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肉四四天

禁肉四四天

林冬衣是在宴會當天的中午知道自己要去參加什麼血族的宴會的。

她起先自然是不願意的。

先不說她一個狼人為什麼要去參加吸血鬼的宴會,玖蘭樞的武斷也讓林冬衣非常的不滿意。

好吧,對於一開始就對玖蘭樞不太友善,時時刻刻的想着打敗對方的林冬衣來說,玖蘭樞的一切決定都是在藐視她的人權……

如果,她算是人的話。

以林冬衣的性格來說,這件事必定是需要奮起反抗的。

但想起師傅告訴自己的話,她還是偃旗息鼓的放棄了一切可能挑釁到對方的舉動。

即使她心裏非常的想要在自己狀態滿格的狀態時與對方打上一場。

也許是這份迫不及待的心情被林司所察覺,所以向來十分放縱林冬衣的一切行為並樂於看戲的林司破天荒的嚴肅的警告林冬衣‘只有玖蘭樞不能碰’。

馴養林冬衣其實並不是一個容易的過程,但林司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所以林司完全不擔心林冬衣會違背他的意願再次做出什麼攻擊玖蘭樞的行為,於是他放心的將林冬衣丟在夜間部任其自生自滅。

林司的想法很對。

對於林司為數不多的嚴肅的告誡,林冬衣向來將其奉為神諭。

所以即使林冬衣想要與玖蘭樞戰鬥的想法不遜於想吃肉的*,她還是將理智綳直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動。

自林司提議將林冬衣隔離到夜間部后他樂得十分清靜,每天調戲調戲黑主灰閻,調侃調侃被他稱為‘老情人的外遇對象’的夜刈十牙,在對回歸后的錐生零放放殺氣,沒有了粘人的徒弟,他的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

當然,他的好日子沒持續多久。

林冬衣出現時林司正在享受晚餐,他嚴重的懷疑林冬衣是順着食物的味道才能將黑主灰閻的私人住所找的這麼準確的。

實際上,林司對於林冬衣的到來並不感到奇怪。

早在昨晚,玖蘭樞就將元老院對於林冬衣的態度告訴了他,而且,去參加吸血鬼的宴會的事,也是經過了他的同意的。

其實,元老院的態度完全在林司的預料之中,這也是他放心的公佈林冬衣身份的原因。

即使是傳說中吸血鬼的天敵——狼人這種生物真的存在於世,那幫驕傲自大慣了的笨蛋吸血鬼也不會將其放在眼裏。

所以同意林冬衣去宴會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一翁的觀點林司還是比較贊同的,與其欲蓋彌彰的隱瞞,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消除所有人的疑慮。

即使林司知道,這會讓林冬衣非常的反感。

但其實,對於自家徒弟,或者說,對於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的情緒,林司向來都是毫不在乎的。

“喲,小林童鞋,過來陪師傅詞晚餐么?”林司嘴裏叼着一節青菜含糊不清的和林冬衣打招呼“來吧來吧,正好林林我今天改善伙食,一丁點肉星都沒有哦~”

為了保持自己絕對清晰的理智,林冬衣再次回到了禁肉生活,雖然說是‘再次’,但其實她只在變身狼人之時意識不清的吃了一些飛禽走獸后就再也沒碰過肉類了!

雖然知道自家師傅絕對是惡趣味的故意氣她,但林冬衣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怎麼?不吃么?”林司終於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看着林冬衣,一臉逗小動物時的戲謔。

林冬衣現在是怎麼吃都吃不飽的狀態,對於有食物可吃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所以她硬着頭皮頂着林司的戲謔目光,風掃殘雲的吃了起來。

當然,林冬衣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將吃完的碗筷收拾好后,她坐到了林司的對面準備開始……

告狀!

“來來,讓林林猜猜……”林司眯着眼截住了正準備說話的林冬衣“來找林林是為了吸血鬼的晚宴之事?”

林冬衣一愣,然後抿着唇點了點頭。

按林冬衣的想法,這種荒唐的事,林司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而只要林司提出了反對,她就有理由去找玖蘭樞抗議人權問題。

哦,最好是最後談不攏,於是靠暴力解決。

只是,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司竟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師傅已經答應了么?”林冬衣不確定的問道“要我去參加吸血鬼的宴會?”

