去,甜甜雙手鬆開再一合,將南宮寶攻來的手扣住,南宮寶自由的手又攻來,甜甜一拉南宮寶,稱機一掃,而南宮寶也不差,一轉身,背向甜甜,再反手攻出,甜甜空出一隻手又抓住南宮寶的另一隻手,南宮寶一下子竄起來,雙腳后踢,甜甜鬆開他的手,又抓住南宮寶的雙腿,南宮寶身子前撲,雙手一貼地,便借力翻身,甜甜一鬆手。南宮寶本意是借扭轉之力掙開雙腿,不想甜甜鬆開了手。他轉過身,平摔在地上,甜甜一跨步,坐住南宮寶,還雙手抓住南宮寶的雙手問:“你服是不服?”南宮寶說:“你這是從那裏學來的爛招。”
迎面一個男子說:“不好意思,是從我這兒學的。”甜甜聽了,一下子從他頭頂躍過去,上前拉住那男子的手說:“大伯。”而他身邊的婦人拉着的是可兒的手。南宮寶一拍身上的灰,說:“對了,我知道你是誰。”男子問:“真的?”南宮寶說:“當然,你就是大壞蛋歡樂兒。”男子問:“你怎麼知道?”南宮寶說:“是那位大美人姐姐說的。”婦人說:“你這小傢伙還有記性。”趕車的婦人說:“這小傢伙在半路上攔載我們的馬車,讓我們天黑還在趕路。”南宮寶不好意思的說:“我當時又不認識你們,這能怪我嗎?”
如果沒錯,這對夫婦便是二十幾年前在江湖上消失的歡樂兒和野山水,當年,他們同野山郎一同掉下山谷,到如今又重現江湖。歡樂兒說:“小寶,我們昨天去過你家。”南宮寶問:“你去我家幹什麼,我們又不是親戚,你去向我娘告狀的吧。”歡樂兒說:“我本想去向你娘告一狀的,可看到你娘如此傷心,也就算了。”南宮寶無言。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還不想回去。”阿木說:“不回去就在這兒住幾天。對了,大哥,你來了正好,照顧一下這些孩子,我準備去一趟少林。”歡樂兒說:“清明節近了,你快點動身吧!只不過無憂兒我們還不好對付。”甜甜說:“沒事,我爹最聽我的話。”歡樂兒說:“小姑娘真有本事。那好吧,只不過速去速回,我還趕回去呢。”可兒使勁的抓住野山水的手問:“娘,你也回去把我留下來嗎?”野山水說:“你還想吃奶嗎?走吧!”一行人進屋去。
無憂兒看他們進來,並沒理會,阿木走到他跟前說:“無憂兒,我要離開幾天,你在家好好的玩,聽到沒有?”無憂兒點點頭,問:“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啊!”阿木說:“不高興就不理他們。”說著站起身來,對歡樂兒和野山水說:“拜託了,我現在就動身。”歡樂兒點點頭,說:“你放心吧。”野山水也加上一句:“一路小心。”阿木點點頭便出去了。
待阿木走後,歡樂兒對野山水說:“水兒,我也想去看看玲兒,離開幾天。”野山水說:“急也不在一時,而且路也不遠,待阿木回來我培你去。”不待歡樂兒表態,可兒跑過來抓住野山水問:“娘帶我去嗎?”歡樂兒說:“可兒,你過來。”可兒乖乖的走到他面前,歡樂兒搬過一張椅子,說:“坐吧。以後跟我說話坐着,抬起頭,不用怕。你今年十二歲了,是不是?”可兒點點頭。歡樂兒說:“十二歲已經不小了,你看到南宮寶沒有,他也是十二歲,你看他一個人能跑出來,什麼都可以干,一個人出來,沒有人管他,他過得多麼快樂。”可兒眨了眨眼,說:“要是你們不離開我,我也會很高興。”
野山水看看歡樂兒。歡樂兒無奈的說:“如果你不願離開我們,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你可以叫可以喊,可以哭可以罵出來,還可以死死的跟着我們,是不是?”可兒說:“那樣……那樣你們就會不高興了,如果我不聽話。”歡樂兒長長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算了吧,如果你不想留下來,那就回去吧,待阿木姑姑回來我們便回去。”正說著,甜甜闖進來,說:“可兒,你跟他們大人待在一起幹什麼,走,出去玩。”可兒說:“我不喜歡玩捉迷藏。”甜甜說:“可以玩別的。”說完拉了可兒出去了。歡樂兒苦苦一笑,說:“我們的兒子怎麼會這樣?”野山水說:“既然上天讓他這樣,就這樣算了,他又不瘋又不傻,只不過膽子小點。走吧,去看看他們玩什麼。”
兩人出去,三個孩子外加無憂兒,在院子的泥淋中彈珠子。珠子是用石頭磨成的,比大拇指大一點,很光很圓。可兒是頭一回玩這個東西,但他手段很准,幾步遠的地方他直線彈過去打中別人的珠子。四人玩了一會兒,南宮寶先叫起來了,說:“我們不玩了,不玩了,這樣光輸也沒有意思”。甜甜也覺得沒意思,便問:“可兒,你怎麼這個准啊。”可兒微微一笑,說:“這就象用暗器一樣,很容易的。”甜甜說:“不如我們到集上去玩吧。”南宮寶搖搖頭說:“集上有什麼好玩的,我不去了。”甜甜說:“你不去我們自己去,走,爹爹,可兒,我們去。”可兒問:“有多遠?去跟我爹媽說一聲吧!”
