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賺了一筆
太后的千秋恰逢中秋月圓佳節,今上孝順,年年千秋年都辦的熱鬧無比。
而作為大梁最富有的皇子,靖王送來的壽禮從來都是最貴最稀罕的的寶貝,非要將所有人的壽禮都比下去不可。其他皇子們沒有他的豪富,論壽禮的貴重從比不過他,萬般無奈之下,只能令辟巧徑,比如說論心意——
有一年,某位皇子塗上了油彩,登上了戲台,來了一出綵衣娛親。
有一年,某位公主素食七七四十九天,親自抄寫了一部《妙法蓮華經》,一頁頁地在佛祖前面供奉了,染上幽幽檀香,虔誠地祈求太后能千歲千歲千千歲。
至於那奉上新手製成的鞋襪抹額的,新手綉制的屏風或將觀音娘娘畫成太后模樣的,甚至親自下廚房做了一道點心甜湯的,年復一年,花樣翻新重複,不勝繁數。
萬顯二十年的千秋節到來之前,所有的勛貴權臣們也隱隱期待今年靖王會用送出什麼樣的壽禮來。是西北天山雪線以上生長的聖葯千年雪蓮花?還是東北極寒之地獵來的白得像冬天裏的雪的那種熊皮?是用九百九十顆南海明珠攢成的玲瓏寶塔,還是那火紅似火足有半人高的珊瑚樹?抑或是黃金象牙並各種寶石請了大梁最好的工匠打造而成美輪美奐的金杯盞?
無論是什麼,都足以讓所有人見識到,什麼才叫豪奢,什麼才叫真體面。
但靖王卻讓所有人都掉了下巴。
當那用大紅灑金紗罩掀開之時,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們看到了一顆碧綠的掛滿了金黃色橘子的盆景樹。
難道,這一顆樹,從深褐色的樹榦到碧綠的葉子,都是由一塊極品翡翠玉石精雕細琢打磨而成的?而那黃橙橙的果子,難道是由黃金做成的?
這麼逼真啊。
靖王果然是靖王。眾人連聲讚歎。
“孫兒臣祝祖母歲歲長青、吉壽綿遠。”靖王說話倒是一如既往的簡潔瀟洒,並不用華麗的辭藻,大段大段的駢文。他自幼就討厭文課,差不多逼着頭學完了四書,就再也不肯入學堂,讓萬顯帝十分頭疼卻總也沒有辦法,直到他大了,便也只能由了他。
皇太后一向喜愛靖王這個孫子,又連着有好幾日沒見到他,此時見到他笑嘻嘻的俊朗面龐便覺格外歡喜,又瞧着這盆中橘樹掛果的確惟妙惟肖,寓意吉祥,想到他為了孝敬自己的壽禮不知道又費了多少心思,便又喜又嗔地道:“你這孩子!怎麼又花這許多心思!平白讓那些大臣們彈劾你豪奢!”