林冬衣是知道林司並不討厭吸血鬼的。

林司所厭惡的,或者說林司所深恨的是levele。

在林司的眼中,吸血鬼和levele是兩個物種,即使有點關係,也是遠方親戚那類的。

深受林司的影響,在林冬衣的觀念中也是如此。

levele是levele,而吸血鬼是吸血鬼。

但只有一點林冬衣與林司是不同的。

那就是對於吸血鬼這個種族,林冬衣怎麼樣也無法真心的喜歡起來。

而林冬衣相信,自己的這個想法,自家英明神武的師傅大人一定是了解的。

雖然自家師傅的性格惡劣,看到別人不舒服是他的最大樂趣,但師傅他絕對不是那種真的會強迫她做她厭惡的事的人,即使師傅明白,為了他,她是願意做任何事的,就算是她最為討厭的事也是一樣。

“嗯哼~沒錯哦~”林司笑着嘬了口茶“因為很有趣的樣子,所以林林我就同意了!”

雖然在知道林司對於她去參加吸血鬼的宴會這件事是了解的之時,林冬衣便想到了自己師傅很有可能已經同意了這件事,但是真正聽到林司的回答后,林冬衣心裏還是一陣不舒服。

自從師傅來到黑主學院之後,變的一點都不像她所熟悉的師傅了!

雖然在林冬衣的心中,無論林司變成什麼樣都是她視之為神的人。

而林司自然看出了自家徒弟的情緒,對於徒弟偶爾的小反抗,林司的表現還是比較寬容的。

當然,如果林司可以解釋一下他這麼做的原因完全是為了林冬衣的話,相信林冬衣會更為感動,但顯然,林司並不屑於那樣。

看着眼前低着頭不言不語一副鬧彆扭的樣子的林冬衣,林司從懷裏摸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林司悠悠的嘆了口氣。

……已經,這麼大了啊!

不期然的林司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林冬衣時的事。

林司會救生命垂危的林冬衣並不是什麼心地善良好人好事,若是非要說的話,那大概可以用兩個字來總結……

無聊!

由於無聊的一時興起!

由於一時興起而惹上的超級麻煩!!

是的,林司會救林冬衣一開始僅僅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那個倒在血泊中,即使脖頸還在‘咕咚咕咚’的冒着鮮血,卻依舊掙扎着,苟延殘喘的不肯死去的小小身軀讓他非常感興趣。

後來的林司總是在想。

興趣廣泛,好奇心強果然不是什麼好事情!

總之,那時尤其不愛管閑事的林司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個看不出性別,看不出樣貌,甚至看不出物種的小小一團跟前。

伸出手戳了戳對方,林司悠悠的吐了一個煙圈才問道“還活着么?”

——廢話!!

相信此時如果有人在他身邊的話一定會如此吐槽!

感情您之前的心理活動是坑爹呢!!

不過林司可並不在乎這個,他說了,他很無聊,而現在他所做的一切說的一切也僅僅只是無聊的消遣罷了。

“要吃東西么?”

他惡劣的持續着問句,就算明知道對方的這種狀態即使還能呼吸就已經是奇迹。

“恩?不吃么?”

這下林司乾脆直接坐到了地下,還十分小心的避開了血跡,語氣說是在和誰對話,不如說是他在神經質的自言自語更貼切一些。

面前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依舊在瘋狂的流血,那血跡從她身邊蔓延順着地勢較低的地方流去,竟像是一條潺潺的小河,她的身體止不住的痙攣,手顫抖的一次一次的抬向自己的脖子。

說實話,即使是林司也不得不為對方的毅力所感動。

只不過他依舊坐在原地沒什麼舉動,靜靜的看着面前的生物垂死掙扎。

看着看着,林司不自覺的思想開始放空。

是那種真正的放空。

什麼都沒思考,什麼想法都沒有的大腦一片空白。

“赫……赫……”

待他回過神來時,發現沐浴在鮮血之中的小東西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自己的跟前,一隻被鮮血浸染成血紅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嘴裏發出了他聽不懂的奇怪聲音。

他再次將視線放到了她的脖頸。

那裏仍然在‘咕咚咕咚’的冒着鮮血,還唧唧的伴着血沫。

而身受如此重傷的人卻彷彿拼勁了最後一絲力氣狠狠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彷彿將強烈的幾乎就要灼傷人的求生欲的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司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染紅了的衣服邊角,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

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會救她?

林司這麼想着煩躁的將手伸向了林冬衣的脖頸。

然後……

狠狠的插了進去。

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對方那被濃密的糾結在一起的頭髮掩蓋住的臉上的表情。

想到這,林司變態的笑了。

然後他抽回了插在林冬衣脖頸內的手,看着對方瞬間倒下去的身體面無表情。

林司記得那天天上的雲彩很多,多到太陽都不知被藏到了什麼地方。

林司抬頭看了看天,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本應被遮蓋住的太陽竟然悄悄的露出了半邊臉。

他緩緩的張開那隻還在滴血的手,帶着鮮血皮肉的手掌內,一節薄薄的銀質刀片在太陽底下靜靜的泛着光。

然後林司蹲□,驚訝的看到對方身上的傷口開始神速癒合,不過1分不到的時間致命傷口就好的看不出之前重傷的樣子,他楞了片刻,然後笑彎了眼,眉毛輕輕一挑他湊近勉強看出了個人樣的林冬衣問道。

“喲,要吃東西么?”

