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夫妻大盜
芙蓉搖搖頭。
“既然不知道簪子的下落，何以答應了下來？”安慕白皺眉，小聲問道：“要不要……像大奶奶說的那樣，把下人房裏都搜一下？”
芙蓉又搖搖頭。
“那少奶奶的意思是？”安慕白不明白了，既然芙蓉答應大奶奶十天之內找到簪子，必然應該胸有成竹才是，怎麼這一次？
芙蓉瞧出了安慕白的憂慮，便笑了笑道：“安管事，我覺得，府里的下人很難接近大奶奶，且跟大奶奶不親近，所以，她們應該不會偷大奶奶的東西，當然，也就不必去搜她們的房間，我倒是覺得，大奶奶的婢女小菊有些……”
“有些古怪？”
“不知你注意了沒有，大奶奶召集下人，尋問金簪子的下落時，下人倒堂堂正正，唯有小菊，嚇的直哆嗦。俗話說，白天不做虧心事，晚上不怕鬼叩門……”
“少奶奶說的倒也有理。”安慕白思量道：“別的下人無法近大奶奶的身，但大奶奶的衣食住行，一向都是小菊打理，若小菊她動了什麼心思……那……”
二人心領神會，互相交換了下眼神，安慕白便退了出去。
小年二十三剛過，家家戶戶的灶神剛貼上，蘇府也是辭舊迎新，把包括中堂在內所有房間都用雞毛撣子給打掃的一乾二淨。
芙蓉趁着小女兒睡覺的功夫，給蘇老爺做了一件袍子，袍子是綢緞料子，裏頭加了棉。如今天冷，正是穿的時候，芙蓉做好了，便拿去給蘇老爺。
蘇老爺在中堂里喝茶，見芙蓉這麼有心思。自然樂意收下：“芙蓉啊，你事多，節下又忙，還親手給我做這件衣裳，爹真是很感動……你這個兒媳婦，果然是好兒媳……”
“爹過獎了……我擔心爹的冷暖。給爹做件衣裳，也是應該的，爹不嫌棄就好。”
“這是張大人府上新送來的毛尖茶，我喝着不錯，正好你過來了。咱們說說話，你們去把毛尖茶再沏一壺來，讓少奶奶跟我同喝。”蘇老爺交待道。
下人點頭去辦。
芙蓉挨着寧夫人坐下。
寧夫人精神似乎不大好，抬頭看看外頭晦暗不明的天色，低頭打了個呵欠。
“夫人，你瞧，芙蓉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蘇老爺舉着衣裳給寧夫人看，很有讚賞芙蓉的意思：“瞧瞧這針腳。這用料，做這件衣裳，咱們的兒媳。她是用了心的啊。”
“是，是，這衣裳是不錯。”寧夫人瞄了那衣裳一眼，很快轉過身去，拿手帕捂着嘴，又打了個呵欠：“老爺啊。咱們的兒媳婦對你倒是很好，對我。可就差了。”
“此話怎講？”
“前些天我說丟了金簪子，想在府里搜一搜。說不準就找到了呢，那畢竟是老爺送我的，貴重着呢，可少奶奶她偏袒下人，不讓我搜，還口口聲聲說十天之內，她必找到金簪子，如今看來，少奶奶有閒情逸緻給老爺你做衣裳，幫我找簪子的事，怕是被少奶奶忘到腦後去了。”說這話時，寧夫人很有些恨恨不平的意思。
芙蓉不禁起身福了一福：“爹，當初我是答應了大奶奶，十天之期，幫她找到金簪子，我說到，必然做到。”
蘇老爺點點頭。
芙蓉又對寧夫人說道：“大奶奶，當初你不是說，不把這事告訴老爺以免他憂心嗎？”
“可你總找不到簪子。”寧夫人反駁。
“十天之期，如今才第八天。”
“你也知道都過去八天了？”寧夫人聲音也高了幾分：“八天都過去了，離十天還遠嗎？我瞧着這八天，你倒像沒事人一樣，吃你的，喝你的，逗你的孩子玩，沒事還幫老爺做起了衣裳，可金簪子的事，分明被你拋到了腦後……說的十天之期，怕是你敷衍我的……”
寧夫人堅信芙蓉偏袒下人，有心敷衍她，所以看芙蓉就越來越不順眼。
毛尖茶沏好了，蘇老爺打起圓場：“夫人，這不才第八天嗎，說不準到第十天，芙蓉真把金簪子給你找回來了呢。”
“老爺，這個時候你還偏袒她。”寧夫人假意抹了把眼淚：“我看這府上，也就我的貼身丫鬟小菊還疼我三分，如今，連老爺都向著少奶奶說話了，那幫下人，更是為少奶奶馬首是瞻，我的日子，是過不下去了，若不是有個小菊不離不棄的跟着我，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小菊端着毛尖茶站在寧夫人身後，神情有些恍惚，聽寧夫人提她的名字，她趕緊把茶遞了上去：“大奶奶，你叫我？”
芙蓉喝了口茶，裝作無意的道：“小菊，你愣神了？想什麼呢？”
