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路上
“那就明日再去。”
柳成志建議道:“想來也不差這一晚的。中秋節,實在不好輕易出門。”
閨閣之女平日上了大街,就要幾經請示。
又何況是中秋這麼重要的一個節日。而這個中秋,又是太子殿下受封之後第一個中秋,同樣又是武陽侯府成為侯府後的第一個中秋,意義非凡。
花襲人不在,實在很不好。
柳成志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埋怨韓麗娘——
若是心中焦急,怎麼不早兩日過來說!若是不着急,那就等到中秋之後呀?偏偏這大節日的,不是給花襲人出難題么?
雖然他也一樣擔心韓清元的安危。
但他更是站在花襲人這一方立場上的。
花襲人搖搖頭,道:“若是我不知道還罷,如今我知道了,怎麼還有心思過節?”她想起上次相救韓清元時候,韓清元差點兒被兩個混混折騰出意外,哪裏還敢再拖延?
至於任平生和清和郡主那裏……事有輕重緩急,她也只能說抱歉了。
花襲人寫完了信,有些拿不定主意侯府會不會派張馬車給她用,便又讓吳貴兒拿着錢去車馬行雇傭一輛,以備後患。
她這廂正在準備的時候,就看見宋景軒走進了暗香來。
花襲人沒想到今日突然會看見他,就是惦記着韓清元別出什麼意外,一時間也怔愣了一下。
好像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出現,花襲人立即搖頭將其甩開,迎上前去,若無其事地上前見禮道:“軒公子。”只是手是握的緊緊的。
宋景軒眼神平靜,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花襲人點頭,微帶憂心地解釋了一遍韓清元的事情,道:“……不知怎麼回事,他這些天了都沒個信兒,讓人放心不下。這件事情是我處理的不夠仔細,我必須親自去看一看。”
也不知怎麼的,花襲人低聲同宋景軒解釋了一下之前韓清元險些意外沒命的事情。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說明情況危急似的。
“這樣。”
宋景軒點了點頭后,沒有多說什麼,便轉身往外走了出去。
花襲人見他如此不禁愣了一下。
她看着宋景軒走到鋪子外,穿過人群,走到了街對面,像是陰晦地招了招手,花襲人便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從人群之中走到了宋景軒近前。而後,宋景軒便同他詢問交談起來。
那個人,貌似在周同知事件時候,作為宋景軒屬下出現過的。
這麼說,他是在讓人幫忙打聽還是?
花襲人的心湖一下子起了點兒波瀾來。
那廂,宋景軒的確在問高滿倉關於韓清元的消息。如今,高滿倉這個人,也算是系統中有些地位的人了。
如今南順侯舊案一了,太子殿下也已經勝出,韓清元在京城所有人的情報系統中,已經只能算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沒有什麼關注的價值了。
宋景軒若是問旁人,還不一定能問的到。
問高滿倉,才算是問對了人。他很快低聲將韓清元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他的身體一早就好了……如今他們租了個房間……”
宋景軒靜靜地聽完,記下地址,擺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高滿倉行禮告退,很快又不知到哪裏去了。
宋景軒在原地站了片刻,又和同喜說了幾句話。花襲人便看到同喜離開了他,而宋景軒又再次穿過街道往這裏來了。
“我陪你去。”宋景軒道。
花襲人愣了一下,心突然收緊,道:“是不是韓清元真又出了事?”
宋景軒不置可否,並不回答她,只是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花襲人收起旁的心思,歪着頭打量着宋景軒的臉色。他的臉色十分平靜,那應該表明韓清元至少並無性命之憂;但他又不肯細說,且並不勸阻她此時去新江縣,那也就意味着,韓清元其實是被別的事情絆住了?
既然只是絆住了……
不管是因為什麼,花襲人就有些不忙着去了。
就像柳成志擔心的那樣,今日是中秋節,她這麼在外面跑的確不太像話。這個時空之人尤為重視各種節日,中秋這種團圓節日,她隨便就錯過了,很說不過去。
有個詞怎麼說來着?
說不能“持寵生嬌”是不是?
任平生和清和郡主如今“縱容”她,她行事也不能太過分了,讓他們在外被詬病。
“我覺得,你還是很有必要去看一下。”宋景軒看出了花襲人的退卻之意,抿唇道:“至於侯爺和郡主那邊,同喜會同他們解釋的。”
花襲人微微皺眉:“到底發生了什麼?”