歡樂兒說:“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去吧。”三人走到門口,看門的老婆婆說:“甜甜姑娘,你們出去玩啊。”甜甜說:“是啊!”老婆婆說:“快去快回啊。”其實出了這個衚衕便是集上,很近。而甜甜對這兒很熟,可兒對這裏的一切充滿好奇心,雙眼應接不暇。甜甜怕可兒走掉了,便牽着他,而可兒也就任由他牽着。
雨後的集市顯得有些冷清,無憂兒走在前面,正好來到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攤位前,他取了兩串,遞給甜甜一串,又給可兒一串,自己再取一串。甜甜一掏口袋,臉一紅,對賣糖的老漢說:“老爺爺,我沒帶錢,下回還你。”老漢笑道:“沒關係,我認識你,你是甜甜。”三人走開,可兒小聲的問:“什麼是錢呀?我們吃別人的東西,只要給錢就行了嗎?”甜甜心說:他真沒見識。便笑着對他說:“你說對了,這錢可以買很多東西,只要你想要,就可以買。”可兒點點頭,又問:“這錢是什麼樣的?”甜甜正待回答,卻發現無憂兒已走遠了,忙一拉可兒追上去,而無憂兒並沒發現他們落下一段來。
三人沿街走了沒多久,來到一個耍藝的前面,一共有三位藝人,其中有一個在當中使拳,而另兩個在一邊助威,四周也圍了十來個觀眾。三人擠到前面,無憂兒見有趣,便衝進場中說:“我也來玩。”甜甜大吃一驚,心說這些賣藝的人那能擋她爹爹的拳頭,忙也衝過去叫道:“爹,不能。”那知賣藝的說:“來得正好。”一拳擊過來,正向甜甜。甜甜見這一拳力道非凡,忙一閃身,還使勁的將無憂兒一推,無憂兒反應慢了點,一拳中肩。無憂兒叫道:“好力氣。接着一連幾拳將那人逼退圈外。
此時,甜甜聽到可兒叫道:“你們要幹什麼。”轉頭一看,另兩個賣藝的轉到可兒前面,拿着一個大麻袋便向可兒頭上罩來。可兒反應很快,頭一底便穿過去,甜甜衝過去幫忙。而可兒躲過這一擊卻並不反擊,只是站在一邊,甜甜一點地躍起,雙腿直擊兩人腦袋,可兒正看着,忽覺背後有人輕拍了他一下,他待轉身看時,已被封住穴道。向他下手的是一個白衣中年獨臂漢子,白衣人一把提了可兒,背在背上便走。甜甜一擊不中,見可兒被人抓走,忙叫道:“爹快去救可兒,他被人抓走了。”無憂兒已佔了上風,回頭一看,果然可兒被人抓走,他忙轉身向那白衣人衝去。
但白衣人背了可兒比無憂兒跑得快,在一個轉彎處,白衣人已消失了。無憂兒站在那兒,不知該向哪個方向追。一會兒,甜甜也追上來問:“人呢?”無憂兒說:“不見了。”甜甜說:“我們回去告訴大伯他們。兩人轉身急忙回家。兩人剛離開不久,白衣人便背了可兒轉向另一條街道,而另一邊,也有一個白衣人背着一個孩子離開去。大概是起迷惑作用的,但沒走出幾步,從空中落下一個人攔住他的去路,這人正是歡樂兒。他也是一身白衣,一隻獨臂,與那白衣人的樣子差不多。那白衣人一見歡樂兒攔住去路,忙反手便去捏可兒的要害。但歡樂兒先出手了,白衣人只覺手輕輕一麻,而在這一瞬間,歡樂兒已將可兒抱在手中,站到他背後。他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但只一會兒,他便決定怎麼做。轉過身去,雙眼直視着歡樂兒,可歡樂兒並不看他,只是將可兒放下,可兒的穴道已解開。他並沒有哭。但卻用雙手使勁的抓住歡樂兒,他的手在輕輕的發抖,也許他的心在害怕。
歡樂兒放下可兒后,蹲下來說:“沒事了,我們回去吧!”說完伸手牽着可兒轉身離去,沒走幾步,身後的白衣人突然射出一把刀來,直向歡樂兒後背。歡樂兒腿向後一抬,將刀擋開,牽着可兒繼續向前走,沒回頭。那白衣人喊道:“你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你為你二十八年前的殺債後悔是不是?”歡樂兒回過頭去說:“我從不為過去的事後悔。”說完便真的走了。