太后說著鳳目還往那朝中大臣們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頓時有幾位大人不由地或躬身或轉頭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靖王很有錢。
且不說太后疼愛他幾乎將整個慈安宮的庫房都搬到了靖王府,他的舅舅家是大梁最最有錢的皇商之家,就說他自己,才十來歲的時候就顯露了他經濟上的天賦,興奮地開始做起了生意。
他有天賦,有實力,又有身份,做起生意來,焉能不大賺特賺?沒幾年,他手上的產業就沒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了。
只知道他很有錢。而且肯用錢砸錢。
只是,他貴為皇子,卻如此高調地賺錢花錢,難免讓很多人看不過眼。被彈劾“有辱斯文”“與民爭利”是常常有的是。
只是有太后護着他,加上他母妃雲妃也是極受寵的,對靖王的彈劾,能換到萬顯帝將他責罵幾句就不錯了,更多的時候也不過是白白彈劾了一下罷了。
也不是白白彈劾。
往往有人遞上了奏摺,回去之後,便會發現自己家中的鋪子生意彷彿在一夜之間就一落千丈,三日便由盈轉虧,七日內若不關門大吉,那就要不斷地往裏投銀子,彷彿那鋪子不是鋪子,而是無底洞一般。
誰家沒了鋪子,也難以生存下去。
不得已,最後只能同靖王服軟,賠禮道歉,以求讓其放他們一馬。
此時太后隱隱提起這些,難免讓那些上過彈劾摺子卻服過軟的大臣們心思變得十分微妙。
而靖王卻是站在那橘樹旁邊,笑嘻嘻地同太后道:“祖母這一回可是錯了!我這一盆樹,可是貨真價實的橘樹,這上面的果兒還是甘甜可口能實用的……”
他說話間示意宮女送了果盤過來,笑着從橘樹上摘下三個蜜橘親自呈到了太后的桌上供她觀看,又沖中拿出一個瞧着就是皮薄瓤甜的,在手心揉了揉,將那黃橙橙的橘皮剝成了五瓣花兒狀,送到了太后的面前。
靖王的這一番言詞舉動,真的讓太后驚訝了。
她頗為好奇地取了一瓣蜜橘放入口中輕微一嚼,目光中便露出了強烈的驚喜。待口中蜜橘咽下之後,她不禁贊道:“這味道真是不錯,連今年新上貢來的蜜橘都比不過……”
太后示意人將那顆橘樹搬近前些,摸了摸那碧綠潔凈如琥珀一般的葉子,又親自從樹上摘下一個果子,而後笑道:“給他們都嘗嘗……這樣的好東西,瞧着不稀奇,但你們幾時見過有這樣的了?嘗嘗這味道是不是真好,也免得以後又要渾說靖王不上心。”
靖王卻笑道:“我先給祖母留幾個,免得他們覺得好吃給搶光了。”
說話間就摘了好幾個橘子,放在了太後面前的盤子中。而後揮手讓人動手開始摘下橘子給眾人分食,順勢就在太後身邊的座位上落了坐,道:“祖母您也是的。孫兒何曾管過他們說什麼?只要祖母您知道孫兒我是上了心的,孫兒就再沒有所求啦!”
太后聞言,又是一陣欣慰不已。待到萬顯帝到來之時,自然又為靖王表了一番功勞不提。
千秋節宮宴過後,才得到皇上讚賞幾句的靖王,又同美名滿京城的宋景軒軒美人約會在了醉月樓。
“喏,金一百兩,銀子五百兩。加上那些貢品綢緞筆墨的,我給你摺合價值五千兩……除去當初我三千兩的成本,剩下兩千五百兩銀子和一百兩金子,都是你的了。”靖王一邊品着茶,一邊說道。
宋景軒便一張一張開始數着箱子裏的銀子。
靖王看他這般,不禁揶揄地道:“本王是什麼人,怎麼會哄騙軒美人你?放心,一個大子兒也不會少你的,你做出這窮酸樣,只是為了膈應本王的是吧?”
宋景軒依舊在認真地數着銀錢,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知道?”
靖王被噎了一下,黑了臉。
他再次品了一口極品貢茶,道:“軒美人你難得做成一筆不虧的生意呢。恩,你那顆橘樹,是從哪裏得來的?橘樹長在盆中,寓意好不說,又能觀賞,果子又美味的很……昨日過後,若是再有這樣的橘樹出現,怕是要大賣了!”
宋景軒數銀子的動作頓了一頓。
稍後,他才淡淡開口道:“靖王爺你就不用想賺這個錢了。那賣主本人也只有這一盆橘樹……不然也不能管我獅子大開口。”
“唔……”靖王挑眉,而後沉思了一會兒,得意地笑道:“誰說我賺不到這筆錢?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我若是將在川中將蜜橘用盆栽種,待即將成熟之時才運送回京,那果兒豈不同樣美味?哈,我靖王果然是天才!”
宋景軒抿了一下唇,沒有理會靖王的大笑。只不知為何,他心中竟是像放下了幾分什麼似的,安定了許多。(在桂林培訓中,離開家格外的累……遇到好多同行,只是名字總對不上臉,糊塗的很……唉。順便求個推薦票唄,有打賞那是極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