花襲人追問幾次,宋景軒都不肯回答她。
這會兒韓家的馬車已經行駛了過來,韓麗娘下車之後,對花襲人道:“我娘也在車上。她非要跟着,我勸不住她。”
花襲人朝韓家馬車上看過去,果然見車簾閃動一下的瞬間,露出了韓母憔悴的容顏。
花襲人忙走到馬車邊上見禮問安。
韓母沒有下車來,只是掀開車簾,問花襲人道:“是不是可以走了?”韓母眼中渾濁滿是血絲,神態十分焦急難過,坐在車上對花襲人道:“襲人啊,你別覺得是伯母不通情理難為你,實在是伯母只有清元一個兒子……他就是伯母的命……”
說到這裏,她又流下淚來,哽咽不能多言。
花襲人眼中微酸,忙道:“伯母放心,清元哥定然沒事的。您坐好,我們這就出發了。”
宋景軒人手足,很快又架了一輛馬車過來。
駕車之人,正是那個同宋景軒說話的人。他躬身對花襲人笑道:“鄉君,請上車。”見花襲人看他,他賠笑道:“屬下高滿倉,見過鄉君。”
花襲人對他點點頭,上了馬車。
她才坐定,便見宋景軒也跟着她上來了。
花襲人才要說什麼,冷焰也擠開了高滿倉上來,看了宋景軒一眼后,低頭跟花襲人道:“姐,我也陪你。”
“我好久都沒有陪你了。”
花襲人本不想冷焰跟着的,聽到他這麼說,心中十分愧疚,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
冷焰說沒有陪她,不更是說她許久都沒有陪他了?
他還這麼小,又沒有別的親人了。
花襲人愧疚之間,馬車已經緩緩行駛起來。街面上人很多,一開始車子走的很慢,直到出了京城,速度才快了起來。
“韓清元到底怎麼了?”出了城,花襲人禁不住再次問宋景軒道。
…宋景軒皺了一下眉,問花襲人道:“你為什麼拒絕我的求親?”
“嗯?”花襲人一時沒跟上宋景軒的思路。
宋景軒認真地道:“我本來想調查一番,但又覺得,還是直接問你比較好。”
他可以調查,但人心這種東西,調查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很可能只是表象。
若是弄錯了,反而更容易引起誤會。
所以,他剛剛做下決定,親自問問花襲人。
從京城到新江縣的兩個時辰獨處,想來一定能問出他滿意的答案。至於冷焰臨時擠了上來……宋景軒看了他一眼后,就不在意了。
冷焰卻是一下子崩直了身體,不斷的在二人臉上看來看去。
花襲人很快回過神來。
她先是摸了一年冷焰的脖子,安撫了他一下,才慢慢地道:“軒公子怎麼又問起這個?我已經說過,感情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理由。”
宋景軒聞言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久久不言。
這一次,他想了好一陣子,才又抬頭道:“那就換個問題……你將來想嫁給什麼樣的人?”
“你若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話……行路無聊,正可以認真思考一番。”
花襲人張了張嘴,覺得有些煩。
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較勁兒?
宋景軒看出了花襲人的不高興,卻又認真地道:“我若是得不到答案,總不會輕易放棄了。或許,你心中另有他人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他若是得不到不滿意她說的,就會一直追問是嗎?
花襲人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就輕笑了起來——
她那麼洒脫的一個人,怎麼會被人追問幾句個人私事就心情不明媚了呢?不該這樣的。
宋美人既然想知道,那正好可以跟他聊一聊。
反正,她又不至於害羞了。
花襲人很快相通,換了個心情和態度,笑着對宋景軒道:“既然軒公子很想知道,那我就同你說一說也無妨……”
“我要找的那個人呢,首先必須要長的好看……”花襲人一隻手托腮,含笑望着宋景軒,眼神中暗含着一點輕佻,道:“這一點,若是滿分為十,軒公子至少能打二十,是能秒殺其他所有男子,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說實話,看着軒公子比最美的女子還要美麗的臉,實在讓人難以說出拒絕的話……唉,真真是……”
她是真的很惋惜,並不是裝的。
花襲人尤還記得,這一位很不願意有人說他生的美。他不喜歡,她這會兒偏偏就狠狠地談論一番。讓他問,讓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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