“我……”小菊吞吞吐吐道：“我在想……我在想……我在想今年雪下這麼大……明年的莊稼一定是大豐收吧？”
“小菊你可真是好丫鬟。”芙蓉放下茶碗笑了笑：“不但伺候大奶奶事無巨細，連種莊稼的事，你都要操心了。”
“我……”小菊的臉頓時紅的如秋後山楂，往後退了兩步，極力掩飾自己的慌張。
雪花紛飛，炭火吱吱。
時光易過，很快到了晌午十分。
守門人進來傳話，說是周府有人到。
原來是周掌柜並周夫人。二人穿着隆重得體，帶來的下人手中還提着幾樣果品，或許是雪一直沒停，二人身上落了不少雪，周夫人的鼻尖都凍紅了。
“年下了，特意來看看蘇老爺……大奶奶還有少奶奶。”周掌柜並周夫人笑了笑。
蘇老爺跟他們寒暄了一回。又請他們入了座，說了幾句話，見他們神色有異，便道：“下着雪，路不好走，聽聞周府在京郊，你們來一趟不容易，怎麼說也應該留下來用飯。”
“蘇老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勞煩了……蘇府人大度，肯放過我們夫婦，我們感激不盡，如今趁着年下來瞧瞧你們，沒備什麼厚禮，還請別見怪。”
“來瞧我們是假吧。”寧夫人翻翻白眼：“我看，你們是想我們蘇府的小孫女了。”
周夫人被說中了心思，臉有些發紅。
“人人都說蘇府大奶奶聰明，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周掌柜尷尬起身：“此次來，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小事，想跟少奶奶說一說。”
“周掌柜有事跟我說？”芙蓉起身道：“那……不如去我房裏說吧。”
眾人正要離去，不想卻被寧夫人攔下：“有什麼事就在中堂說吧，怎麼還跑到少奶奶房裏去說呢，好像……我跟老爺是外人似的。”
“這……”周掌柜抬眼看看芙蓉。
芙蓉看看蘇老爺，蘇老爺只是坐着喝茶，並沒有表態。芙蓉明白蘇老爺的意思，也不想讓蘇老爺誤會，便笑了笑，請周掌柜坐下說話，又道：“你們來一趟不容易，咱們也好些天沒見了，有什麼事，你們在這裏說，也是一樣的。”
周掌柜聽此話，便在懷中摸索了一陣子，摸來摸去，掏出一支金光閃閃的簪子來，這金簪子雕工精細，一看就不是尋常特件，且用料足，一般小家子也用不起。
這耀眼的金色在寒冬里格外醒目。
芙蓉愣住。
寧夫人手中的茶碗差點落到地上：“好啊，前些天弄走了我們家小孫女，這會兒又偷了我的金簪子，你們這夫妻大盜，還敢找上門來？”
周掌柜連忙擺手：“大奶奶怕是誤會了，這金簪子不是我們偷的……是我們要還回來的。”
“明明就是你們偷的。”寧夫人恨恨的上前去，一把搶過周掌柜手裏的金簪子，端詳了一陣，確認就是自己的，便拿到蘇老爺眼前晃了晃，裝作十分委屈的樣子：“老爺你看，這明明就是你送我的金簪子……”
“大奶奶，這簪子，真不是我們偷的，天地可鑒。”周夫人有些急了。
“天地可鑒？”寧夫人冷笑：“天地怎麼鑒？你見過天地開口說話嗎？說，這金簪子怎麼在你們手中？”
“啪。”小菊一個站不穩，身子向前傾，差一點兒撲到椅子上，她努力站穩了，深吸了一口氣，極力保持鎮定，只是雙手，一直不停的搓來搓去。似乎有些不安。
“大奶奶……這金簪子，是我們撿的。”周夫人道。
“大奶奶，我……我……我沒有偷簪子……”小菊慌忙擺手，頭搖的像撥浪鼓。
寧夫人瞪了小菊一眼：“我這兒正跟周夫人說話呢，你插什麼嘴，我又沒說是你偷的金簪子。”
小菊低下頭去。
周夫人也不喝茶，只是娓娓道來：“本來這事，想跟少奶奶私下說的，畢竟少奶奶在府中持事，這事講出來怕也不好看。前些天我不是在蘇府住過嗎？所以蘇府里的人，倒有幾分面熟……那日我在京郊，讓小春子的祖母給我縫件衣裳……不料看到蘇府的人在那，不停的走來走去，像有什麼事似的，後來……她就回京城了，只是她走以後，我在地上看見了這金簪子，想來是她不小心弄掉的……所以我想着還回來……”
“那個……那個去京郊的人……那個蘇府的人……你們可看清了，是誰？”芙蓉淡淡一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