看着對方從喉嚨中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身體表現似乎是在不知所措的樣子,林司接着道。

“我這裏有蘋果哦,清脆可口美味解渴紅彤彤的蘋果哦~~”

可笑的像是推銷廣告語的話面前的人並沒有聽懂,只是靜靜的,靜靜的,俯在地上仰頭望着林司。

被那樣看着的林司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的斂了下去,然後面無表情的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砸在了那時的林冬衣的頭上。

於是,這,就是林司與林冬衣最開始的開始。

林司會救生命垂危的林冬衣並不是什麼心地善良好人好事,若是非要說的話,那大概可以用兩個字來總結……

無聊!

即使是現在去問林司當時的想法,林司也仍舊會不在意的回答。

‘只是無聊哦~’

‘只是太無聊了……’

“哼,果然是太無聊了啊……”

林司將頭仰在沙發的靠背上,自言自語的感嘆,接着他坐直身,待看到對面那個不斷用目光心虛的瞄着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的少女嗤笑了一聲。

“怎麼?”林司將煙頭按在煙灰缸中熄滅“不鬧彆扭了?”

林冬衣幾乎在生完悶氣的同時便後悔了,但看自家師傅一副沉思中的樣子,她沒敢打擾。

“對不起師傅!”林冬衣知錯就改,坐直身子低頭認錯“我錯了!”

‘師傅大人的一切決定都是對的’這明明是師徒守則第一條來着,自己竟然和師傅鬧起了彆扭,果然還是狼人的思維佔了上風么?

“哼,算了……”

按林司的風格,其實接下來的話應該是十分調教系的‘哦?錯在哪裏了?’這種。

但林司再次違背了自己的鬼畜風格,竟然如此輕易的放過了這個調教林冬衣的好機會。

林冬衣剛在心裏準備好的請罪詞沒有用上,有點驚訝的看着林司,本就因為沒什麼表情而顯得獃滯的臉更加的獃滯了。

“給我收起這幅蠢表情!”其實林司頂受不了林冬衣的面癱臉,自己這麼英俊而豐富的迷人表情自家從小帶到大的徒弟竟然一點都沒學去,這如何不讓林司恨鐵不成鋼!

林冬衣一凜,自認為換了一個比較不蠢,咳,比較嚴肅實際上沒多大改變的表情。

林司無奈扶額。

“算了,林林我唯獨對你這點沒有辦法!”

林冬衣不明所以。

“冬衣!”

林冬衣瞳孔放大了一瞬。

記憶中,林司僅僅只叫過3次她的名字。

“我很久沒教過你什麼了……”

林司的語氣聽起來竟是有點滄桑。

“今天,再教你一件事……”

他伸出手,揉了揉林冬衣由於緊張而支的直直的耳朵。

如果可以,林司是最不想對林冬衣說這種話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不是你討厭就可以避開的,你要學會適當的向這個世界妥協……”

林司的眼神有點悲傷,眼神飄忽,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久遠的事一般。

林冬衣看着林司,表情是真正的獃滯,即使頭上那十分敏感的獸耳被對方揉捏都沒了反應。

然後過了良久她才向後退了退,躲開了林司的手。

“我是不會妥協的,師傅!”

林司驚訝的仰頭看着突然站起的林冬衣。

就如眾多吸血鬼的感受一般。

少女的眼神放發著異樣的光彩。

亮的刺人。

然後,他聽到對方接著說道,語氣堅定。

“因為……

“我必定會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人!”

少女那眼中的光,刺得林司雙目疼痛。

“所以,不會妥協的!”

“這個世界,任何人,任何事,我都是不會妥協的!”

林司被那耀眼的光芒刺痛的雙眼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淚。

“需要妥協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林冬衣討厭林司那樣的表情。

即使她標榜着喜歡林司的一切,還是無法喜歡林司那樣的語氣,那樣的表情。

於是她走到林司身前,單膝跪了下去,將頭俯在對方的膝蓋上,繼續說道。

“而您,是我唯一尊敬的人!”

“所以,我是不需要妥協的!”

“師傅您同樣也不需要妥協!”

林司思緒恍惚,恍然再次回到了很久以前,耳邊有聲音在回蕩。

‘只是無聊哦~’

‘只是太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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