快入衚衕時,野山水領着一大群人出來。歡樂兒鬆開可兒的手,可兒一下飛撲入野山水懷中,而野山水也使勁的抱住他。甜甜走到歡樂兒跟前說:“大伯真厲害,一下子就將他救出來。”歡樂兒說:“沒事了,我們回家吧。”南宮寶問:“不知是什麼人乾的,你沒抓住他嗎?”歡樂兒搖搖頭說:“你娘也許正在擔心你的安危,你知道,你家這麼有錢,如果有人把你抓去了,可以換一大筆錢。”南宮寶說:“誰敢抓我,就算抓了我,我爹也不會換,我哥也不會換,我姐也不會換。”歡樂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你這小機靈的傢伙,我在你這麼小的時候,還在家裏待着,整天玩呢。”南宮寶說:“我要做個英雄。”歡樂兒說:“不錯,象你爹當年一樣。”南宮寶搖搖頭說:“我不喜歡他,我要象你一樣。”說完一拉歡樂兒跪在他面前說:“我拜你為師,你教我武功吧!我要學得和你一樣有本事,你教我你教我。”
歡樂兒停下來。眾人也停下來,目光都注視着歡樂兒和南宮寶。甜甜忙跑過去,說:“大伯。你先收我吧!你先收我,我也拜你為師。我保證比他乖一些,真的。”歡樂兒笑道:“都起來吧,我在這兒只住幾天,那裏有機會教你們呀!”甜甜叫了便站起來,但南宮寶卻不起來,說:“師父能教我幾招算幾招,行不行,我們好不容易才見一面,也算有緣了,是不是?”歡樂兒道:“起來再說吧!”南宮寶忙站起來,拍拍腿上的灰土,緊緊跟在歡樂兒後面。眾人都進入大廳,找着位子坐下。可兒就坐在野山水腿上,而南宮寶坐在歡樂兒身邊,一時間,眾人都有沉默下來。最先開口的是無憂兒,他說:“我追上去時人已不見了,如果追上的話,我一定可以打敗那個人的。”歡樂兒問:“無憂兒,你說在這兒住着好不好?比如你想到什麼地方去?”無憂兒搖搖頭,轉頭問:“甜甜,你想去哪兒?”甜甜歪着腦袋說:“我想隨大伯一起去住着。”無憂兒說:“那我也去。”南宮寶說:“不如帶我也去吧,我也想去。”
歡樂兒慎重的對南宮寶說:“小寶,我的一身武功,可以教你,可現在時間不侈,一時恐怕也教不會你什麼,但我見你與甜甜動手時,發覺你的功夫不錯,但有一套武功你沒學,你聽過流水六式沒有?”南宮寶搖搖頭。歡樂兒說:“你娘知道口決,她沒教你,也許是覺得你太小難於領會,以後你學了它,再磨練下,便可以天下無敵了。”南宮寶問:“真的嗎?可以象你一樣嗎?”歡樂兒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回家去吧孩子,你娘在盼望你呢。”南宮寶說:“你送我。”歡樂兒說:“好,我送你。你會騎馬嗎?”南宮寶說:“會。”歡樂兒站起來,對野山水說:“水兒,我送他回家,你在家裏照顧他們,天黑之前,我一定會趕回來。”野山水說:“我知道了,你去吧!”兩人出發,甜甜說:“還從未見他那麼聽話過。”
一大一小兩人兩騎上路了。這騎馬可比坐馬車快多了,坐馬車,從阿木家到南宮家得半天工夫,而騎馬自然不要半天,小半天就夠了,而且可以在路上懈一懈。一直到離南宮府不遠,兩人才下馬。騎了這半天的馬,南宮寶的腿已經有些發酸發腫,很難受,但他沒有表露出半點來。歡樂兒說:“我就送你到這兒,你自己回家去吧!”南宮寶忽然跪在歡樂兒面前說:“你雖不同意,但我樂意叫你師父。我向你認錯了,我那回搶你的馬車,我錯了。”歡樂兒將他拉起來笑道:“那算什麼,一個人,根別人開的玩笑算什麼,去吧,回家吧,你牽我這馬,我騎你這回去。”南宮寶問:“師父,不知我們以後什麼時候能再相見?”歡樂兒說:“如果有緣,自會相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包括你母親,你做得到嗎?”南宮寶說:“為什麼,你不是見過他們嗎?”歡樂兒說:“我只是遠遠的看見過他們,他們並不知道。”南宮寶點點說:“好,我決不告訴別她。”歡樂兒伸出小手指說:“我們來拉鉤。”南宮寶說:“拉鉤。”伸出小指頭拉了一下。
歡樂兒說:“去吧!回家去,你娘盼着你呢。再見。”他擺擺手。南宮寶也伸手擺了兩下,牽着馬走了,走了幾步,回頭見歡樂兒還在哪兒站着,便說:“你也回去吧。”歡樂兒說:“好,我也回去。”說完上馬,轉身離去。南宮寶見他離去,自己也牽着馬兒一步步往家中走去。一時間眼淚流了下來。他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快到家門口時,他一抹淚,昂起頭,朝里走去,頭頂“南宮”二字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